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天,德明哥又来找我去采药,我说肩膀痛的要紧,去不成了。停了一会儿,村干部的老婆老付嫂子也来邀我采药,我对她说,我今儿个不去了,得歇歇。德明哥去,你和他一起上山吧。
傍晚时分,老付嫂子转回,她把装果子的袋子掂给我看。果子瘦小,不到五斤。我问她,德明哥知道仙人掌哪里多,你咋才揪这一点儿啊?她说,别提啦,老德明还没有我揪的多哩。他老婆非要跟着去,到了山上,他光在老婆周围打踅,叫我往远处去找。下回喊我亲爹也不跟他一起去啦!
我心里暗笑,十有八九是德明哥那个半精不傻的老婆吃醋了。但这话不能给老付嫂子说啊。
德明哥借给我一把小巧的弹簧刀,他说,仙人掌果子必须切开来晒,不然到下雪的时候也晒不干。我照他说的方法,用湿毛巾裹着手,把仙人果揉搓几遍,去掉毛刺,再把果子一个个纵剖开来。肥大的果子,里头多汁多子,拿一个放嘴里,糯软甘甜。十来天,果子个个皱皮变干,用簸箕簸去微尘草屑,像收藏枣子一样装进中药袋子里。
一日,内侄女和侄婿领着他们八岁的孩子来看病。孩子原先得过感冒,没治利索,落下慢性鼻炎的病根。经县医院耳鼻喉科检查,鼻咽腺体肿大渗出,双侧扁桃体肿大,鼻下甲肥大。孩子经常吭咯吐黄痰,夜里睡觉打呼噜,往往憋醒。药也吃了,液也输了,一直反复发作。愁坏了。
孩子脉象浮滑,舌苔黄腻,鼻音浓重,嗅觉不敏,上课时头昏思睡。辩证属于痰湿热邪壅阻清窍。治宜清热解毒,化痰利窍。药用:仙人掌果15克,松萝茶12克,矮地茶12克,苦丁茶12克,石菖蒲10克,藿香10克,浙贝母10克,天竺黄6克。 照方取五付。每付药煎两次,每天三次口服。
到了下一个周日,夫妇俩又带孩子来了,欣喜之色溢于言表。说孩子服了这几副药,不再吭咯了,夜里呼噜声也小了,老师说他的作业能按时完成了。
效不更方,改汤剂为散剂,原方扩大五倍,粉碎为细面,每次服10克,每天三次。忌辛辣肥厚之类食物。
一家三口带着药喜欢欢地开车走了。过了一会儿,侄女打来电话,姑父,上次拿药您都没要钱,这次我把钱压在您的书本底下了。
书本底下果然有三百块钱。嘿,这事弄得!稀巴烂贱的药,哪值这么多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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