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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原创中篇小说】静静的女儿河畔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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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中篇小说】静静的女儿河畔 (1-6)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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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7 21:0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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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诗夊哥 于 2015-11-9 11:31 编辑



静静的女儿河畔


文/老翁

(一)
    六月,女儿河畔的夜空,稀疏的几颗星星在微弱地闪动,好像它们被站在河边那位满脸愁云的少年所传染,露出了迷惑与恐慌神色。河水依旧不读懂他的惆怅,泛起片片鳞光不知疲倦的流淌着。
    距温家窝棚十五里的市区,造反派和保皇派武斗的枪声已渐渐稀落,温永刚抬头望了望似勺子的北斗星,又握紧双拳挥动几下给自己打气,而后几分无奈的向第七生产小队队部走去。
    去年八月因父亲被打成日本特务和反动学术权威,关进牛棚,即将上初二的他,被迫跟随母亲和姐姐被遣送回东北原籍——温家窝棚。这个坐落在女儿河畔的故乡,拥有七个生产小队,四百多户,两千多人口的村落。
   在关里城市中成长的温永刚,对故乡总有童话般的联想,那山,那水,那片养育了自己祖宗和众乡亲的土地,一定具有其他地方不可媲美的厚重与亲切。
   当他和母亲姐姐住进租来的两间土坯房时,童话般的遐想已经破灭,加之没有再踏进学校的希望,他内心仅存对故乡的一丝温度也冷却了。
   他不得不被迫向阶级斗争的风暴低头,加入到狗崽子行列,去接受劳动改造。
   在永刚准备去参加生产队劳动的头天晚上,小队队长傻和尚来找母亲借两元钱,母亲却毫不犹豫的借给他五元钱。心想傻和尚看在五元钱的份儿上,或许能分派儿子永刚干点轻松的活儿,因为他只有十五岁,还没长成身体。
    当永刚一大早来到小队部,队长傻和尚咧着掉了几颗门牙的大嘴说:“小子,你身子骨弱,跟不上壮劳力的活计,就照顾你赶茅粪车进城拉茅粪。今天先回去,明天后半夜三点你来队部跟短指头王华赶粪车进城,认认咱队里的茅厕点,老子只给你三天认路时间,丢了粪点老子饶不了你。”
    当时,以为队长傻和尚在照顾永刚,一家三口还挺高兴。永刚干了几天才晓得,进城拉大粪是队里最没人想干的活计,短指头因脑袋瓜子不够用,家庭成份高,又是下乡的社会小青年,在队里没亲没顾,所以强迫他去干拉茅粪的活计。
    永刚的爷爷奶奶都是重新戴帽的地主分子,只有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即使心里明白,只能在心里为孙子永刚担心,他们没有开口讲话的权利。
    永刚的姑父于树春是贫下中农,还是七队的副队长,迫于政治形势,又惹不起队长傻和尚,他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为此事永刚的姑姑和姑夫大闹了一场,却被姑姑的邻居宋老五向傻和尚打小报告:大地主温润淳鼓动他女儿搞变天帐。
    结果,晚上招开批斗会,批斗永刚的爷爷妄想翻天。
    在第一天晚上的批斗会上,宋老五诉苦说他母亲在旧社会被大地主温润淳逼的走投无路,为了一家老小的生存,被迫干起了跳大神(就是神婆子)。
    他发言刚开一个头,被他的大哥宋老大截住话题,大声骂自己的五弟宋老五胡说八道,咱妈当大仙时还没来温家窝棚,上年纪的人哪个不知道?因为宋老大这么一闹,本想开三个晚上的批斗会的傻和尚队长,再没心思,批斗会不了了之。
    前两年,为争宋老大的两间半房子,宋老五曾经与他大哥大打出手,打的宋老大在炕上躺了小半月。从此,哥俩如同仇人似的,老死不相往来。
    老话说:人没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温永刚从一个全省初考状元的三好学生,到返乡赶茅粪车进城拉茅粪,犹如天堂坠落到地狱。浑身臭气冲天不说,还要遭许多人的白眼,甚至谩骂。
    经过小半年的艰难磨炼,渐渐视而不见别人的白眼,反而喜欢这个活计。每天凌晨三点赶车进城,上午九点返回生产队,把茅粪倒进小队菜地边的粪坑,一天无事儿。
    他白天给家中的一头猪打一些猪草,再去树林打打鸟,下女儿河摸鱼逮蟹,感觉这样的生活也很惬意。
    前几天,城市里两派武斗升级,枪炮声响了整晚,让温永刚心惊胆颤。他在傻和尚的逼迫下,硬着头皮进城拉大粪。他平安无事的装了多半粪桶,有些庆幸地来到西大桥的桥东,大桥引坡下面的最后一个大粪点——桥东公共厕所。
    发现桥的引坡两旁趴着十几个拿枪的青年人,靠在女厕所旁边还趴着两位拿枪的年轻姑娘。
    温永刚心里寻思: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片子也拿自己宝贵的生命去开玩笑,她们真疯了。
    他刚把车停在公厕旁,有两辆满载全副武装的青年人坐的卡车,从市区驶上桥东的引坡。
   只见引坡两旁的人“霹雳扒拉”开起了枪,就在那枪响的瞬间,还没来得及躲避的温永刚,看到一颗冒烟的手榴弹落在靠近公厕的姑娘身边。
    温永刚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用他在学校踢足球时的敏捷与速度,快速奔过去,飞起一脚将手榴弹踢到旁边的引水渠,就在他将身体扑在两位姑娘身上的同时,水渠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二)

