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民生之多艰

只配当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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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配当配角

有一次周老二酒后吐真言，在官场上混，首先就不能是个人。
啊哈？

周老二，一直都是那种牛逼带闪电，开口过亿的大买卖的感觉，讲这么有感情的话还是第一次。我立马幸灾乐祸，用三角眼把他翻来翻去，他说你瞅啥，我说看看你几分禽兽几分人。

现在的周老二，有地位有品位，气场两米八。但我还是怀念以前的周老二，架着二饼的清秀的脸上有生机勃勃的争取和野心，欲望中还带点羞涩和清纯。迎风拥抱一个五光十色的名利场。彼时的我，也是鲜嫩如奶油的质地，眼神狂妄又天真，大胆、得瑟、豁得出去……很想念那个因为瑕疵敢于和市俗的幸福生活绝裂的我。

我旧了，他枯了，我们都回不去了，他算是成功的，可他却不是以前那个有趣儿的灵魂了。有趣的灵魂里，一定满是人味儿。而他这么多年来摈弃的就是人味儿。他周围真心的面孔也是越来越少，在很多年里，大家对他都不是喜欢，而是服气。

生活是个动词，如鱼饮水，我看过他在午夜的阳台上和周老三对着吸烟，不开灯，只有烟头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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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三，当然是个心酸的倒霉蛋子。在最应该赚钱的年纪里，假装不在乎。现在开始尊重钱了，一场疫情，把生活的残酷撕裂给他看，还要他欢呼。能活下来是刚需。老周家的人习惯臭美，总要姿态好看，现在才知道，那是尚未步入绝境。

有一段时间，我把当月低保开的的钱都给了周老三，同时总结了很多贫穷生活小窍门儿，早餐猛吃，因为早餐便宜。后来又觉得早上起来跑步后马上再睡，下午一点起床吃饭是性价比最高的，只需要吃一顿饭。整整坚持一个月，跟谁都没说，把自己感动够呛，结果听说周老三媳妇儿一件防晒衣就花了600，当天我就在饿了吗上面点了40多块钱的羊肉串，急头掰脸吃了一顿。吃完之后马上后悔，第二个月学聪明了，留了600块钱，剩下的又给了周老三，他咋花的我为什么要管，就算他老婆挥霍了，这苦逼的生活也需要偶尔的挥霍不是吗？

现在周老三的口头禅是，对付活着。把“对付”和“活着”放一起，有屈服，也有不屈服。很欣慰我的弟弟，没有如我一般山穷水尽，如同黑河瘟鸡。最起码健康。健康是普通人的最后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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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去打吊瓶的诊所，很多患者和我一样贫穷。有一对母女，小女孩四岁，身体不好是诊所的常客。母女俩都给人不洁的感觉，脸上常年乌曲嘛黑。我就不明白了，穷是穷，怎么能连洗脸的水都没有吗？护士对她们也恶声恶气的，因为她们总是拖欠诊费。诊所老板就让她们每日打针前先收她们的钱，一日一结。结果那位母亲当时就苦了脸，当天就没有打上针。

后来听护士讲，那位母亲常年以偷煤为生，家里的男人几年前因为给人打工重伤瘫痪。无良老板不给医治，打了官司后说他自己负主要责任，只给8万元赔偿，现在这些钱治病早就花光了，他还瘫在床上。我后来许久不曾看到那些母女，总是回想起母女俩懦弱的眼神和黑黑的手指。

因病致贫的太多了，他们都在苦苦挣扎。我还看到过因为生病无钱医治把老人抬回去等死的。老人一边说不治了治了一边哭，一看就是常年出苦力的儿子只是板着脸，像是和谁赌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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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同批的那些同事，除非一骑绝尘，已攀到不胜寒的高处的，余下的一般员工，每月工资3000多不到4000，说出去没人信，但的确就是这个数，吃不饱饿不死。去年工商银行员工年平均工资32万，我的同事们赚5万，剩下的钱哪儿去了？当然是领导赚的多。这种事情，就是蚂蚁和姚明。但看看移动和联通的员工，还不如工行的。再看看柳传志，年薪亿元。网上吵吵嚷嚷几个月，不了了之。国企都这样，特权最大的特点，是特别，还带点神秘。

赚的少不是可悲的，可悲的是工作一辈子，现在每个人身上都有近百万元的债务，黑龙江经济不景气，孩子几乎都去了南方，买车买房，往往掏空三个家庭后还得按揭。勒紧裤带还贷也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晚年生活一片灰暗。我的一个年龄比较大的同事，工资全拿给孩子还贷，她本人去南方帮儿子带孙子，带完老大带老二，终于孩子入学了，她可以伸伸脚了，被儿媳妇给骂回来，原因是不太讲卫生。她边哭诉边骂，骂完了又发呆，过一会儿翻供，说，儿子媳妇也不容易，生活压力大。

