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班长》

亦泓

“我的老班长，你现在过的怎么样，我的老班长，你还会不会想起我，好久没有收到你的信，我时常还会想念你，你说你喜欢听我弹吉他，唱着我们军营的歌……”

那年七月，我刚到部队，每天早上一起床，对面的男兵宿舍都会传来小曾温柔中带着铿锵的军营民谣，放录音的是一个福建的小伙子，卫生班长，当年年底就退伍了，直到现在，每次听到这首歌，我就会想起他。

下面是一篇旧文，记录的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交往，今天，我在闲暇时间录制了这首歌，谨以此献给我的弟弟——小伍！

亦泓

《爱要说出口》

     那年七月，我大学毕业了，不顾家人的劝阻和同学的疑惑，我走进了那片大山，来到了那个偏远山区的空军飞行部队，开始了自己的军旅生涯。



     因为当时我的干部命令还没有下，军需部门没办法给我发军装，我只好整天像个老百姓一样在军营里晃。上班穿白大褂还好说，去食堂吃饭就有点扎眼了。整个食堂就我一个穿便装的，总会引来许多奇异的目光——谁的家属跑到灶上来吃饭了？把我看毛了，我就干脆找人替我打回宿舍吃。



      每天给我打饭的卫生员叫小伍，福建人，中等个，黑黑的，瘦瘦的，但很结实的样子。我第一天报到时就是他把我托运的两大麻袋书搬进了仓库。



     小伍很憨厚，很勤快，工作也很认真。虽然是个老兵，年底就要退伍了，可是单位里的公差勤务他出得最多。平时，家属院谁家有个跑腿卖力气的活也愿意找他。他当时在药房当配药员那会儿，谁要想不开处方从药房拿走一片药都是不可能的，任你是领导都不行。所以人们得出结论：这小伙子是个死心眼儿，一根筋，不过有事交给他你就只管放心。



     我这人一向不爱支使别人，但也入乡随俗地支使起小伍来了。看着他店小二一样屁颠屁颠地跑来跑去，我也就心安理得地当起了掌柜的。



     山里的夏天很凉快，尤其是雨后的晴空湛蓝湛蓝的，空气好的只想让人大口大口的吞。



     一个周日的早晨，小伍跑过来神神秘秘地对我说“亦医生，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跟着他来到驻地旁边的山脚下，哎呀！太神奇了。昨晚的一场雨竟让山坡的石经间凭空多出无数条小溪，清凉凉地从山顶流淌下来，各自弯弯曲曲地寻觅着属于自己的道路。



    “你让我来看小溪的？”我惊喜地问。



    “这算什么，跟我走。”小伍决定把关子卖到底了。



     他带着我爬上了半山腰，我们来到一个山洞前。洞口大约一人来高，高个子恐怕就得弯腰了。



    “亦医生，你敢不敢往里走？”



    “有什么不敢的？还能跑出吃人的野兽？”我从小就是个蔫大胆儿。



     洞里的路是天然的石子铺成的，小伍说，洞是人工开凿的，一直通到山的另一端，大概是战时供部队防御撤退用的。



      越走越黑，渐渐地只看到洞口的一点点光亮。我问小伍：“还要往里走吗？黑咕隆咚有什么好看的。”



     “再走两步，马上就到了。”小伍坚持着。



      忽然，小伍喊了一声：“亦医生你听，叮咚、叮咚，听到了吗？”



       我停下脚步，竖起耳朵，没错！是水滴悦耳的叮咚声，伴着洞里的回音，又清脆、又柔和。



      小伍拿出手电往地上一照（原来这家伙带着手电，偏要让我盲人一样感受黑洞的阴森），两个小罐头瓶已经灌满了。原来水是从洞顶滴下来的，肯定是这山石间还有缝隙，雨水便无所不在地渗入了大山的每一个毛孔。



     “你放罐头瓶干吗？”我不解地问。



    “我就是想知道水是不是每次都从这里滴下来，还有，石缝里流出来的水是绝对的山泉，特别凉，很好喝的，你尝尝。”



     我吓得连连摆手：“还山泉呢，告诉你，回头喝拉肚子可别找我开黄连素。”



     看着小伍兴奋的样子，我好想笑，真是个孩子，一个纯朴的小兵。



     小伍还有他的绝活——捉蝎子。我们部队的山脚下有一拍开凿的洞库，边上有一条半人深的堤坝，用石头和混凝土砌成的，沟里面杂草丛生。小伍就是在堤坝的石缝里捉蝎子。等到天都黑透了，拿上一个大号的手术镊子和一个带盖儿的广口瓶，用手电一照，石缝间还真有探头探脑的蝎子，把手电往嘴里一叼，一镊子下去，蝎子便无路可逃。



