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同城

大尾巴鹰

       书屋写手云集，精彩也很多。久在BBS混迹的人都知道一种现在说来是一个古老的游戏，那就是“故事接龙”。听着有点陈旧，在我的经历里我觉得对写手非常有效，是写作的一个特殊的经历，我本人在这个游戏里受益匪浅。在没有事先商量，没有谋篇，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如何使故事的进行下去，如何使故事始终的保持完整，如何在这个几乎是严格限定的情况下发挥自己的写作特长，如何把本不属于自己构思的那部分融入自己的构思里等等。

       如果可能，如果大家喜欢，我们可以玩一回。

       我先展示一下我曾经在十年前的一个接龙故事供大家参考。

四手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23-12-22 09:24
和去一起合作的是一位高中的物理老师，可以这么说，小说中的林木几乎就她本人的缩影，所以她有生活。
感 ...

难怪，我有时候觉得每一代人的记忆都不一样，所以很不容易去真实地写出另一代人的思考，能这么真实，一定是有过生活体验~~

四手

再给老师点个赞吧，辛辛苦苦给我们带来一场文字的盛宴~~

座有兰言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23-12-22 09:40
哈哈，这个不用猜，一看口气和写作的特点就能知道。林木就是那个物理老师写的，唐云生就是我写的。谢谢您 ...

哦，原来是这样，我才开始看，等看完再论。大鹰老师您别这么客气，我们早在其他帖子下有过交流了，只是我没用这个号而已。

大尾巴鹰

座有兰言 发表于 2023-12-22 09:28
终于大结局，是不是可以搞个竞猜，哪段是大鹰老师写的，哪段是那位物理老师写的。。

哈哈，这个不用猜，一看口气和写作的特点就能知道。林木就是那个物理老师写的，唐云生就是我写的。谢谢您的鼓励！

座有兰言

终于大结局，是不是可以搞个竞猜，哪段是大鹰老师写的，哪段是那位物理老师写的。。

大尾巴鹰

四手 发表于 2023-12-21 22:15
看完了，心情跌宕起伏~~
现实复杂和老师家长对孩子纯净心灵的呵护，心理描写细腻，真实，开放性的结尾，不 ...

和去一起合作的是一位高中的物理老师，可以这么说，小说中的林木几乎就她本人的缩影，所以她有生活。
感谢您的鼓励和支持！

四手

故事适合改编成电视剧呢~·

四手

看完了，心情跌宕起伏~~
现实复杂和老师家长对孩子纯净心灵的呵护，心理描写细腻，真实，开放性的结尾，不同的人物的个性描写，感觉就是我们真实的生活~~
大鹰老师的故事叙述功力强大~·
故事设计恰如其分~~
全凭想象，好厉害~~

四手

既然高考不可避免，它必然会演变成一场战役，在一场战役里你想干什么你能干什么？当然，你可以什么都不干，继续遵循原有的课堂教学去教育已经不再接爱这种教育的学生。我只是在和家长做生意。”
接受~~
感觉故事变得很有深度~~

四手

“姐，T城前五名的高中我都去过了。要钱。不是我赵晓没钱，是我不想花这笔钱。其实这些校长们不缺钱，至少不缺这种钱，他们宁可和我签约也要把这些位置留着，你懂么？我敢说，下学期或大下学期，实验中学又会分来一名物理教师，不会是我。”小六说完拍拍林木的肩，笑着说：“不过我理解这些校长，大家都是为了生存。晚上我带贝贝去我那儿办点事，放心，我办事的时候~~~
现实好复杂啊~~

四手

先敬杯茶，再慢慢看~~
辛苦了

轻言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23-12-18 09:29
八十九
一年一度的高考终于拉开了帷幕。
临近各个考点周围的街道，暂禁机动车通行，T城近百分之六十的出 ...

祝贺老师大作完成，辛苦了小小一段，读完心情复杂，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一个人，渺小的亿万分之一，于滚滚红尘几近于零，却又是一个家庭的全部。一样米养百样人，育人亦如是，林老师有欣慰也有遗憾。存在的就是合理的，生活从不按常理出牌。正如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里的江小北，大学退学，只要自己不放弃，仍能有所作为。

这种开放式结局，为续集留下很大的创作空间，大鹰老师歇段时间再出发！

大尾巴鹰

轻言 发表于 2023-12-17 23:05
马上高考，孩子们的事告一段落，接着该是大人了吧

大尾巴鹰

泌水 发表于 2023-12-17 20:46
视力不济，容我细看。

大尾巴鹰

八十九
一年一度的高考终于拉开了帷幕。
临近各个考点周围的街道，暂禁机动车通行，T城近百分之六十的出租车司机，主动提出免费送考生到考点，一些矿泉水公司也在在各个考点门为考生前提供免费用水。八点刚过，各个考点门前已是人山人海，电台电视台的采访车交警值勤车极其艰难地在人群中缓慢穿行。
实验中学的高三老师，列队站在考点的门前，微笑着和每一位经过他们的考生击掌加油。十二位不用参加考试的保送生，举着自制的横幅，也前来助威，横幅上书“我是实验的，我怕谁？”
唐朝看了眼手表，抬头望了望南方的天空，他在心里祈祷：宋夕，冷静别谎，认真阅题，记住答案。
千里之外的宋夕，此时也正望着北方的天空。
宋夕提前一小时独自一人来到考点门前，络绎不绝的人潮前后左右的移动，却看不到一张熟悉的脸，考生们彼此打着招呼对着自己老师和同学挥动着“V”型指，这让宋夕想起了那些T城的同学和T城的老师，想着他们此刻在考点门前也一定是这样热闹地笑谈，相互鼓励。想着想着，那些刚刚过去的往事，伴随着她移动的脚步一件件涌了出来。就在这时，身后转来一声“宋夕”，她回头一看，是唐云生。
虽然宋夕又一次呆站在那里，但和上一次的感觉完全不同了，她除了还没习惯“爸爸”这个陌生的词，但这个词所携带的亲切感已经占领了她。
唐云生没多说一句话，把宋夕拉到一棵大树的树荫下，从包里拿出一个DV打开。
所有教过宋夕的实验中学老师，此时此刻一下子都来到宋夕的面前。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还有熟悉的幽默，还有熟悉的操场熟悉的教室熟悉的走廊，宋夕望着DV屏上的老师和同学，听着他们的留言，一会灿烂地笑着，一会又喜极而泣。
这是唐云生离开T城前林木交给他的。林木要和老师们送每个学生进考场，唯独送不了宋夕和禹辰。听唐云生说要去深圳，她就用这种方式成全了自己的遗憾。
当小六故作深沉的语气告诫宋夕“你要是忘了我，我追你到天涯海角我跟你没完”时，宋夕大笑着跳了起来，这时就见小六拿手一指：“记着宋夕，你不会做的题，那些考生就更不会了！必须相信我。”最后，是高三二班全体同学齐声高喊：宋夕宋夕，深圳第一！……
人间万事，就像变化难测的天气，早晨还阳光灿烂天空湛蓝，下午就开始布满欲雨的阴云了。
第一天的考试结束不久，林木接到电话——禹辰失踪了。
禹辰的母亲在电话里哭述：“上午考语文的时候好好的，下午……下午我亲自送他进的考场，去接他的时候却再没见他……问考场老师，老师说下午考数学的时候，半小时他就交卷走了，老师劝都劝不住……”泣不成声的母亲再也说不下去了。
林木的脑袋开始翁翁乱叫，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下来，“我给禹辰看的录相，他看没？”禹辰瘦高的身躯又出现在林木的脑海里，那苍白的面容迷茫的眼神。
“他不看啊，他一直在做题，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林木把贝贝托给小六，晕头转向地走上大街，叫了一辆出租车在T城的那些“危险”地带四处乱转。
“你在找什么？”司机问。
“一个考生失踪了。”林木说完就后悔了，但愿这个司机身边没有考生，“千万别说出去啊，会影响考生情绪。”
“啊？……现在这孩子是怎么了这是？别说这考前失踪的自杀的，还有都考上名牌大学后还自杀的哪……对了，我带你去一些高层建筑工地去看看吧……”
林木的手机间断地炸响，她焦急四顾，捶着快要爆炸的头，时不时地叹着气。不到一小时的功夫，禹辰失踪的消息就在实验中学老师之间传开了。所有的老师都被郑重提醒：封锁一切影响考生情绪的新闻以及道听途说。
正值交通高峰时段，好象所有的地方都在塞车。这座永远都在建设中的城市，似乎到处都有建设中的轰鸣，随处可见施工的狼藉，八排车道的马路也是拥挤不堪，大大小小各类汽车，卷着尘土扬着尾气带着各自的任务，繁忙无序地将这座城市可以流通的地方塞得水泄难通。
已近午夜，林木拖着一身绝望回到家中。
林木的电脑正在播放林木在家里录制给禹辰的声相留言，屏幕上的林木，一身素雅的休闲——
……禹辰，我们相识十个月，却从未交心地聊过天，马上高考了，老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很想找个人聊天……其实我此刻并不想把你当成一个学生，因为我已经厌倦了以老师的身份聊天。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看着那些书那些看不完的书，就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学生，我渴望去感受当学生时的说话感觉，现在这个感觉很好，你成全了我的一个愿望……这是我的家，很乱是吧，和你的书桌差不多，我念书时的书桌也总是乱七八糟的……对了，看看我学生时代的照片吧，你会觉得我很傻，还有这管我高考时用过的笔，现在没有这种笔了，是我的老师送给我的。我在高考前一天，一直呆在老师的家里……
有禹辰的消息么？——林木把这个短信不断地发送给所有寻找禹辰的老师，可她并没有收到希望的回复。
“禹辰，你在哪里？”
万家灯火已灭，人车已稀，只有不远处的一个工地依然灯火通明，搅拌车不间歇地轰鸣着，在城市与郊区之间来来往往日夜兼程……。


