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23-12-30 21:07 编辑
我是个爱狗之人,论坛里的老朋友应该知道我以前还曾经写过我的第一条狗,几万字应该是有了吧,可惜后来半途而废没有继续写,之所以不继续写,就是因为我实在没法描写它的死,以及它的下场,他就是被自己的主人吃掉的,至于理由,有表面的,也有深层的,有机会我会继续写,那是一段涉及了很多人的故事,简而言之,我只能说因为人的愚昧无知和自私贪婪,所以让我痛失爱狗,我曾因此非常记恨我的亲人们,并因此黑化了很久,反正我最喜爱的狗都死了,别的狗的死活根本不值一提,何况狗肉也是很好吃的,我跟着我那个如同狗界上帝一般的舅舅,养狗、猎狗、杀狗、吃狗…可以说“无恶不作”,不过,从我的第一条狗“无名”被吃掉之后,我们就再没有吃过自己养的任何一条狗,我们只吃“别人家的狗”,那是一段疯狂、暗黑、饱含着凶残与野蛮的“快乐”时光…
先说说那个时候是如何打狗的,我们的方法多种多样,最常见的是“打猎”,那个年代猎枪还不被禁止,打猎是很多人业余时间消遣的娱乐方式,有时候几个人约在一起上山打猎,人手一杆打铁砂的猎枪,平时空闲就自己填装子弹,手指粗的弹壳填上一半火药压实,蜡纸揉成团塞严,再装一半铁砂压实,留半公分左右封蜡,一颗霰弹就做好了。更老式的老洋炮需要直接把火药填入枪桶,然后用纸团塞住,火药填多了还容易炸膛,那个年代因为火药枪炸膛缺根手指或者成为“独眼龙”的人很多,不过仍然难以阻止人们对打猎的热爱,越是优秀的猎手越是手上有伤脸上挂彩的人。我姥爷家有打猎的传统,传到舅舅这一代更是沉迷打猎,几乎每个礼拜都要去打猎一次,猎物主要就是山鸡野兔,别的动物已经不多见了,有时候会遇到野猪,那就是最危险的动物了,不过我的记忆中一直没遇到过野猪,可以说任何有危险的动物都没遇到过,山鸡野兔最常见,然后就是野鸭子和大雁,还有傻半斤和鹌鹑,一群鹌鹑飞起来,一猎枪就是一大片,然后去捡落在地上的鹌鹑就可以了,但是这种场面后来就越来越少,有时甚至走很久也看不见山鸡野兔,每次打猎即将空手而归的时候,就是魔王降世的时刻,我们会把野外遇到的一切家禽家畜视为“野物”:看!“野鸡”!看!那是“野鹅”!看!“野狗”!…
舅舅是个天生具有吸狗体质的人,陌生的狗见了他就好像天然具有亲切感,会主动靠近和跟随,不管谁家养的大狗,也不管什么品种,只要他想牵走随时都可以,这更加让他有了更多下手的好机会,每次打猎空手而归,又碰不到“野鸡”“野鸭”或者“野鹅”的时候,那些“野狗”就要遭殃了。一个狗哨,那些在野外闲溜达的狗就会主动靠近过来,一旦确认不是朋友或者认识人的狗,那么这条狗就被宣判死刑了,对着狗脑袋就是一枪,连叫声都不会发出来,狗就死了。也有警惕性比较高的,见到举枪撒腿就跑的,这样不能一枪毙命的狗反而会遭受更多痛苦,为了逃命躲进路边草丛,强忍着疼痛竟然也能不发出一声惨叫,和平时受一点伤就“儿儿”乱叫的情形完全不同,或者是没力气了,或者是它害怕声音会暴露自己的目标,总之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它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过在“狗界上帝”的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循着血迹找到它的藏身之所,对着还在呼吸起伏不断颤抖的身躯补上一枪,随着一声哀嚎一个痛苦的生命重新堕入轮回…