     小伍几次约我去和他捉蝎子我都不干，那小东西可是五毒之一，没事儿惹它干吗。



     在一个月明风轻的晚上，我终于禁不住小伍的怂恿，武装整齐地跟着他出发了。



     看着小伍轻巧地左一个右一个地捉了一二十个，我也跃跃欲试了。小伍叮嘱我拿好镊子，下手要准，捉住了千万不能松手。我一一答应。



     呦，这边的个大，我看准了立即下手，捉住了！大概是我镊子拿的太靠上，夹的时候没有力度，就在我往小伍拿着的瓶子里放的时候，蝎子挣脱了，正好掉在小伍的胳膊上。那蝎子肯定早就气坏了，把所有的愤怒都集中在尾巴后面的毒针上，照着小伍的胳膊狠狠来了一口。



    “啊——”小伍一声惨叫，手里的瓶子几乎掉到了地上。“亦医生你害死我了！”在小伍的抱怨声中，这场奇妙的野外抓捕行动以惨痛的代价告终了。

亦泓

小伍的胳膊一连肿了好几天，没办法值班，挨了护士长一顿数落不算，还被教导员一顿臭训；严令小伍再不许黑灯瞎火跑到洞库去捉蝎子，尤其不能拐带着亦医生！



    从此，小伍的“蝎路”彻底被断，我这个肇事者也是难辞其咎。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我的正式命令下来了，我从军需仓库领回了我所有的军用物品。同时下来的，还有我去湖北参加空军特招大学生集训的通知。



     大家七手八脚地帮我打点着行装，背包、水壶、胶鞋、蚊帐……把架势好像我是要奔赴前线去打仗。



    一切就绪了。临行前的晚上，小伍敲开了我房间的门。我知道他是来送行的，他的确送了我一个炮弹壳打磨而成的小鸟。然后，他就跟我聊起了他的家乡。他们的村庄山清水秀，他家在村子后面种了一大片果园。他说等海峡两岸通商了，他家的水果还有可能销往台湾。



    忽然，小伍结结巴巴地问我“亦医生……你、你愿意跟我到福建去生活吗？”



    啊？这，这太离奇了。我忍不住笑起来：“你是想让我跟你一起种果树呢，还是想让我给你投资当老板？哈哈哈……”可是一抬头，我的笑顿时僵在那里。



    小伍的表情很严肃，原来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很好笑吗？亦医生。我早知道你会嘲笑我，我还有自知之明。我清楚我们之间的差距，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但是我还是要说出来，不管我得到的是什么！你明天一早就走了，等你回来我已经退伍了，也许这辈子我们都不会见面了。所以我必须要说出来，即使你今后再也不想理我，我都不能让自己一辈子遗憾！”说完，小伍不等我解释，转身跑出了我的宿舍。



    我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怎么？怎么会是这样？打死我我都不会想到是这种情况！小伍，我一直当他是我的弟弟呀！我们几乎是两条道路上的人，我们永远都不会有共同的生活！



    但是，我真的被小伍感动了！我怎么可能会去嘲笑他呢？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不管他是王子还是乞丐，不管她是公主还是灰姑娘。一个人的情感在宇宙万物间也许只是沧海一粟，可对于他自己来说却是生命的全部。即使它微薄的像一棵稻草，我们都不可以去轻视它；即使它渺小得像一粒尘土，我们都不可以去践踏它，它永远有自己存在的权利与尊严！



    第二天一早，我就启程了。从此我真的没有再见过他。我曾下决心一定要找个休假的时间去一趟福建，去看看小伍的家乡和他的果园。可是直到今天这个承诺都没有实现。后来，我离开了那片曾经刻下了我青春足迹的热土，涌入了都市拥挤的人流。看惯了一张张虚伪、冷漠的面孔，我时常会想起我的弟弟——那个纯朴善良、憨厚真诚的小伍。



   小伍，在这里，让我为你送上一首汪国真的诗歌——《热爱生命》吧：

          我不想是否能够成功

          既然选择了远方

          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想能否赢得爱情

          既然钟情于玫瑰

          就勇敢的吐露真诚

          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

          既然目标是地平线

          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我不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

