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同城

大尾巴鹰

       九

       林木最怕的电话有两种，校长的，家长的。家长的问题多是她无法解决的，可她还要拿出十足的耐心和热情去重复已经说过无数次的话。
       现在，这个把电话打到家里坐机上的，肯定不是家长，林木松了口气接过电话。原来是自己刚工作那年带过的一个学生，由于年纪差不多大，彼此已经混成了朋友。学生在电视台搞专题节目，约了几个专家和教师家长坐谈高考话题，请求林木做嘉宾。
       林木不加思索地拒绝，“要听实话还是空话？你不怕我砸场子么？”说完大笑起来，“……什么？都有谁呀？你们喝吧，我不去，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唉，喝茶是需要心情的……别别，千万别来，我家现在成猪窝了可没法看了，我去还不成吗，是我们学校边上的那个茶楼？好的，丑话说前头，最多一小时，贝贝一人在家哪。”
       学生的热情，让你无可奈何。林木选了件米色的紧身毛衣，找出牛仔裤，又找出两年都没上身的一件黑色的长款皮衣。
       “妈你要干什么去？”贝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边问。“妈妈有事要出去一趟，八点半就回来。”林木穿好衣服照了照镜子，怎么看自己怎么不舒服。“妈你应该化化妆，你现在脸色不好看。”贝贝很认真地建议着。“去写作业。”
       林木往镜前凑了凑，仔细地观察自己的脸，不自觉地用手指轻抚着自己两侧的眼角，然后有些凄然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下雪了。
       有雪的时候，出租车总是满的。林木边往学校的方向走边向街头张望着，走了差不多十五分钟，也没见到一辆车停下，她很无奈地看看表：再去还有什么意义呢？莫不如在这雪里走走。多好的雪！天气又不冷，如果有和雪相伴的心情，该多好，可那样的心情，很远了，和上次在雪里散步的日子一样，远得记不清了。
       就这样走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像一片一片的雪，下周还有最重要的第二次模拟考试，最后，纷乱的事情落下了，留下一件事，就是罗森。想到罗森，林木的心里就觉得堵，很多时候她不愿意去想他，因为越想越堵，如果不是贝贝上初中的麻烦，她还没意识自己会需要他，可他的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走了很久，都快到学校了，等她喝茶的学生着急，把她的手机震响了。林木拿出电话接听，显然她没看十字路口的红灯，一句“打不到车，今天算了吧太晚了”还没说完，差点和来的一辆车相撞。如果不是那辆车刹车及时，估计林木这个时候该上医院了。她连连冲着车主坐的位置点头道歉，却不想那车主探出头来冲着她说：“是林老师吧？”
       林木一愣。那车主开始倒车，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走向她，“我是唐朝的父亲。您肯定不记得我了。”
       林木和唐云生握了握手，笑着说：“当然记得，三年的家长会，我就是记性再不好也会记得。你怎么到这来了？今晚没自习课，唐朝应该在家里吧。”

       十
      宋夕的的出现足以震动了唐云生，多年的心结一下子在心里涌动，尽管他还不能确定儿子说的这个宋夕就是自己的女儿，可是单单这个名字就够了。儿子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复习功课，唐云生坐在沙发上，手里的遥控板把电视频道翻遍眼睛却视而不见。如果真的是女儿，唐云生说什么也要见到她，女儿回到了T城，宋丽丽是不是也回来了呢？对于宋丽丽，留给唐云生最多的还是苦涩，宋丽丽是个外向，精明，强势，刻薄的女人，唐云生一想到那个总是企图掌握和把持包括自己睡觉的姿势在内的一切的女人，除了无奈还有的就是愤怒。唐云生和宋丽丽的分手没有经济原因，也没有婚外情感，他们是真的觉得双方实在是难以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而离开的，以至于在离开宋丽丽最初的日子里，唐云生有一种被释放的感觉。
       宋夕的出现让唐云生想起了宋丽丽，假如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假如宋丽丽也回到了T城，那么和她相逢是早晚的事，想到见面的情景唐云生的心情坏了起来，他想一定会有一系列的难题出现，也许他还要回到过去的心情里。自己对女儿的思念也许就是宋丽丽对儿子的想法，要是她知道了儿子和女儿在一个学校会怎么样？也许自己和儿子这么多年的平静生活就要发生变化，唐云生想着就有点头疼。
       唐云生站起身来穿上衣服决定出去走走，跟儿子打了招呼下了楼，天上飘下雪花来，空气清澈的还有股甜腻腻的滋味。雪下的很大，唐云生还没走出小区头上和身上已经落满了雪花，他转身走了回来打开了车门坐进去发动了车子。多年以来，唐云生除了徒步散步以外还喜欢开着车在T城转悠，这是他自己发明的方式，因为那样就会扩大他的行动范围，看着T城的夜晚，悠闲的人也是一种享受。儿子没事的时候他会带着儿子，否则就是他自己。
       雪花在汽车灯光里飘落亮亮的一闪一闪的，路上的车都慢了起来，大概是因为下雪也因为已经过了高峰期，路上的车并不多。唐云生脑子还是在乱七八糟的转着，不知觉的朝学校方向走去，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宋夕，女儿，她什么样了？学校，这应该是此时心里的整个过程。下雪路滑，唐云生挂上了四驱动挡，这样就会行驶平稳，即使突然刹车车子也不会跑偏，就在要走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一个穿黑色皮衣的女人低着头只顾打电话出现在唐云生的正前方，唐云生本能的踩了一脚刹车，因为路上有雪，作为一个职业司机脑袋里早就绷紧了弦的唐云生处理这样的突发情况并不困难，穿皮衣的女人也发现了车，由于太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唐云生的车本来就不快，点了刹车以后速度就降了下来，可他还是不敢踩住刹车，那样车也许会在雪地上滑行，速度反而降不下来。看到女人站在那没动，唐云生轻轻的往右动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几乎是擦着女人开过，就在车子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那人朝车子挥了一下手表示歉意，唐云生认出来，这是儿子的班主任老师林木。唐云生把车停在路边走了下去，在这碰见林老师真是太巧了，因为宋夕可以从林老师那知道的更多。

左手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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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尾巴鹰

左手之方向 发表于 2023-10-31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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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尾巴鹰

       十一

       唐云生能记住林木其实很简单，一个人认识记住很多人不容易，很多人记住一个人就很正常了。唐云生还记得儿子在升入高一到了实验中学的时候第一次家长会。林木给唐云生的印象就是干练和不同凡响。
       “没有老师不追求升学率，但是我认为这不是老师最终的追求，升学率是为了孩子能够有机会去受到更好的教育。如果家长对老师要求学生升学率不这么理解，或者老师本身就停留在追求升学率的水平上，升学率还有什么意义？”那次林老师说话的口气并不是慷慨激昂，但是打动了所有家长的心。
       对于女人，唐云生只能是从宋丽丽的坐标上去鉴别，聪明的女人对男人是个灾难，起码是压力，唐云生从宋丽丽的坐标得到了这么个结论。唐云生隐约的感觉到，林老师是个洞若观火的人。唐云生很少有机会联系老师，一是没有时间，二是唐朝没有让他非要找老师的必要，但是每次家长会唐云生总是要去，因为从第一次的家长会他看出来，林老师不简单。
       “我是唐朝的父亲。您肯定不记得我了。”唐云生有自己的打算，他要打听宋夕的消息说。
       “当然记得，三年的家长会，我就是记性再不好也会记得。你怎么到这来了？今晚没自习课，唐朝应该在家里吧。”
       唐云生看的出来，这种不期而遇也许打乱了林老师的安排，否则她干嘛要大雪天跑出来。
       “您上哪？我捎您一段。”
       “不用，我快到了。”林老师说。
       “你不用客气，我反正也没事。”唐云生说完也觉得好笑，没事在大雪天出来干嘛呢？
       唐云生打开了车门，林木坐了上去。
       “上哪呢？”唐云生问。
       “学校旁边有个茶楼，我有个朋友约我去喝茶”说完林木有些后悔，自己说的是实话，可家长听了会怎么想？老师在这样的天气去茶楼，家长怎么会放心把孩子交给这样的老师吗？
       唐云生对T城的消费场所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所以没说话直接奔学校而去。
       林木座在车里如坐针毡，她想不出来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去茶楼已经没了兴趣，本身也没有这个打算，如果现在说不去虽然她觉得是真心的想法，可怎么和这个家长交待？虽然平日最头疼的是家长的问题，现在她倒希望唐云生有话说。

