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六指为挠痒 于 2022-2-24 09:00 编辑
静静的影子
“怎么睡这么晚?”醒来看到你这条消息时,已经早上九点多了。
“人老了,该睡时不睡,不该睡时老打盹。昨晚饭收拾停当后,靠床上就眯过去了。后醒来,看了一部电影,再刷了会儿抖音就晚了。发给你的那个视频上的是你们城东发生的事吧?”我回复道。
“嗯,就上两天。我也在场,视频里看着吵得很凶,我当时也没觉着这么西斯底里啊!”你马上有了回复。
你说话很脆爽,牙齿白白的,酒窝里盛着笑,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人,神情很阳光,很招人喜爱。但要是把你触犯了,以你得理不饶人的脾性,真能吵起来,会比视频里架式更凶猛的。想到这里,你鲜鲜活活的样子,便在眼前触手可及,我不由笑了。就给你发了一个呲牙的表情。然后轻叹了一口气。有关你的所有,想起时心底就很柔软。就是喜欢这种被柔软的感受。
“咱们姑娘返校了没有?”我问。
“还不能返校,在家上网课。早晨起来到现在头不梳、脸不洗。”你回答后就拍了一个孩子在上网课的背影给我看。孩子穿着棉睡衣,篷头散发坐在电脑前。地板很干净,靠墙不高不低地堆着几摞书。应该是孩子的。随即,你又发了一张照片给我看,姑娘的头藏在睡衣的帽子里,手里好像拿着根筷子,指着侧躺在地上的小子。
“孩子们在演伏地魔和哈利波特啊?”我问。
“啊?!你这也看得出来?”你回复道。
人要用心了,就会知道更多的事。学习、工作、相处,都是这样。看着你随之发来捂嘴的表情,我知道你一定是把得逞的喜悦闪在眼睛的明亮里笑了。
我总把你的孩子称作为“咱们的孩子”,你也不反对,不嫌我占你便宜。你知道我喜欢孩子,甚至比你更宠溺孩子。你给我看孩子的照片时,你明白,我和你同样的欢心。
我突然问:“咱丫头叫什么?我不记得了。”
“马芸。”
“小子叫腾腾吧?”
“那是他小名。”
“丫头的小名叫什么?”
那边没了回音。
“我爱过你,也许这爱的焰火至今还没有熄灭……”——普希金
在那些可以不惭大言爱情的年纪里,脑子里有各种绝美的风景可以属于自己,奢望有一个合意的你,双目饱含不厌情,满口尽是投机话。可以在熙熙攘攘的日子里被当成爱,揣在心里,被捧在手上,以至这一生都愿意沉醉在这样的臆想中。生活本是信仰,理解现实的严酷,依旧相信那些美好的存在,即便是臆想,也成了活着的全部意义。人也常患得患失,活得很矛盾,既幻想着窗外的风景是属于我们,走到窗前时又无措地退回。最终任时光将窗口彻底封死。
有说,要把握好当下,珍惜眼前人,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倍感珍惜,只要守住初衷,一切都来得及。但往往初衷也只是一厢情愿,即使是你情我愿,很多也是一厢情愿加上一厢情愿,而非真正的两情相悦。
在《100步的爱情》里,当主人公走到50步时,出现了一个卖烤红薯老人。我觉得他该是月老的。当时当刻他的出现,是提示让男生向他买一枚甜甜糯糯的烤红薯。这时她必定是回过头来了,在老人淡然的眼光中,他们分享这枚烫手的红薯,一起热乎乎地回家。而不是继续后50步,接下来的50步的意义唯有破碎。第99步的伏地痛哭是合乎情理的,是须要直立起身,坚定迈向第100步的。继续向前迈出,不再回头。勇敢地迈出算不得圆满却也完整的爱情。爱既已凋谢,当不惧日后的想念阴魂不散。看透了时光里的是是非非,也就惨淡了所有的爱恨情仇。重拾起心情,便多了份抵近人心的亲和力。
有几回,明知道你想告诉我些什么,我没接过话茬。如果你需要释放曾经偏袒过的倔强,而今虚弱已使我无力接纳。若不想成为敌人,了解当适可而止。时光轻拂,轻狂少年已成勇气不再的老人。窗子这头是我,那头是你,我们各自忙碌着。不时抬起头来,望向窗子那头,便得回应。相视一笑,即是无二的风景。数十年的时间不宽,百十里的距离极短。人不是拥有得越多越好,而留下的就该是恰到好处。如果给不起强给,要不起强要,仅有的就会在原地消亡。爱需要力量,力量维系爱情。不爱则能耗尽最后的力气。岁月静好的背后,无一例外是曾经苦难。
你和我已经很满意了对吧?至少我们心间存着对方的名字,耳际响过彼此的声音,在笑靥中确认过眼神,至今还亲切着彼此的容颜,我们很幸运,即使我们曾很难过。何尝不是,彼此的曾经拥有,终必是随风飘散。
很难说什么是一个完整的人生,什么是一份完整的感情,印证过期望中的爱,契合过眼界中的美,修补过心扉间的伤悲,明白了认识自己就是认识世界,终也成就了有所持即是有所弃的慈悲。
这篇真假掺半的叙述文章,我会拿给你看。不管你横着看、还是竖着看,我都当你看懂了。我自觉真是不讨喜这世界,但我清楚,你看了一定是脸盘子上挂满了笑。你现在的脾气越来越好了,想是活得越来越透彻的缘故罢。但我依旧钟爱十数年前的那个你。
早上5点多时,我给你发消息:“起来尿尿了!”
一个多小时后你回复:“是不是想我了?”
现在的你太不正经了,要在以前,花钱都休想从你嘴里买出这样的话来。现在要是给你发个红包,鬼知道你会说些什么肉麻的胡话来。
“我在写一篇有你的文章。”我说。
“那得把我写得好一点儿。”
“这样合适吗?”
“就是得多写赞美的话!”
“可是你太糟糕了,一无是处!”
“怪不得都说不能得罪会写文章的人。”
“你得罪我了?说说看,得罪哪里了?”
“说你老了。”
“嗯嗯,不错。这样的对话可以做为文章的结尾。”
“不行。太啰嗦。你要简洁明了,该这样写:
‘是不是想我了?’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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