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小说系列】之
老宅院里的秘密
文/老榆木
人若问:世间有鬼吗?
徐作栋会这样回答: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猪羊一株菜,人死如灯灭。鬼,是肯定没有。但话反过来讲,一些奇异现象,至今也无法用科学理论加以完整解释。
六十年代中期,在徐作栋姐姐身上,就曾发生过一件令他既不相信真有其事,却也无法向人解释清楚的奇离怪事。
一天,二年级快上完了就要准备升三年级的时候,姐对父亲说:“大,我不上学了。弟弟该上一年级了,家里穷,我姐弟俩中,只能有一个人读书。”
不错,姐说的没错。徐作栋家那时候是很穷,不是一般的穷,大部分人家都能天天吃上玉茭面,而他家长年累月吃的是粗糠加野菜。穿的更是羞涩,破衣烂衫,补丁缧补丁。住的更不用说了,是无一不漏的破房子,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父亲沉默不语,低着头想了好长时间,才抬起头叹息了一声说:“唉,闺女,苦了你了,我尊重你的决定。”
那年,姐姐十一岁。
在姐姐十七岁那年,莫名其妙地得了一场大病,胸腔疼痛,咳嗽不止,四处求医,郎中都是一样地摇头,一样地找不到准确的病因,没法下药。送到县医院后,医生又问,又望,又把,又切,完了,说是重感冒引起肺炎,住院半个月,连打针带吃药,总算是把病给治好了,举家高兴。只是,姐病好了以后,胆子突然变得特别小。很长一段时间,她晚上一个人不敢在北屋里睡觉,上茅房,必须有人陪着。家人问她,你这是怎么了?姐摇头不答。
忽一日,姐又突然对父亲说:“大,我长大了,想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
徐作栋的父亲不解地望着她,半晌无语。无语不等于父亲没有考虑姐提出的意见,毕竟闺女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一天,有媒婆找上门来,当着姐的面对徐作栋父亲说:“他大伯啊,邻村有个好家门,那后生与你家闺女的生辰八字也合,你看行不行?”
于是,媒婆如此这般地把对方的情况详述了一遍。
徐作栋看到了,姐对这门婚事很满意,平时苍白的脸上立马飘上了红云,整天阴沉着的脸,很快就换上了开心的笑容。徐作栋当时还小,不理解这等男女婚配之事,心想姐也太奇怪了,在家好好的,为什么要急着嫁出去呢?
似乎姐急于嫁人,隔三差五地往媒婆家跑,直向人家现殷勤:“婶,来,我帮你涮涮锅,洗洗碗,脏衣服也给我留着。”媒婆也给搞懵了,说这闺女是怎了?成熟的也太快了吧。
三个月后,姐就嫁出去了。
直到二千零六年夏天,徐作栋把行将坍塌的老宅卖掉后,长期住在城里不再回家,姐才将隐藏在心里三十七年的秘密说给了他:“兄弟啊,其实姐当时年龄小,尚不谙世事,是不想早点嫁人的,只是我很害怕,不想在咱那老宅院呆下去了,多住一天也难受。”
徐作栋觉得十分奇怪,就问她:“姐,到底怎回事?”
“兄弟,反正你已经把房子卖了,也不会再进老宅院,我就把实话告诉你吧。”
姐没有直接明说,而是先绕了个弯子:“兄弟,三十七年前,我为什么会得那场大病?”
徐作栋摇摇头。
姐又神秘地对徐作栋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天等不及一天,非急着嫁人不可?”
徐作栋再次摇摇头说:“姐,不知道。”
姐的脸一下子变得异常惨白,手脚微微颤抖,说话也结巴起来:“因为,在咱家北屋,我见到了鬼。”
徐作栋吓了一跳,吃惊地说:“真的?什么时候?”