       十二

       林木的电话很合时宜地响了，她以为是学生催她，没想到是贝贝，她对唐云示意了一下说“是孩子”。
       “妈妈我头疼。”
       林木应该察觉到今天贝贝不是很欢实，可今天事情太多她忽略了孩子。她很紧张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感冒啦？”这时，唐云生已经把车停在路边，显然很替林木着急，“回家吧。”不等林木回答就已经把车调头往回开，“林老师您指路。我听唐朝说过，您的孩子还小，爸爸在国外，孩子自己在家就是害怕也会对你说她脑袋疼，唐朝小时候经常干这事。”
       林木对着电话里的贝贝说上床休息妈妈马上回来，然后又给在茶楼里等着的学生电话说明情况。
       林木对唐云生的举动很是吃惊，但她却感觉到一种温暖，和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她莫名地有些感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机械地告诉唐云生：往左……往右……前边路口停车……
       和唐云生这样的家长意外相遇，林木应该会觉得很轻松。如果是和一个高考预测在二本有余一本不足范围内的学生家长会面，林木就会觉得很为难，他们忧虑的外表下，藏着对孩子的希望，他们会在林木的每一句话里分析这个希望的含金量，并在这个含金量中去给自己孩子定位，如果运气不好还会听到家长对学校的抱怨。而唐朝的家长不会，三年来，每次开家长会，唐朝的父亲都是坐那里听，听完了走人，从不像其它家长那样粘着老师问东问西。唐朝的成绩让林木面对这样的家长底气很足。可现在，车里气氛竟然有些紧张，唐云生的举动，让林木做为优秀教师的优越感被未必是合格母亲的印象取替，林木第一次在家长面前感到不自信。
       雪越下越大，所有的车辆都行驶得很慢，唐云生熟练地驾驶着，左右变换着车道，稳中有快地穿行，车子很快到达。林木对唐云生说着谢谢，唐云生催促林木快去看孩子。
       贝贝的头很烫，林木边问班里是不是有感冒的同学被传染上了，边翻抽屉找药。贝贝弱弱地说：“妈妈我已经吃过药了。”林木听罢，盯着贝贝孩子气的脸思绪万千，她心里一酸。这个时候，唐云生的电话打过来：
       “林老师，孩子怎么样？”
       “发烧了。”林木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快上医院哪！我一直在楼下等着，就怕孩子是发烧。”
       泪水从林木的眼框里冲了出来，她慌忙地按了电话，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乱极了。唐云生的电话又打过来，“怎么掉线了？林老师你给孩子多穿点，我们马上去医院。”

大尾巴鹰

       十三

       理性女人最脆弱的地方，往往是不自知的，它们被触动的时候，会让情绪倾泄得彻底但却因来势突然而导致女人一时间不知所措，这个时候如果需要做出决定，她们要么同意要么拒绝。
       “好吧。”
       林木控制了一下情绪。她边给贝贝穿衣服边说：“贝贝，咱们去医院，打瓶点滴好得快。”
       “学校让买小书包，买完小书包我们再去医院吧妈妈。”
       “小书包？干什么用？”
       “原来的书包放学校，周末可以背回家，平时上学放学背小书包，老师说的。”
       林木有些疑惑，又听贝贝说：“妈妈三月四月都有什么节日，包括外国的大事件，这些节日都应该做些什么，今天老师讲给我们听，可我没记住，明天老师要提问的。”
       “明天是周六啊？”
       “明天九点上学，十点半放学，有特殊情况。”
       “哦……三月有植树节，有雷锋纪念日，还有消费者日，嗯……四月份有清明节，对了，还要给你爷爷上坟去，差点忘了。”“不是这些，这些我都知道，还有……”“从医院回来我给你查。”说着话，母女俩已经来到楼下。唐云生早已迎在楼梯口。
       汽车向市中心医院驶去，贝贝躺在林木怀里不断地提醒她要去超市买小书包，超市快下班买不到老师会批评的。林木掏出手机，边找贝贝班主任电话边安慰贝贝和老师说明情况老师就不会批评你了。林木接通了电话，原来，学校让买小书包是为了给小学生“减负”，周一有领导来检查，要看学生背的书包，还要准备好如何回答领导可能会提的一些问题，明天全体学生来学校接受检查，希望家长配合学校工作。
       唐云生在林木说话的口气中听出了什么，说：“林老师，我替您跑趟腿吧，学校让干啥就干啥，我就从来不问，省心。”“哦不用了，贝贝有旧的书包可以临时用一下。”
       站在家长的角度，林木觉得这事很滑稽，可做为同行，她理解贝贝班主任的难处。纵然自己有气，又能泄在何处？自己又何尝不是充当滑稽事件的实施人呢？更滑稽的不是滑稽事件本身，而是那些化滑稽为可行的言辞，你永远都想象不到，它们听上去居然还能很有道理。
       到了医院门口，林木想让唐云生回家，唐云生说自己没事，趁这个机会和老师聊聊孩子唐朝的事。
       贝贝半睡半醒地躺在病床上，两个成年人在说着各自的孩子。
       唐云生打听着唐朝的近况，说快高考了，自己做为家长实在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唐朝是个好孩子，成绩一直很稳定，就是上次月考有些下降，不过应该不用太担心，这次“二模”考试很关键，看这次吧，这次的成绩基本可以确定。我能感觉到唐朝最近有点紧张，压力不小。”
       “那……我能做些什么？”唐云生尽管嘴上有些着急，但心里对儿子还是满有信心的。
       林木一笑：“你帮不上忙，就什么都别问，要想和他交流就说点别的。”
       “我听唐朝说，他们班新来个学生，挺不老实的，这个时候学校调这样的学生来，会不会影响其它学生学习啊？”
       “嗯。不过应该不会，咱班风气好，如果说影响，应该是她受到好的影响面大。”
       “家长也是，早干什么来着？”
       “宋夕是考艺术类院校，文化课成绩要求不高，原来的学校这个时候已经乱成一窝粥了，想在最后阶段找个地方稳定一下，家长不在本地，孩子一直和她外婆住在本市。”
       “怎么会这样呢？”
       “我和宋夕的外婆交流过，父母离异，母亲再婚，她和继父关系很差，孩子脾气又掘，自己决定和外婆住一起的，也是一个家长管不了的孩子。”

