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安静的夜晚,闲来无事看贺爷的《消失的溪流》,无端地想到了故乡的禾水河,凉凉的河水静静地流淌,如同这黑夜一样凉得入骨,静得让人恐慌。消失乃至消亡,是一个让心灵敏感的人更加敏感沉重的词语。
与贺爷认识十多年,贺爷的文字是我永远达不到的高度,更不敢轻易去点评。一条消失的溪流,贯穿了贺爷的一生,见证了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也许,每个人都是一条河流,从最初源头的纤细微末,到收纳了许多的支流的丰盈,沿着光阴的河堤一路款款而来。亲人友人路人在相携而行的路上,有的匍匐成了贴着肌肤,一路蜿蜒的山脉,知你冷暖,懂你悲欢。在泥泞不堪的过往里,生生不息,连同那鸡飞狗跳的亲情也变得生动美好起来。
许多年后,也许只是许多天后,再回到原地,河还是那条河,只是变了季节。繁茂的夏成了落满白雪的冬。河流寂寂地萧瑟成了一个轮廓。没有活力,没有生息。只能在自己的故事中沉睡。是少了什么吧,原本不负重,轻如尘埃,为什么只是缺失了一个点缀,却改变了整个季节的色彩。
伴随着年岁的增长,记忆越流越远。不经意间,突然发现溪流消失了,消失得杳无声息消失得莫名其妙。只剩下这一道深深的裂痕,把整个村庄无情地撕裂开来,像一道流血的伤痕,日夜折磨着被它滋养的子民,让人变得躁动不安起来。风一阵一阵的吹来,陡然间增添人心底的凄凉感。在历经岁月的沉淀和洗刷,溪流的干涸消失,只剩下裸露龟裂的河床,似乎在向我们依稀展示着当年的模样,只是它所赋予的意义, 只能在漫长的书卷里去寻觅了。
溪流与村庄的消失,我忽然茫然了,像是丢失了什么,却又不知道丢失了什么,是根?是血脉?是祖宗?经年以后,我们的灵魂该如何安放?世界上每一秒钟的“嘀嗒”声里都有事物消失或诞生着。每天我们身边有多少事物悄然地消失着,就有多少记忆蒙上尘土。可能有的是一瞬间消失的,而有的是在眼皮底下一点点消失的。溪流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一种永远的消失,就像我们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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