          只要热爱生命

          一切

          都在预料之中

君雅

昨晚早早趴沙发上莫名其妙睡着了
问好“老班长”
感觉亦首成熟了好多

她她

总就觉得故事里有自己的影子
慢慢地，在越来越多的发现我们的共性

也许，我们是他们不愿意提起的痛
但他们不知，他们其实是我们记忆里的深~

亦泓

昨晚早早趴沙发上莫名其妙睡着了
问好“老班长”
感觉亦首成熟了好多
君雅 发表于 2011-6-4 04:10

你不就是想说亦某我终于“长大成人”了吗，那是因为我忽然把麦克的加强效果打开了，不用扯着嗓子喊就能录进去了，这回咱彻底告别童谣时代了。

亦泓

总就觉得故事里有自己的影子
慢慢地，在越来越多的发现我们的共性

也许，我们是他们不愿意提起的痛
但 ...
她她 发表于 2011-6-4 06:20

他们的痛，也是我们心底的刺青。

君雅

回复 6# 亦泓
    可怜介女娃，早干嘛不加强呢

亦泓

回复  亦泓
    可怜介女娃，早干嘛不加强呢
君雅 发表于 2011-6-4 08:28

人家正美滋滋的发现新大陆呢，嫩倒跑出来可怜偶，早加强能给大伙找那么多乐子吗，偶夺有牺牲精神挖。

君雅

回复 9# 亦泓
    唉，在六星要混成大碗，脸蛋子没点hou度是不成滴挖。

亦泓

回复  亦泓
    唉，在六星要混成大碗，脸蛋子没点hou度是不成滴挖。
君雅 发表于 2011-6-4 08:49

俺要让你的脸蛋子也有一定的HOU度！来人呐，木板子伺候！

紫色的流苏

回复 3# 亦泓


    欣赏亦泓美文！
    问好亦泓，端午快乐！

亦泓

回复  亦泓


    欣赏亦泓美文！
    问好亦泓，端午快乐！
紫色的流苏 发表于 2011-6-4 13:57

谢谢流苏，节日快乐！

兰心儿

不错的故事，喜欢！！祝节日快乐！

梦m

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不管他是王子还是乞丐，不管她是公主还是灰姑娘。一个人的情感在宇宙万物间也许只是沧海一粟，可对于他自己来说却是生命的全部。即使它微薄的像一棵稻草，我们都不可以去轻视它；即使它渺小得像一粒尘土，我们都不可以去践踏它，它永远有自己存在的权利与尊严！

梦m

总就觉得故事里有自己的影子
慢慢地，在越来越多的发现我们的共性

也许，我们是他们不愿意提起的痛
但他们不知，他们其实是我们记忆里的深~
她她 发表于 2011-6-4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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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说的好

夏影

才艺双全
节日快乐

远去的烟云

小伍的胳膊一连肿了好几天，没办法值班，挨了护士长一顿数落不算，还被教导员一顿臭训；严令小伍再不许黑灯 ...
亦泓 发表于 2011-6-4 01:31

    小伊，我的战友！才看到这篇字，好！好在感情真挚，笔下的小伍给我的印象很深！喜欢你是他的权利，不过，能大声说出来对他来说也不轻松了！问好！～

本大叔

老班长好，大家好

山野散人

小伊，我的战友！才看到这篇字，好！好在感情真挚，笔下的小伍给我的印象很深！喜欢你是他的权利 ...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11-6-10 06:40

    说的对！他有喜欢你的权利！

山野散人

我这人一向不爱支使别人，但也入乡随俗地支使起小伍来了。看着他店小二一样屁颠屁颠地跑来跑去，我也就心安理得地当起了掌柜的。

山野散人

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不管他是王子还是乞丐，不管她是公主还是灰姑娘。一个人的情感在宇宙万物间也许只是沧海一粟，可对于他自己来说却是生命的全部。即使它微薄的像一棵稻草，我们都不可以去轻视它；即使它渺小得像一粒尘土，我们都不可以去践踏它，它永远有自己存在的权利与尊严！

李名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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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芯

‘他的确送了我一个炮弹壳打磨而成的小鸟。’

我在一个当过兵的朋友家里也看到过这样的小鸟，是部队的时髦麽？呵呵！很喜欢！

在梦里飞

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不管他是王子还是乞丐，不管她是公主还是灰姑娘。一个人的情感在宇宙万物间也许只是沧海一粟，可对于他自己来说却是生命的全部。即使它微薄的像一棵稻草，我们都不可以去轻视它；即使它渺小得像一粒尘土，我们都不可以去践踏它，它永远有自己存在的权利与尊严！

不光对小五！对任何事情也该如此吧？我想。

梦m

回复 25# 在梦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