       十四

       人们总把义举和好心定位在预先设计好的自觉行为，所以，当一个人做了好事我们就非要追问他的过去，甚至编造很多故事。其实人的心是共同的，如果说做坏事是有理由的，做好事就没有理由，起码是理由不明显，相互感动人同此心，孔子说过：“老吾老已知人之老，幼吾幼已知人之幼。”看来，这种曾经的共同经历和感受就是行为的理由，所谓打了骡子马也惊。林木女儿的情况让唐云生想起了这些年他自己弄孩子的经历，唐朝的身体小的时候也不好，发烧上医院是家常便饭，唐云生知道孩子的痛苦和家长的急切，所以当听到了这个消息毫不犹豫的把林木送到了家，看着林木走进了楼道唐云生本来想回去，转念一想，如果林木的孩子需要上医院，这样的天气连车都不好打，所以就打了电话。
       林木给贝贝穿好了衣服下了楼，唐云生打开车门两个人上了车朝医院开去，一路上贝贝紧紧的靠在妈妈的怀里，林木心里更家难受，由于整天的奔波劳碌，母女这样相互依偎的时间都不多，贝贝好像分外的享受这样的情景。
       到了医院唐云生对林木说：“你和孩子坐在那别动我去挂号。”
       从挂号到分诊台试表一直到看病化验拿药，唐云生跑前跑后而且熟练至极，林木觉得除了感激以外心里很踏实。
       借着贝贝打点滴的时候，唐云生了解到了宋夕的情况，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宋夕就是自己的女儿。因为林木说的情况和唐云生的了解一致。这就是说，宋夕真的来到了这个学校，宋丽丽并没有来T城而是把女儿交给了外婆，可怜的孩子，唐云生心里感叹到。

四手

看完了，学习~~我一直不会写长的故事
两条线交叉写，咨询大鹰老师，写之前会写提纲这些吗？

大尾巴鹰

四手 发表于 2023-11-2 22:23
看完了，学习~~我一直不会写长的故事
两条线交叉写，咨询大鹰老师，写之前会写提纲这些吗？

感谢您的阅读和支持，这个东西是个接龙故事，没有提纲和谋篇，双方并不沟通，完全根据对方写的情景继续。这当然不是写小说的办法，是一种玩法，正是如此，盲人过河觉得好玩。你完全可以感觉到这两个作者的风格不同，也能感觉到两种思路的痕迹。因为和我做这个接龙故事的是一个高中老师。
关于写小说，很多人都觉得是个事，在我看来别那么认真。当然，写的东西事先有个粗略的想法是必须的，但是一定不要细致，甚至不要提纲。因为一但过细的限制会影响写作者的思路和写作情绪的发挥。常写的人会有这样的体会，有的时候小说的情节发展会不按照你的意愿，或者在写到某一部分的情节中会发生你意料不到的翻转。还有一些细节会在你完全不注意的时候突然成了亮点，有点像画画，有神来之笔。
哈哈，我说的玄乎了，实际上这些情况的发生跟我们平日里事物发展的道理是一样的，你可以有总体的规划，但是你无法规划所有的细节。相反，即使你规划了这些细节，他们也许会在事物发展的时候显得无用或者甚至成了障碍。写小说我个人的体会是不要专注故事的内容，要把专心放在人物的描写上。不要总是想情节，要把人物想清楚。一但人物想清楚了，故事他们自己就会讲给你听。当然，这是我的一己之见，我写的也不咋地，也是在学习。
再次感谢！

大尾巴鹰

       十五

       相识又彼此陌生的人，如果有可探讨的话题，可以延长交流的时间，林唐两人好象是一对咨询与被咨询的关系，唐云生该问的都问了，没问的也不知道怎么问更不知道该不该问，比如他很想问问宋夕的成绩能考上什么样的学校或能不能考上，他太希望自己喜欢的女儿能和自己的儿子一样考上一个好大学，可怎么问才不会让这个林老师起疑心呢？而林木呢，正在为刚才随口泄露宋夕的隐私而后悔。她提醒着自己，老师在家长面前一定要保持一个姿态，更何况学校去年发生过一个事件，这个事件导致的后果是：在家长和学生面前说话一定要小心，尽力做到没有被抓住的把柄。所以，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时间在这个时候似乎停止了一般。
       学校的这个事件，已经成了教学案例，它做为一个教训几乎成了实验中学全体教师心中的结：去年有一个可以保送北大的学生，由于不满意保送的专业，在放弃保送，和凭公认的实力拼一个理想去处之间犹豫不决，学生和一向知心的班主任闲聊此事，事后学生放弃保送，结果高考失利，导致家长大闹校园，说学校为了把那个保送名额送给某学生让班主任对他的孩子如何如何了，矛头直指校长，外界舆论很自然地偏向孩子。可怜的班主任总是被校长叫到办公室，让她回忆当初，是哪句话让学生认定是学校的主意。学生和班主任三年来建立的友情，也瞬间坍塌，最后，学校做为补过，答应那个学生在本校免费复读。那个班主任整天神经兮兮地问同事：你说，我那句话有什么错啊？我这么说她怎么会听成是那个意思哪？我肯定没说过那句话，我怎么能那么说哪？……这个教训让林木心冷，她理解那个孩子理解那个家长理解校长更理解班主任，但是，这样的理解，并不能解除那个教训形成的结，更不能改变即成的事实，现在，这个倒霉的学生，完全遵照家长的意思被安排在林木的班级。
       林木抬头看了看点滴架上的药瓶，又下意识地看了看表。唐云生到底是经验丰富感觉到了他们之间这种不自然的气氛，他拿出手机对林木说要打个电话便走出病房，而在这个时候，一个护士领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大孩子走进病房，看了看已经占满的床位，满脸歉意又很有礼貌地请求林木能不能让这孩子和贝贝挤一挤，林木起身表示同意，这时贝贝睡得正香，林木走出病房。
       唐云生惦记着儿子也惦记着自己的车队，自己毕竟是离开了岗位，哪怕这个岗位按常规在这个时候不需要有人坚守。他先给儿子电话，然后给车队的副队长他铁哥们打电话。副队长当然知道唐云生有个要高考的儿子，说管好咱儿子就成了，可别给咱儿子压力，这都有跳楼的了，就念起他在网上正看的新闻，说是某地高考学生由于不堪高考压力跳楼的事情。唐云生骂了一句“你少乌鸦嘴，该看什么看什么去”就看到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林木。
       林木冲唐云生笑了笑说您有事就回去吧，这里没事了。唐云生正生气自己哥们的那句晦气话，脱口对林木说：“林老师我不懂教育，我也知道高考的孩子压力大，可能有多大啊？怎么还有跳楼的？”
       林木望着唐云生，也愣住了，她呆了半天说了一句：“真的假的？”
       “是我朋友在网上看到的。”
       “哦？”林木显然半信半疑。
       “现在这世道真是怪了去了，我妈当年拉扯我家姐弟六个，饿得脸一个比一个青也没寻思着去死。现在可好，不愁吃不愁喝的，总能听到自杀的事。”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林木的求问带着肯求的表情。
       “您问。”
       “如果唐朝的成绩一直不好，你会怎么办？”
       唐云生一愣。
       “就比如，宋夕是你的孩子，她的成绩很不好，你怎么办？”