                                                                                                                                    （完）

轻言

马上高考，孩子们的事告一段落，接着该是大人了吧

泌水

视力不济，容我细看。

大尾巴鹰

座有兰言 发表于 2023-12-16 13:22
给大鹰老师敬茶，有八十章了，可以看起来了。。抽空来读。。

大尾巴鹰

四手 发表于 2023-12-16 22:02
真好~~
贴近现实~~原来小六对宋夕好是有原因的，

大尾巴鹰

八十四、
高三学生下午放假，老师们却忙碌起来。这次八校联合的模拟考试，各校的卷纸交换判阅，从下午一点开始直到判完，因为第二天还要开家长会公布成绩，多数老师都要忙到很晚，晚饭前，林木把贝贝托给小六并分担了她未完成的工作量。
“你好象有心事？怎么了？”小六收拾好东西准备走，却见林木脸色不对。
林木看了看小六，闷了半天没说出来。小六看着难受，逼着林木说出来。
原来林木把调小六进实验中学的想法对校长说了出来后，并没有像她想象那样能让校长能认真思考或得到一个相应的回复。
小六笑了，“姐，T城前五名的高中我都去过了。要钱。不是我赵晓没钱，是我不想花这笔钱。其实这些校长们不缺钱，至少不缺这种钱，他们宁可和我签约也要把这些位置留着，你懂么？我敢说，下学期或大下学期，实验中学又会分来一名物理教师，不会是我。”小六说完拍拍林木的肩，笑着说：“不过我理解这些校长，大家都是为了生存。晚上我带贝贝去我那儿办点事，放心，我办事的时候让她去听一个老外的孩子讲故事。”
“慢着，六儿，你跟姐说实话，这次模拟考，你有没有给宋夕漏题？”
“有。”
“为什么？你在欺骗她么？”
“姐，是不是欺骗，高考结束再下结论。我不会让她感觉我在漏题给她。因材施教，你还没学到骨头里。”
林木愣了，她自言自语着：这叫什么？
“既然高考不可避免，它必然会演变成一场战役，在一场战役里你想干什么你能干什么？当然，你可以什么都不干，继续遵循原有的课堂教学去教育已经不再接爱这种教育的学生。我只是在和家长做生意。”
林木呆坐在椅子里，继续自言自语：这叫什么？这叫什么？
雨水冲洗过的城市，格外清新。小六驱车来到“新思维”学校楼前，眼看着宋夕和唐朝并肩走进大楼，她一愣，宋夕手里拿着传单让她随即就明白了。她领着贝贝边走边笑：宋夕啊宋夕，这可是你自己来的。这可真是水到渠成水满自溢柳暗花明，教育的效果就应该是这样，最终让她自己选择，这才更有利于她的计划。她来到休息室，那里有两个外藉老师的孩子，她给三个孩子做了介绍后，看着他们满心欢喜的样子后离开。
唐朝因早就听说过“新思维”有一套针对不同学生制定的备考方案才决定让宋夕选择这一家机构，他也很想知道这套方案的路子是什么，有没有适合自己的目前状态的方案，只是哑口于这里的费用高得令人咋舌。对于唐朝这样的学生，考前最后的学期是很关键的，他们只要能保持住自己的状态就能顺利过关。但这类学生十多年优秀生的帽子已经在漫长的学涯里形成一种难以消除的压力，这种压力形成的心理阴影迟早都要显现，有的在考前，有的在考后。
当小六看到宋夕与唐朝一起来的时候，她心中专门给宋夕制定方案的缺漏部分立刻解决了：唐朝成为一个重要的元素将列进宋夕原来的计划里。这样，宋夕不必全日离开实验中学，又可以解决林木的顾虑，想到这里，小六差点为自己想法尖叫。


