一
成年后经常拉着妈妈的手，应该是2012年春节之后。
当年农历正月初七，继父因病去世，一周后72岁的妈妈到沈阳跟我与妻儿共同生活。不知从哪天起，或许是一起散步，抑或是过马路，我拉起妈妈的手……
从那以后，只要和妈妈走在一起，时不时的，要么我下意识地拉着妈妈的手，要么妈妈牵着我的手，母子俩拉着手、唠着嗑，自然而然，其乐融融。
二
妈妈个头不高，身板单薄瘦弱；与之呼相应，妈妈的双手精瘦、青筋突兀，手掌和各指内关节处布满老茧……
某种程度上，生活的不易和岁月的沧桑并没有写在妈妈脸上，而是刻在了她的双手上。
妈妈的右手拇指内侧，有一个长年愈合不上的裂口。这个裂口，与我有关。
妈妈怀着我的时候，这个裂口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直到我出生，直到我长大成人，直到我人到中年，直到如今，妈妈右手拇指上的这个裂口一直不曾完全愈合。
夏天还好，一到冬天，妈妈右手拇指上的裂口就会撑开流血，不得不经常用创口贴将其牢牢包裹。
听妈妈讲，她找医生看过，并且找了好几个医生，但至今没有找到让其彻底愈合的有效办法。
我问妈妈疼不疼，妈妈回答：你都四十好几了，还疼什么？早就习惯了。妈妈还微笑着说，看到这个裂口，就会想到你……
每当我牵起妈妈的右手，每当我抚摸到妈妈右手拇指上的那个裂口，心都会轻微地疼痛。
这哪是什么裂口？分明是妈妈十月怀胎、辛苦孕育留下的生命印记，分明是在提醒孩儿要记牢母亲的养育之恩……
三
因为新型冠状病毒的肆虐和侵袭，游子们2020年的春节老家之行，注定不同寻常。其中最大的不同，莫过于少了走亲访友和酒局应酬，陪伴家人、陪伴父母的时间明显多于往年。
我也不例外。1月20日下午抵达老家，2月1日启程赶回单位，12天里，绝大多数时间都和家人在一起、和妈妈及岳父岳母在一起。
每天吃过早饭和晚饭，我和爱人都会陪家人到附近山里转一转，半只脚已迈进80周岁门槛的妈妈如影随形，从不缺席；其他家人有事要忙时，妈妈依然会准时跟着我和爱人，四处走走看看。
遇到不好走的路段，或是天黑以后，母子俩的手会默契地牵在一起；碰到我接听电话，爱人会及时补位，拉着婆婆的手，婆媳俩唠着家长里短，犹如母女一般亲密而自然。
不知是我没有注意到还是娘俩做得比较隐密，我很少看见爱人拉着岳母的手散步走路。看到爱人拉着婆婆的手，有时我会恍惚，以为她们两个才是真正的母女而非婆媳。
四
在家呆了十一二天，明显感受到了妈妈对我这个小儿子的信任和依赖。
每天晨练往回跑时，都会在同一时段、同一路段“偶遇”独自出来散步的妈妈；每次我都会停下脚步，问妈妈冷不冷，要不要戴手套；每次妈妈都会示意我继续往回跑，说她走一会儿就回来。
每天晚饭前，妈妈都会问我：晚上去哪里转路？几点钟出发？有时我和爱人吃晚饭的时间长一些，妈妈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小儿和小儿媳，就算天黑了下来，她也要跟着我们到附近的乡村公路上走上那么一小段。
每每一起散步，不管有没有拉着小儿或小儿媳的手，妈妈的谈兴都很高，古今中外，家长里短，尽管有些陈年旧事不知讲了多少遍，她还是讲得津津有味、绘声绘色。
想必是岁数大了更加理解体谅老人，这次回老家，每当婆婆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家事琐事，爱人不再阻止，而是和我一样，做一个安静的聆听者，偶尔还表示赞同……
渝夫 2020年2月2日上午补记于辽宁省沈阳市
|
发表于 2024-3-26 04:44
QQ好友和群
QQ空间
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
分享
收藏
顶
踩
抢沙发
千斤顶
显身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