     许巧在好友林娇娇死缠烂磨下,壮着胆子跟着娇娇参加这次对市一中保皇派的伏击战。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摸抢,只能趴在路边斜坡上做做样子而已。
     当她听到学校的体育老师,也是她们学校造反派司令下达准备战斗的命令时,反而把探起的头缩了回去,扭头问林娇娇怕不怕?
     林娇娇的不怕还没出口,枪声大作。猛然间一颗冒烟的手榴弹落在她的身边,她和许巧惊吓的连抱头的本能反应也忘记了。
    只见一个身影迅速踢开手榴弹,然后那身影压在她们身上的同时一声巨响,又腥又臭的泥水落在她们头上,流到嘴边。
    许巧恶心的只想呕吐,她张开嘴蠕动腹部时才觉察到自己身上还压着一个大活人,急忙翻过身体想把那个人推开,这时她感觉自己一个乳房一阵疼痛,那个人一只手按在她的乳房撑起身体。
    她正想大叫时,发现是一个毛头小伙子把她少女的乳房当成了支撑物,已经到嗓子眼儿的喊叫声,让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温永刚站起身才发现腥臭的泥水把他两眼糊住,他不敢睁开眼,只好两只手在脸上乱抹乱擦,还不停地吐着流进口里的泥水。也许是他的动作非常滑稽,把林娇娇和许巧逗的“咯咯”笑起来。
    “许巧,林娇娇,人家小伙子救了你们的命,你们不感谢人家,反而在笑话人家。你们俩还有没有人性?”他们领头的体育老师发话了。      
     许巧和林娇娇听到领头的话,相互吐了吐舌头,急忙起身搀扶着温永刚来到护城河边,她们好像预谋好似的,一起用力把温永刚推进河,二人也嘻嘻哈哈笑着跳进河水中。
     河水不深,只到温永刚的腰部,他却一头钻进水里,在水中憋了足有两分钟才露出头。当他露出水面听到林娇娇大呼小叫的喊道:“太棒了,毛头小子,你是我心中最崇拜的勇士 。”
    温永刚心想:喊一声勇士有狗屁用,能喊得改变狗崽子的身份也算。不过他的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返乡十来个月,从没有外人称赞自己,她的一声崇拜让他在瞬间找到了自信,这种自信犹如闪电在刹那间爆发,又在刹那间消失。
    他抹掉脸上的水珠笑呵呵的对她们说道:“勇士不敢当,我就是一个掏茅粪的狗崽子,你们千万别对黑五类的狗崽子崇拜,那是要犯路线错误哟。”
    林娇娇听到他这样说,绽放在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起来。她挑起两道弯月眉,睁着那双变的空洞无神的眼睛,呆滞在水流中。
    许巧瞄到林娇娇快速的表情变化,嬉闹着用指头捅捅林娇娇的腰眼儿,大声的说:“什么狗崽子狼崽子,我就知道人家是咱们救命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人家是救命的大恩,咱们应该像瀑布似的相报才对,娇娇,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对呀!咱们得帮帮这位毛头小子。”林娇娇猛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
   “别,二位革命小将,只要你们不嫌弃我浑身上下臭气冲天,我就烧高香了。哈哈……”温永刚在大笑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莫状的苦涩。
   “看你还挺有骨气,像个老爷们儿。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的忙我帮定了。”林娇娇亮起圆溜溜的眼睛大声的说。
   “还有我呢!”许巧举手说道。
