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金豆豆 于 2024-3-25 10:27 编辑
“媳妇儿，我刚才招呼你。你听见了没有？”婆婆妈凑我跟前来殷勤问道。
这认真劲儿，让我有点汗颜。老人家视力下降严重，近到眼前还需要辨认半天。加上听力严重不好，戴了助听器，似乎也没改进多少。所以我基本不在意互动效果，多数时候，是鸡同鸭讲不如不讲……
譬如，踏进院门率先喊她一声，算是习惯性的规范礼貌。至于她是否回应我其实并不关注，也并不指望她能够回应——因为她手里总有自己瞎忙的活儿，是那种臃肿的、挪动似的，不知道忙什么的瞎忙。
也因此被她追究前情我就有点狐疑，不明白耳聪目明如我，啥时候忽略了她的所谓“招呼”？但我是相信老人家说辞的，以她待人接物的热情而言，包括她素来对我的亲近而言，她指定给我打了招呼，在没有接受到我的招呼信号之外。
我努力搜寻了一下记忆，到底是什么时候错过剧情的呢？是在我跟公公闲聊家常，还是我俯身欣赏院内花草，抑或我埋头刷手机的时候？竟……半点印象都没有！
总归是在漫不经心里错漏了。汗，瞬间在后背虚冒了一下。
好在她信任我，我也足够急智，自有办法坑蒙拐骗她。我就扮笑脸，跟她说，“听见了啊。肯定听见了的。我还跟你打招呼，可能你没听见？”
倒打一耙的技巧，我用得滚瓜烂熟，且毫无心理负担。谁让她耳不聪目不明呢，这是因，也是果——我这算善意的谎言吧，我这么定性之后，愈发心安理得起来。
婆婆妈就信了，欢欢喜喜的，跟我聊起家长里短。尽管多数时候我是一脸懵，她嘴里的亲疏远近，距离我都很遥远，她却似乎毫无觉察，依旧不厌其烦……
婆婆妈的不见外，有点加重我的负疚感。我在心底提醒自己：下次不能敷衍了，真的，要好好“招呼”婆婆妈。
再然后，就聊起了退休话题。婆婆妈笑着跟公公说，媳妇儿梳个小揪揪，着装特别舒适闲散，跟刚进家门差不多，整个高中生似的，事实上，却都进门二十多年了。公公也笑，说，是的啊，时间过得很快，小姑娘进的门，再过三、两年，差不多该聊啥时候退休的话题了。
婆婆妈忽然就兴奋起来，好像等退休的是她，而不是我似的。她说：“媳妇儿，你退休了要旅游的吧？”
“嗯。”我点头。
我退休的初级规划，是每个城市走走，住个一年半载的。比如，海边小渔村是停驻地的首选，深入本土生活，吹吹海风、赶赶海什么的……
“那，把我也带上啊！”婆婆妈兴致勃勃，把我从思绪里拉回，“你妈活这么多年，还哪哪都没去过呢！正好，等你退休了，跟你出门走走。”
忽然就愣在当场了。关于退休，我是规划了很多，主动的、被动的，譬如，可能得帮儿子带娃什么的，……就单单没有婆婆妈设想的部分。
许是先生宽厚，他从不苛责，觉得我该怎么尽孝。他说，各凭本心吧。我便游离在身份和本心之间，看似尽着媳妇的本分，实则依旧算外人，并不试图切入太多。
这种微妙又微妙的感觉，似乎这一刻，在我婆婆妈顺理成章的，把自己规划在我的规划里，才被我清晰意识到。
我原本想说，你该规划的是你儿子（而不是我这个外人），却又迟疑了。她儿子退休还早得很呢，老人家的身体等得起么？就算等我退休的这几年，都担心她的健康是否尚在规划内。
想到这个层面，我赶紧对婆婆妈笑说：“好啊，好啊。你养好身体。等我退休了，就陪你出门旅游去！”
我其实很想敷衍一下，算哄哄老人家开心的，毕竟我的旅游规划是，一个人走走、停停、看看，不该是忙前忙后侍候老人。但，说完了之后，我却又有意无意地设想了一下，在婆婆妈的规划和我的规划之间，有没有兼顾的可能性……
生活的真谛或许便是如此，在诸多的矛盾和夹缝里，找到一条社会大和谐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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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25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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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25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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