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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榕树下 微光(第一部)(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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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第一部)(五)(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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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7 12:2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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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陶陶然然 于 2022-1-17 12:31 编辑

  五


  过了几天,是星期五了,余波看了一下课表,确定今天下午有“现当代文学”的课,心里盘算着怎么去跟老师道歉,心思转来转去,还是七上八下。


  冯涛也起来了,看她神不守舍,问她是不是丢了钱。余波说:“俗。”冯涛也是逗着她玩,明明知道不是的,于是再问她出了什么事。余波却不愿让他知道自己这一桩“丑事”,因此半开玩笑地说“不告诉你”。冯涛知趣不问了,自去洗漱。


  上午半天的课上得迷迷糊糊的,李丽绢猜着了她的心事,觉得点破了,她万一犟起来,反而不好了,所以只装不晓得。


  吃中饭时余波下定了决心:自己只管道歉,老师接不接受,不与她相干。她原本就为了求个心安,压根儿没考虑过如果碰上个心胸狭隘的,说不定会在大考时找她的岔儿。


  她这一拿定了主意,马上轻松起来了。她先吃完了饭,在等李丽绢的过程中,发现每张餐桌上都有个小牌子,于是顺手把这张桌的牌子拿过来看。正面写的是:“望同学们奋发努力,祝学子们前程远大。”反面是“面筋炒小肉丝,香辣臭豆腐。”右下角上小注:“新增特色菜”。余波忍俊不禁,指给李丽绢看。李丽绢愣了一下,也笑得连声咳嗽。


  走到食堂门口,李丽绢说:“我中午有点事,你干什么?”余波说:“能干什么?还不是上教室里翻翻书?”李丽绢有些过意不去的样子,又不说留,又不说走,半晌才说:“你还不如回去睡一会儿呢。”余波说:“路是不算远,一来一回也有二十几分钟,还要脱脱穿穿,还睡得成哪?”顿了顿问道:“你中午干嘛去?”李丽绢停一停才说:“高桥约我去散步。”余波不由得笑了起来说:“哟,都用上简称啦?‘高桥’,叫得多亲热!”李丽绢横了她一眼说:“去死!最多你也这么叫好了。”余波拉着她的袖子说:“你瞧你这重色轻友的样儿!好姐姐,亲姐姐,告诉妹子,是不是找了个洋姐夫。”李丽绢笑了,说:“是啊是啊,烦死了。”余波笑道:“是呵,这时候就嫌我们烦了。去吧,幸福女人。”李丽绢说:“那我走啦?”余波本来中午总同李丽绢形影不离,李丽绢今天扔了她独个儿,便觉得对不起人似的。余波推她走了,自己穿过小树林子到教室去。


  教学楼前的草地上有人在修剪草坪,一块短短的长方形木牌插在草地中央,上面是八个黑体大字,上一行是“依依芳草”,下一行是“踏之何忍”。余波见那“忍”字旁边依稀有个小点,便站到草地边上,身子尽可能的往前探,才看清是个“妨”字。这一来就成了“踏之何妨”——典型的校园文化。女厕所的隔板上甚至有人用娟秀的小楷写上“板斜尿流急,坑深粪落迟。”乍一读像杜甫的绝句。就有这样另类的智慧在墙上、课桌上到处留下他们的印迹。余波想起上次吃牛排时,李成济和高桥健朗——不,下次也叫他“高桥”,不然多费事——他们把托盘送还柜台的细节,立着发了一阵呆。


  有人在那边喊她的名字,她迎着阳光一时看不真,声音却是曾经听过的。现在那人遮住了阳光,她才认出是李成济,才在那儿想他来着。


  李成济说:“你好,你今天真漂亮。”余波不禁微笑,说:“你见到每个女孩子都这么说吧?”意思是再夸一遍。李成济说:“真的。刚才你站着不动,旁边是绿色的草坪,背后是学校最古老的大楼,楼的下半截还有深绿的常青藤,很像一幅画。”余波心想你要是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大约就不会这么抒情了。谈了一会儿,余波有点累,便说要回教室了。李成济彬彬有礼地说:“好的,再见!”转身走了,颇有几分潇洒来去的风度。


  余波打了杯水,找个教室坐下。水杯在桌上稳稳地站着。余波看着它,暗暗说道:“全是为了你,我连老师都顶撞了。你倒没事人似的。”她这话与其说是同杯子讲的,还不如说是跟母亲讲的。她揪开杯盖,把下巴顶住杯口,热气微微刺痛了下腭。她缩回头,仍旧把盖子盖好,心道:“你值得么?你也配么?”