   “你们真想帮我吗?”温永刚板起脸问道。
   “真想。”林娇娇和许巧异口同声的说。
   “好啊!嘿嘿……现在就帮我去掏茅粪。你们敢吗?”温永刚摆出一副滑稽的神情,坏坏一笑的问道。
   “有什么不敢的,现在世界上谁怕谁。娇娇,咱们现在就去帮他掏粪。”没等林娇娇开口,许巧却摆出一副奔赴敌人刑场的革命英烈似的,抬头挺胸,迈着坚实的步伐向粪车挺进。
   “等等我呀!考验我们的时候哪能没有我。”林娇娇双手划动着河水,好像鸭子在陆地上行走似的,浑身摆动着去追赶许巧去了。
      由于爆炸声惊吓到毛驴,它的半个身子钻进女厕门,又被车辕卡在厕所门外,进是进不去,退又不敢退。林娇娇和许巧舞弄好半天,就是拉不出那头犟驴,气的林娇娇用拳头打驴屁股,毛驴四腿用力,把头低下去拼命想往厕所里钻。
    温永刚来到粪车旁,发现她们的那帮战友早已经无影无踪,她们二人的枪却还在斜坡上放着。
    当他看到她们二人的狼狈像,打心里想笑,还是憋住了。
    他急忙过去,用手慢慢摸动毛驴的脖子,又轻轻拍拍毛驴的额头,拉起缰绳轻声的吆喝道:“倒,倒。”毛驴顺从的倒了出来,他把粪车停靠好,摘下掏粪勺和粪桶说道:“二位红卫兵革命小将,现在你们可以帮忙了,请吧!”
    她们俩对视片刻,皱了皱眉,又嫣然一笑,笑容还很甜美。
    起码温永刚觉得很甜美。
    林娇娇拿起掏粪勺,掏起半勺粪想往许巧放到粪坑旁边的粪桶里倒,粪汤四溅,就是不能将粪倒进粪桶。林娇娇急忙叫许巧过去扶住粪桶,许巧一边摆手一边往后退,急的林娇娇直跺脚,她想死的心都有。
    然而,她那种不服输的性格促使她不能放弃,即使大粪汤溅到她的身上也不去理会。
    温永刚实在看不下去,过去帮忙,却被她吼住,大有不把粪倒进粪桶誓不罢休的架势,温永刚只好由她去罢。不过心里对林娇娇肃然起敬,这头小母犟驴的举动让他佩服之至。
    林娇娇通过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倒进半粪桶粪。
    这下该轮到许巧出丑了。温永刚是这样想的,万万没想到,许巧掏出两张纸,一张垫在粪桶提梁上,一张衬在桶底,很轻松的将粪倒进粪箱。她倒完粪把粪桶放在林娇娇身旁狠嘟嘟的说:“笨,你知道猪是咋死的吗?你比猪还笨。”
  “哎!别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不笨你来试试。”林娇娇一百个不服气的说。
  “试就试,我倒要看看,世界上究竟谁怕谁。”许巧接过粪勺掏了一勺粪,也是轻松地把粪倒进粪桶。她很快掏了半桶说:“娇娇,纸在这儿,这次你倒茅粪如何?”
  “有什么了不起,倒就倒。”林娇娇接过许巧手上的纸,学着许巧刚才的样子提起粪桶,还没等提到粪箱顶时,一股粪汤溅了出来,溅的她身上脸上都是粪点,许巧见此状笑的直捂肚子。林娇娇用衣袖擦擦脸说:“死丫头片子,笑什么笑,有本事,你也学我尝尝茅粪是啥味道,你敢吗?”
  “别鼓弄二百五,我甘败下风,不过我想问问大英雄,茅粪是啥味道呀?”许巧不怀好意的问,在问的同时还向温永刚挤弄几下眼睛。
  “有点咸。”林娇娇不加思索的回答许巧的问话,当发现许巧又捂肚子蹲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大笑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气急败坏地按住许巧的头往下压,口中念念有词的说:“打倒你这个牛鬼蛇神,再踏上一万只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在她们二人打闹中,温永刚已经把粪箱装满,对她俩说:“敬爱的红卫兵小将,你们嬉闹吧!我该回去交差了,再见。”
“站住!不许动!”林娇娇一声尖叫,着实把温永刚吓住了。
     

