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钟馗打鬼 于 2022-4-5 21:48 编辑
拉察克村在乌洛舍瓦兹和普里兹伦之间,当时村里有一个姓氏为木约塔(Mujota/Муота)的家族势力,他们组织了很多针对警方和军方的袭击。我当时是塞尔维亚警方在普里什蒂纳指挥部的局长助理,指挥部当时决定要组织一次反恐行动,行动由我指挥,目标是逮捕木约塔家族势力的成员将之绳之以法。
那天是1月14日,刚下完大雪,我们侦查到他们弹药充足,也知道村子大部分是恐怖分子,大约一个连的人数,120到140人左右,并且他们有教官,主要是外国人,外籍军官。参与行动的是一支经过特殊训练的反恐特战队伍,有36名成员。
行动定在了当天晚上(后来行动于1月15日凌晨开始),警队发现正面突击伤亡会很惨重,因为他们的防守很专业,有占据高点观察的也有准备偷袭的,所以我们秘密穿过了他们的村庄,从后方发动进攻。这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大概到凌晨4、5点的时候,他们的守卫就被清除掉了,防守要地也被我们占领。
他们的指挥中心在一所小学里面,根据雪地反应的特征和大冬天没有烟的烟囱我们判断里面没有平民。于是我下令让一只部队正面佯攻,佯攻部队引燃了对面的卡车、装甲车,恐怖分子看到有人在进攻后开始往后方的壕沟里跑,但是在这之前我们的人已经占领了壕沟,双方爆发激战,一直打到了下午。
其实在中午的时候,他们中的大部分已经被清除了,但我们人数毕竟占劣势,没法第一时间堵住所有的路,所以有一些还是成功逃跑了。之后我们进入了那所小学(即他们的指挥部),在这里我们找到了很多文件、档案、光盘、还有好多名单和一部分武器装备。阿族的媒体,我记得是BOTA SOT或者是叫ZERI,报道说死了126人,并且报出了死者的姓名,当时我们在现场也估计清除了约100以上的恐怖分子。行动结束后第一时间进入现场的我方法医和法官团队,还发现了三个非穆斯林恐怖分子,我们怀疑这三个人就是美国或外籍教官。但由于依旧有一些交火,加上天黑得很快,第一时间进去的检查队伍被迫暂时撤离。
可到了那天晚上,奇怪的事情也发生了。被命令留守阵地、保护现场的的当地警察在毫无交火的情况下被撤走了,外籍教官的遗体也不见了,然而没有任何人告诉我是谁下令警察撤走的,一部分恐怖分子的遗体被阿族转移到了旁边的清真寺。很快,1月16日威廉·沃克尔(实际身份为中央情报局特殊行动高级别负责人)带着摄像团队进去了,然后他急忙对外宣称在拉查克发生了针对平民的屠杀。
阿族恐怖分子有一个规定和习惯,就是在军装下面穿便服。他们碰到麻烦之后,就扔掉军装,然后举着手和妇女儿童一起走出来,这一次他们也是这么穿的,然后沃克尔的团队策划了一出弥天大谎,他们给军装下面穿便装的那一批恐怖分子换了衣服,开始拍照准备舆论素材,这样身体上的弹痕与便服上的弹孔就能对上了,而剩下没有在军装下面穿便装的尸体被移走了,后面西方媒体就开始报道这是对平民的屠杀,说塞尔维亚部队是如何屠杀平民的。
但事实是,当地所有恐怖分子都是在战斗中被打死的。第一时间进入现场的我方法医和检查团队的报告指出,在清真寺发现的尸体中,共对40具尸体进行了检查,其中有一人为女性,其余39人为男性。女性年龄在22岁左右,为科索沃解放组织领导人的女儿,且该女子手上发现了火药残留的痕迹。其余39名男性尸体中,平均年龄为45岁,绝大部分尸体上发现了火药残余痕迹。男性中年龄最小的一人为17岁(唯一一个未成年),手上没有发现火药痕迹,据团队判断可能是愿意参战的恐怖势力家人、随行人员或信使(注:17岁不算儿童)。除了尸检外,塞尔维亚检查团队还发现了大量武器、炸弹等军事装备。其中一些装备甚至是中国产的,就是中-阿关系交好期间的援助赠品,在阿尔巴尼亚投靠西方之后,这些装备甚至还被阿尔巴尼亚分发给了恐怖分子。尸体除了交火伤亡的痕迹外,没有其他任何虐待或可能导致其他方式死亡的痕迹。
