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落日。
又是一个寂寞的黄昏。
走进古道旁一家蔽陋野店,步履下踏起的尘土,在渐淡的光线中如烟幻灭。
店家,有没有空房?我想歇一歇。
有!有!小店生意清冷的很,空房有的是!荒野村落,这样小的道边小栈,掌柜身兼伙计,殷勤地引领我至一处收拾得尚算干净的客房。泡好一壶酽茶,片刻后,又端上一碗素面。吩咐无事不用打扰后,掌柜应声退下。
摘下面巾,解下腰间葫芦,依稀记得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渐渐隐没于暮色的傍晚。
她在灯下,捻着金丝线。
你在做什么?
不告诉你。
纤长的手指,莹白如玉。长长的指甲,将灯花儿拨了一拨,烛火暗了又明。继续埋头专注她手里的事物,笑纹却在嘴角荡漾着。
伸出手掌,挡住灯影。你不告诉我,我不让你做事。
别闹,一会就好了。她指尖缠绕着绵长的绣线,仿若一团融融的茧。
不多时,一个精致的葫芦穗子就编好了。她将两头系上葫芦腰身,再打一个同心结,款款垂下。
你带着它,无论何时。语未至,一张俏脸泛了醺红。
一夜无眠。
就这样,我的腰间悬挂着一个封存着美丽又甜蜜的葫芦。年复一年,漂泊过无数城镇与乡村。人人都道我嗜酒如命,哪里知我甘之如饴。
仰首望,天色渐渐地暗了,日光点滴隐去,又到黄昏,西天堆起灿烂的五色云霞。余晖华丽地弥漫了整个天空,像一场醒不来的宿醉。找到她,不再漂泊,是永恒的执念。
是的,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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