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汉婴 于 2012-10-1 16:31 编辑
当时光的转轮悄然旋离了仲夏，把一抹金色镀尽深秋之时，我们蓦然发现岁月的流逝果如古人所言，不过是春绿秋黄的四季转圜而已。 屈指数来，我已经十年没有在家乡过中秋节了。十年，过往匆匆，于洪荒宇宙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而之于人生如白驹过隙一样短暂的我们，天干一轮后的几许悲欢、几许离合的人间正剧不知会上演多少幕。 在我的眼里，中秋是携浪漫与典雅并蒂的高贵，于苍茫秋色之中款款走来的诗意少女。准确地说，应该是词意少女，因为，历代文评家在研讨诗与词的文学特质时均不约而同地做出了“诗庄词媚”的评价，亦即诗如男人之庄正，词如女人之柔媚。而今，掸尽一身风尘的游子，牵手一季眷顾、半世浮沉，北望旧里，归寻他山高水远的故园之情。 人间八月，秋高气爽；北国八月，花果飘零。琳琅满目的季节却让我由衷地念着一个曼妙的倩影，那是拥我坠入梦境的暖玉温香，也是最能拨动我寂寥心弦的玉指琴娘。 月朗星稀的中秋夜，多少个如此良宵，天各一方的思念与彼此记挂，空对一轮皓月黯然神伤，不为若何，只因了那山南海北的阻隔把两厢情牵生生撕裂，弃之于一枕秋梦，抛却于三生界外，纵使是玉宇琼楼，乘鸾来去，终是难掩云烟冷露后的一袭清凉。 今夜深幽，朵云玉盘悬于天际。妻为我披一件薄绒外氅，趁着黎明湖左岸渐渐偃息了喧嚣，扶岸并行于洒满清辉的柳荫小径上。许久不曾流连的湖畔显得比从前秀美了许多，柳岸依旧那么充满韵致，引来无数情侣或依偎、或徜徉，让左岸的风景平添暖意。畅游码头的附近最是壮观，电子控制的大型喷泉将数道水柱射向夜空，霓虹、月光折射在水柱上衍射出的氤氲幻彩，映衬出这个夜晚最为与众不同的色调。 这是一个休闲的时代，即使平素的劳顿，生计的奔波或利益的驱使，都不能消弭人们对节日的记忆，让五彩斑斓的各式节日搭建成休闲生活的主体框架，似乎成了渗入人们血液基因的必然遗传。何况，中秋节承载了数千年文化渊源中人文精神与思想中最为丰润、最为浓墨重彩的一页。 一片片锢锁湖光的青烟缭绕，一阵阵彼岸偶有的声色喧嚣，不知逸隐了多少左岸的闲庭信步，也不知攒尽了多少卿卿我我的月下风情。小石桥拱于湖湾之上，湖岸连线的彩灯如同一抹亮艳的唇线。妻与我停驻在青石曲径的长凳边。此时，正值微风拂面，妻擎指西望，见月亮正巧悬在柳梢上，柳丝和风而动，月亮与柳树恰如一袭长发飘逸的冷美人。此情此景让我不禁想起《角门，洋桥月光》中的“月儿升得更高了，像踮起脚尖堆在树梢上的浑圆的脸儿……”用来形容此时情景却感颇为合意。 妻依偎身旁，淡然无语，一如月儿天边的云，仿佛这身边的依靠十年来从未曾离开似的，也许是她真的思虑至此，妻的手抓的更紧了。我不由得猛醒，这十年的光景与妻子聚少离多，岁月的雕琢，时光的打磨，日渐斑驳后蓦然回首，发现彼此的心依然如故，只是情债累累，无以为偿。或许，世间的一切都是相对的存在，只有时间才是绝对的、公平的永恒。当我们谛听一首暮鼓晨钟交响的晚秋骊歌，于浊酒余欢后醒知从前的知交未曾零落，面对眼前的一轮皓月，真不知何以为籍。是否，真的像娅娅的歌中唱的那样：“圆圆的、圆圆的，月亮的脸，扁扁的、扁扁的，岁月的书签……” 自古中秋伤离别，能够如苏轼那样豪迈、浪漫地吟唱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诗句者毕竟寥寥。因此，千百年来人们适逢中秋之时总是期望着能够与自己的至爱亲朋团聚于月圆时刻，以此飨慰人世间的辛酸离苦。而那些终日厮守一处的幸运儿们却不能体味个中滋味，在他们眼中，中秋不过是棂窗之外偶尔飘零的因风落红而已。而中秋之于我却是重拾淡定，偿付岁月留存的无奈的绝佳姻缘。团聚与分离虽主一念之间，可姻缘离合终究烙上了岁月的标签。 这个中秋注定了两个人一种孤清的独享，淡淡的不似颓废的冰美，更不以尘世的纷扰侵蚀清香的心境，俯仰之间雍容华丽，不增不减，仿佛凝香于襟怀。剪剪清风渐起，柳丝曼舞。一带湖湾秋水瑟瑟做声，有寥落的几声秋蝉窃窃应和。举头瞻望，陡见一轮明月冷媚地高挂中天，其身边薄云飞渡，气象万千。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又想起苏轼的“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不觉中妻已为我收紧了衣角，沿着曲曲折折的湖岸，我们继续徜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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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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