枪决、绞刑都是人类处死同类的惯用手法,之所以选择这样做,是因为这两种方式相对来说痛苦略少一些,那些死于枪决和绞刑的狗是幸运的,因为接下来我要说的狗的死法是非常残酷的,这种死法听说朝鲜有,那就是犬决。同类相残,活活咬死,有点像人与人之间的生死对决,不过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单方面杀戮,是重量级对轻量级、是两只狗对一只狗,一方只能是任狗撕咬的猎物。我从小就见过猎狗追捕兔子撕咬兔子,兔子脑袋直接就被扯下来,但是从没觉得血腥残忍,毕竟那是食物链中掠食者和被掠食者的关系,而狗捕猎狗的同类相残就令人难以接受了,感觉就想看到一个人在杀死另一个人一样。这个凶残掠食同类的狗,不是别狗,正是无名的孩子,一个只听主人号令,不管对象是谁都会疯狂撕咬的恶魔一般的杀戮机器。
这条叫“富贵”的狗,体内流着无名的血,母亲是一条据说是“俄罗斯猎犬”的洋狗,身高马大。而无名在当地是从未败过的斗犬之王,他的主人经过多方打听才找到舅舅,许了很多好处之后,才让他家的洋狗与无名联姻成功,“婚后”的结晶就是这条远看像条小马驹似的的狗中恶魔,无名虽然战斗凶猛,但是从来没咬死过任何同类,对于弱小的小狗,更是不会有半点伤害,可以说无名是狗中的大英雄,从不会恃强凌弱,而他的儿子则是个不折不扣的狗中败类,在它的犬牙之下不知有多少同类的亡魂。而造化弄人,我养的第三条狗“虎子”,就是“富贵”的后代,聪明伶俐,几乎所有训狗指令都会的一条狗,可惜的是没到两岁就死了,那是另一段心酸往事。
富贵出击狩猎的时候,是猎枪已经被全面禁止的时候,打猎不被允许,但是用猎狗追猎还不违法,于是我们再出去打猎就基本靠狗了,同样,在没有什么猎物的时候,那些“野生”的家禽家畜就再次遭殃了,而最残忍的以狗猎狗的一幕也终于上演…
那年暑假没有猎枪和气枪,我们只能带着狗去撵兔子,那时候舅舅养着一条白色的本地细狗,跑的很快那种,是条母狗,名字就叫“大白”,并不是纯白,而是浅灰白,这条狗也很有灵性,每次我们做火车回姥家,都会在火车站遇到它,仿佛特意去迎接我们一样,然后就一路跟随,一起回到姥姥家,最神奇的是第一次我们都不知道那就是姥姥家的狗,从出火车站开始,一路上都和这条狗同路,一直到进了姥姥家的院子,然后才知道这就是姥姥家的狗,那时全家人都感到这也太巧合了,我当时就感觉这条狗像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然而在以后的每年寒暑假回去时,这种“巧合”都会上演,后来,姥姥家的人竟然也会跟着大白一起去火车站迎接,那个时候电话还没普及,只有信件和电报,有大体的回家日期,但是因为父母的工作不是那么自由,具体时间谁也定不下来,只能说个大约亩,然而在大白活着的那几年,它总能精准判断我们回去的时间,每当它步伐坚定的往火车站走的时候,姥姥家的人就会跟着它一起去火车站迎接,十有八九不会错。我就想问问各位:神不神奇?