       十六

       林木的问题叫唐云生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特别是提到宋夕，唐云生知道，林老师不是特意指谁，不过是说学生的成绩不好家长会怎么想，但是宋夕这个名字还是让唐云生特别的在意。
       “宋夕的学习成绩不好到什么程度？”唐云生听了林木的话问。
        林木不能理解唐云生此时的想法说：“我只是打个比方，我想听听家长的想法。”
       “林老师，我老觉得中国人念书的办法有毛病，真正说了算的人几乎就没有学历高的，比如皇帝，比如咱们市长。况且，书念的好不好不是家长和老师的事，是孩子自己的事，我对唐朝的要求是，考不好不埋怨他，但下次要考好就是了。我更注重的是孩子的身体和心理健康，因为活着真正需要的是这两点。”
       贝贝的点滴打完了，外边的雪已经下的很厚，林木正要抱起熟睡的贝贝唐云生说：“还得给她多穿点，这样容易着凉。”说完脱下外套裹好贝贝抱了起来。
       林木看着走在前边的唐云生想，人原来是需要相互支撑的活着。
       唐云生把林木母女送到了家，回来的路上一直在脑海里转悠宋夕，打听到了宋夕的详细信息反而让他更担心，这孩子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呢？更让唐云生为难的是，宋夕只能留在心里，他不能也不想跟唐朝说，那样就会有无数的问题要解释，唐朝会怎么想？因为离婚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除了离婚这两个字以外，唐朝几乎就没有记忆。
       到了家的时候，唐朝还没有睡，看到唐云生说：“ 你上哪了？”
       “出去遛了遛，我看见你们林老师了。”
       “在哪？”
       “你们老师的孩子病了，在路上打不着车正好被我碰见。”唐云生隐去了林木要去茶楼的事。
       “你送她上医院了？”
       “嗯，拍拍老师的马屁也是为了你。”
       “林老师不用拍马屁。”
       “对了，你们班新来的那个宋夕学习不好是吗？”唐云生提到了宋夕有点后悔，本来他是不想在唐朝面前再次提到她，可是宋夕在唐云生的脑子里一直挥之不去。
       “林老师告诉你的？”
       “我就是问问。”
       “她家里看来很有钱，每次上学和回家都打车。”唐朝说。
       “她这样老师不说吗？”
       “她不在学校跟前打车，老师看不见。她好像朋友很多，每次放学打开手机就爆响。”
       “去睡觉吧。”
       唐朝洗了澡去睡觉，唐云生坐在沙发上想，从明天开始，我要特别关注一下宋夕。

大尾巴鹰

       十七
       唐云生第二天起的很早出了门，因为下了一夜的雪路上不好走，他怕耽误了局长用车。
       唐云生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吃早餐的时间，几个司机正坐在屋里打牌。
       “昨天没事吧？”唐云生问。
       “没事，今天看来也不动弹。”副队长说。
       “会开的热闹着呢，市里的几个大脑袋今天都来了。”另一个司机说。
       “我听了一耳朵，说是要把广场的地面重新铺，沿着广场五公里内的马路牙子都换成黑色大理石的。”
       “下这么大本儿？”唐云生听了说。
       “不是说奥运会的火炬手要从那通过嘛！”副队长说。
       “修这样的工程当头的舍得拿钱，三道街那的贫民窟怎么不修修？刮风一街土下雨满地泥。”另一个司机说。
       “你永远也整不明白，这是两码事。铺广场是给头脸上贴金，你不乐意往你脸上贴金？”副队长说。
       唐云生听着大家的议论，脑子里却转着另外的想法。早知道今天没事不如不这么早回来，应该去学校看看宋夕，哪怕是远远的站在那看。转念又一想，这么多年没看见她了，未必就能认得出来了。这真是个问题，怎么能认出女儿来呢？当然可以问唐朝，可是如果他再要这么认真的提起宋夕来，唐朝势必就会有疑问，这怎么办？不管怎样，今天早回去点，赶上孩子放学，他要好好的看看，也许宋夕还有小时候的模样，哪怕是一点点，唐云生觉得也能认出来。
       这一天显得特别的长，好容易熬到下午唐云生跟副队长打了招呼开上车直奔学校。到了学校门口，他把车停在离学校远一点的地方，坐在车里盯着学校的大门，因为还早，学生们还没下课，学校门口冷冷清清的。

       十八

       林木被一个恶梦惊醒。她梦到自己在高处纵身一跳，下坠悬空的惊恐唤醒了她。又是一个早晨，天已放晴。林木程序化的生活又被启动了。她坐在公交车里想用短信给贝贝请假，看到一条学校群发的短信：早自习时间全体教师到会议室开会。
       学校大门口，那个显示高考倒计时的电子屏上，换成了当天的日历，教学楼里那些激励拼搏的横幅标语不见了。林木似乎听到了这么多年来，那日复一日不变旋律中的一个极不和谐的变音。
       看来，那个跳楼新闻是真的。T市教委当晚开了紧急会议，会议的内容在各个学校里被传达，实验中学对应的措施最为明显的是，挂在高三各个班级显示高考倒计时的小黑板，全部取消。林木又是一阵痛的感觉袭来，想起昨晚唐云生讲这个新闻时，这种痛的感觉引发她内心的积郁所产生的一种情绪。
       看着唐朝擦掉刚刚写上的“69”，林木的脑海里闪出贝贝念叨的小书包，她在心里摇摇头，林木定了定神，她不能在学生面前暴露这种情绪。在上第一节课前的最后五分钟里，她平静地通知学生们：周三的模拟考试，取消原计划的“真实模拟”，改在自己的班级进行考试。学生们听罢相互低声私语着，林木发现唐朝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神情，这时，宋夕表情严肃地举起手，显然她有问题要问林木。
       “我可不可以不参加这次考试？”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宋夕身上。宋夕的脸一下子红了，但她并没有觉得难堪，相反，她迎着所有的目光，很阳光地笑了笑。
       “宋夕，午饭的时候，我们聊聊？”林木微笑着。
       周六本来是林木最轻松的一天：她只有下午一堂辅导课。可所有的家长都知道林木有这空闲的一上午，于是，要么面聊要么电聊，总之，这一上午她基本属于家长。
       长年与各类家长打交道的老师，似乎都有一种心被剥离掉了什么的感觉，林木也不例外。她宁可和自己的学生泡一天，也不愿意和家长聊十分钟。在谈到敏感话题的时候，林木总会把一些情绪放进看似平和的交流里，比如昨天晚上和唐云生在谈到学生压力的问题上，林木像条件反射似把多年来对家长在教育孩子上的不满都倾泄在对唐云生的质问上了。然而，这样的不满又何曾不是针对做为家长的自己？林木能保证自己是个好老师，却不知道如何做一个优秀的家长，许多时候，她和颜悦色地批评家长，总会触动自己的内心：我在质问谁？像唐云生“书念的好不好不是家长和老师的事”“我更注重的是孩子的身体和心理健康”这样的话，她听得太多太多了，而真正做到的，有吗？当他们面对孩子某次不理想的分数时，那些好听的教育理念，早跑到天涯海角去了。看看双休日孩子们都怎么过的，就一目了然了，浩浩荡荡的补课大军。被架空的教育理念，越来越像一个幌子。
       林木只有在走进课堂面对学生的时候，才会忘掉这一切，只有站在讲台上，她才能体会到什么是快乐。
       林木打开桌上的电脑，点开自己的的一篇正在写着的论文《漫谈高三复习的灰色意义》——
       ……宏观上看，学生智力状态总是呈自然的阶梯，而这种自然状态的阶梯，最不具隐藏性也最具真实性，也最适合选择社会各类人才。整体“拼搏”带来的整体提高并不能改变这种阶梯的总体坡度，改变的是一些个体排位，而这个时候的阶梯，已经不具有真实性，甚至对智力有一种破坏，这样状态下选拨人才是一种失败，我们并不需要这样的非自然状态下的阶梯，但，我们却又只能在这样的阶梯上择优，那么，……
       林木停下来，她在想这种非自然状态的阶梯的形成根本。推动力如此强大！既然每个人都是这推动力的一分子，那这篇漫谈还有什么意义？林木又想起了每天早晨上班路上看到的那个旋转着的水泥搅拌罐。