八十五
唐云生几天来心里就放不下，他惦记着两件事，一个是儿子唐朝的生日，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唐朝和宋夕的生日。另外一个就是唐朝和宋夕的考试成绩。唐朝的自不用说，宋夕考的怎样呢？
对于生日，往年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想起宋夕，因为她不在身边，已经成为了过去，甚至可能永远成为过去，思念是那种游丝一样的若即若离。今天不同了，宋夕让他对这个生日翻来覆去的想。他明白不能亲自给宋夕过这个生日，如果真如他自己判断的，宋夕知道了一切，爸爸就在眼前可是不能给她过生日她会怎么想？
生活的艰难不仅是物质上的，这么多近乎折磨的日子让唐云生觉得，忍耐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有的时候，唐云生甚至想去找宋夕，她不是知道了吗？那就让她和爸爸一起保密，为了哥哥。这样起码能解脱自己的痛苦，转念一想还是不妥，宋夕的心思是什么样他不知道，如果父女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宋夕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他也没把握。
林老师的电话叫唐云生觉得自己当父亲真的很不合格，宋夕的考试成绩还行，老师说她完全有上升的空间，这点让他感到高兴，接下来却让他为难，那就是老师想听听关于下一步对宋夕打算家长有什么建议，这让唐云生不知道怎么说好，不错，自己是宋夕的父亲，可宋夕离开的时间太长了，除了那个四岁淘气任性的宋夕以外，就是最近他得到的一个比一个吃惊的宋夕，他自己都缓不过神来，他能有什么建议给老师？只好是一连串的拜托老师，就好像一个人到了庙里烧香却不知道祈求的内容，是一种礼佛心安的表现。
唐云生下了班走回家，儿子唐朝已经放学回家了。
“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考完试就放假了。”
“考的怎么样？”
“好像有一门不好。”唐朝说的时候有点沮丧。
“后悔也晚了，这要是真正的考试后悔有什么用，别的同学考的怎么样？”唐云生其实是想问宋夕，只是不这样说。
“谁？”
“比如你说的那个被你说服参加考试的宋夕。”
“她好像考的不错，比她自己过去的成绩好多了，对了爸，你得做一顿糖醋排骨了，她跟我打过赌你忘了？”
“好啊，我今天晚上做你明天给她带着，只要你们听话，吃什么都行。对了儿子，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约几个同学我给你过。”唐云生的打算是借着叫同学的机会叫宋夕，因为这也是她的生日。
“算啦爸，我们班同学今天已经给我过了，林老师给买的蛋糕。”唐朝说完把那张生日卡片放在桌子上。
唐朝的话叫唐云生有点失望，但是他没有坚持。
“那就好好的玩会儿吧，休息一下，我做饭去。”
唐朝回到自己的屋里，唐云生看到桌子上那张生日贺卡。他在里面很快的找到了宋夕的名字，唐云生在她的祝福语的地方愣住了“あに  あに”这是什么意思？唐云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这是一句日语。
吃完饭唐云生迫不及待的去找一个单位里学过日语的小年轻的司机。
“你给我看看，这个是什么意思？”唐云生说。
“这个呀……是日本话，意思是‘哥哥！怎么了队长？”司机看着唐云生。
八十六
`
林木离开学校的时候，往家里打电话无人接听，就知道小六还没回来，她想了想就直奔小六的“新思维”去了。快到目的地时，看到一个熟悉的男孩身影，正是唐朝最好的同学上届落榜北大复读的学生禹辰。林木心生蹊跷放慢了脚步。
禹辰手里拿着个补品包装盒，瘦长的略弯的身躯靠着新思维校门前一棵老树，苍白的脸面向车流来往的马路一动不动。
林木在想要不要上前和他聊一聊又有些迟疑。刚才教导处统计成绩，这孩子的成绩虽然稳定但存在着一个不好预测的征兆，就是他的丢分状况很可怕：基本概念部分是多数学生得分项，而他偏偏在此失分。这对一个优秀生来讲，是不应该出现的症状，这让林木着实担心，因为，这样的问题不再是学习上的问题。林木望着他，脑海里闪现着这一个多学期以来给她的印象：来得最早，少言寡语，低头走路，从不提问，很少听课，但每次回答课堂提问从未错过，只要坐在桌椅上几乎都在埋头做题。
这时，男孩一侧身看到了林木，立刻站直边移动身体边摇动右手，礼节性地微笑着。
“禹辰，怎么到这儿了？”林木问。
“我等唐朝。我想送他一个生日礼物，去他家的时候，路上看到他和咱班那个借读生一起往这边来，我就跟来了。”
“男生也送礼物啊，我以为这事只有女生才会做。”林木想让这难得的一次师生交流轻松一下。
“这班里，我就认识唐朝，也不认识别的同学，呵，以后各奔东西，也算是个纪念了。老师，您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我来找我的同学。”林木看着他那经由镜片过滤已经变得迷茫的眼光，指了指“新思维”。
“哦，这里很贵的，听说不是贵族子弟甭想进门。”
“是嘛？这我可不知道。哎，你怎么样，状态如何？”
禹辰凄然一笑，扶了扶眼镜，“我也不知道，就学呗，一直学到高考。”
林木和这学生一个多学期说过的话，都没有这次邂逅说得多。她一度觉得这孩子都不会承认自己是他的班主任。上个学期林木找他谈过心，但，他的表现让林木无可奈何，他的内心世界已经上锁，即使是与唐朝交流，也仅仅是探讨一道题的解法。此刻的林木很想听到他主动的提问进而打开话匣，因为，这是她唯一觉得没尽到责任的学生，尽管这是不会被指责“失职”。在这个学生的身上，林木感到了无论多么优秀的老师，其教育目的的实施和引导，如果没有学生的配合也是无法实现的，哪怕是一次谈心。教育的双向性和教育对象个体差异性以及环境的差异性，让教育成为最难的问题，任何一个成功的案例，都是不可重复的，都不会成为下一个目标对象的方案，而对每一个教育对象而言，他们手里握着的，是教育之路的单程车票，无法回头重来，他们必然要面对曾经的每一步留给未来的必然结果。
林木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提问，禹辰低下头，下意识地扶着眼镜，开始有些拘束不安起来，他看了看“新思维”的门口，又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天色。林木把手放在他的肩上，笑着说：“你在这等吧，我先上去了。”
林木一进小六的办公室，就看到小六喜出望外的表情。得知情况后林木问：“他们俩呢？”
小六得意地一笑：“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我只把我的方案交给她的辅导老师，我幕后监督，必须要让宋夕觉得：这场战役，她是她自己的指挥官，在她的心理问题上，来不得一丁一点的疏忽大意。”
“传说你这里收费贵得吓人？你就不怕查你？”
“谁说的？我的价格表都在墙上哪，你自己看，是不是很‘工薪层’？不过嘛，个别情况在私下里个别对待，高考黑马是要代价的，这叫教、有、所、值，两厢情愿，有约为证。”
“六儿，你我应该心知肚明，像宋夕这样的孩子能有多少？我不愿意去补课的原因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林木想起自己当初去补课，因发现这对学生是一种徒劳，就决定罢讲，但因事先有合约，她被要求寻找一位老师以应付这些学生，小六就是在这个时候志愿担起林木放弃的责任，结果从此走上了“不归路”。
小六站起来，有板有眼地，“当今社会，我们，做为一名教育者，一名和你们不同的、特殊的教育者，不但要掌握学生心理，更在掌握家长心理。”她从冷藏柜里拿出一瓶饮料，“家长们，面对他们已经无法进行教育的青春期的孩子，唯一的孩子，他们不会坐以待毙地听之任之，他们自己周围的环境压力也让他们觉得自己一定要为自己孩子做点什么，所谓大战来时同舟共济，不然，他们于心不忍，他们怕自己日后后悔，特别是那些有钱人，他们最怕孩子们埋怨在教育投资上的小气。这些贵族子弟们，大多数是看家长们是不是舍得为他们花钱来确定父爱母爱。”
“你可真是……”听罢小六宏论，林木叹气道：“你可真是个生意人。”
“一个特殊的生意人，”小六把那瓶饮料放在林木面前，“家长们是感谢我的，从某种角度上讲，我是他们的心理医生。高考逼疯了孩子们，更逼疯了家长们，一个不确定的希望，可以支撑他们一段时间的心理压力。”小六把手机拿出来，“我在你们那刚上了几堂课，这家长就把电话打我手机里要我给他们的孩子补补，求奶奶似的，这帮家长真是神通广大啊，我都佩服死他们了，居然一夜之间就能找到我的电话号码。现在的家长还没到最疯的时候，等高考结束估分报志愿的时候，他们才是最需要我的时候。一对一地给他们解决估分报志愿的系列问题，你要看到我在这一处的收费，还不得骂我？可你就没想过这些家长们是多么愿意拿这笔钱。”