(三)
    温永刚随着林娇娇的叫声,打个冷颤,此时才感觉湿漉漉的衣服穿透心的凉。
    六月,清晨的河水仍很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推下河时却没有感觉一丝的凉意。难道人在特殊的情况下失去了感觉神经?还是这两位疯丫头片子在左右着他内心地蠕动,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环绕在他的心里。他恍然大悟,不是她的尖叫,不是湿漉漉的衣服,而是穿透灵魂的一种颤抖。
  “毛头小子,你不能走,等我下河洗完一起走,巧巧给我看住他,我不回来决不能让他走。”林娇娇说着就急匆匆的跑向河边。
  “你们的忙已经帮完,为什么不让走?”温永刚有点莫名其妙,望着林娇娇的身影,却在问许巧。
  “别问我,等她吧!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许巧上下滚动着黑亮的眼球说。
  “我已经告诉你们,狗崽子。”温永刚不耐烦的说。他心想:这二位不但疯,还挺事儿妈,即使告诉你真实姓名有又何用?
  “你呀!既然敢坦荡的说自己是狗崽子,还有什么可隐瞒?我警告你,今天不说出自己的真名,你别想走。不信你试试!”
     温永刚听到许巧用威胁的口气对自己,不由的嗤之以鼻‘哼’一声,小声的嘟囔:“见过很多没教养的,还没见过这种没教养的,活在世上还有意义吗?”
   “你说谁活着没意义?”
   “我要被你们丫头片子控制住,活着还有意义吗?”温永刚拉起缰绳赶车就走,根本没理睬她。他想许巧一定上前阻止,走出引坡下的小路,拐到上桥她还坐在原地。温永刚心里好像丢失点什么,非常没味道。
     本想和两个疯丫头片子好好周旋周旋,淋漓尽致地放纵一下少年的天性,品尝品尝开心的滋味。失落,非常失落!他低着头,满腹怨气的通过了西大桥,还不停的回头望望,企盼奇迹的出现。
  “站住,不许动。”在温永刚赶车下了桥,心里那一点点的奢望也破灭的时候,突然从路旁窜出她们二人,面目表情十分严肃的用枪指着他喊道。这次实实在在得吓到他,赶紧勒紧缰绳,把粪车停在路边。
    也许,他的穷迫样子,两个疯丫头片子笑得前仰后翻。
    一股无名之火涌上温永刚的脑袋,迅速夺过林娇娇手中的枪,拉开枪栓冲天勾动扳机。
    枪声一响,吓的路上行人四处逃窜,还有人大声的喊叫:“快跑,快跑。武斗啦!”转眼之间,道路上空无一人,安静地叫人毛骨耸然。林娇娇和许巧也被他突发的举动震惊了,笑的神经跟随一声枪响跑到九霄云外,痴呆呆地盯着他。
“哈哈……哈哈……”这回轮到温永刚笑了,笑的那么自我,笑的那么淋漓尽致。这是他回乡以来笑的最痛快的一回,恨不得把憋住肚子里的痛楚随着笑声遗失殆尽,从此再没有愤愤不平的苦涩。
“这哪是狗崽子,纯粹是虎崽子。小子,你已经成为我心目中的英雄,够味道,够劲儿。”林娇娇缓过神儿竖起大拇指说,而后还咋咋红润的嘴唇,仿佛还在回味那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似的。
“你会打枪?”许巧好奇的问道。
“我参加一年市体委主办的少儿射击培训班,当时射击考核获得全优,玩枪的小把戏不算啥。”温永刚又一次找到了自信,从他晃动的瘦弱肩膀,能判断出这次不是电闪雷鸣的瞬间自信。
  “小子,你多大?”许巧抓住机会,详装惊讶的问道。
  “虚岁16。”温永刚不加思索的回答道。
  “哎呀!你比我小一岁,以后你叫我们俩姐姐。”林娇娇大呼小叫的说:“叫姐姐,必须叫姐姐。”
  “娇娇,你想当姐姐你当,我喜欢战友加朋友的关系。我们现在认识一下吧!我叫许巧,以后你就叫我巧巧好了。”许巧热情的向他伸出手说:“握个手,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战友和朋友,对了,还有我的救命恩人这层关系呢!”
  “谢谢巧巧,你不嫌弃和狗崽子做朋友,我已经很感动,不要再提救命之事儿。”温永刚紧紧握住许巧柔软的小手,动情的说。
  “哎!还有我呢!我叫林娇娇,以后就叫我娇娇姐。她不想当姐姐我想,姐姐心中最勇敢的弟弟叫什么?”林娇娇歪着头,闪烁着散发少女光辉的目光问道。
  “温永刚,家住温家窝棚,如果不相信,可以跟我去温家窝棚证实。”通过十来个月当狗崽子,使他产生一种不信任感,包括自己在内。所以,在他回答问题时总是再强调强调自己说的是实话,生怕别人怀疑。
  “好啊!我们求之不得,娇娇,我们二人一边一个,给恩人保驾护航。”许巧一边说一边赶起毛驴车就走。
“你们真要……我只是说说而已。”温永刚不知所措的边跟上她们边说道:“就算我求你们还不行。”
“你愿意不愿意与我们想不想没多少关系,还是说说你的过去和今天吧!”林娇娇摆出一副刁蛮的样子说。
“我还是叫你们姑奶奶吧!你们行行好,别让人们把我当押解犯好吗?”温永刚可怜巴巴的求她们。
“娇娇,你去车子那边,让永刚赶车,咱们俩人一边一个看住他,就让他当一回被押解的犯人贼必(特别好)。嘻嘻……”许巧眉飞艳舞的说。
“你们不嫌粪车臭吗?”温永刚不知说什么,只好亮出撒手锏。
“不嫌,茅粪我都尝过还怕臭吗?”林娇娇根本不吃这一套,摆出一副英雄气概的挺起胸说道。
“就是。不过有点咸。嘻嘻……”许巧戏耍着娇娇说,又向温永刚挤弄挤弄眼睛。
    娇娇没理睬许巧,催促温永刚讲讲他的过去。
    十几里路,在他和她们有说有笑当中,不知不觉被甩在身后。
    他们刚拐进进屯子的大路时,七队的社员贾华骑车从他们身边过。温永刚和他打招呼他不理,紧蹬几下自行车,加快车速向七队部赶去。贾华一进队部院就大声喊道:“不好啦!温永刚出事了,被俩个女兵押解回来啦!”
    他这么一喊不要紧,惊动整个七队的社员,全放下手里的活计向屯子西头望去。      
    此时宋老五正在队部向队长傻和尚打某某社员的小报告,听到贾华的喊叫,唯恐天下不乱的咧起大嘴巴说:“好,又发现阶级斗争新动向。队长,这次我们决不能心慈手软,必须把狗崽子打翻在地,再踏上一万万只脚,让他下辈子的下辈子都不得翻身。”