大尾巴鹰

       十九
       林木的手机响起一个专属音乐：一个娃娃在叫“SOS、SOS”。她知道是张小盟便迅速接听，“嗯，你说……嗯，你这样……对……是的……”
       这位靠关系调来的年轻物理老师，由于经验不足，曾被一个“不怀好意”的学生“挂”过黑板，她为此很痛苦，林木和她商量好以后在这个时候说一句“大家先思考一下”来安顿学生，再找个合理的理由离开教室其实是向林木发送“SOS”这个她事先在林木手机上专门设计的铃声。
       解决了张小盟的难题，林木想着学校这几年师资队伍的滑坡，张小盟让她突然有个想法：我为什么不去考虑调到育英中学？这样，贝贝的费用就可以全免，我也可以更好的照顾孩子。唯一让林木觉得调离的难度，不是来自育英学校是否要她而是她所在的学校自身，事实上，T城任何一个高中都会无条件地接受林木只要实验中学肯放手。所以，林木这个念头一起，摆在她面前最大的难题是最欣赏她并对她寄以厚望的校长。
       中午放学前，林木匆忙回到家里，安顿好贝贝又急急忙忙地赶了回学校。当她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宋夕已经等候在那里了。一股诱人的香气迅速挑起林木的食欲，她的办公桌上是大包小包的肯德基食品。
       “老师，没吃哪吧？”宋夕冲林木一乐，一指桌子，“我这算不算是贿赂老师？”林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想起刚毕业的时候，自己带的学生干过这事。
       “我请你吧。”林木微笑着。
       “别！”宋夕做了一个鬼脸儿，“要不下次您请我。”
       “下次？什么时候？毕业啊，早把我忘了。”
       “那就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大大地后天。”
       宋夕夸张的表情把林木逗乐了，她拿起一个汉堡：“你说你，钱又不是你挣的，等你挣钱了，请我吃这个？我还不乐意哪。”
       “老师，我现在花的每一分钱额外的钱，都记着账哪，日后我连本带高利分期还。”
       “还？还谁？你妈用你还？”林木斜了宋夕一眼，很是带着一种责怪的口气。
       “老师你看你，不带这么理解我们孩子话地，我这么说，那是说明我唐家二少，哦不我宋夕是个有理想有报复的孩子。”宋夕满嘴肯德基，鼓胀的嘴让她自信的模样看起来可爱得很。
       “为什么叫唐家二少？”
       “网络作家唐家三少是我的偶像，再有，我爸姓唐，我随我妈姓，在家排行老二，我觉得唐家二少这网名特酷。”
       “我发现你们特别爱看魔幻之类的书和电影，为什么不喜欢现实题材的？”这个问题林木曾问过许多学生，但是那些回答多是让林木觉得这些孩子们太累了，他们需要这些非现实的东西让他们轻松轻松。
       “不是说我不喜欢现实题材的故事，是这些现实题材的故事根本讲不明白事儿。”
       “嗯？”
       “哦不，我是说，现实题材讲的事，都是我不关心的事，我关心的事儿现实题材根本讲不明白。我好象越说越糊涂哪？”
       “我没糊涂就成。你关心什么事儿？”林木觉得眼前这个宋夕确实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
       “生命啊，欲望啊，爱情啊，这类吧，我也说不好。”
       林木差点笑出声，她忍了忍，“生命欲望爱情，现实题材没有吗？”
       “那是你们大人说的生命欲望爱情，不是人类的。”
       林木眨着瞪大的双眼望着宋夕，这孩子口气太大了，一时间，她说不出话来。
       “林老师，我们谈正事儿吧。我不想参加这次模拟考试，主要是为了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受影响，再说，我现在基本定型了，考与不考都一样。”
       宋夕说的这些话，顺溜得象事先背过的台词，沉稳的口气也让林木吃惊，看来，宋夕是有备而来。如果宋夕无故拒绝考试，这对林木的自我要求来讲也是教学事故，她至少要进行一下劝考尝试，成与不成都是她的责任，但是，眼前这个宋夕，看来是一个想到做到的学生，简单的劝考，虽然是尽到了责任，但肯定是没有效果的。林木想了想，还有三天时间。
       这时，宋夕摸了摸裤兜，显然是有电话，她望着林木一动不动，会说话的眼睛明显在求老师允许她接个电话。林木淡淡一笑以示默许，“小点声。”
       “……对，今天周六下午四点半放学……不用你来接我……我再说一遍你别来这里，让人看着多不好……”说着话，宋夕有些不耐烦站起来情不自禁地离远林木，并时不时地拿眼观察着林木。从宋夕的表情上看，以林木多年的经验分析，这大概是宋夕的男朋友，并且目前的关系有些问题，让林木没想到的是，宋夕关了电话竟然对林木承认，“说实话林老师，我之所有能同意我妈来这个学校，就是想躲开他，要不，我才不会这么听话。”
       此时的林木，突然想知道宋夕的成绩。T城有一个被传为佳话的校园故事：某校女学生，在刚上高三的时候突然外出打工决定放弃学习，还差三个月高考的时候，突然想又参加高考，本来毫无希望的成绩，硬是通过三个月的硬拼考上了一个二本学校。可这件事的正面意义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发扬，人们并没有从正面去理解分析这个特殊的事件，而负面效应倒是被运用得无处不在，老师家长们都拿她为榜样，告诉孩子们拼搏的意义，可这样的榜样，让多数在校生在拼搏之后无明显效果的压力下反而感到绝望，所以，林木从未用这个故事教育自己的学生，但是，宋夕让她产生了这个想法，只是，她还没想好时机。她深深地懂得，任何一个故事，都不是随随便便拿来教育人的，搞不好，就是起反作用。
       “林老师，我下个周六过生日，宋夕隆重地邀请你。”

       二十

       唐云生坐在车里透过前风挡玻璃，眼睛不敢眨眼的盯着学校门口。其实他也知道，这有点徒劳，女儿分别了这么多年，她到底变成什么样唐云生没法想的出来，这样望山跑死马的做法几乎没有什么收获。可他不甘心，他总相信通过对女儿幼年的判断能够辨认出来。女儿的个子应该在一米六以上，这是从自己和前妻的身高来估计的，唐朝很瘦，女儿也不应该胖，想知道宋夕是谁其实很简单，可以问一问唐朝，也可以问问老师，或者是同学，但是，唐云生不想这么做，他只是想看看女儿，即使知道了是谁他又能做什么呢？唐朝和宋夕两个人的眼睛都很像他们的母亲，对于前妻的眼睛唐云生是忘不了的，虽然平常他根本就不去想她的模样，今天到成了判断女儿的坐标。
       学校里传来了下课的铃声，今天是星期六，学校放学早。学生们从学校里陆续的走出来，每个孩子都如释重负的表情，唐云生根据自己的判断盯着他认为可能的女孩子，就在唐云生盯着的时候，一个男孩子也站在路边看着学校门口，唐云生并没在意，因为他没有功夫注意别的。
       一个女孩子引起了唐云生的注意，因为她走出学校以后跟大多数学生的方向相反，像一只离群的鸟一样。等在路边的男孩子朝她走过去。
       “宋夕！”男孩子喊着那个女孩子走了过去。
       “不让你来你怎么还是来了？”宋夕瞪了一眼男孩子说。
       宋夕？虽然男孩子声音不大，在唐云生耳朵里简直像打雷一样。
       男孩子走近宋夕，宋夕左右的看着周围说：“你来干嘛？”
       “这还用问，你为什么连个电话都没有？”男孩子说。
       “有话以后再说，我现在得回家了，我姥姥该着急了！”宋夕说着就要走，男孩子拦住她。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缠着宋夕？我应该怎么办？一系列问题在唐云生的脑子里出现，他几次打开车门又关上，唐云生知道除了看着，他什么也干不了，他也想不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看见了自己的女儿。
       正在唐云生着急的时候，唐朝出现在校门口，唐朝好也看见了宋夕和那个男孩，他只是看了看就只顾走自己的路。
       “唐朝，等等我！”宋夕朝唐朝喊道。
       宋夕的喊声让唐朝愣在那，显然他也不知道宋夕为什么喊自己。
       宋夕朝唐朝走过去说：“我等你半天了，走吧！”
       唐朝一脸的迷惑，没等说什么，那个男孩子走了过来。
       男孩子问宋夕：“他是谁？”
       宋夕：“你管呢？”
       “我当然要问问。”
       “走，别理他！”宋夕挽住唐朝的胳膊说。
       此时无论是唐朝还是坐在车里的唐云生都呆在那像个木偶。

四手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23-11-3 08:00
感谢您的阅读和支持，这个东西是个接龙故事，没有提纲和谋篇，双方并不沟通，完全根据对方写的情景继续。 ...