70年代这茬人还真是，少年2B，中年荒芜，老年万事皆休，嗝屁朝凉。现在没人提舒适圈这个词了，因为大家都被迫呆在圈外了，你看我，我看你，一脸懵逼。

水阔山长

周老二看透了人。周老三看透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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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同事20年前被电话诈骗20多万。从此她抑郁至今。20多年来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丈夫，只是一个人抗。20年她没买过一件新衣，头发全白了，现在儿子在江苏买了房，她拿出全部积蓄一百万。儿媳不满意，觉得太少。她哭了一次又一次。现在给儿子还贷每月4000多，还得还30年。她说她要保重身体，任务还没完成。

我还有一些朋友在搞投资。炒股的还算赔得不多，有一个朋友炒什么币，跌至一分钱的时候赔进去几十万了，但觉得一分钱已经到底了，又举债投进去50万。结果现在跌至0.0000000001元。不用数了，1前面9个零。他说，他的炒友里面有一个大姐，因为儿子结婚拿不出钱已经跳楼死了。

人生大概就是找一种罪受。你上有老下有小，你气喘吁吁把孩子供出来，你躲过了毒食品地沟油，你甚至没有权利生病，但最后不知道是哪位大爷就把你劫了。反正你闪过了这个坑，前面还有更大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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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整个社会的信仰只剩下钱的时候，人间就是沙漠。而势利成了一种约束，人很自然地就分流了。一些人在挥霍，一些人在仰慕。如同情爱，浓烈的情感一定不是惜弱，而是慕强，倒也井然有序。15年之前我们提到贪官还很愤慨，现在只有麻木，甚至觉得人家有钱是应该的，因为是当官儿的。

这种情形下连感情都是扭曲的，一男一女见面不到三次话题就会步入有房吗有车吗，约会文化就是个零蛋。哪怕夫妻平等，女人也得不到丈夫几十年如一日的呵护和情爱，只有女性很强，或高官或厚禄，碾压式的超越男人，才会有形式上的真爱，天天问三遍你爱我吗，次次都得到回答，爱你。也有相识于微时，女人为对方抛心抛肺，肝脑涂地地付出，指望对方心里有数并且有良心，但男人发达之后，十个有五个会换老婆，还有五个会劈腿。我就搞不明白，人类的功能是一样的，为什么还要劈腿。

我一个同学的爸爸，是个小领导，她妈妈还没等在医院咽气，已经有三个女的排队候补给她做后妈了。她妈死后一个月，她爸爸欢天喜地迎接新人过门。爱人离世是真伤心，续弦也是真欢喜，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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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也有一些高端朋友，这几年和他们渐行渐远。我因为被各种搓圆揉扁，已经圆溜溜的了，所以午夜睡不着的时候时常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因为以前太能装B伤到过别人，以致于别人都不带我玩了。后来我想通了，如果我现在还是个精英白领，脾气再操淡一些也依旧会有自己的圈子。走着走着就散了，不是说谁不好，而是不适合。比如他们打麻将，打的很大，我已经上不去这样的场了，但他们打的是麻将吗？并不是，而是一种交际。

偶尔和他们吃顿饭，是因为一些老派的温情。女的燃点比较低，到了以后热情寒暄：哇哦你又买了一块表！多少钱很贵吧！你怎么突然变这么白！不许保密，快告诉我！男的会恨铁不成钢地说自己的儿子在直播间里刷礼物一晚上刷5万，一个月刷50多万。唉，我听得都硬了，拳头硬了。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么任性且枯燥啊。

然后会问我最近的生活，病没有反复吧，又找老头了吧，找个有钱的坑坑他吧。我就坐在那里，被她们拉着手，文质彬彬地羞辱了。但是我却在笑。被仰视的感觉其实是很多人生命的养分，在这蝇营狗苟的世间，谁又容易。人的潜力可以说是无限的了，你看我赚得还不如停车位多。可我现在坐在这里一样和你们吃油闷大虾，我还叭叽嘴，你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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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职场的那几年，其实是很想往上爬的。我真不是为钱，也不是为色，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是那个说的算的，我尽我所能，可以把单位带到哪里，我想试一试。时至今日，不知道这种单纯的想法在那些当官的人中还有没有。男人们是不是还有抱负这种东西。但仅就我所见，不管成功与否，风光与否，贫穷或富贵，他们都有共同的情绪，不快乐。

