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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农民不容易 [复制链接]

闲山静水

主楼

发表于 2018-12-23 11:0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做个农民不容易

近来世事难言，不如躲进小楼学种菜。确切地说，就是水发芽苗菜。有友默小默，会做菜，爱生活，看她晒出的芽苗菜图片，芽绿、茎细、娇俏可人，不禁也想效仿一下。

卖育苗盘的淘宝厂家附赠了一包小白菜种子，颗粒细小像小米，等泡好了往网盘上一铺，才发现它们比网格小，铺了漏，漏了铺，如是者三，最后小心翼翼屏住气息盖了一层纸，喷湿，一端盘子——风吹落，星如雨？算了吧，端着一底盘的小种子哭笑不得。

人生到此，忽然明白农民的不易，发个小芽苗比写文章难多了。好在只愁了一会儿，灵机乍现——可以铺在纸上嘛！卡在网眼里的不管了，把漏下来的随便铺到纸上去，也不管铺得是否均匀，然后再盖一层，照例喷湿，白茫茫一盘，好了，创世纪第一天。

其实我已经对小白菜不抱什么信心了，把希望放到其它的种子上去了。

然而过了两天，小白菜芽密密麻麻率先顶出了纸面，像一群没娘管的小孩子，细弱，顽强，乱七八糟，怒气冲冲，仿佛因为抗议而生机勃发。生命真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物啊。依据说明书，芽长两厘米要揭掉盖纸，大概是芽苗见风就长吧，看来小白菜得揭纸了，上下各捂一层，我怕它会发霉长毛。但给它揭纸，工程微小而过程浩繁，小家伙们顶天立地，长得上下两层都透出去了，我这个教条分子不懂得这样等同于见风见光，低头俯颈辛勤劳作，揭了一小时才揭了一半儿，揭得颈椎病都犯了，还揪断不少小小芽。另外，因为揭纸把小苗个个都拔起来了，难道要一一再插回网格里去吗？

不！随便扔盘子里吧，我要累死了。于是再次弃养，盘子里横七竖八，一派生灵涂炭的景象。

次日一早去收拾残局，却发现那些躺倒的小白菜芽居然全部竖了起来了！仿佛一群游牧民族逐水而居——那些小细根自动向下去亲水，小苗则向上举起两小瓣，一副岁月柔软，风物沛然的样子。这真是一个神秘的时刻，看着让人惊奇，也让人心生愧疚。在我是一小盘子菜，在人家说不定是万里家国，被践踏了也要想法子恢复生机。治大国若烹小鲜？嗯呐，治大国也若种小苗，我只要不胡乱干涉，人家活得且好呢。当然了，等它们长好了，吃还是要吃的。

平时万事不心的老公也溜达出来，各个盘子弯腰察看了半天，这个骨子里是个真农民的家伙欣喜地说：“哎呀，发的好豆芽！”

发豆芽？！我这样处心积虑，还抱一点儿文艺趣味地培植芽苗菜，居然有一个更直接的称呼叫发豆芽？像多年前农村婆婆随手做的事情一样，在某个露碴的大碗里泡一把黄豆？这样一比照，顿时觉得自己烟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