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闲散之人 于 2022-8-1 08:28 编辑
我大舅来了,那应当是1949年前后吧,他并非有什么特异功能,而是期间他和我二舅一直有联系,得知他的四个儿女分别在我的二舅舅和我妈妈这边。
不知道他跑路以后都去了那里,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倒是后来我听我老妈这样说:你大舅这个人,这一辈子游手好闲,全无责任,但是活的人模狗样的。老妈一边说一边笑。
所以,来到我家的大舅看样子不那么狼狈。而且身上的那个长褂子很板正,头发梳的整齐。拎着一个上了锁的皮箱子,我为何要注明上了锁,是因为后面还有故事,这个包袱先撂这里,不着急抖开。
据说老妈看到他的大哥都惊呆了:哥啊,你这是从哪儿来?
我说过我大舅就是嘴巴好,根本没理会我妈的问话,而是直接转到我祖母面前,毕恭毕敬的给老太太鞠躬,嘴里亲亲热热的喊着:婶子您好,我来看您了。
我祖母是见过我大舅的,所以不陌生。我说过那会儿我们家是老祖母中央集权制,家里的一切都她定调子说了算,看到我大舅这么礼貌,老祖母自然大悦。赶紧招呼:他大舅啊,赶紧过来坐吧。
于是两张红木椅子,一边是老祖母,一边是大舅,这就正式开始“会谈”了。
这时候,我妈忙不迭的去另一个屋把大舅的三女儿带过来:孩子,快看你爹来了?
谁都没想到,我这个精神时而糊涂时而明白的三表姐来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他是我爹?我还是他妈呢。吓得我妈赶紧扯着三表姐,招呼我大姐把她领到另一间屋子去了。
不用说,我大舅闻听此言一定会很尴尬。没关系,他心大着呢,岂能在意疯女儿的疯言疯语。
老祖母发话了:孩子大舅来了,你们要好好待他。她吩咐我娘把小屋子打扫出来,弄一套干净的铺盖,安顿大舅住下。
我爹下班回来眼睛都直了,他大舅哥就这么神奇的来了。当然,少不了得喝点。喝酒我大舅不是强项,我爹行。几小盅酒下肚,两个人都酒意微醺,爹问:大哥,你这些年去哪发财了。大舅轻描淡写:我就是给人家管管账房,记个账当个账房先生,有吃有喝挺好。
我估计我老爹听了这话能在心里问候他许多便:你他娘的挺好,四个孩子给我们帮着拉扯。
说着话,大舅在身上大褂子的口袋里摸出了几块袁大头递给我爹:这个你拿着,家里人这么多。事后我爹多次证实那是八块银元,这个我倒是有点记忆的是,我儿时家里还有一块,那曾经是我的玩具,被我摩挲的银光锃亮,后来不知所踪。
而其余的那七块银元都在家里艰难的时候,贴补了家用。
我爹问我大舅:大哥,这都光复解放了,你不去找个正经的查差事做做?大舅当即表示出来了不屑:就现在,还不知道国民党能不能被打跑呢,还是不去当差的好。
多么有意思的理由,我大舅真的是一个时代另类的存在。
就这样,大舅就算在我家暂住下来了。大表哥那会儿住校,偶尔回来看到亲爹,最多打个招呼。大舅也不在意,每天在家的时候就陪着我老祖母南朝北国,要么就一出去一整天,晚上回来睡个觉。很好,我们家让亲爱的大舅住成了旅馆的感觉。爹娘很无奈,也不能说别的。
大舅据说给二舅写信,明确告诉他,为了帮助我们家,给了我们八块银元。
写到这里我特别怀念那块我曾经把玩过的银元,去了哪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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