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性涩爱
BY 蓝皮狗
我们遇见我们缠绵我们变的熟练 直到今天
-----《没有人抽烟》.林忆莲
1 直到今天
四月是个懒洋洋的季节。从多宝路三号搬出来后，我时常无所事事的坐在天台上懒洋洋的看着天空的云，一看就是一整天。天台上晾晒着各家各户的衣物和床单被褥。风起的时候，它们的边边角角就搭上我的脸，微湿半干的，软的不象话。如同不声不响的探进嘴中的舌尖。
我变的更懒了。那时候。懒的就象静默在亲吻中的嘴唇。再睁开眼时，先前的云已经不是原先的模样。
多宝路三号没有天台。倒是有数不清的亲吻和还来不及数的亲热。在过去那些懒散的日子里，我时常的趴在徐闻的胸前，听他的心跳声，在这种有节奏的声音里缓慢的睡去。醒来时骨节隐隐的酸疼，宿醉后的头疼那样，带着沁人心脾的甜蜜。
说不清我在这个天台之上回想的是那些甜蜜的酸疼感，还是带给我酸疼感的徐闻。也懒的分辨，徐闻和酸疼感几乎是同一时刻出现，不分前后。很难将二者区分开来。我手头上缺少这么一种溶剂，用来分离种种杂陈在回味里的思绪。
就象是后来出现在梦境里的那些令人茫然的片段，我不知道哪些是真实存在过的哪些是我凭空捏造出来的。
他沉重的呼吸，他浓郁的体味，他在耳边的低喊，他有节拍的律动，他有劲的深入，他兴奋的释放。以及，他柔和的声音，他开怀大笑的模样，他生气时说的脏话，他喜欢的蓝色，他41码大的脚，他爱抽的烟，他的种种....
直到今天，我仍无法释怀。
2 我们变的熟练
不记得是哪看到的广告。关于什么也不记得了。倒是记得里头的些镜头。新娘被蒙上眼，面前排着一伙男人。她得从中找到她的新郎。她伸出手，去抚摩每个人的下巴。然后凭感觉准确的从中找到新郎。
好象是有关剃须刀的。不太确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和他有过亲昵的深入的肉体上的接触。
我能想象的出她和他床笫之间的活儿做的何等熟练。象工厂里的那些熟练工那样，闭上眼都能完成任务。
这是个色情意味很浓的广告。仅仅是凭借着抚摩下巴就能轻易的判定出对方，委实是精妙绝伦的性技巧。因为隐蔽的深，而被一路畅通的广而告之。
只是，一旦某件事被当做活计来熟练的操作后，还会象当初一开始那样引起我们的兴趣吗？一首曲子，一种色彩，一种声音，一个人，一些技巧，当我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时候，是否有一天会厌倦？
就象厌倦一种口味。
她和他彼此还没厌倦对方的身体吗？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他们有勇气面对此后绵延不绝的漫长日子。
仅仅是对某种口味的偏爱，显然是行不通的。那么，会是什么呢？
3 我们缠绵
若干年后，闭上眼，我还能从一些人当中轻易的找出徐闻。仅凭亲吻既可。如果社会道德允许的话，凭做爱也行。虽说在天台上我分不清回想的是徐闻还是徐闻带给我的酸疼感。
我和他在一块的日子，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刚够缠绵到熟练的程度。刚够我搬出多宝路三号的这些日子不断的回味。那些回味，假如刻意的撇去一些漂浮在其上的酸涩，基本上是甜蜜的。甜蜜的有些发腻。腻的有点儿黏人。象融化在太阳底下的糖块。巴在心头，无计消除。
刚搬进多宝路三号是初夏。比现在的四月要热些。徐闻从楼下搬上一箱书来,满头的汗。对着电扇热辣辣的吹了起来。没多大的功夫，房间里就多了些他的气味。揉杂在新洗过的床单被套沁出来的略似树木清香的味儿里，说不出的好闻。叫人心神不宁的意乱情迷。莫可名状的抓挠着身体的某个部位。如要具体说出来，有点类似扎起来的头发掉下来的须须，被风撩动后，颈脖上痒痒的感觉。