当时我们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因为狗的第六感比人强,也有说大概是闻到了味道,这个说法我非常反感,这得多大味儿?火车还没到就闻着了?而看过钱刚的报告文学《唐山大地震》的人都知道,在地震来临之前,很多动物都有异常的行为表现,野生动物还有很多大群迁徙的壮观景象,只是迟钝的人类没有意识到动物的提前预警,或者说愚笨的人类大多不相信什么“第六感”一类的灵异说法,他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只遵循内心那些浅薄的物质欲望指引,有时是性欲,有时是食欲,而期望这些人有更高级的追求是不太可能的。
这条大白,是我养的第三条狗“虎子”的妈妈,同时它也是“富贵”的媳妇,富贵是别人家的狗,但是和我舅舅的狗一样,只是需要提高狩猎成功率的时候,舅舅才会去那个人家里把富贵牵回来,因为平时大白自己追赶兔子的成功率很低,大约发现十只兔子能追上一条,10%左右的成功率,但是加上富贵,起码能提高三倍到四倍的成功率。这倒不是说富贵跑的多块,而是两条狗的配合更容易捕获猎物,大白跑的比富贵快,负责主追,富贵是个比较会动脑的猎狗,阴险狡诈,能预判兔子的走向,抄近路堵截,快速接近之后稳准狠的下口叼住兔子,然后大白也上去一口,两条狗用力撕扯下,甚至会将兔子直接撕裂成两段,画面血腥残忍,然而那时的我只觉得兴奋。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成功率30%~40%,指的是所有的狩猎成功率,并不是每次出去都能遇到十只兔子,然后能抓到三只到四只,事实并非如此,极有可能这次一只也没抓到,下次抓到了五、六只,这样总体来说能达到三四成的比例。顺便说说兔子,它们虽然弱小,但是也是机智勇敢的和可歌可泣的动物,在这么多年的兔狗大战中,不仅成功逃脱猎狗围捕的有很多,更有几只兔子堪称神兔,它们不仅能够逃脱,还能用灵活的走位戏耍一群猎狗,甚至用计谋令狗失去生命,后来舅舅养了一群灵缇犬专门撵兔子,其中就有两条狗被野兔带入林中撞到树上,造成一死一重伤的后果,不得不说,兔子也是有智慧的,后来为了保护自己的狗,舅舅绝不去树多的地方,也不让猎狗往树林方向追,就是害怕重蹈覆辙。
下面接着说“以狗猎狗”,既然不是百分百的成功,就有狩猎失败的时候,我那个好胜的老舅从不接受空手而归,哪怕是抓到个“大眼贼儿”,也要有“猎获”才行。有一次我们一无所获的往回走,快要到镇上的时候,一条不大不小的狗出现在前方,老舅在确认两条狗都发现了目标之后,一边解开项圈上的绳结,一边发出一声“赤!”的指令,两条狗瞬间如同离弦的箭冲了出去,那条可怜的狗见势不妙掉头就跑,可是这条普通的本地笨狗怎么跑得过两条猎狗,几秒钟的时间就被两条狗同时追上,大白一咬后腿,笨狗就是一个跟头,富贵二话不说一口直叼咽喉,动作和当年的无名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此时是二打一,大白叼着笨狗的后腿就把笨狗扯平了,然后就是疯狂的撕扯,如果不是这条狗长的比较结实,恐怕也会被活活扯成两半,不过也仅仅是能留个全尸而已,咬了能有两分钟时间吧,我们走到跟前,见笨狗已经不再挣扎,就喝令两条狗松嘴,两条狗松开之后,那条笨狗就躺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好像要断气的样子,老舅抱起一块十多斤重的石头用力照着狗头一砸,我听到微弱的一声“嗯”,笨狗身子一抽就不动了,然后我们动作麻利的拿出准备装猎物的空麻袋,把笨狗装了进去,回家炖狗肉了。就在我们做这一切的时候,远处的一双眼睛正在盯着我们,充满了愤怒和仇恨,那应该是这条笨狗的主人,在我们往回走的时候,他远远的跟在后面,我们也发现了他,这次的“野狗”确实不够“野”,就在镇子边缘,笨狗大概倒在了离家二三十米的路上,永远的成为了我记忆中的倒霉蛋儿,不过更倒霉的是它那可怜的主人,在下个拐角,就遭到了老舅的伏击,被打的鼻口窜血,最后不得不跪地求饶,现在回想过去三观不正的我们,真是觉得丧尽天良
最惨的还在后边,那条笨狗到家以后并没有完全死,在袋子里又活了过来,被我们拿镐把又是一顿削,打开袋子之后居然还有气,就又勒住脖子吊到梁上,然后在四个蹄子后方各划开一刀放血,才最终气绝身亡,我当时震撼于这条狗生命力之顽强,多次设想如果他的主人更强大些,把它从我们手上夺回去,它可能就会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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