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戴上眼镜 于 2023-4-6 16:14 编辑
已经好多年没有梦见父亲了，那样的梦几乎消失，从时空跌落下来，碎成一片烟尘。
那时的我，总是在那样的梦里：爬上老屋的屋顶，爬上屋旁那颗高大的皂角树，那里离天堂近些。我总以为可以叫醒那个沉睡的你，总以为我的父亲会回来。
那个梦很长，从接受你离开，到走出那个梦境，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想想尘世的苦也莫过于此。无论多深的情分，总有一天也会离去，梦境中的团聚也成了一种奢侈。每每想起这种生命的飘泊，心中总有一种难言的悲哀。而那一滴滴被风吹落的泪珠，让我疑心父亲你就在我身旁。
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寒冷的腊月，那个没有月光的夜晚，你送我到医院的楼下，看着我倒车，挥挥手喊到：开车慢点。透过后视镜我看见夜色中的你，伫立在风中那瘦弱的身影，不那么高大却那么坚毅。
谁能知道这竟然是你今生给儿子最后的一句话，那个身影竟然是儿子今生最后一次看到活着的你。车后的那片雾霾渐渐把天上人间隔断。送你去天堂的是那个穿着军装和蔼漂亮的白衣天使。
你走了，走的是那样的意外，知道吗？医疗意外后医生一直在抢救你，但最后给你做抢救的是你最喜欢的大儿子，做心脏复苏，那眼泪却哗哗滴掉在你的胸上，医生递过来擦泪的纸巾。 知道吗，医疗意外是要索赔的，一个普通的检查能让你离开这个世界，那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但是你儿子放弃了索赔。你不在了，你儿子要钱干嘛？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医院的救护车把你送回老家，你儿子陪你在老屋再住几天。
这些年想起你就落泪，有谁能想到一个大男人深更半夜躺在床上泪流满面的情景。
清明时节，寒气依然瑟瑟，像一场思念无法寄托的凄然，若这时候父亲你还在，一定会拉住我的衣袖叮咛我再加件衣服。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在天堂相聚你会认出你的儿子不？会不会“纵然相逢不相识，纵然相识却无言”呢？
今年闰月便早早回老家祭坟，带着弟弟妹妹还有母亲，母亲是从来不去坟上的，回老家只是为了串门炫耀，那年我问过母亲是不是农村有什么讲究，母亲摇摇头告诉我她走不动。于是那次我把车开上了山坡，离坟头只有几十米，母亲不去了，你们去吧。那一刻我的心都凉了。
父亲你一生宠着母亲，让她一生变得自私冷漠。我说过：今生我最亲的男人是我的父亲，不是我的儿子，今生最亲的女人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的母亲。
西坡的那片杏林，杏花开了，花瓣片片飘落，落在大地上，也飘落在儿子的心里。花结处生出了绿绿的雏杏，杏子会长大，会变黄最后自然跌落，一年又一年。旁边的那几颗白杨已经参天，树干是那样的粗壮。小时候你摸着树干告诉我，你长树也长，等你长大了把这些树伐掉，给你盖房子，娶媳妇。
如今你儿子的儿子也已长大，总有一天它也会娶妻生子。那时我会带着我的儿子孙子，指着西坡的那片杏林，指着那排白杨，告诉我的儿子孙子，那是你爷爷太爷爷当年亲栽培的。
屋子边上那颗皂角树早已被砍伐了，那颗被称为神树的古树尽管经历了多个朝代的更替，有过五百多年的树龄，但最终还是被砍了，也摆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我们最终都会离开这个世界的，那时我会告诉我的儿子，爸爸死了就把爸爸的骨灰撒在你爷爷坟头那几颗柏树下，让爸爸去陪伴你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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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4-6 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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