  约摸过了四十分钟,预备铃响了。李丽绢却还没来。余波原想拉她壮个胆儿,这时只得自己到教师休息室里满心惶急地侯着。她知道老师上课之前,照例是要到这儿打杯开水——又是打水,她想她是不是命中犯水,改天倒要请人算算流年——这是她外婆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不到五分钟,老师来了,还是穿着上次的衣服,脸色也还是不大好,有点憔悴的样子。余波鼓起勇气过去喊了声“老师”。老师看了她一眼,说“什么事”。余波不知她是真忘了还是不愿搭理自己,便低下头说:“我是来向您道歉的。我去系里问了您家的电话,但是后来想想,打电话不及当面道歉郑重,我是特地在这儿等您的。”老师没有立即答话,过了片刻才说:“你能有这个态度,我很高兴,这才是学生应有的态度。我教学教了几十年,比你皮的也有,不过女生像你这样胆大的,还没碰到过。”余波趁便把水杯的“重要性”又讲了一下,说不然也不会课上跑出去的。老师打了杯水说:“这个是我说错了,我也请你原谅。”余波连忙表示不敢当,说还是自己没先请个假,说清楚,何况课堂上讲话、传纸条都是实有其事。老师说:“以后注意就是了,过去了就不提了。不管是我的课,还是别的老师的课,你认真听认真记,不单是你自己学到东西,主要还有个尊重的问题。”余波默然点头。


  师生二人走出休息室,老师忽然笑了,说:“我们做学生的时候,班主任一瞪眼,全班噤声。真是时代不同了,现在的丫头有这么厉害。”说得余波又想笑又不敢笑。


  下课李丽绢发消息来,说高桥晚上请大家吃饭。余波问还有谁。李丽绢说还有李成济。余波想这留学生就是不会打算,请客也上瘾似的。


  晚上如约来到“田园居”,只见两只大红灯笼高高悬在门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长袍马褂,在那里迎客。余波才有些要过去的意思,那老头已经嘹亮地叫了声“欢迎光临”,然后笑容可掬地往里让。如今商家竞争各有奇招,不独以青春靓丽的女子取胜了。


  余波说了“挹秀厅”,另一个老头便引着上二楼。送到楼梯拐角,第三个老头又接力棒似的接过去。余波觉得自己像个寄长途的包裹,转来转去,也不知多久能寄到收件人手上。


  二楼全是小包间,玲珑小巧,每间门外挂着一盏小灯笼,杏黄的流苏垂下来,喜气洋洋的。护栏漆成绛红色,其实也是观赏价值大于实用价值。到了李丽绢说的那一间,一块小黄竹板上用绿漆写着“挹秀厅”三字。老头送她进去。余波一看,李丽绢和高桥已经坐在里面了。


  她坐到他们对面,问“点了菜没”。高桥站起来说“你好”,又把菜单递给她。她想李成济还没有到,自己在这边急不可耐地点菜,好像不大好,但是三个人干坐着也难过,便作主要了四样冷碟。一碗糖芋苗,一盘蜜汁莲藕,一碟红枣,一碟干炸三色果子。老头记下来去了,李丽绢笑她说:“你又没发低血糖,怎么点的全是甜菜?”余波说:“我是好心为高桥省钱。开头吃多了甜的,心里一腻,以后就吃不下去了。为他省就是为你省嘛!”她这一句话,不知高桥怎么偏偏就听懂了,又兴奋又羞涩地笑着,还朝李丽绢看。


  余波说:“怎么李成济今天这么失礼?倒要两位女士等他。”李丽绢显然知道原委,笑嘻嘻的,半天才说一句“自然有原因的”。余波又问,李丽绢说:“他在宿舍梳妆打扮呢!”余波知道韩国男士注重仪表,前两天才从报上看到过的,但像今天这样,似乎是有点不寻常。李丽绢笑道:“人家这么郑重,你可要认真对待啊!”余波这一下就明白了,联想中午李成济对自己的态度,果然有异。她这时候才留心到,今天的座位跟上次两样,分明是两对情侣的架式。进而想到,高桥要追李丽绢,于是李成济做东;现在李成济“蠢蠢欲动”,便由高桥请客,真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余波的心情并不因此而变坏,但也没怎么好,只是装作没听懂,笑笑就混过去了。三个人吃了几片藕,听音响里二胡声阵阵传来,都有点亢奋。李丽绢说:“这曲子倒好听,而且热热闹闹的。我还当所有的二胡演奏都像《二泉映月》。”余波说:“不是的。二胡天生是乐器里的悲旦,不过据说新手初学时,师父只让他们拉《喜洋洋》一类欢快的调子。打下这个底,才去拉悲伤的,不然一开始就离愁别恨,沉缅进去,就违反了‘哀而不伤’的乐理,终生改不过来了。”高桥在旁边听她们谈论,很老实的样子。


  余波拿余光扫了一眼左边的空位,心想这人也太“那个”了,化妆也要这么久,单是这粘乎乎的性子,自己就未必喜欢。当然也不讨厌。李成济在相当程度上消除了她对韩国男人的偏见——各式各样的,没有多少理由的偏见。