我贴在他胸前，狠劲的闻着躲藏在肌肤纹理中的味道。浓烈的气息冲入体内，整个人就异样起来。我们相互凝视着对方，很明白心里想要什么。当窗外徐徐吹来的风刺激着我们裸露在空气中的神经末梢时，我难以克制的在他的海浪一样的律动中发出低低的呼喊。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或者是一个味道，或者是一个微笑，只要愿意，只要想，总不放过任何一次缠绵的机会。
炎热的日子清凉的日子，听的到鸟鸣的清晨万籁俱静的午夜,粉蓝色的床单米白色的床单，温润的木板地冰凉的水台，乃至公用卫生间的单间里。
层层叠叠的缠绵令我们从最初的生疏的亲昵渐次演化成后来熟练的陌生。尽管我能用内环壁肌肉精确的测量出他的海绵体膨胀的最高值，尽管我从一百米开外就能嗅到他独有的气息，有一点，我始终没能做到。
我始终不清楚跳动在耳朵之下的那颗心脏在想什么。当我趴在徐闻的胸前，我只听的到它跳动的声音。沉沉的。一下又一下。却不知道它为何跳的如此令人心醉。
4 我们遇见
四月底，在楼下的小卖部遇见徐闻，穿着我第一次遇见他时穿的那件蓝格子长袖衫。衣摆有点卷，显然晒的时候他没有抻一抻边角。神情有点儿倦倦的，懒懒的。早先我所为之颠倒的那些意气和神采，如今在晦涩的微雨四月天里找寻不着了。
我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心慌的感觉。还没有忘记坐在他对面，因酒精的作用，而萌生的种种与他有关的幻觉。妙不堪言。
我告诉徐闻我搬出来的这三个月里发生的事。给自己买了台二手电脑，换了个新手机，喜欢上一种掺了甜橙口味的啤酒，接受朋友的介绍和三四个男人相亲，收到前的男友的结婚帖子，在他结婚前的一天和他做爱。
徐闻默默的听我细碎的说着。偶尔抬起头看看打在窗玻璃上一粒粒的水珠。神情冷淡，不知在想些什么。等到我坐在那里努力的找话题的时候，静默了很久的他忽然开口：我们重新开始吧。
我没有给他答复。只是将我在天台上看云的事缓缓的说给他听。边说边看到窗玻璃上那些细微的水珠在徐闻的眸子深处泛起了忧伤的亮光。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重新开始，不过是让我们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再次遇见罢了。无非是让一切重演。我们两彼此太过相象。从一开始的遇见，我们就只想着从对方的身体找寻快乐。当这种肉体上的欢娱达到了颠峰，我们却因为筋疲力竭而失去了承担爱的勇气。我们情愿沉湎于过往的欢情所给予的种种眷恋和回味之中，也不肯从中醒来，将这一切还原成现实。因为，我们都清楚，我们手头上少了那么一种溶剂，将酸疼感和带给我们的酸疼感的实质区分开来。
我们总也摆脱不了这样一个怪圈，遇见，缠绵，变的熟练，直到今天，各奔东西。与其徒劳无功的来一次时光倒流，不如就此了断。或许，这样对彼此都好。如果不能拥有，至少记得曾经的美好。
徐闻走之前对我说：我爱你。
我说我也是。只可惜，我们都不知道如何去爱。
四月底。我们遇见。我们再见。
5 END.
附注《没有人抽烟》
我们遇见我们缠绵我们变得熟练
直到今天
一切沉淀没有人要看到愁眉苦脸
洗心革面
已经戒掉杂念
已经战胜考验
没有人抽烟没有人失恋
没有人思念十七岁前的誓言
没有人抽烟没有人怀念黑白片
没有人抱歉没有人需要失眠
我们之间捱过了多少咖啡的熬煎
直到今天
事过境迁我只需要喝一杯茉莉香片
洗心革面
没任何人失眠
说再见只怕说得心不在焉
回不到伤感的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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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9 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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