说得真好，感谢大鹰指导

四手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23-11-3 08:00
感谢您的阅读和支持，这个东西是个接龙故事，没有提纲和谋篇，双方并不沟通，完全根据对方写的情景继续。 ...

或许很多人物到后来就自己生出来了，连作家都只能按照他们的性格去发展结局

四手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23-11-3 08:10
十五、
相识又彼此陌生的人，如果有可探讨的话题，可以延长交流的时间，林唐两人好象是一对咨询与被咨询的 ...

写得很真实，突然觉得老师其实也是弱势群体，因为我们对孩子的保护，让很多家长过于功利

四手

她深深地懂得，任何一个故事，都不是随随便便拿来教育人的，搞不好，就是起反作用。
嗯嗯~~

四手

大鹰老师慢慢发，我们慢慢看

大尾巴鹰

       二十一

       林木记着在教育中心有个讲座，但她要先回家安顿好贝贝。所以，一下课就跟着学生匆匆往外走。这时，贝贝打来电话说“爸爸来电话了”，林木心里一喜，便加快了脚步。刚走出校门口，就看到宋夕拉着唐朝，旁边还站着一个高个子男孩，看打扮不像是实验中学的学生，林木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她想起中午宋夕讲到的男朋友，便走上前，还没等林木走近，就见那个高个子男孩一拳冲着唐朝打过去，唐朝立刻蹲了下去，周围的学生惊呼起来。林木清楚地听到那个男孩子的骂声：“就他妈这怂样的你也能看上？不就学习好能考上清华北大嘛，是不是觉得以后他能给你挣大钱哪？”
       宋夕没有想到自己的小聪明会引发这样的局面，立刻像个小狮子似的冲上前，愤怒地扬起拳头，但是，这一拳不偏不倚正砸在过来拉架的林木头上。这时，唐云生冲了上来，一把抓住那个男孩子。
       校门口的保安赶来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整个过程，还不到一分钟。林木被这一拳砸得头晕目眩，待她清醒的时候，已经坐在了唐云生的车里，宋夕惊恐万状地边流泪边叫着林老师。
       “唐朝呢？”林木捂着脑袋左顾右看。
       “他没事，流点鼻血，林老师你怎么样啊？”学校的保安焦急地问。
       “没事没事。”林木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着这宋夕下手够狠的啊。
       “林老师，你的学生你处理，我把这孩子带走了。”保安说完转向高个子男孩，“你哪的？跟我走。”
       唐朝的鼻头，依稀可见血痕，正一声不响地站在唐云生的身边恼火地皱着眉，唐云生表情复杂地一会看看儿子一会看看宋夕，最后，他问林木要不要去医院？林木说没事麻烦你送我回家吧，然后，她对宋夕说：“宋夕，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稀里哗啦的宋夕此时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到底是孩子，林木心里一笑，却严肃地说：“周一给我一份情况说明，还有啊，今天的课你听得不错，周一我有问题要问你们，你准备好，我要提问你。”
       林木刚一进门，就听贝贝冲她喊：“妈你快来，刚才爸爸说过半小时再打来，时间快到了，你快点你快点。”
       贝贝兴奋的表情感染着林木，校门前发生事情一扫而光。林木脱下外套去卫生间洗手并问着贝贝感觉如何，贝贝不离左右地跟林木讲刚才和爸爸通话的过程，最后说到一句“爸爸让我出国”时，林木愣了，这时，电话如约响起。
       罗森告诉林木自己现在在美国，想在美国安顿好后再告诉林木，这就是林木邮件被退回也打不通电话的原因。林木明显能感觉到罗森说话的口气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热情，最后，罗森开始埋怨林木：“贝贝有病，你怎么不请个假呢？你今天不是没课么？”林木一时语塞，半晌，她说：“……贝贝挺自立的，昨天挂了点滴，已经退……”还没等林木说完，罗森抢过话：“她自立不自立和你请不请假有关系么？你以为孩子自立就可以不要关爱了？孩子自立的意义就是给家长工作开绿灯的么？不出国我都不知道国内的教育有问题，你也是，什么重要你怎么到现在还……”
       罗森越说越气，林木实在忍不住了，脱口一句：“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余光发现贝贝站在屋里，于是，压低声音：“孩子是我的也是你的，12年了，你给孩子什么关爱了？”
       “八月我回家，你要是同意，我就着手办手续带贝贝出国。”罗森口气很硬。

       二十二
       唐云生和唐朝送林木回家的时候，宋夕也跟在车上，必定是自己惹了祸。
       看着林木回了家唐云生对宋夕说：“你打老师有功，我也把你送回家去。”
       宋夕只是刚刚知道这个人是唐朝的父亲，她完全不理解唐云生怎么能用这样的口气说话？虽然他也是家长，可他不是自己的家长，为什么一点也不客气？如果不知道真情，唐云生说话的口气的确不合适，只因为他是宋夕的父亲，内心里已经没有了距离，他这样说的时候几乎就没考虑什么。同样的想法唐朝也有，他看着父亲又看了看宋夕。
       “我没打老师，是误伤了她。”宋夕坐在车上辩解到。
       唐云生看着前方说：“是呀，你要是敢打老师，这实验中学真委屈你了。”
       “爸，宋夕也挺后悔，你就少说两句吧。”唐朝实在觉得父亲有点过分。
       宋夕本来懊悔不迭惹了这样的祸，听到唐云生的话心里恼火，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叫宋夕觉得有一种压力，她忍下了不快没说话。
       唐云生此时心里也很乱，宋夕的表现一点也没出乎唐云生的意料，因为必定是自己的女儿，小的时候和唐朝在一起，如果发生矛盾，挨欺负的多数是哥哥唐朝，现在女儿还是那样泼辣，她没有变。让唐云生担心的是，唐朝虽然从来也没跟谁打过架，学习好让他省心，现在他开始担心起来，一个男孩子将来要是走向社会，他没有处理问题的能力能行吗？一个将近一米八的大个子男人叫人一拳打的蹲在地上，唐云生想起来就窝火，可是他不能怂恿孩子打人。打架虽然不好，可它真是一个人的胆识能力还有态度的表现，这些也会反映在其他生活问题上，一个敢打架的孩子和一个学习好的孩子如果让家长选择，好像并不困难，可是要是仔细的想想这个问题，也没那么简单。
       “还疼吗？”身后的宋夕问唐朝。
       “不疼了，就是鼻子还有点酸。”唐朝说。
       “你真笨，我让你走你就跟我走就是了，还愣在那干嘛？”宋夕说。
       “都是你惹的祸。”唐朝说。
       “好啦，明天我请你吃肯德基怎么样？算我给你道歉。”
       “你想着林老师要的那份情况说明吧。”唐朝显然对宋夕的嘲笑不满意，眼睛看着窗外说。
       宋夕听了唐朝的话想乐，看到后视镜里唐云生盯着自己的眼睛连忙扭过头去。
       车到了宋夕的姥姥家，宋夕下了车说：“谢谢叔叔。”
       看着远去的唐云生的车宋夕忽然想到，我没跟唐朝的父亲说我姥姥住在哪，他怎么知道把我送到这？