林木觉得头很沉，她把头向后靠去，突然感觉有声巨大的轰鸣穿脑而过，身体又有一种被强制性扭转着的感觉，她闭上了双眼，“别说了六儿，贝贝在哪？”
八十七、
周六下午的家长会，高三二班炸锅了。
林木还没走进教室，就听到班级里有个家长大声的讲话，几个招待家长的班委堆在门口表情紧张不知所措，外班的学生和家长闻声向里面张望。
“……真是奇怪透了，学生开家长会，为什么不通知我？就因为我儿子是复读生？你们知道嘛？我儿子原来就是这学校的，本来是去年保送北大的，是他们的原因导致我儿子没去成，他们一点内疚都没有，现在我儿子复读在这里，他们也没什么特别的照顾。刚才我一看卷子，我说怎么不让我来开家长会，我给你们说说我儿子的卷子，我儿子错的地方你们都对了，这说明什么？大家都会的我儿子反而不会了？我儿子可是高材生啊，这是怎么教的这是？怎么还越学越差劲儿了？多亏他在课外补课了，所以那些你们孩子都不会的题我儿子会做，你们说我儿子现在怎么办？呆在这里还有用么？这个学校根本就是不负责任的，你们看看这个学校，外围一圈儿都成了出租的门市，我们的孩子在什么环境里学习？就知道挣钱，啊？我们应该联合去找……”
唐朝看到林木，叹口气：“总这样，真够我哥们受的了。”
林木想起昨天在“新思维”门口那雕塑一样的瘦高身躯，苍白的面容透过镜片的迷茫。
“会不会是禹辰没告诉家长？咋办老师？”
“让她说完吧。”说完，林木站在门口，望着在讲台上挥动手臂知识份子模样的母亲。
“对了老师，我爸没来。他说他有事，让我跟你请假。”
林木笑着说知道了。早晨接到唐云生的电话——用不用开这个家长会？孩子有一科没考好如果去了他会不会有压力？
这是一次短暂的家长会，也是最后一次家长会。三年来，每考必开的二十多次家长会也让家长们腻烦了，他们来开会只是想了解孩子的成绩最主要的是排名，林木每次说给家长的话，越来越被当成耳边风。
“……我只希望家长们，在最后这段时间里，淡忘高考，哪怕是在演戏。他们还是孩子，承受力太有限了，也许你们什么都没说，但他们能敏感地在家长的目光里读到家长的内心，在家长无所谓的言谈里读出他们不爱听的话外音……”
“现在的孩子也不懂事，根本不理解我们家长，就这一个宝贝疙瘩，我们做什么不是为了他们好？能害他吗？”“就是啊，我现在大气都不敢出，你说啥他都跟你斜愣眼睛。”“我听说有一些保健品，这时候让孩子吃很管用。”“老师现在补课都补些啥呀？”“……”
林木想把家长会最应该交待给家长的说完，但她几次发话都被家长们的纷纷议论给淹没了，她只好提高声音：“家长们注意了，我最后说一说每个孩子需要注意的，”这时，窗外一声巨大的轰隆声，把教室里的嘈杂压了下去。
林木顺着窗口往外看，原来是学校的图书馆扩建，刘进道赞助项目的第二项工程破土动工。
八十八、
二个月的时间，像T城不被感受的春天，转眼就过去了。对于多数考生来说，这两个月过得即难熬得残酷又迅速得无情。但对宋夕来说，这两个月是从未有过的充实和极限的耐力挑战。她每日在实验中学和“新思维”往返一次，夜里做规定数量的套题，第二天由唐朝负责检查，中午和唐朝共同答一份试卷以测试两人的分值差。这一切，唐朝看在眼里佩服在心中，更重要的是，唐朝在协助完成这个计划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成了最大的受益者。这个美丽的女生突发的学习热情深深地感染着他影响着他，读一遍她做过的题，对唐朝自己来讲是个不枯燥又有效的复习，而指点这个美丽女生的错误又让他从早已厌烦的重复中获得新鲜的价值感。最让唐朝佩服的是，宋夕毫不吝惜这些价格高昂的套题被好奇的同学拿出复印，她只是用“答完告诉我你估分多少”做为交换，可时间长了，除了禹辰坚持着复印一些套题外，多数同学失去了兴趣和耐心，还说宋夕钱大烧坏了脑袋甘心被骗，但只有唐朝心里清楚，那些天天在缩短分值已经明示了一切。而对于宋夕来说，如果没有唐朝的督促，她也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她在唐朝掩饰不住的赞佩和鼓励的眼神里，体会着她从未体会过的温暖——在她眼里属于亲情的温暖——并陪受这种温暖的鼓励。而在这样的状况下，同学们对他们俩的议论，也渐渐平息下来转而产生由衷的羡慕。连林木都在老师们的议论里听到“这是恋爱又何防？谁会阻止？”的说法。
唐云生不知做了多少次糖醋排骨，儿子每次点这道菜的时候，他都做双份送去，直到有一天儿子说再也不想吃了他才做罢。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兄妹俩的事情被刘闯揭开，所以，他不断地嘱托刘进道直到刘进道不耐烦为止，可他还是不放心，越是接近高考的日子，他越加频繁地接送唐朝上学放学。
宋丽丽多次打来电话询问宋夕的情况，林木轻描淡写不敢全盘汇报，她只是告诉宋丽丽不要对孩子提及与高考有关的任何事情，哪怕是由于关心的鼓励、高兴而流露的赞美，这些东西，在特殊境况下在当今草木皆兵的考生的心里，会是转化成什么？林木不确定，她唯一能确定的作法是：请不要打扰他们。
高考倒计时进入读秒阶段。班里的借读生复读生陆续离开学校，宋夕也开始准备回深圳参加高考。十二年来，唐朝首次破例请事假，他要送宋夕到机场。
禹辰离开学校的时候，唐朝把唐云生买给高考服——耐克T恤送给了他，他指着上面红色的耐克标志说：“老爸说穿上这个，全是对号，哈哈，你就穿它上考场吧。”禹辰搂了搂唐朝的肩膀说：“祝你好运！”
禹辰走出学校大门停下，抬头看了看校牌，凝视了很久，又回头环望着这所学校。远处的唐朝正向他挥手，他也抬起右手挥动着……
唐朝与宋夕在机场告别时，宋夕退下腕上的卡西欧表给唐朝戴上，“高考的时候就戴着这块表吧，走得很准，这是我赛车时打赌赢的，带着运气的。”
唐朝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脱口说了一句“北京见！”做为他最后的鼓励。宋夕忍不住抱住唐朝：“我九号回来。”
八十八
六月五号，唐云生给儿子做了一桌好菜，爷俩边吃边聊。
“儿子，后天就考试了，爸爸能为你做点啥？”
“爸，你可别，你就当没这事，该干麻干麻。”
“还该干麻干麻？那我出差得了。”
“随便。”唐朝冲唐云生一咧嘴，满不在乎的神情。
唐云生一愣：“真的假的？不想让老爸送你进考场？”
“咱们老师在考场列队送我们进考场，够壮观的了，估计到时你高大的身影会被淹没了。”
“儿子，爸有要事出差几天，你一人在家行不行？”
“哎呀太好了爸爸，去哪呀？”唐朝哈哈大笑起来。
唐云生望着儿子在心里暗想：还是林老师厉害，她怎么知道唐朝肯定愿意我不在家？
自从宋夕回深圳后，唐云生这心里就折腾开了，这孩子一走他像缺了样东西，他想去深圳，想看着宋夕进考场，可又不知道妥是不妥，儿子一个人在家又于心不忍，于是，他整天坐卧不安心神不宁，最后实在憋不住了想找林木谈谈，就去学校等林木下班。看到林木从校门口出来，便迫不急待地迎上去。
林木坐在唐云生停在校门口路边的车里，听着他述说内心的不安和想法，最后他说：“这高考也是，在哪考不是考？”
“你去吧，把唐朝交给我你该放心了吧。不过，你也不用多想，唐朝肯定不愿意你陪他考试。不信你问问他。”林木微微笑道。
“哦？”唐云生听罢，尽管不太相信但他心里塌实了不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他望了一眼车窗外，看到缓慢施工的图书馆扩建工程，顺口说了一句：“刘进道这小子，谁也琢磨不过他。”
“什么？”林木也顺着唐云生的目光望去。
“你不知道？刘进道盯着实验中学这地盘盯了十年了，现在终于盯到头了。实验中学快要搬走了，报告已经批了。这小子在这里赞助的两个项目，一样不糟蹋全能回收利用。”
林木呆了半晌，终于气弱地吐了一句：“你送我回家吧。”
唐云生这才意识到，林木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就很显疲惫，像是病了一场。他边启动汽车边关切地问：“林老师，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儿吧？”
“没事。”林木无力地把头靠向车窗，“刚才校长找我谈话，明年让我带高三。”
“啊？好不容易盼到高考结束，这都不让人歇啊？那你答应了？”
林木没有回答唐云生的提问，她指着车前方一辆水泥搅拌罐车问唐云生：“这种车叫什么？”
“水泥搅拌罐车。”
“到处都是这种车。”
唐云生不明白林木为什么把话题转向了这个，但由于内心对林木的敬佩觉得她问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四手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23-12-16 08:03
八十、
`
上午十一点，模拟考试最后一科刚刚结束，宋夕就接到刘闯的短信。