  (四)
    队长傻和尚恶狠狠地瞪着宋老五骂道:“妈了巴子,老子真想豁开你狗日的肚皮,看看你长的是狼心还是狗肺。都说最毒莫过蛇蝎,我看你他妈了巴子的比蛇蝎还毒。好像人家上辈子睡你媳妇,把你孩子扔到井里似的,不然怎么这样仇恨一个娃娃?老子以后也要防着你这个狗娘养的东西。”
    撂下手上活计奔到队部大院门前的社员,伸长脖子张开口向通往队部的路上瞭望。他们的神情犹如期待着一台热闹的大戏即将上演似的,只有负责生产的副队长常福厚站在菜地的垄沟埂上开口大骂:“妈了巴子的,都他妈的心眼儿不正,巴不得盼别人出事儿,看把你们急的,一个个像打上鸡血似的,疯了,全他妈了巴子的疯了。”
    社员们耳朵里好像都塞上鸡毛,根本听不到常福厚的骂声,反而,引起了大家的兴致的却是,被傻和尚骂一顿的宋老五的鼓动:“社员们,轰轰烈烈开一场对牛鬼蛇神的批斗会,是向伟大领袖毛主席他老人家表忠心最好方式。我们要借祖国一片红海洋的大好形势,将大批判的风暴刮得更猛烈一些吧!”
“每天搞大批判,不干活你吃啥?你宋老五能靠喝西北风过活(乌龟王八靠喝西北风能活很长时间),我们可不能。社员们,想跟他喝西北风的就别去下地,指望吃高粱米饭的人跟我干活去。”常福厚也从菜地赶过来,接住宋老五的话茬,连损带伤的挖苦他。
“我们要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去迎接红彤彤的明天,高粱米饭能比的上阶级斗争的精神食粮吗?常副队长的思想有很大的问题,你必须在上层领域中深刻反省自己,否则你会犯严重的思想路线错误。”宋老五开始向常福厚发难。
“宋老五,你又扯什么王八犊子,你也跟着常队长下地干活去,不然老子不给你记功分。好啦!大家都去干活吧!”队长傻和尚向社员们挥挥手说。
    就在他让大家下地干活时,温永刚和娇娇,巧巧已经拐进直通队部那条很短的路上,大家看到他们三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又停住脚步向他们三人望去。
“贾华你小兔崽子,一惊一乍的真他妈不是东西,看看他们有说有笑,根本不是你小子说的那回事儿,今天上午耽误的活计必须由你来完成。”常福厚不想和宋老五有直接的对峙,把苗头指向了刚从市六中毕业的贾华。主要是他和贾华的关系不错,明眼人一听就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话里有话。
   许巧发现前面一大群人都盯着她们,忙问道:“永刚,那些人为什么都在看我们?”
“发现怪物能不看吗?”温永刚早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所以故意调侃的说。
“怪物?看怪物为什么却看我们呢?”娇娇奇怪的看看自己,又瞅瞅永刚和巧巧,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又说道:“不会把我们当怪物吧?”
“不把我们当怪物才怪呢!你们二位一身军绿又拿枪来保护一个赶粪车的狗崽子,岂不是今古奇观,吸引众人的眼球是必然。嘿嘿……这几天屯中的餐前饭后又有新话题啦!”温永刚说此话时一种快乐与痛楚相互纠结的心酸味道。
    自从跟母亲返乡以来,今天是他最开心的一天,把压抑许久的郁闷一股脑抛到九霄云外。
    然而,当看到这块女儿河畔的土地和乡亲们的瞬间,他的心往下一沉,一股揪心挖肺的痛如同乌云密布在心间。他无法说清此刻的心情,一种屡不清的思绪混沌了整个大脑,无法分辨清楚乐与痛来自何方,却又时时刻刻的存在着。
“你们哪位是领导?我们有重要的事情向他汇报。”娇娇来到围观的社员面前问道。
“你是娇娇吧?”宋老五凑到林娇娇跟前眯起小眼睛,点头哈腰的问。
“你是……”
    “我是宋飞虎,以前在铁路局行政科工作,是你爸爸林副局长的下属,你小时候我经常带你在局机关的篮球场上玩的宋叔叔呀!”宋老五晃动着脑袋瓜子,挤弄着小眼睛说。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因为……”林娇娇看到宋老五摆手暗示,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不过,宋老五脖子上挂一双破鞋,被开除的那一幕已经深深烙在娇娇的记忆里。虽然,当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流氓二字安在他的头上一定不是好人。当她想起他时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憎恶感,她很冷漠又生硬的问:“你告诉我,你们领导是哪位?”
    宋老五急忙把队长傻和尚拉到娇娇面前点头哈腰的说:“这位是咱们的丁队长,这位是原铁路局副局长,现任铁路局革命委员会的林大主任的千金,人家可是……”
“别废话,什么千金万金的,封建残余的陈旧思想还在你的脑海中作怪。我看你需要动大手术,深挖脑子里的腐朽恶臭的东西,痛改前非,从新做人。”林娇娇毫不留情的批判着宋老五。
“这位红卫兵小将批判的好,每天高喊革命口号,骨子里全是腐朽恶臭的东西,这种人更应该接受革命群众的批判和劳动改造。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常福厚恰到好处的抓住反击的机会。
“常队长说的对,我们应该对这种驴粪蛋似的东西开展大批判,揭开他身穿革命外衣的假象,把他满肚子的坏水挤出来放在太阳光下好好晒晒,直到彻底消灭掉他携带的毒素方能罢休。”贾华应和常福厚的意思开口说道,他说完还习惯的用手指大了一个响鼻,一副胜利在望的晃着膀子沾沾自喜的样子。
    队长傻和尚听到宋老五介绍,没理睬他们在说什么,很客气的对林娇娇说:“有啥事进屋里再说,来,跟我回队部。”他低着头一步一晃的领着娇娇和巧巧进了队部。
    温永刚穿过人群时只和常福厚打着招呼:“大姐夫,今天遇到点意外,所以回来晚了,我卸粪去。”
“哎!够难为他小子,都是命。”常福厚摇头感叹一句,而后,招呼社员们下地干活去了。
   温永刚卸完粪把车赶到队部大院,正准备卸毛驴时听到队长傻和尚在大声的骂道:“妈了巴子的,还在这儿干啥?滚,给老子滚出去,一块臭肉坏了一锅汤。从现在开始,队里不用你当保管员,跟着常队长下地干活,好事儿也让你搅合坏,真他妈了巴子的晦气。”随着骂声,宋老五灰溜溜的从队部办公室走出来,温永刚心里那个乐,如同1949年的感受似的。