“我大病以前。”
徐作栋还想继续问下去,姐摆摆手说:“兄弟,你什么都别问,听我把话说完。但你要保证,这事绝不能向任何人透漏,包括身边最亲近的人。”我清楚姐的用意,她是怕给亲人和村里引起负面影响。我是无需向姐作什么保证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最了解我一惯“守口如瓶”的性格和人品。
“兄弟,姐就给你讲讲那年我见鬼的事。”姐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就在那年庙里唱大戏的头天晚上......。”
每年的农历三月二十八,是该村天齐王庙主神“东岳泰山天齐天仁圣大帝”的降日。这天,村里照例集资给天齐庙主神唱庙戏,戏台上汽灯高悬,锣鼓喧天。戏台下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奶奶,我想睡,先走了。”
姐不大爱看古戏,看了一半,困意袭来,姐给奶奶打了个招呼,就一个人先回家睡觉去了。
刚睡下不久,忽听屋门“吱嘎嘎”一声响,像是有人轻轻地推开了屋门。姐吃了一惊:我明明关好了大门的,不会有人进来呀?急忙睁开眼一看,屋门确实被人推开了,还没见到人,就见有一个用白麻纸糊的灯笼先探了进来。慢慢地,白色的灯笼把,也开始向里伸展。再往后,就看见一只提灯笼的纤纤素手。随着白色灯笼的向里延伸,一个人轻飘飘地进了屋。姐看清了,是一个年龄不到二十五岁的年轻女子,瘦瘦的脸,尖尖的下巴,脸白的像厚厚地抹了一层白粉,穿着紫色的清代送老衣服,两条细而白的手腕上,各戴有一付银手镯。这紫衣女子走路脚步很轻很轻,几乎足不沾地。紫衣女子进得屋子后,旁若无人,也没有理会在炕上躺着的姐姐,将白色的纸灯笼挂在门上,转身迈着轻盈的莲花步,款款走到八仙桌旁的旧太师椅上坐下。她先是端起桌子上的一只碗,喝了一口水,然后将碗放下,双手支着下巴陷入沉思,好像在思索什么事情。稍倾,紫衣女子轻轻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来,取下挂在屋门上的白灯笼,碎步飘移,向放着三组平柜、一排谷缸的东山墙走去。
这个紫衣女子的突然出现,差点把姐吓死,几乎心胆俱裂,一把将被子蒙在头上,钻在被窝里直哆嗦,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人就是如此奇怪,越害怕,还越想看个究竟。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姐硬着头皮偷偷掀开被角,打算噍噍这个紫衣女子还在不在,一看,屋里黑谷隆冬的,什么也没有了。姐吓得一丝睡意都没了,又将被子蒙住头,在被窝里直打颤,好不容易才等到父亲、爷爷和奶奶看完戏归来。
“你当时不是在做梦吧?姐姐。”尽管姐的话语和神情不像在说谎,但徐作栋对姐的话还是半信半疑。
姐姐直摇头,脸色仍是苍白一片:“兄弟,姐我不痴不傻,还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做梦?”
“姐,怪不得你大病了一场,怪不得你急着要找个婆家,你是急于逃离那个可怕的北屋啊。”
“是的兄弟,那个屋子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不过你现在把老屋卖了也好,那房子,不能住人了。”姐害怕那套老房子,迄今为止姐一提起此事仍心有余悸,不自觉地就心跳起来。
徐作栋心里暗惊,心想卖了老宅院是对的,否则,说不定在某一天就会遭到什么不测灾祸。
新房主在那套老房子里住了几年,到也相安无事。
前几年,新房主在重新翻盖老屋挖根基的时候,挖出了一个墓穴和一付女人枯骨,棺木早日腐烂不堪,腐棺、枯骨与泥土混在一起。新房主买了品,恭敬地烧香礼拜了,将朽木和枯骨移到野外找了个地方埋了,又放了几挂鞭炮,也就图个吉利罢了。
原来,那老屋也是紫衣女子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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