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富贵娘揭开装米的缸盖，对坐在木凳上卷烟的富贵爹小声道。
富贵爹不用妻子说都知道米缸又见底了，村里传来稀稀拉拉鞭炮鸣放声，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富贵爹狠狠吸了一口烟，紧皱着眉头。
“爹，我回来了。”富贵兴高采烈从外跑进来，手里拿着几个散落的鞭炮，他没感觉到屋子里沉重的气氛。
“华哥。”富贵爹抬头看，是隔壁村的刚子。见他来了，富贵爹知道咋回事，讨债来了。
刚子进屋，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撕吧出一支递给富贵爹，富贵爹抬起夹着大炮筒的手：“抽着呢。”
刚子给自己点了烟：“华哥，欠的那些钱已经几年了，你看马上就过年了，怎么也得给点吧。”刚子细声细气道。
“刚子，不是哥不还，现在真没有，这不，连过年的米都还没有。”富贵爹道。
站在一边的富贵娘揭开缸盖，又把小水缸侧过来给刚子看。
刚子皱了皱眉：“哥，我知道你难，但我也跟你一样啊，连过年的肉都还没买，孩他娘还在埋怨我呢。”
“知道知道，等会我出去想想办法。”富贵爹昨天在赶集的时候看到刚子在肉摊上买了二十多斤的猪肉，但他没有拆穿刚子的谎言，欠人家的钱，有些话还得藏在肚子里。
“哥，那我晚点再过来，我有事先出去。”刚子知道再逼也没用，不想浪费时间。
“刚子，吃了饭再走呗，他娘，做饭去。”
富贵娘白了富贵爹一眼，但没说话，只是把侧着给刚子看的水缸用力摆正，拿什么去做饭。
富贵在院子里用火柴点燃一颗炮竹，“砰”，看着散落飞起的纸屑，开心地跳起来。
刚子离开后，富贵爹把已快烫嘴的大炮筒丢到地上用脚狠狠地踩了一下，站起身跟富贵娘说：“我出去一下。”
说完从桌子上的茶壶里倒出一杯凉白开，咕噜咕噜喝下去一大口。转身跟院子里的富贵道：“别抓在手里玩，小心手。”
富贵嗯了一下继续玩着手里的鞭炮，没看他爹。
富贵娘在脑袋上披了块头巾，拿着扫把打扫院子，快过年了，哪都得搞干净。邻居翠香路过，见到富贵娘：“嫂子，年货准备好了撒。”
“差不多了，简简单单的。”富贵娘强颜欢笑应道。
“我也没咋准备，孩他爹买了十来斤猪肉，明晚给孩子们包点饺子，嫂子到时一起吃。”翠香一边说一边走。
看着翠香远去的身影，富贵娘低下头，叹了一声，继续扫着院子里的垃圾。
“妈，我想玩大串的鞭炮。”富贵拿着舍不得放的几粒鞭炮。
富贵娘停下手里的扫把，看着年少无知的富贵，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沉吟了一下，看着儿子道：“你爹出去了，他回来会给你买的。”
“好耶，我也可以玩大串的鞭炮了。”富贵开心跳起来，围着院子奔了三圈。富贵娘看着富贵，又叹了一口气。
中午富贵娘煮了一锅番薯汤，富贵说：“妈，我想吃米饭，吃番薯吃怕了，吃完酸心。”富贵说完摸了摸胸。
“晚上煮白米饭，中午先吃番薯。”富贵娘决定，如果富贵爹晚上没买米回来就去翠香家借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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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我回来了。”院子里传来富贵爹的声音。富贵娘从屋子里走出来，抬眼看到孩他爹手里提着的一大塑料袋、肩上扛着的一包米，眉头舒展了。
富贵娘从孩他爹手里接过塑料袋，富贵爹把米扛到米缸边，打开缝线把米倒进缸里盖好，到桌子上倒了杯凉白开咕噜咕噜喝下去一大口，说我去屋里躺会。说完就进房间了。
富贵娘抬起头，丈夫的脸色有点白。
“富贵，看你爹买了啥好东西。”富贵娘冲屋里喊。富贵闻声冲了出来。
富贵娘打开束着塑料袋的绳子，上面是两挂鞭炮，富贵高兴地接过娘递过来的鞭炮：“我有鞭炮了，我可以放鞭炮了。”说完在院子里转了三个圈。
塑料袋里还有几斤面粉和一包糖，最下面的是用透明袋装着的猪肉，用手掂了掂，大概有五六斤。
富贵娘摆放好东西，想去房间里问丈夫，从哪弄来的钱。进到房间里看到丈夫已呼呼大睡，于是走到床前给丈夫扯了扯被子。扭头见丈夫的上衣凌乱放在一边，顺手拿起衣服准备挂到衣架上去，却看到衣服兜有块纸片漏出来，富贵娘掏出一看----卖血收据，八百元。
富贵娘拿着收据的手颤抖着，看着躺在床上睡觉的丈夫，心跟刀铰般难受，眼泪嗤嗤地从眼眶里流出。
院子里的富贵在欢叫，远处稀稀拉拉传来鞭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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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11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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