真好~~
贴近现实~~原来小六对宋夕好是有原因的，

座有兰言

给大鹰老师敬茶，有八十章了，可以看起来了。。抽空来读。。

大尾巴鹰

八十、
`
上午十一点，模拟考试最后一科刚刚结束，宋夕就接到刘闯的短信。
——帮兄弟一把，我都快忙死了，就一下午。
——我刚考完最后一科，下午没事学校给放半天假，什么事？
——这不正帮我爸招聘哪吗，人手不够，其实也就三个小时，我给你发一天的工资。哦不，今天不是你的生日么，我给你过生日。
是啊，是我的生日……宋夕把目光抬起，望了望正在收拾书包的唐朝，呆呆地想：今天是我们的生日，爸爸会不会给你送糖醋排骨？
教室里，同学们正热火朝天地议论着这次的考题，外考场的同学也正陆续回到班级，他们彼此对着答案，微笑、沮丧的表情，开心尖叫唉声叹气不绝于耳，只有唐朝坐着一动不动胳膊支着脑袋两手抓着头发一声不吭。
“怎么了，唐朝？”宋夕走过去，轻声地问。身边几个女同学一看情景，表情神秘地嘻笑着离开。
唐朝抬起头，呆呆地说：“这科没考好。”
“这么说，”宋夕惊喜地，一下子坐到他身边，两眼放光：“这么说我的糖醋排骨有希望了？”
唐朝有些不自然，又有些烦燥，刚要站起来，这时，林木走进教室。
林木走进教室的时候，对班长示意了一下，班长领悟，就走到讲台上擦起黑板来。
“同学们，这次的考试结束了，放同学们半天假，明天照常上课。大家不要考虑这次的成绩，考完了就是历史，我考前说过，这不过是一次训练考核。现在，我们要做一件事，今天，是我们离开学校前能庆祝的最后一个生日，唐朝的生日。”
林木说完，班长已经在黑板上草书了“生日快乐”四个大字。
“没什么礼物送给唐朝，同学们就在这张生日卡片上给唐朝留句话，老师买了个大蛋糕，大家一起吃，不过一人也就一小块，是个心意，然后再放学，好不好？”
卡片在同学们手里传来写去，班委们给同学们切蛋糕送蛋糕，教室里好不热闹。
唐朝脸上免强地笑着，站起来对林木说谢谢，对同学们说谢谢。
宋夕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她听不到班级里的任何声音，也看不到班级里的热闹场面，只是呆呆地望着黑板，咬着嘴唇。林木拿着一块稍大一些的蛋糕，走近宋夕用手握了握她的肩膀。宋夕抬头看着老师，笑了笑，笑得复杂又灿烂。宋夕的这个表情，看得林木心里一阵发酸。卡片传到宋夕手里，宋夕拿出笔，想了想，写道：あに  あに。
宋夕学的是日语，没人懂得她写的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她的心里的呼唤：哥哥，哥哥。
林木帖近宋夕，俯下身对她耳语着：宋夕，生日快乐。
下午一点钟的时候，宋夕来到市人才中心，找到刘闯。看来刘闯确实忙得不亦乐乎。
“没正事儿我可走了。”宋夕一见刘闯就没好气地说。
“正事儿正事儿绝对正事儿。”刘冯看到宋夕，立刻给她搬来一把椅子。
“来，帮我看看这几个应聘的，南开北大的好几个，”然后压低声音，“哥们儿招的都是名牌大学的。”
宋夕看了看表情得意的刘闯，心里觉得怪怪的，一股难言的滋味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下一个是不是南峰了？叫他进来吧。”刘闯把南峰的材料递给宋夕，“这位的母校，可是咱T城的实验中学，该校长特意在我爸面前为他讲了几句好话，呵，这有什么用，有没有实力得过过我的堂，宋夕你帮我把把关。正事儿吧？”
南峰坐在他们的面前，很沉稳地回答着各试各样的提问。在宋夕看来，这哪里是面试，这明明是刘闯特意安排给她看的一场戏。他不过是想让宋夕看看，什么名校什么高才生，都不过是他手里的牌，他想出哪张是哪张。
八十一、
林木眼看着校长给刘进道打完电话，才算松了口气，心想：南峰，老师也只能帮到此了，希望你能如愿。
“校长，我得跟你讲讲刘进道送来的学生宋夕的情况。”
“哦？想开了？你不是不管么？”校长说完呵呵地笑了。
“我一个人管不行。宋夕有四科成绩有望提高，这是她这四科的卷面分析。我想，宋夕在T城再创个奇迹不是不可能。”
“哦？那你赶紧列个计划给我，我和进道去谈。”
“校长……这四科老师，你能谈得动么？”
“小林，进道给我们学校投资的游泳馆，我们老师也是受益者，难道老师们不应该为此做点贡献？”
林木慢慢抬起头，“校长，林木可以，我保证不了其它教师。可宋夕的这四科又不包括物理，我只是提醒校长，事情老师们可以做，效果我保证不了。”
“小林，只要让他知道我们尽力了，就达到目的了。进道也好向他的朋友交待。”
林木一听，闭上了眼睛：那宋夕呢？
窗外一道闪电，T城寒冷的春天，终于开始下雨了。
对于学生，最让林木痛心的是，明知道可以却眼睁睁地看着不可以而无能为力。她想起了小六目光咄咄地问她：“我敢和宋夕的家长签合同，一个目标分数对应一笔资金，我给宋夕定了四个目标分数，如果我达不到二个目标分数，算我白干，如果我只达到一个目标分数我赔尝，如果我一个目标分数都达不到我就不干了我认，你们，敢吗？”
林木相信小六，也知道宋丽丽就等着花这笔钱，但是，校长的心思林木更懂，宋夕似乎是校长与刘进道之间的一个筹码，小六在办公室等她的决定。我该怎么办？林木想起了唐云生。
自从宋夕出现，短短一周的时间里，林木觉得像过了一个学期，与唐云生的几次交流，让林木觉得这个不懂教育的父亲，却把自己的儿子教育得很好，无论成绩无论人品，这让林木对一些教育理念多多少少有一些动摇。如果把宋夕的情况告诉他，他会不会给她一个很好的提示？
林木来到走廊，给唐云生电话说明的情况，可唐云生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回答，林木寄托于他的希望也落空了。
林木拖着脚步在走廊里走着，从校长室到办公室不到六十米的路她走得沉重又疲惫。窗外的雨也应着林木的内心重重地敲打着窗户发出闷闷的声响。当她抬起头的时候，看到小六站在走廊的另一端靠窗看着她。
“三姐，你应该明白，如果我失败了，你们更不会成功，因为我们的目的不同负出更是不同。现在，你思考的是宋夕还是校长？以我对林木的了解，在她心里学生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小六又在使用她的激将法。
“你为什么不想一想我会为你？”林木表情淡然地白了小六一眼，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掏出手机。
林木把宋丽丽的电话号码让小六看，叹了口气说：“六儿，有件事你必须要搞清楚。”林木很是严肃地继续着：“把宋夕交给你，她就得离开这里，因为她的时间是用小时计算的，继续呆在这里会误事。所以，宋夕肯定知道这事儿是你和她母亲操作的，这事儿你瞒不住的。你想过没有，她会是什么反应？宋夕的逆反，你领教过吗？这一星期，我领教过她多次了。这孩子有心理障碍，我们没时间先解决她的心理问题再去解决她的成绩问题。”
小六抬起头，望着林木张了张嘴顿住了。
“六儿，”林木搂过小六的肩，“调我们学校来吧，这里才是你用武的地方，这不正是你梦寐以求的教育对象和工作环境吗？”
“你说调我来，我就能调来？”小六先是嘲笑的表情转而若有所思，心不在焉。
“我想，我在校长面前推荐的力度还是不可忽视的。再说，你的实力可以为你开道，加上有个物理老师马上退休了，天时地利啊。”
小六笑了，笑得很凄然：“姐，你能把我调来，我就听你的，如何？只是……”小六转身面对窗外，“这不是我现在思考的问题，我得想个办法。”
八十二、
刘闯决定留下四个应聘者，他说：“我只招一名经理助理，我一会儿要在你们四个人当中选出两位，通过你的实际表现。然后，选出的这两位试用三个月，最后留下一位。不过，如果四位表现都不错，也许我都会留下，你们也看到材料了，‘西部乡情’是集团总公司培训人才的基地，能不能成为集团中的一员凭各位的实力和努力。另外，‘西部乡情’周围的土地早已被刘氏集团买断，虽然它现在只是一个子公司，但它要扩大，要开马场还要搞赛车场，它将成为T城最大的娱乐中心，如果能得到四位的支持，那么，我相信你们会是T城娱乐的四大天王。”
宋夕看了眼刘闯，暗想这个刘闯什么时候满嘴跑火车这么能忽悠人？“西部乡情”周围的土地是母亲和刘叔叔联合准备搞房地产的，怎么成了用来扩大这个度假村的了？
“……你们都是学经济的，发挥自己的特长就一定要了解这个行业，了解到每一个细节部分，日后才能掌管一方天地入驻总公司成为集团的栋梁。实不相满，我就是从洗盘子开始，从跑堂开始，从给人捶背开始，我了解‘西部乡情’最细微的环境知道最难伺候的客人，我希望各位也是这样开始，从最基础做起。一会儿要有个生日晚宴，”刘闯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不为人察觉的宋夕，“我这就交待一下各位该做的事情。”
宋夕轻轻站起来，悄悄走出这个临时搭建的面试小屋，把自己融进T城人才交流市场的喧嚣里，穿梭在人才组成的流动里，心情很不平静。
刘闯给她电话，看了一眼没理，一抬头看见了南峰。
“南峰同学，你等等。”宋夕叫了一声跑过去。
南峰自然地微笑着，看了一眼宋夕胸前的工作牌，迎着她的目光说：“你是刘氏集团的工作人员吧，刚才我看到你了。”
“哦，你眼睛满尖的哦，我以为没人能看到我。”
“有事么？”
“你……他们没用你？”
“哦不，刘经理让我们自己先去度假村。这边他还有事。”
“哦？让你们自己去？”
“很正常啊，如果我现在已经是公司的人，老板这边有事，我当然得自己去了。”
“你知道他让你们今天晚上做什么吗？”
“考我？”南峰笑了，“我做了最坏的打算，我想象过今晚可能到处充满着‘挑剔’，没事。毕业快一年了，这事遇得多了，我已经把不习惯变成经验了。”
宋夕干咽了几下，终于把心里的话问出来了：“南峰，你觉得……你觉得上大学有用么？”
南峰上上下下打量着宋夕，眨了眨眼，好象明白了什么似地说：“如果我不上大学，这个公司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如果你是一个公司的老板，你会不会选择一个连学习的苦都不肯吃的应聘者？再有，上大学不仅仅是为了找工作。如果再给我五年，我会给你一个相当完美的答案，如果再给我十年，答案一定又会不同。但不管怎么说，一定是因为上了这个大学才让我有了这个不同的感觉，因为这个世界很大很大，我想让它变得很小很小。你现在看到的世界有多大？”
“你想没想过出国？”宋夕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说话对象。
“当然想，五年后，我一定出去！考出去。”南峰表情坚定。
“考？……又是考……”
“嗯，考对我来说，对我这类人来说，是最简单、直接且有效的路。现在，回过头来看，其实学习是最简单的事情了，只是我们当时都看错了它。我很怀念校园。”
“那，这个工作你不要了？”
南峰笑了，“我不仅是被选择者，我也是个选择者。”
宋夕的脑子全乱了，她一个人打车回到市区，对刘闯铺天盖地的电话和短信全然不理，在一条陌生的马路上漫漫地走着。走着走着，路过一个学校。校门口有许多学生家长还有许多发放补课传单的人。宋夕的手里，被硬生生地塞了不少这样的传单。传单上的语言很煸情，都是对提高中考高考成绩的保证做了不同程度的承诺，若是以往，宋夕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可是今天，宋夕像读电影海报一样一张张阅读。最后，她选出两张叠好，掏出手机，退出电池，取SIM卡丢进垃圾箱。