大尾巴鹰

四手 发表于 2023-11-6 18:19
或许很多人物到后来就自己生出来了，连作家都只能按照他们的性格去发展结局

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强调一下，这是我的一家之言，您可以参考！感谢您的支持！

春水秋霜伊人

跟一个。学习一个。

四手

故事情节起伏~~设计不错~~

大尾巴鹰

       二十三

       “贝贝。”林木把贝贝拉到身边。
       贝贝盯着妈妈发红的眼睛等待着，她知道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从不和自己吵单和妈妈吵。
       林木此时心里翻江倒海，无数张嘴在她的大脑里激烈地辩论着。在教育的任何可辩的话题上，林木是正方同时又是反方，互搏一样的辩论直到她筋疲力尽。但是，罗森的一句“自立的孩子就不需要关爱了吗”像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痛了林木。她把贝贝抱进怀里哭了，轻轻地以渴求的口气，“贝贝，妈妈晚上，有个讲座，妈妈不能不去。”
       贝贝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妈妈流泪，也第一次见妈妈这样和自己说话，吓得咧起了嘴，“妈妈我在家看动画片不用你陪，我不发烧了。”
       车窗外——
       黄昏的T城
       车来车往
       树木依旧干枯，寒风绕着高耸的现代化建筑
       脚步匆匆的人们没有笑容的脸
       十分钟的车程，林木觉得像过了整整一节课，在这节课里，林木大脑里的辩论一直继续着，永远没有胜负的辩论占据着林木空闲的时光。但是，当她走进教育中心的阶梯教室，所有纠葛着的观点迅速被蒸发。讲台上的林木，就像是被注入了兴奋剂似的精神倍增，又像是被特殊训练过一样，任何情绪都不会被她带上讲台，它们只能在教室外等候。

       二十四

       回家的路上唐云生的心情像打翻了五味瓶，他也拿不准此时自己的心思到底是什么滋味。这么多年没有见到的女儿今天终于见到了，女儿已经出落成为一个漂亮的大姑娘，这点让唐云生感到欣慰，同时，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她又让唐云生担心，女儿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妈妈为什么把她一个人抛在T城？女儿都接触了些什么人？做为父亲他关心女儿是天经地义的，他有权利把他的担心和疑问弄明白，可是他又不能，因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在儿子跟前重新揭开以往的伤疤，唐云生隐约感觉到，女儿宋夕的出现将打破他和唐朝这么多年来的平静生活。
       和女儿宋夕相比，唐云生再次想到了儿子唐朝，这个让他一直在众人面前引以为荣的好孩子现在给他很多的问号，社会是复杂的，它对人们的考验是多方面的，要想融入它生活在社会里，读书多少只是一方面，家长们习惯于为孩子设计将来，而这个设计里最多的就是要他们读书，将来找个好工作，能过上富裕的生活。仔细想起来，家长对孩子的希望更多的是在实现自己的梦想。唐云生这些年来看到了很多成绩优秀学历很高的年轻人走入社会，因为在政府机关里不缺这样的人，这些人称得上是幸运的佼佼者，他们的工作令人羡慕，按理说他们应该是现在人们一致认为的榜样，在唐云生眼里，他们活的战战兢兢，读书一点也没给他们在社会的处境当中帮上什么忙，相反，他们更多的是从头开始。掌握知识不等于就掌握了生活，在中国其实是个古老的问题，就是“知”和“行”的问题。遗憾的是，家长们包括学校算在内又有多少人认真的想到过？
       儿子唐朝显然不具备在将来走向社会的生存能力，而走向社会是人们唯一和无法逃避的选择。女儿宋夕在这方面看来要比儿子强，可是她显然不符合好孩子标准和要求，也就是说，唐云生的这对儿女实际上都“不合格”。
       “爸，你以后在我们同学面前说话注点意，你刚才对宋夕那样说话不合适，也叫我在同学面前很没面子。”唐朝坐在后面说。
       “哦？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表扬她？”
       “那倒不是，批评她的做法是老师和她的家长的事，你没这个权利，她又不是我？”
       “一个女孩子这样的表现不叫人担心吗？”
       “这是她的事，起码是她父母的事，你担心有什么用，我没叫你担心还不行吗？”
       “我的担心和她的父母的担心没什么区别。”唐云生一语双关的话让自己感到一种苦涩。
       “宋夕是学习不太好，爱出风头，可是班里的很多人倒觉得，她敢作敢当的性格挺招人喜欢，比如，她可以在公开场合下表明自己的态度和想法，我总觉得就连林老师也另眼看待她，这也就是赶上了我们的老师，换一个老师是不能原谅她的，可她并不害怕。”
       “你觉得她那样做对吗？”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从一开始她到这来到现在，我已经不讨厌她了。”

       二十五
       林木到家的时候，发现楼下停着一台醒目的“甲壳虫”，昏暗的灯光下，狭小的空间被感染得很有卡通般的诡异。不会是小六吧？
       “小六”是林木大学同寝的同学，寝内排行第六，两人从念书起到现在一直是亲如姐妹不分彼此地相处着。小六在某职业高中任教，教学上没有什么压力，课又少，有大量的时间在外上课，堤内损失（指工资少学校没名气）堤外补，生活得满滋润。年前曾告诉林木想换台车，越酷越好，一指路边，“诺，就那种的，‘甲壳虫’。”
       林木掏钥匙准备开门，结果门开了。果然是小六。
       “楼下的车是你的吧？咱这岁数适合开这车嘛？还整个红的，跟戴顶黑帽的瓢虫似的，赶紧换了，让学生看见成什么样子？”
       “嘘——贝贝刚吃过药睡了。”小六轻手轻脚地把卧室门关上，“你吧，就一老土，你以为学生看我开这车会是什么反应？”说着话，小六坐在厅内大写字台一面的椅子上，一边环视着四周一边数落着，“我一年没来，这客厅被你祸害成什么场所了呢？不知道的以为是你们高三年组的办公室哪，足够四人办公的了。同志，要工作，更要生活啊。”
       “好了。带什么吃的了？说吧，又遇到什么难题了？”
       林木没理她，打开桌上一个纸袋包装，拿出一块风干牛肉干丢进嘴里嚼了起来。
       小六叹口气，摇摇头，“进入正题前怎么也得，那什么一下啊，怎么这么没趣味了？”
       “哎，我说六儿，以前你可都是开门见山的啊，跟火上房似的，今天你才不对劲儿哪。”林木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不无嘲讽地口气笑着说：“你明儿没课？还是这课上得溜了不需要三姐我提前辅导你了？”林木这时看到桌上贝贝的作业本，上面还有一纸条：妈妈不哭了，你都忘了给我检查作业了。
       “能不能不这么尖锐呀？”小六顺手拿起桌上罗森的照片，“老班长啊，当初你怎么就看上这么个稀拉里呀，你说你要当上总统也值。”小六说完等了半晌不见回音，一抬头，只见林木好象开始工作了。
       “三姐……贝贝她妈——”
       林木的目光从贝贝的作业本移开，抬起头，“有话快说，那是谁说的来着？‘我没时间和你多话，六妹我说一分钟就是六块钱哪！’”说完又低下头。
       小六咳嗽了一声：“OK，我开始说了。三姐……不是要模拟考试了嘛？你不是参加了这次八校联合的试题组了嘛？我想……”
       “什么意思？”林木慢慢抬起头，表情严肃得好象要发生重大新闻一样。
       “姐，你想我能靠什么吃饭？学校那名气根本不够我扬名的，我要是有你这名气，我不费这劲。”
       “你要我给你透题？”
       “没那么严重，我只是想知道范围和重点，我不会难为你的。”
       “六儿！”林木惊讶地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小六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最后，她走到小六跟前，好象是在哄她一样，“六儿，咱挣的钱也够用了吧，咱……是不是该要个孩子了啊？咱这么聪明漂亮要对人类后代繁衍质量负责的，别再这么奔波了好不好？”
       小六不言语了，僵持了一会说：“姐，我不累，你注意身体才是。我走了，我就知道不该找你。你休息吧。”
       “你想找谁？”
       “姐，有必要嘛？”小六也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包，“又不是高考题！一个模拟考，至于嘛？”
       “六儿，你变了？还是你以前就这样我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毕业的时候，我们一起……”
       “我记得！我记得我们俩的梦想，可那样的学校只能在梦里，我，你，现在都不在那个梦里。如果有那样的学校，我相信我会比你优秀。”

