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四,午饭后与桃桃去湖边,天阴无风,登上湖堤,仍旧无风,水鸟甚少,东边的湖滩上远远走着一个人,起初并未在意,不知道是第几回扫向那片湖滩,发现那人身后起了烟,烟柱默默上升,底座扩展开来。
我说:那边有人在放野火,要不要去看看。桃桃当然要去,离起火的地方约有一里的路程,渐渐看到白烟底下火的颜色,那人也在走动,走一段,停下,继续走,停留处便又升起一条烟柱,那人一路植下几处火,隐入芦荡,现身,上了湖堤,在湖堤上与我们迎面相遇,是个老人家,这时,也就过了三五分钟的样子,几个着火点已经连成片,造出操场大的一片黑灰,火线向四周延烧,可以听见枯草轻微爆鸣,烟此时在空在积作一座山,往上,往上,终于遇见了风,朝东北方向倾斜过去,滩与堤间的水面留下浓烟的镜像,那一段水面仿佛浊浑了,几只水鸭扑击着烟影逃离。
我们登上一处涵闸的顶部,一个四角悬空带走廊的小屋,转到临湖的一面,正对火场,凭栏观赏,这无疑是最佳的看台,桃桃说这是真正的隔岸观火。火迅速扩展,由一个篮球场变成一个足球场,好在这片滩三面是水,往东是芦荡,烧起来应更可观,芦荡东面仍然是水,不知道鸟们作何观感,在我是可以戏看的。桃桃问要不要去救火,我说不要,火太大了,去也没用,要有称手的工具才行。火往北往西收住了脚,往南还有几十步才到水沿,斜的烟在空中渐远渐低,几乎要与水中的倒影相接,画成一个巨大的烟圈了。芦荡终于邻近了火,火流淌到苇丛底下,有些令人失望,但突然就从深处蹿上芦花,令人惊呼。有两个女子也来到水闸上,这时远处传来救火车的嘶鸣,往这边来的吗,听了三五分钟,鸣声近了,见两辆救火车远远过来,停在湖堤上,就停在那个放野火的人上岸的地方,天上滴下几滴雨,滴在我脸上,湖水上的几个雨滴荡开的涟漪也清晰可辨。
一共下来八名消防员,拿着鼓风机与拖把样的东西,一人站在黑灰中央观察,用对讲机布置了两句,两个人灭滩上的火蛇,其余走进了芦荡里。火很快就灭了,大片黑灰的边缘剩着两缕残烟,空中水上的巨大烟圈如梦已醒。看消防员撤离,我们下了水闸,朝救火车走去,都是些精壮的小伙子,在那里喝水,解衣,收拾工具,有一位又发动一台鼓风机,队友间相互吹扫身上的黑灰,工具在车上各有安放位置,整理毕,登车默然离去。
湖堤上不知何时集了这许多人,也各自散去,看满全场的大概只有我俩吧。
2/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