  (五)
     六月的女儿河水依然那么清澈,站在岸边向上游望去,一条弯曲的银丝带闪烁着鳞鳞波纹地缓缓飘落着,好似仙女舞动广袖姗姗而至,给人一种融入内心的舒畅。
    温永刚和娇娇、巧巧站在他所住的土屋前的河岸边,各自若有所思的注视着蜿蜒的河流。
    仿佛,美丽的景色和那两间低矮的土房相互充斥着,心绪也被冲击的浑浊起来,许巧不由的发出一声叹息:“矛盾的现实充满了矛盾的景象,我真为这样的不协调而感到悲哀和忧伤。”
“巧巧,你呀!就喜欢多愁善感,身处美景中别想别的,静下心去尽情享受美丽的景色不是很好吗?”林娇娇不满的瞟一眼许巧说。
“难道你从那个黑屋子出来就没有一点感受吗?除非你是冷血动物。”许巧在说话时眼睛浸满泪花。
“难过有什么用,以后我们想办法帮他才是正理儿。”林娇娇不服气的说。
“好了,谢谢二位革命小将,我是男子汉,不需要你们帮助。不过,今天我已经非常感谢你们为我出了一口恶气,我的心里已经看到解放的曙光,很知足了。我们回去吃饭吧!”温永刚拉起她们二人的手向家中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来回看看她们说:“我家没什么好吃的,下次你们再来我一定下河给你们捞鱼吃。”
“好啊!明天我们还押解你过来,到时我们吃不到鱼可要打你屁股,哈哈……”林娇娇的笑声响彻了女儿河畔。
    队长傻和尚听了林娇娇二人的来意,把宋老五骂一顿仍觉得心里别扭,其它生产队前几天武斗激烈时已经停止了进城拉茅粪,好歹也是一条人命,自己这样做会遭人们恨的。
    他越想越生宋老五的气:不是他兔崽子在老子跟前鼓动,也不会出这种事情。现在倒好,温永刚成了舍命救人的英雄,自己却落得里外不是人。下午他去地里干活时听到社员在纷纷议论:黑心怎样?反倒成就了人家英雄救美,一下救得两位美人归,永刚那小子因祸得福。应了那句老话,好人有好报。
    晚上收工回来的大儿子丁大林,一进门就冲他喊:“爸,你做的是啥事儿,听宋老五的话喝凉水也要塞牙,说不定哪天让你的队长当不成,到时你哭都找不到眼泪。”
    “小兔崽子,你也教训老子?”傻和尚瞪起牛眼珠子想发火,自己的心里却像泄气的皮球似的软下来问儿子:“小子,你说怎么补救?”
    “现在去永刚家一趟,让人家歇几天,等武斗风声小了再进城。”丁大林像变换位置的口气说道。
    “好吧!我这就去。”傻和尚应着走出门,为了躲避宋老五,他专门从屯子西头绕到前街,来到温永刚家时他已经躺下了。
    傻和尚把他的决定说了,让他万万没想到,永刚坚持进城拉粪,理由很简单:不想耽误公分。傻和尚心里老大不高兴,临出门撂下一句:“这是你自愿的,出什么事儿不能怪我。”
    第二天凌晨,在桥东果然看到她们二人,飒爽英姿地站立在桥头,温永刚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暖流,眼睛一热,流下一串泪滴。他用手抹一把眼睛向她们招手:“二位革命小将早,我以为你们只是说说而已。”
“如果我们不来你一定会失落,为我的战友加朋友不失魂落魄我们能不来吗?嘻嘻……”许巧笑嘻嘻地迎上去说。
“我不是为战友,而是为弟弟而来。永刚,昨晚想姐姐没?”林娇娇歪着头,眨着明亮的眼睛问道。
    温永刚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心里一种莫名其妙的蠕动使他恍然大悟:自己为什么在昨晚那样坚决回绝队长的好意,原来是她们在勾自己的魂,使自己忘记了什么是惧怕。
    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的这种行为又为哪般?是为找到知己所带来的快乐和轻松,还是蕴藏着更深的,他一时半会儿弄不明白的其中蕴含。这次他没让她们动手帮助掏粪,不论她们怎么坚持,惜香怜玉是男子汉骨子有生俱来的东西,他比她们更坚定的坚持自己的决定。
    在返回的路上,他才发现她们每人多一个鼓鼓囊囊的军绿书包,好奇的问:“怎么,今天把我家当课堂吗?”
“就是。”许巧拉一把林娇娇说:“学校不开课就把你家当课堂,如果你家有地方住,今天我们就不走啦!”
“行啊!只要你们不嫌房屋简陋,我热烈欢迎。嘿嘿……”温永刚以为在和自己开玩笑,索性痛快答应她们,看她们最后怎么办。当她们跟自己回到家里,他傻眼了。
   林娇娇一进门就对他母亲说:“大妈,今天我们不走了,您老欢迎不?”
“欢迎,欢迎。只是家里条件很差,二位姑娘要多担待才是。”永刚的母亲笑呵呵的说:“知道你们今天来,我早上特意买几块豆腐,中午给你们做虾酱豆腐。”
“大妈您真好,我想抱抱您。”许巧说着就去抱永刚妈。
“你呀!是个小疯丫头,今晚挨着大妈睡,让你抱个够。”
“大妈,您不知道,巧巧从小没妈,是一个有残疾的老爸一手把她拉扯大。所以她在大妈这里寻找母爱呢!”林娇娇急忙解释道。
“嗨呀!这也是苦命孩子,如果你不嫌弃家里的条件,以后常来家里住,大妈认你这个女儿。”
“真的?”许巧看到永刚妈慈祥的点头,猛地扑上去紧紧抱住永刚妈抽搐着说:“大妈,今后您就是我的亲妈,妈。”
“哎!今后你就是我的亲女儿,以后有妈痛你,别难受了。”永刚妈抚摸着许巧的头亲昵的说。
“哎呀!我怎么办?”林娇娇好像被踩到猫尾巴似的尖叫起来。
“你也是我的女儿不就行了,这丫头嗓门挺大,吓大妈一跳,真是的。”
“大妈不喜欢我,嫌我嗓门大。”林娇娇撅起嘴在嘟囔。
“不嫌,大妈一下得到两个女儿,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们坐,大妈给你们张罗午饭去。”
    看着永刚妈出去的背影,许巧对永刚说:“永刚,昨天见到你妈,就已经认定她老人家就是我的亲妈。”
“你不是不认永刚这个弟弟吗?这回你还说什么?永刚弟弟,咱们去河边坐坐,让巧巧和大妈单独亲热亲热。”林娇娇拉着永刚就往外走,许巧也急忙跟出来拉住他的手一起来到河边。
  “你们看到上游那个大坝没有?下午我带你们去那里摸鱼,我前几天还在坝下面摸到一条大鲶鱼,就看你们今天有没有口福,让我摸到鱼。”永刚看看她们二人,突然想起什么,又说:“不行,你们不能去。”
  “哎!你咋痜撸反掌(反反复复说了又变)的,我们为啥不能去?”林娇娇飘动着眼睛,极不满的问道。
  “我们男孩子下河摸鱼都是光屁股,你们是丫头片子不能去。”永刚实话实说。
  “不行,我们必须去,看你能把我们怎样。”林娇娇犯起倔驴脾气,梗起脖子嚷着。
     许巧坐在旁边捂住嘴偷偷的笑,让娇娇发现了又说:“别笑,下午我去定了。”
     林娇娇的倔强劲儿让温永刚不知如何是好,无奈的把头摇的像拨楞鼓似的。
   