四手

大鹰老师这个故事，改写成剧本了吗？写得很细致~~

四手

替我满到高考就成
瞒

四手

”刘冯咧着嘴，一付玩世不恭的样子~~
刘闯~~

大尾巴鹰

七十六
唐云生又坐了一会儿觉得浑身燥热站在门口凉快一下，从风的温度里他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想到除了工作以外，他还很少这么晚回家，心里惦记着儿子。
他转过身来对刘进道说：“我真得走了，儿子一个人在家呢。”
“好，我不留你了。”
“这些人喝成这样怎么开车回去？”唐云生看着喝的东倒西歪大呼小叫的部下们说。
“老唐，没有金刚钻谁揽瓷器活？我都安排好了，乐意不走的我这有房间，要走的我有司机开着他的车送他回去，怎么样唐队长？”刘进道说完朝门外喊道：“二柱子！”
门口进来一个小伙子，刘进道说：“你开着唐队长的车把他送回去。”
小伙子接过唐云生的钥匙打开车门，唐云生坐了进去，刘进道站在车门口说：“老唐，有功夫咱们哥俩多唠唠你就知道我的为人了，你说的话我会嘱咐刘闯。”
唐云生到了家，进门看到唐朝的屋子里还亮着灯，没等他走过去唐朝开门出来。
“爸，这么晚？”唐朝站在那说。
“跟几个同事一块坐了一会儿，你还没睡？”唐云生换了鞋坐在沙发上。
“明天就要模拟考试了，我得看看书。”唐朝一边说一边观察者父亲，他发现父亲眼睛红红的并闻到了一股酒气，这在平日里是很少见的。
“您跟谁喝酒去了吧？”唐朝问。
唐云生犹豫了一会儿看着儿子笑了笑是说：“嗯，我也难得轻松一会儿，你去看书吧。”
唐云生说的难得轻松一会儿心里有一阵酸楚，刘进道的话还在他脑子里打转，他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自己活的太累。眼前有很多的情况都是未知的，天知道还能碰见什么样闹心的事，特别是宋夕。
唐云生正在胡思乱想，儿子的手机响了起来。儿子看了一眼父亲，拿过手机。
“谁这么晚了还来电话？”唐云生看着儿子说。
唐朝看了看手机说：“是宋夕。”
七十七、
宋夕被小六关进北屋的书房，她被强行要求一小时内完成六道半题。
“怎么还有个半？”
“别管，这是课题要求。”
小六刚挂了林木的电话，就见宋夕高举着手机尖叫着跑了出来，“小老师，唐朝，是唐朝的电话！”
不过是个电话而已，可宋夕的表情，让小六即惊讶又不解。
手机里的歌声在客厅里肆无忌惮地回荡，宋夕站在厅里一动不动，紧张的神情里那无法掩饰的激动，在小六看来她的呼吸幅度都显得很夸张。半晌，宋夕说了一句：“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小六走过去，拿过宋夕手里的电话接听，歌声立刻停止。她明白了，一切皆因唐朝是她朝思夜盼又不能相认的哥哥。
“喂，你好。”
唐朝停顿了一下，“我……请问是宋夕么？我是她的同学。”
“我是她的朋友，她现在不能接听，一会我让她打给你。”
小六关上手机，发现宋夕望着墙上小六的婚纱照发呆。她在心里叹口气：可怜的宋夕。
“宋夕，不是见到爸爸了么？怎么不去认？”
“不知道。”宋夕低下头，强忍着内心的一种情绪，可两颗大大的泪滴落下来。
小六忍不住上前抱住宋夕，宋夕的眼泪顿时像开闸的河堤，婴儿般地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叫着，“小老师，你以后会不会离婚？大人们离婚了又能怎么样？我妈说我爸脾气不好他们总吵嘴就离了，可我妈他们现在不是照样吵嘴么？我妈说我爸没出息，可她现在的男人不是也不如她么？我脾气也不好，如果我不考大学，她会不会也瞧不起我不要我了？那太好了，我就找我爸去……”
小六知道自己不需要说什么，她只是听她发泄就够了。
宋夕这个学生，在小六讲热学的时候，曾因问过“金钢石再压缩会如何”的问题企图挂小六的黑板，结果由此引发的一场没有结果的课堂辩论让两人成了钻石级师生关系。与宋夕四个学期的课堂交流中，小六无法想象宋夕哭会是什么样子，宋夕外表的阳光指数很大，让人无法走近她阳光的背面，今天，她彻底让自己的内心翻腾一遍是很有好处的。
宋夕哭得差不多了，也喊累了，极其安静地坐在沙发里。
小六拿出手机，往宋夕的手机里打，宋夕手机里的歌声再一次响起。
如果我们不曾亲密
我就不会梦见你
如果我不曾梦见你
我就不会寻找你
如果我不曾寻找你
我为什么要哭泣
……
宋夕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小六，调整了一下自己，然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站起身向北屋走去。
望着宋夕的背景，小六没提醒她应该给唐朝回个电话，只是看了看表：给宋夕一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等宋夕出来的时候，小六从宋夕的表情中完全可以断定，她已经完成了小六交给她的任务。
小六象征性地进行了一下检测，就拉着宋夕的手说：“宋夕，你听好了，”小六显得很激动，“我现在告诉你，你比唐朝优秀，你们是同胞他行你也行，如果你把自己就这么浪费了，你连刘闯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小六明白，自己一直在对宋夕进行功心术的心理引导，她故意把“浪费”两字说得极为铿锵有力，一个小时内完成几道题什么都不能说明，但宋夕需要这些说明去证明她行。所有的孩子，都应该在赞美中成长。
自从来到实验中学，虽然只有四天的时间，但宋夕却在这四天的时间感受到了太多的东西，也遇到了太大的事情，内心的撼动让她变得爱思考，她需要做出选择做出决定。
“小老师，我给唐朝回个电话。”
唐朝从上次和宋夕在网上聊天之后，心里一直记着林木交给他的任务，他还不确实宋夕是否参加考试，他需要确定下来。
“唐朝，你找我有事？”
“我突然又想和你打赌了。”
“怎么赌？赌什么？”
“我是很公平的，签于你是艺术类的，这次模拟考试，如果我们的分差不高于250分，你就赢了。”
“去你的，249。”
“一言为定！”