在1月22日才到达现成的以芬兰法医为首的国际团队对这一结果也没有表示异议,反而得出了与塞方一样的结论(译者注:国际团队中还包括两名白俄罗斯人)。然而,以芬兰法医为首的国际团队的新闻发布会拖到了很晚才召开,确切的说是一直被拖到了3月17日,也就是朗布依埃谈判正接近尾声之际(译者注:谈判时间为1999年2月6日至3月22日),且塞方团队没有被允许出席,沃克尔则在发布会全程站在一旁观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发布会的目的是为了向正在谈判的塞方施压,并给北约制造借口轰炸南联盟。1月22日到达现场负责尸检的芬兰法医海伦娜·伦塔(Helena Ranta)也算是第一时间到达拉查克现场进行调查的人之一,也是后来3月17日发布会的主讲人之一,她在报告、回忆录和后续的媒体报道中指出,沃克尔对她专业客观的调查结果并不满意,威廉以威胁的口吻执意要求要把事件定性为屠杀,而海伦认为这个词不专业,她能做的只有说明死因。
除此之外还有西方外交力量试图影响尸检和调查结果,这也是为什么最后公布的结果更符合西方所建构的叙事模版。
海伦娜·伦塔(Helena Ranta)
我作为警方指挥官对战斗细节印象比较深刻,对后续几天检查的情况我也只能进行上述的大致描述。如果读者对塞方法医团队检查的细节感兴趣,可以去找一找由塞方团队负责人达尼察·马林科维奇(Danica Marinkovic)撰写的回忆录《和平与战争时代的法官》(Судиа у Рату и Миру, A Judge in War and Peace),里面她记录了大量第一时间进入现场的细节和矛盾。
然而,事情的诡异之处到这还没完。所有这一切的战争结束之后,2001年应北约邀请,塞尔维亚方面受邀前往布鲁塞尔与时任北约秘书长罗伯逊(George Robertson)举行了会晤。我们聊了很多事情,包括拉查克行动在内。之后我们又前往斯图加特开会,见了美国欧洲司令部的高层。一次会议上我方外交部长、科索沃和梅托希亚联络中心主任、时任美国驻塞尔维亚大使等人都有出席。那次会议上他们对塞尔维亚警方的一些行动表示了认可,并向我方展示了一本他们的特种部队专用的教科书,其中拉查克行动与另外一个我当时领导的反恐行动被列为了教科书式的反恐案例,用于在世界其他地方遇到类似反恐事件时加以研究和效仿。
可不管怎样,这场所谓的“拉查克屠杀”成了北约轰炸南联盟的导火索,在三个月的轰炸之后,北约和南联盟停战了,签署了两个和平协议,库曼诺夫协议和联合国1244号决议。
这些协议的重点是,首先科索沃无论如何不能独立并被称为独立国家;第二点是,塞尔维亚的军队警察撤离该地区至少6-8年,直到地方局势稳定,然后在国际监管,即联合国监管的基础上回到自己主权范围内的土地上。于此同时,联合国将在该地区维和,但是其中最大的麻烦是,北约被授权长期驻扎在科索沃。他们在那里建造了一个当时世界最大的军事基地之一,并一直存在至今。
蓬佩奥:我们撒谎,我们欺骗,我们还有一门课专门教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