  

(六)
    常福厚的媳妇温大芬是温永刚没出五府(五代)的本家姐姐。
    温永刚的太爷爷哥三个,他太爷爷是长子主管土地和收成,老二负责豆腐坊,老三看家护院和家中饲养的牲畜。
    哥三个都成婚后分家时就按各管的产业分开,老大住正房,老二去了豆腐坊,老三分得东西厢房。渐渐形成一种老大的后代称上房家的,老二后代称豆腐坊家的,老三后代称厢房家的,温大芬就是豆腐坊的姑娘。
    由于,厢房家的出来一位西区的区长,子孙们相继离开温家窝棚,在外做生意。因这些子弟沾染上大烟,到第三代家业已经败光。48年东北解放,土改时厢房家的子孙清一色定成贫雇农成分。
   豆腐坊家的子孙兢兢业业开豆腐坊,土地少,房产多,所以大部分成分是富裕中农和中农,属于可以争取的对象。
   只有上房温永刚爷爷哥四个成了大地主,他的大爷爷已经98岁,身体硬朗,是全公社的寿星老,因此没有受到政治运动的冲击,其它哥三个都是戴帽的地主分子。
    早些年豆腐坊就和上房家的走的很近,一代代相传,到现在还以本家人相称,家里有大事小情都相互照应,常来常往。
    而且,温永刚嘴甜,很得温大芬喜欢,既然老婆喜欢,常福厚自然爱屋及乌,一直有意保护温永刚一家。
    当然,温永刚会来事儿的为人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前几天他在大坝下面摸到一条一斤大几两的鲶鱼,自己没舍得吃
,给本家大姐温大芬送去。
    这次得知温永刚舍身救了铁路局革委会主任的千金,温大芬就鼓动常福厚去找大队团支部书记,争取树立温永刚成为温家窝棚大队,可以改造好的地富反坏右子弟的典型。
    中午常福厚午饭都没顾上吃,收工后直接去大队部找到女团支部书记王玉梅。她听了常福厚的介绍,非常感兴趣,她虽然只有十八岁,却是大队出名的雷厉风行的干练姑娘。
    王玉梅风风火火地跟着常福厚来到了温永刚的家,正赶上饭口,常福厚进门也不客气,拿起一个苞米面的大饼子就啃,喷着饼子渣说:“永刚,这位是大队团支部书记,过来想找你谈谈心。我是饿坏了,你们出去谈。”
“别介,温大婶,今天午饭做的够吗?我也想在这儿吃。”王玉梅客气的问道,却没等永刚妈回应已经抄起一个大饼子往嘴里塞。
“够的,你们敞开吃吧!我再给你们烧个菠菜,你们坐,别着急,慢慢吃。”永刚妈说着下炕到小园子拔菠菜去了。
    王玉梅和常福厚的举动让温永刚和姐姐很感动,这是回乡以来,第一次带官衔的人在家里吃饭,人家给足了他家面子。
    林娇娇却看到他们二人吃的那么香,好奇的盯着王玉梅一直看,心想:这位团支部书记个子不高,嘴不小,一口能咬掉三分之一的大饼子,如果她笑起来,一定只能看到嘴而没有其它零部件。她想到这儿不由的‘咯咯’笑开了,把另外五人搞得莫名其妙,五双目光同时向她射来,反而把她弄得不知所措,涨红着脸把头压低在自己的胸前。
  “你们二位就是被永刚救的同学吧?你们先别回答,让我猜猜。”王玉梅用手点点林娇娇说:“你是林娇娇,她是许巧。”
  “你是怎么知道的?”林娇娇问完有些后悔,这样反问显得自己太幼稚,又说道:“我们应该是同龄人,你可比我们成熟很多。”
  “你没听红灯记唱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现在我们认识一下,我叫王玉梅,今年十八周岁。”她伸出手与林娇娇和许巧握握手,把目光转向温永刚说道:“永刚,    今天我和常队长来找你,就一个议题,大队团支部想树立你为可以改造好的子女典型。你这几天好好琢磨琢磨,写一份你舍己救人的书面材料,如果可以,我准备上报公社团委,大张旗鼓的宣传一下你的事迹。好啦!我吃饱了,下次有机会我来品尝温大婶的烧菠菜。”她抹了抹嘴,风风火火的走了。
  “这丫头的疯劲儿在全公社都出名,别看她个子不高,又疯疯癫癫的样子,人家是市五中的尖子生,如果不是文化大革命运动停止中考,一定能考上市一高,准能上大学。“常福厚咽下第二个大饼子说:”她是公社又红又专的先进青年典型,在公社很红的。永刚,你小子让她看上算走了鸿运,一定要好好表现给宋老五等一小撮看看。”常福厚吃完三个大饼子,又加了几筷子刚上桌的烧菠菜,摸摸自己的肚子又说:“九婶,你做的大饼子真香,虾酱豆腐更好吃,今天可是解馋啦!你们在,我回去了。”
   林娇娇趴在门框上看着常福厚走远,返回炕上问道:“三姐,这里人都这么不懂规矩吗?”
   永刚的三姐笑着说:“对我们来说不是不懂规矩,是我们巴不得人家这样做。”
  “为什么?”许巧也奇怪的问。
“像我们家这样的身份,请人家来吃饭人家也不敢来。今天他们的表现对我们今后,在队里改变地位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尤其是那位团支书的举动,对永刚今后的政治生命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三姐也是66年初中应届毕业生,在学校学校成绩也是名列前茅,只是时运不佳,赶上停止中考,只能跟随母亲遣返回乡。
  “三姐,今天我和娇娇给你们带的肉罐头幸好没拿出来,不然还不都让他们二人风卷残云,一扫而光。如果那样还不把我和娇娇心疼死。嘻嘻……三姐可别笑话我自私呀!”许巧并没打算接上三姐的话题,她心里清楚,这样的话题对永刚和三姐是一种揪痛,所以把话题岔开。
    温永刚向许巧挥动拇指,只是笑而不说话。许巧闭紧红润的双唇不住的向他点头,被林娇娇发现,不满的说:“你们俩别做膈势(搞小动作),巧巧第一天认亲妈,还不快点帮妈妈洗碗筷去。”
  “遵命。”许巧跳下炕利索的把碗筷收拾到厨房问:“妈,碗筷就在锅里洗行吗?”
  “不用你洗,放下吧!永刚,你带两个姐姐出去玩吧。家里还有几斤白面,晚上我给你们包茴子白馅饺子。”
  “真的?妈,我带来两瓶肉馅罐头,就用罐头调饺子馅可好吃了。”许巧把下巴担在永刚妈的肩上,撒娇的说。
  “中,听我女儿的。”
  “永刚,让巧巧在大妈跟前撒娇吧!我们去大坝摸鱼。走呀,你磨蹭什么?”林娇娇走到院子里喊道。
  “你不能去,在家等我。”永刚走出门说。
  “不行,我一定要去。”
  “我也要去。”许巧冲出房门也大声喊道。
   温永刚撅起嘴无语地向大坝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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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5-11-7 21:07 |只看该作者
赶巧沙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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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5-11-7 21:08 |只看该作者
先亮起来,蛮长的,晚上慢慢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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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5-11-7 23:2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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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诗夊哥 于 2015-11-8 23:22 编辑