“不行……”宋夕伸出手算了算，“我是说高考成绩，这次不行。”
“那你定。”唐朝一听乐了，心想只要她考试就成。
“嗯……明天告诉你。你说赌什么呢？”宋夕又耍起小聪明来了。
“还是你定，不过我可没钱。”
“我要是赢了，就让你爸给我做一周的糠醋排骨。”
“我去！还带家长的？嘴馋也不能这么玩儿吧？”唐朝当然知道他肯定输，宋夕如果把分差定在五百他也得认。
“我也是很公平的，你可以征求你爸的意见么，他不同意就算了么。”
宋夕现在已经开始暗暗和老爸撒起娇了。小六一旁听罢微微地笑了。
七十八
唐朝放下电话，父亲的眼睛就一直盯着他，看来不说说所以然没法跟父亲交代。
“宋夕告诉我她决定要参加这次模拟高考。”唐朝说。
对于宋夕曾经的罢考等一切的经过，唐云生一无所知，所以唐朝的这句话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考试还要征求她的意见？”
唐朝把宋夕罢考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说：“林老师交给我一个任务，要我说服她参加考试，现在不知道怎么了，她同意了。这下我也可以跟林老师有个交代了。”
让唐云生闹心的事太多了，现在他听到了是个好消息还是什么消息唐云生没法确定，宋夕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尤其是现在，唐云生不能显得对宋夕过分的关注，这样唐朝会有看法，何况除了他从以外，所有的人都知道了真相，唐云生觉得围着唐朝周围的保密氛围跟纸一样薄，一有风吹草动就可能露相。
“唐朝，三十六拜都拜了，就剩下这一哆嗦了，你塌下心来考试就行了。”唐云生说完扭过头去。
“爸，你也得帮我的忙。”唐朝说。
“什么忙？”唐云生又转过头来。
“我跟宋夕在分数上打了赌，她说她要赢了就叫你给她做一个星期的糖醋排骨。”
“你说什么？”唐朝的这句话叫唐云生一愣。
“你给我送糖醋排骨的时候我给她吃过。”
“你先睡觉去。”
“爸，你得答应，宋夕答应了我我也得答应她。”唐朝说完扭身走回自己的屋里。
糖醋排骨是宋丽丽最爱吃的一到菜，那还是他和宋丽丽谈恋爱的时候在T城一家老菜馆里吃的。结婚以后，宋丽丽曾经反复是试验过，结果老觉得不是那个味道，为了这个唐云生还亲自去过那家菜馆请教那里的师傅。唐云生现在还想起那个做菜的师傅的话：“一般做糖醋排骨都是用清水炖，然后下锅烧，作料都差不多，糖，醋是不可少的。我不是这样，我是上锅蒸，蒸排骨之前要用蜂蜜把排骨拌匀，然后下油锅炸，再放作料烧，汤汁尽了排骨就好了。”
“最后，试验成功的还是唐云生，这也成了他们的保留菜谱，宋丽丽走了，糖醋排骨却留了下来，因为唐朝爱吃糖醋排骨。”
唐云生坐在窗前看着外边的月亮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七十九、
`
模拟考试让林木暂时轻松三天，她在这三天的时间里，给贝贝找了个中意的外语辅导班为她的出国做准备，并打算去贝贝学校说明情况，好让贝贝有更多的时间学外语。不料，罗森得知此事特意把电话打进林木的手机：“让孩子正常上学，做能完成的作业，如有可能找个孩子喜欢的体育项目学一学，别的，你就不用操心了，外语不是那么学的，搞不好，很难改的。”
罗森的这桶水浇得林木一手冷汗浑身冰凉，她握着手机发呆，半晌，听到有人敲门才恍然清醒。
“林老师。”
一个帅气的小伙子站在门口。林木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已经毕业五年的学生，当年的班长，唐朝可以算得上是他的翻版。
“南峰？什么时候回来的？”
“毕业了，四处跑找工作来着，忙得一年多没来看老师了，这次回T城碰碰运气，再……”
“顺便来看看老师？”林木接过话茬笑了，一见到自己的得意门生，林木就会忘掉所有的不快，罗森的冷水也迅速蒸发了。
“嗯……当然。”南峰脸一红，吱唔的口气让林木判断出他一定有事而来。
“有事吧？老师能帮上忙不？”林木拿一瓶饮料。南峰挠挠头，居然有些难为情起来。
“老师，明天我要去人才市场，到一个单位应聘，是一个民营企业，我看过材料，刚开始创办是个挺有发展的地方，我觉得我的条件也符合他们的要求。听说用人单位的后台与咱校的校长关系很好，林老师，你看……”
林木明白了，这个没有任何家庭背景的孩子，除了靠自己，只能靠老师了。
“你说的这个后台是谁？和我们校长什么关系？”林木当然知道实验中学校长的社会关系很多，再大的官再有钱的商人也有需要上学的孩子。
南峰把材料递给林木，充满希望地望着她，“老师，学生并不要求他们一定录用我，只要他们肯答应试用我就成，我相信以我的能力一定会让他们选择我，所以，校长能在他面前如实地说明我的情况就可。”
这时，小六拿着卷纸走进办公室，笑迷迷地看着林木把卷纸摆在桌子上。
“这是今天宋夕的答卷。”说完，拿起桌上的饮料就喝。
第一天的考试刚结束时，林木就把宋夕的卷纸抽出来去找任课教师进行卷面分析。宋夕提高分数的可能性果然很大。看今天小六的表情，宋夕的情况看来已经良性地定性了。
“把宋夕妈妈的电话给我。”
“嗯？”
小六咽了一口饮料，看了看南峰，又看了看办公室，好象有话难开口一样。
南峰立刻站起来，“老师，我到外面打个电话，一会儿再来。”
望着南峰的背景，林木心里说，真是懂事的孩子。
南峰刚一出门，小六就说：“宋夕的情况很明显，只要她有一套合理的考前计划，一定胜出。”
林木点头，“我相信，只要她肯拼一下。如果她得知自己的情况，我相信她会的。”
小六瞪大眼睛，“你开什么国际玩笑？你以为宋夕知道自己有望进名牌大学她就会努力？”林木一愣。“你以为宋夕想努力就一定能努力？你以为宋夕努力了就一定能得高分？拜托我的精英级优秀教师林木同志，如果是这样，就没我的饭碗了。”
“你什么意思？”
“宋夕需要一个合理的科学的考前计划，需要有人做计划有人监督。这，不属于教育范畴，我说明白了么？”
“你是说只有你的机构才能完成这个计划，你的计划与实施是需要钱的，对吧。”
“没错，所以，我得找宋夕的母亲谈。”
林木望着小六，大脑一片空白。

