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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
学生娃们的年是从发了那本叫《寒假生活》的作业集开始的。
街上一声轰响后，炸开了爆米花的香味。李妞妞催着妈妈端着一小盆玉米粒打锦涵门口经过。
“姥姥，我想吃爆米花。”锦涵说。
舅妈使劲摔了一下屋门，姥姥迈进偏房的脚又退了回来。
一会儿一声轰响，一会儿一阵爆米花暖烘烘甜滋滋的芳香随风飘来，锦涵站在院子里使劲的嗅着。
锦涵顺着香味而去，街口妞妞和虎子在向她招手。锦涵拐了一个弯，往前走。走到河边的小杨树林中，坐在软软的枯草上，杨树林里有好多小鸟的家。春天的时候，锦涵喜欢看两只大鸟一起飞走又飞回，还喜欢看大鸟叼食物喂从窝里探出头来的小鸟。
太阳从树梢上跌落了下去，薄雾升起。
“锦涵——！回家吃饭嘞！”
姥姥在身后喊。
鞭炮声零零散散的响了起来，雪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家家户户忙着赶集上店置办年货。
妈抱着襁褓中的小弟回来了，后面跟着那个男人。
妈说：锦涵，你瞧你脏得像只小猪，妈给你买了新衣服，待会等你小弟睡着了，我领你去镇上搓澡。
锦涵趴过身子看床上的小弟。那个男人说：离得远点，别摸疼他。
那个男人掏出500块钱递给姥姥，说等放了假要一家三口回老家过年。
小弟一会儿哭了，一会儿尿了，妈三忙两忙就过了晌午，那个男人催促该回县城去了。
舅妈正好下班进门说：快过年了，也不把你闺女接走？
妈尴尬地说：要回你姐夫家过年，在路上照顾不过来。
舅妈说：怪不得这几年一直走霉运，都是你家这扫把星给害的，谁家外甥在姥姥家过年？
姥姥说：她舅妈，饭做好了，给你在锅里热着呢。
妈说：娘，你也太在她眼里没分量了。
姥姥说：我为啥这么低三下四的给她伺候？还不是想让她给锦涵一个笑脸。
妈叹了一口气，抱起小弟，那个男人快走两步打开了车门。
车开走了，姥姥回头说：今年还是陪姥姥过年。
年三十早上大门响，院子里的狗狂吠起来，舅舅去开门，门口没有人，还是一个小包裹。里面还是小女孩的新衣裳、新帽子、还有一个浅紫色的新书包。
“又是那个挨千刀的，每年跟做贼一样。”姥姥气呼呼地说。
舅舅说：他敢来吗？你不是不让他上门看孩子吗？见了面你还不跟人家拼命吗？
“谁想到他们当初说离就离了？他也添了个儿子，我们锦涵现在跟孤儿有啥两样？我一年年老了这孩子咋办？”姥姥开始抹泪。
鞭炮声轰隆隆而来，璀璨的烟花照亮了夜空，舅舅摆弄着新买的照相机要给全家人照张全家福，舅舅调好了镜头跑过去，姥姥抱着小表弟，锦涵靠着姥姥坐下。舅妈一把推开了锦涵，说了句：你姓啥？
锦涵一个人回到了姥姥的房间，脱鞋上床。
“过年真不好。”锦涵躺在床上，看着忽明忽暗地窗外，听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在心里这样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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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2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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