一些东西开始隐秘地坍塌。我甚至能听到塌掉的声音。你听到了吗？

遥望江南

好吧，看来是写完了。我也读完了。开始吐吐槽。

水阔山长

我也跟读完了。插话了。。。

水阔山长

你的天空有点灰，喜欢老周和你的日常，烟火气更旺。

只配当配角

遥望江南 发表于 2022-5-22 18:45
好吧，看来是写完了。我也读完了。开始吐吐槽。

你不许吐，老灭说你是左派。

遥望江南

刚回到单位头就大了。因为疫情原因单位上月任务完成的不好。新来的大领导真狠啊。给了我们极少的钱，我算了算，平均四千。这怎么分啊。我单位的职工基本年轻的居多，要么租房子，要么有房供。还有几个刚有小孩。几千块钱，我感觉真不够的。五月份完成的还不好。我辛辛苦苦又忙了个寂寞。感觉有一种深切的内疚感和无力感。自己的收入这几个月断崖式下滑。可是我有家底啊，那些职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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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阔山长 发表于 2022-5-22 18:48
你的天空有点灰，喜欢老周和你的日常，烟火气更旺。

人，总要从黑白分明，活到斑斑驳驳的灰。

一只羊

看了两小段，脑袋嗡嗡，吃力，继续养神

只配当配角

遥望江南 发表于 2022-5-22 18:51
刚回到单位头就大了。因为疫情原因单位上月任务完成的不好。新来的大领导真狠啊。给了我们极少的钱，我算了 ...

啃老呗。
老了就活该。

湘女妃儿

真是个活得通透的女子，难怪这么多人喜欢你的。

杨逍逍

只配当配角 发表于 2022-5-22 18:38
我有一个同事20年前被电话诈骗20多万。从此她抑郁至今。20多年来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丈夫，只是一个人抗。20 ...

老人一辈子辛苦，对孩子不免操心太多了。

一月家庭4000多的房贷，在江苏真心不算多。多年对生活的恐惧，这玩意不好消除。

遥望江南

我外甥来我们这里算是跟着我，他房子的首付我给他拿了一半。我姐姐在农村，替他拱月供，都老的没法看了。可是现在的年轻人消费观念真是无语。他根本不知道节约，不知道他妈的苦

花中的花

网上一个70岁老头，一年赚100万
5个老太太都抢着要他
可惜他只要年轻的女人
一个老太太都看不上

狗毛毛

现在网络上很多投资都是骗，各种的杀猪盘，不要轻易去做那些。就如你说的躲过一个坑，还有一个更大的

只配当配角

杨逍逍 发表于 2022-5-22 18:59
老人一辈子辛苦，对孩子不免操心太多了。

一月家庭4000多的房贷，在江苏真心不算多。多年对生活的恐 ...

她还4000多，亲家也还4000多，拢共9000。
所以亲家也很不满意，我们是女方，却还的和你们男方一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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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毛毛 发表于 2022-5-22 19:02
现在网络上很多投资都是骗，各种的杀猪盘，不要轻易去做那些。就如你说的躲过一个坑，还有一个更大的

就真的没办法管了吗？我想知道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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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女妃儿 发表于 2022-5-22 18:58
真是个活得通透的女子，难怪这么多人喜欢你的。

嗯，他们可喜欢我能得瑟了。

狗毛毛

炒股很多人都管不住自己。

之前我们都会笑他，入市5万元，不管股市多红火始终没有往里再多投一分钱。别人买股都是几万股，他总是几百股的买卖，都最后我知道的人大多亏或者浮亏，他的账户现在确有八九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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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中的花 发表于 2022-5-22 19:01
网上一个70岁老头，一年赚100万
5个老太太都抢着要他
可惜他只要年轻的女人

你说那个，那赌王还好几个太太呢。
男人有钱，就可以瓜分更多资源。

杨逍逍

湘女妃儿 发表于 2022-5-22 18:58
真是个活得通透的女子，难怪这么多人喜欢你的。

通透个屁。精神生活还算丰富，使人整体看上去比较温润而不干燥。

通透是知道不能改变的，尝试去改变能改变的。在尚不算老的时候，桃花连老头都不找，算哪门子通透。

桃花，找个老头吧，他们其实更有趣更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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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毛毛 发表于 2022-5-22 19:06
炒股很多人都管不住自己。

之前我们都会笑他，入市5万元，不管股市多红火始终没有往里再多投一分钱。别 ...

就这么发新股，谁都跑来圈钱，印花税又这么高，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