大尾巴鹰

春水秋霜伊人 发表于 2023-11-8 18:57
跟一个。学习一个。

大尾巴鹰

四手 发表于 2023-11-8 19:03
故事情节起伏~~设计不错~~

四手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23-11-8 20:45

春水秋霜伊人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23-11-8 20:45
二十三、
“贝贝。”林木把贝贝拉到身边。
贝贝盯着妈妈发红的眼睛等待着，她知道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她只 ...

电影是做梦。文字也是。

大尾巴鹰

春水秋霜伊人 发表于 2023-11-8 22:25
电影是做梦。文字也是。

人生就是一个梦，你说呢？

大尾巴鹰

       二十六

       “甲壳虫”在楼下蠕动了几下，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一股莫名的伤感开始浸袭着林木，耳边响起小六临走前的几句话：姐，别担心我，如果你有心就去调查一下我教过的学生，你会明白他们是怎么看我的。其实我也矛盾……但我了解真实的他们，其实了解真实的他们很容易，去他们在网上的聚点，一看就明白了。也许他们说得不对，但那是他们的真实。
       林木想起白天和宋夕交流的时候，宋夕说过一句话，“林老师，我和T城名校的许多高才生是网友，家长们挖门子搞关系让自己的孩子离我们远点，其实，我们在网上是兄弟。”
       上网，按照小六指点的方式，林木打开百度吧，输入实验中学。
       让林木吃惊的是，这些学生们，还真舍得时间到这里。不过，多数是高一高二的学生，页面有置顶文章，是高考倒计时的。林木暗想：“这里居然还倒计时？”打开一看，只有一句话：学姐学哥们，这场子该我们占领了，你们退出二线战场准备一线战斗吧，这里你们就放心吧，主保佑你们榜上有名。看发表时间，2007年10月1号。
       有一篇文章很醒目：《我是不是应该给张小盟当老师？》，林木惊出了一身冷汗。校园里有这样的传说：学习再不好的学生，也能知道老师的教学水平。不知道为什么，林木突然不敢再去看，便关了此页。然后，她又进入宋夕原来的学校百度吧里，一眼就看到唐家二少四个字。宋夕的一篇文章点击近一万，林木好奇地打开了这篇文章——《弱智家长的十大看点》

       1、他们不知道孩子为什么要听话，只知道听话的孩子是好孩子
       2、他们不知道孩子为什么要撒谎，只知道撒谎的孩子品质不好
       3、他们不知道孩子为什么都贪玩，只知道贪玩的孩子不好教育
       4、他们不知道孩子为什么很懂事，只知道孩子懂事了他们就省心了
       5、他们不知道孩子为什么烦学习，只知道孩子厌学了他们就麻烦了
       6、他们不知道孩子就是他们自己，只希望孩子有成龙的基因变异
       7、他们不知道孩子是怎么爱他们的，只知道自己是怎么爱孩子的
       8、他们不知道他们沟流的能力很臭，只知道孩子不爱和他们沟流[注：沟流，即沟通交流]
       9、他们不知道什么样的孩子是好孩子，只知道好孩子的标准一、二、三
      10、他们不知道唐家二少是才子，只知道唐家二少是宋夕

       在这篇文字下面，发言的同学很踊跃：“顶啊！顶你一万年！”“顶二少，二少我永远爱你”“告非地，第7条让我老泪纵横啊，我不老泪纵横已经18年了”“回来看看二少，都出息成这样了，哥哥我放心了！”“二少，继续呀，继续整一篇《弱智老师的十大看点》，楼下同意的请举手！”“狗屁，同学们我准备出台一篇《弱智二少的点点滴滴，滴滴点点》哈”“扁楼上！”“加油犀利猫！”“顶！”……“我是育英中学的，小弟来此地拜山！”
       这样的场面，是林木永远都想象不到的。一时间，林木呆了。

       二十七

       和宋丽丽离婚这么多年，唐云生还是会常常会想起他女儿，那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但那只是过去，宋丽丽和唐云生离婚以后就带着宋夕去了南方，宋夕给唐云生最后的印象是，早晨送他们两个去托儿所，宋夕一点儿也不知道今天就要由妈妈去接她，并且离开这个家。唐云生和宋丽丽商量好了的是，她去接宋夕，儿子由唐云生接。唐云生要求自己早晨去送孩子们，宋丽丽答应了。
       一路上，蒙在鼓里的孩子们像往常一样的坐在车里不住的打闹着，当然是宋夕闹的最欢。
       每次唐云生送他们的时候，司机旁边的座位是两个孩子争执的原因，所以最后唐云生给他们约定一人坐一天。
       “爸，我想坐在前边。”宋夕说。
       “不行，今天该我了！”唐朝说。
       唐朝虽然争执，但他记得很清楚，该宋夕坐在前边的时候，唐朝是不会争执的，争执往往发生在宋夕无理的要求占有本该唐朝坐在前边的时候。
       “不对，就是该我了！”宋夕说。
       “该我了……，爸，你看她，她打我！”唐朝说。
       唐云生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唐云生也想不到竟然是那么多年以后才又见到女儿。
       “好啦，叫妹妹坐！”唐云生说。
       “为什么？”唐朝抗议着，没等他的话说完，宋夕已经爬到了前边。
       唐云生看了一眼女儿，心里七上八下。
       “今天晚上妈妈接你的时候，你要听话。”唐云生说。
       “今天晚上我要爸爸接我，我不跟妹妹一块回家，她讨厌！”唐朝为了失去今天坐在前边的机会愤愤的说。
       “你别闹，今天晚上爸爸接你。”唐云生觉得似乎冥冥之中就有人安排，两个孩子在绝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达成了这样的协议。
       再次看到宋夕之前，唐云生记得她把女儿和儿子送到了幼儿园的情景，儿子和女儿在一个班里，唐朝走进了屋里，唐云生拉这女儿说：“时间还早，爸爸代你玩一会秋千怎么样？”
       宋夕当然高兴，唐朝听见也要去，唐云生说：“晚上我接你的时候跟你玩。”
       女儿在秋千上笑着，唐云生的眼睛模糊了。
       唐云生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宋丽丽是怎么和儿子分别的，知道详情的应该是儿子唐朝，可唐朝只有四岁，以后唐云生没有问过儿子，唐朝也绝没提起过。唐云生还记得，那天他去接唐朝的时候比平常晚了很多。
       一个星期以后，唐云生和宋丽丽办了离婚手续，两天以后，宋丽丽和女儿宋夕离开了T城。

四手

春水秋霜伊人 发表于 2023-11-8 22:25
电影是做梦。文字也是。

你是小徐吗？

四手

《弱智家长的十大看点》
这些细节好接近孩子的心理啊，是怎么找的素材~~

春水秋霜伊人

四手 发表于 2023-11-9 12:27
你是小徐吗？

不是。我是“林深 数树”。

四手

春水秋霜伊人 发表于 2023-11-9 12:45
不是。我是“林深 数树”。

嗯嗯，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