好小说!

网名:老翁
生于辽宁锦州。
年龄:50多岁
工作状况:退休干部
文化程度
个人简历:知青,工人,干部
2010年开始学习文学写作,曾在地方报刊杂志上发表过数篇短文。散文、诗在城市达人某网社诗文大赛中获一等奖。《情牵的梦》12年在成都杂志刊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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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5-11-8 07:3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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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5-11-8 09:23 |只看该作者
油纸伞 发表于 2015-11-7 21:08
先亮起来,蛮长的,晚上慢慢读。

谢谢朋友留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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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5-11-8 09:24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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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5-11-8 09:24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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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5-11-8 09:46 |只看该作者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仅保留发帖内容
欢迎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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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5-11-8 18:11 |只看该作者
这么好的小说咋不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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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15-11-8 18:45 |只看该作者

谢谢朋友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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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15-11-8 18:52 |只看该作者
兰舟远去 发表于 2015-11-8 18:11
这么好的小说咋不置顶

谢谢朋友支持,这是中篇小说,共26节,六万多字。主要描写文革初期的真实故事,因为我本人经历那场轰轰烈烈的大革命,是狗崽子的一份子,现在想起来方觉得很滑稽,当时只有困惑和痛苦,记录那段可歌可涕可悲的历史也是很有必要的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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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15-11-9 10:07 |只看该作者
老翁 发表于 2015-11-8 18:52
谢谢朋友支持,这是中篇小说,共26节,六万多字。主要描写文革初期的真实故事,因为我本人经历那场轰轰烈 ...

没经历过那段岁月,看能不能在您的文字里感受一些。兰舟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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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15-11-21 19:14 |只看该作者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仅保留发帖内容
六月,女儿河畔的夜空,稀疏的几颗星星在微弱地闪动,好像它们被站在河边那位满脸愁云的少年所传染,露出了迷惑与恐慌神色。河水依旧不读懂他的惆怅,泛起片片鳞光不知疲倦的流淌着。
    距温家窝棚十五里的市区,造反派和保皇派武斗的枪声已渐渐稀落,温永刚抬头望了望似勺子的北斗星,又握紧双拳挥动几下给自己打气,而后几分无奈的向第七生产小队队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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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15-11-29 09:4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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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15-11-30 18:2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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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15-12-1 23:01 |只看该作者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仅保留发帖内容
“有点咸。”林娇娇不加思索的回答许巧的问话,当发现许巧又捂肚子蹲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大笑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气急败坏地按住许巧的头往下压,口中念念有词的说:“打倒你这个牛鬼蛇神,再踏上一万只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在她们二人打闹中,温永刚已经把粪箱装满,对她俩说:“敬爱的红卫兵小将,你们嬉闹吧!我该回去交差了,再见。”
“站住!不许动!”林娇娇一声尖叫,着实把温永刚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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