大尾巴鹰

七十三、
`快要放学的时候，林木来到班级，针对这次模拟考试的事情做了简单的安排和必要的说明，最后，她说：
“……老师和你们一样，也有一种快崩溃的感觉，每年高三都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我会把它当成人生的一次重要的体验.对于同学们来讲，这种体验却是唯一的。这种体验你把它当成折磨当成磨难也好，当成机会当成考验也罢，当成你认为的一切，但每一种都反映出不同的心态，我们不可能知道未来的成绩，但我们应该对自己此时的心态了如指掌。”这时，宋夕站起来，递给林木一听“红牛”，她说：“老师，您多给我们讲讲吧，这几天，净听讲课了，明天就考试了，就当给我们放松放松。”宋夕的话，得到了同学们的响应。
林木望着全体学生，知道到了该激励他们的时候了。这个年龄段的学生，鼓励已经过时，赞美必不可少，而激励即要不露痕迹又得讲求实际。
“……成功需要成功的心态，而成功的心态，是在人生的每一次体验中不断训练的结果最后形成习惯。高考的成功，不是人生成功的标志，但高考能检验你的心智是否成熟，我们可以输在成绩上，但不能输在心态上，因为，它支撑着你们未来路上的一切行为和走向，老师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的理想生活，肯定不是由高考决定的，但一定由你的心态决定。”
“有一位华裔科学家，标准的农民出身，名字老师忘记了。他在接爱我们记者访问的时候，记者这样问他：如果当初你不选择出国，你觉得自己成为一名科学家的机会有多大？同学们想一下他是如何回答的？他说，如果我不出国，哪怕是不上大学，我也肯定是一名著名的、出色的农民，我一定会把我家的农田琢磨出名堂来，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守在母亲的身边。我们从他的回答里，完全可以感觉到他良好积极的人生态度。这不是天生的同学们，这是训练出来的，是在每一次体验中训练出来的，当它形成一种习惯的时候，你未来的人生必然受益于此。为什么说它是一种训练？就因为每当我们面临这种体验的时候，都有把我们“拉下去”的各种理由出现，它们听起来是那么的振振有词，充满哲理充满逻辑，但是，如果不是这样，如果每次体验我们都顺利通过，那根本就不是人生。我想对同学们说，人生的每一步都不过是一种选择，你有选择的自由，但是，你们还未到重要选择的时候，你们现在都处在训练期。所以同学们，我们可以选择放弃，但，一定要笑着放弃，而不是因为压力因为那些‘道理’下的逃避；我们可以选择接受，但，一定要做好应战的准备，并准备很可能的失利，失利并不是失败。还是那句话：我们可以输在成绩上，但不能输在心态上。这不过是一次很有挑战性的阶段性训练而已。成功的路千万条，有的长有的短，但每一条成功路上的人，他们都是心态良好态度积极的。”
教室里鸦雀无声，同学们都没有走的意思。林木喝了一口“红牛”：“真不容易啊同学们，12年，在当今这样的环境下，你们已经走过来了，我对你们很满意，我也相信你们能顺利通过这次检验，真正的成绩，在你们心里。我跟了你们三年，这才是我目的。老师要的，不是66天之后你们的心情，我要你们十年后二十年后再回到这里，依然坐在现在的位置上，告诉老师你最想说的……”
林木说完这些话，并不觉得轻松。因为她明白，她的话并不适合所有的学生，就像教材一样，并不适应所有的学生，总有一些学生被“统一化”的教学模式淘汰出局。林木也有自己无能为力的地方，她的职业能力决定她只能选择大多数。
七十四、
`
小六带着宋夕直奔T城的郊外，路上，宋夕把刚才林木讲的话给小六说了一遍。
“我觉得林老师说得很有道理，你说呢？”
“老师说的话能没道理么？特别是林木这样的老师。”小六开着车，目视着前方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小老师你们像我们这么大的时候，是不是和我们一样啊？”
“我们那个时候就是学，学完了考，考完了再学，学完了国家给分配工作。就这。”
“多好哇，什么都不用想。”
“我当时特别羡慕那些辞职不干的人，我其实对我当时的分配很不满意。我特羡慕你啊宋夕，这个时代，多过瘾。”
“啥？我还真是头回听有人这么说，真的假的？”
“如果我和你同时代出生，我会更出色。”
“为什么？”
“我哪，是这样的人，挑战性越强，我也跟着强，我那个年代，太没挑战性了。其实宋夕咱俩很相像，你发现没？”
宋夕扭头看了看小六，想了半天说了一句：“你开车水平太差了，不像。”
小六一踩油门，宋夕马上制止：“别别，你还是稳当点，胆大有什么用啊？”
刘闯已经应宋夕的电话之约来到度假村的外的一个路口上候着了。看到宋夕从车里出来，他迎上前，说：“真是难得你约我一次，我还以为是你一个人来。”
“这是赵老师。一会我要和老师去办事，和你说完我就走人。”宋夕说道。
刘闯看了一眼小六，勉强挤出点礼貌点了点头。小六也看了眼刘闯，她明显闻到绕着刘闯的一股隐隐的酒气。
“刘闯，咱们哥们一场，今天我求你一件事。”
“你求我什么我没办到？”刘冯咧着嘴，一付玩世不恭的样子，“你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事，当哥的我不出是照办吗？”
宋夕想起下午和那个出租车司机刘闯哥们对话的一幕。
“唐朝是我哥的事，你就当是假的，替我满到高考就成。”
刘闯刚要张嘴说什么，停住了，半晌，他迷了迷眼睛，“唐朝真成了宝贝疙瘩了？刚才我爸也这么告诉我，哎哟，从上次打了唐朝我一直想给他道歉哪，万一以后他成了我的……”
“少贫！你一定得答应我。”
刘闯盯了一会儿宋夕，“我要是不答应呢？”
宋夕皱了皱眉，“刚才还说我求你什么你都答应，这件小事，很难办？”
“宋夕，”刘闯居然表情严肃起来，“以前，我以为你离不开T城，因为你说你根本考不上拿钱买的大学你不去，现在我觉得不太对劲，你这家伙好象要动真的了？过去答应你的事就算是过去了，我姓刘的不计较，现在不同了，如果你是一只飞走的鸭子，我干麻还要答应你这个那个的？”
宋夕没想到刘闯正儿八经地和她讲了这么一通，憋了一天的那些理不清的情绪顿时汇聚起来，她突然大声地说：“刘闯，你当我是什么？我拿你一直当最好的朋友你拿我当什么？啊？”宋夕这么一发泄，眼泪还跟了下来，“随你便！爱答应不答应！”宋夕说完，又对自己不争气的眼泪感觉很气恼，就转身直奔小六的“甲壳虫”而去，突然想起什么又一转身，拿手指着刘闯：“欠你的钱，我会还给你的！等我高考完了之后！”
刘闯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六走上前，拍了拍刘闯的肩，“喝多了吧？”
刘冯连忙点头说“是”，然后，像是给自己找台阶似的说，“猴脾气，我就逗她一下，当真了？”
“宋夕一路上一直我和唠叨着你，说你怎么怎么能耐。但愿你是喝多了瞎逗。其实，你把她爸是谁这件事告诉她，已经是个错了，宋夕要求你再守口如瓶七十天，不过分吧？”
“她一直在找她爸，我告诉她怎么就错了？”刘闯很是疑惑。
“等她高考之后再告诉她，不晚吧。你现在告诉她，让她怎么安心学习？她马上就高考了。”
“她？学习？老师你别逗了，她参加高考为的是有个成绩，然后让她妈花钱给她找个地方混个文凭。”
小六笑了笑，“我看你是怕宋夕一旦考个好成绩远走高飞吧。”
刘闯不吱声了。
“小子，你要真有本事，她就是考上北大又如何？”小六看着身后的度假村，“宋夕不缺钱，但她还真缺一样东西，她很需要这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小六看了看已经迷瞪了的刘闯，笑着说，“你还不了解宋夕啊。”说完也直奔自己的车走去。
一路上，宋夕和小六各怀心事谁都没说话，四十分钟后，她们来到小六的住处。
七十五、
小六拿出几页纸对宋夕说：“我求你的事儿，和这些题有关，这有一百道政治题，有答案的，你先看一遍题，然后再说要办的事。”说完小六从冰箱里拿出冰激凌，宋夕一看尖叫着“哈根达斯啊”，小六嘱咐道，“你先看，我弄点吃的去。”
宋夕不明白小六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她觉得就是看看题也不是什么难事，就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看了起来。
不到半小时，小六叫宋夕吃饭。宋夕坐在餐桌上对小六说：“小老师，没有一百道题，只有92道题。有几处题签儿打错了，这是谁打的字啊？比我还马虎。”
小六抬眼看了看宋夕，表情凝重地，故作深沉地说：“儒子可教也。”说罢实在禁不住内心的喜悦，伸走掐了下宋夕的脸，“机灵鬼，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看着宋夕不解的眼神，小六继续：“这半小时，我考的就是这一条，不懂了吧？吃饭吃饭。”
“反正小老师你吧，就你总夸我，我就爱听你夸我，你快再夸我两句，哈哈。”
师生俩餐毕后，小六告诉宋夕，说她有一项教研课题，需要统计二百名高三学生的测试结果，还差几个数据，实在找不到学生了，明天必须上交统计结果，她只好求宋夕帮她完成这个测试：这一百道题在知道答案的情况下将用多长时间能完成。
“拜托了宋夕，正好明天你们考政治，今天你就当复习了。你就当一举两得吧。我还给给课题组其它老师打电话问问找没找到被测试的学生，我今天这一晚就干这事了。”
“我最不爱背政治啊小老师。”宋夕一脸愁容。
“要不怎么说是求你呢？”
“要不我给你找个学生，他准保一会就做完。”
“谁？”
“唐朝。”
“唐朝这类学生根本不在我的测试范围内。”
林木在贝贝学校门口的“必胜客”陪贝贝吃比萨的时候，想起小六带走宋夕的事情，有些不放心地给小六电话。当小六把情况说明后，林木生气了：“六儿，你要数据用我的学生？明天就考试了啊。”
“你就不能让她放松一天？”
林木停了下了，若有所思起来，自言自主语着：“她，没时间了……她和别人不一样，六儿，”
“你放心。可宋夕只有你是不够的。说心里话，我在做一个实验。姐，难道你不也是如此么？”
“我们的动机不同。”
“又来了……好了好了，不能说了，这么一会儿，我这里有好几个电话打进。”
林木放下手机，发现贝贝正在看她。
“妈妈。”
“嗯？”
“我想出国。”
林木最怕的话，最终还是从贝贝嘴里说了出来。毫无疑问，对于贝贝这个年龄的孩子以及父亲的条件，出国学习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林木和所有的家长一样，舍不得。她想起自己建议宋丽丽把宋夕送到国外读书时她的反应。
“爸爸是不是又来电话了？”
“嗯。妈妈你也出国吧，爸爸给我讲了好多好多那边的事情。”
林木苦笑了一下在心里说着“傻孩子”，嘴上却说：“爸爸都说了些什么？”她切了一块已经凉了的匹萨丢进嘴里，用以掩饰内心的难以名状的不安和燥动。她想起自己刚刚给学生的讲演。心态？也许我也需要面临一次选择了，我会以什么样的心态选择。有许多项选择，它们都不那么尽如人意都不是我们特别想要的，因为在任何一项选择里都看不到与自己想象一致的未来，但我们必须要做出选择。我们能做的，只是把自己选择了的那一项做好。
望着贝贝香甜的吃相，林木在心里说，贝贝，你是最重要的。

大尾巴鹰

安小茶 发表于 2023-12-8 17:40
难得上来，又见大尾巴鹰老师的小说，喜欢！跟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