  正在这时,高桥的手机响了。他向李丽绢说:“是李成济。”然后直接用日语同李成济说话。看来李成济学习日语的成绩同汉语一样可观。高桥先是微笑着重复一句话,重复了四五遍,余波暗忖是不是“快来呀”、“快来呀”。后来高桥脸上忽然生出了诧异,似是听到了什么出人意料的事,再后来渐渐的脸有忧色。余波和李丽绢交换了一下眼色,都有些不安。


  高桥接完电话,不等李丽绢开口就说:“他回国了。”李丽绢迷迷瞪瞪地问:“回……回什么国?”高桥口气里是回答她,眼睛却望着余波,认认真真地做着解释:“他妈妈身体不好,做过好几次手术。明天早上要做一个手术,最大的。做不好,就非常非常危险。他去陪他妈妈,回韩国了。叫我跟你道歉,用力地。”


  余波听说什么“最大的”、“用力地”,觉着好笑,可是不由得为李成济的母亲担心。她大致能猜得出这一次风险很大,一旦失败,就可能在手术台上下不来。她向李丽绢说:“咱们天天为他妈妈祈祷!”李丽绢也忙说:“吉人自有天地相。”


  三人草草点了几个菜,在高桥的不断叹息中吃完了这顿“鸿门宴”。


  隔两天遇见高桥,问李成济家里的情况。高桥笑嘻嘻地说:“不要紧了,他妈妈很快就能好了。医生说他们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余波松了口气。她有时也奇怪自己对这件事的超常关心。按说她与李成济只是“认识”而已。但她总觉得丧母之痛是人生极痛,“母爱”的缺失是至深至巨的大遗憾——虽然有母亲并不一定就带来母爱——她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高桥等了片刻,见她不说话,忍不住问她:“我……我的头发染了颜色,你看难看吗?”余波这才注意到他剪了头,换了发型,还染了栗色头发。余波笑道:“不错啊,很有精神。”高桥开心得像个大孩子,眼里闪着光,请功似地说:“是李丽绢叫我去染的。”余波心中暗笑,想“还不如说是李丽绢押你进发廊的”。她又夸了他几句。这是他们俩第一次单独接触,又是在人潮如织的大街上。余波原来以为跟他无话可说,一来二去倒聊出了三分亲切。余波喜欢同很好的知心朋友来往,跟陌生人在一起也不露怯,却顶怕和半生不熟的人打交道,好比她的一些亲戚,好比以前上班时的同事,又好比现在班上的绝大多数同学。话深了说浅了都不对,又不好完全不理,简直活受罪。


  余波看得出高桥也爱同她谈谈说说。他这人是一勉强就紧张,脸上神色就不自然,半点装不来假的。也不知他在什么环境里成长的,二十出头还留得一身纯真。想到他的年龄,也是令余波常要发笑的。李丽绢足足比人家大了四岁。余波开玩笑说他们是王菲谢霆锋,李丽绢抗议。余波改口说“杨过小龙女吧”,李丽绢才认可,好像拿王菲比她还辱没了她似的。


  高桥把手机拿给余波看,说有一条消息他看不懂。余波翻了一下,见是“帅哥,怎么没反应啦?”便问他哪边不懂。高桥指着“反应”,怔怔地看她。余波说:“其实就是问你,为什么她发了消息,你没有回。”高桥“啊”了一声,想了想说:“我明白了。就是她做了一件事,要看我怎么……怎么反应。”说到最后,还是用“反应”解释“反应”,似乎犯了逻辑学上“循环定义”的错误,然而余波知道他心里是真懂了。她想赞他会举一反三,又怕他再接再励,追问什么叫“举一反三”,于是简单地说他讲得很对。高桥又问:“什么是师哥?”余波以为他看武侠小说,正待详说,他却用手点了点消息。余波说:“哦,你问的是这个?这是‘帅哥’,夸你好看。‘师’字比‘帅’字多一横,你看。”他是孜孜不倦,她却是诲人不倦。


  余波忽然想起来说:“对了,你看过《千与千寻》吗?”这部动画电影色泽柔和,想象瑰丽,情节一波三折,令余波对宫崎峻先生十分倾心。高桥问:“千什么?日文怎么说?”余波笑道:“我要是知道倒好了。你不会读,但是会认汉字对吧?”见他点头,她拿出手机打出那四个字来。高桥一看,连连搓手,说“看过看过,小女孩的爸爸妈妈变成了两头猪。”余波“格格”直笑,又说:“恐怖片看不看?”高桥手搓得越发激烈:“喜欢看的。我的朋友说我很恐怖。”余波横看竖看,实在不觉得他哪边使人害怕,于是笑道:“那你一定看过《午夜凶铃》了?就是一个女孩,头发披在脸前,从电视机里爬呀爬地爬出来。”高桥说:“看过,续集不好看。”余波还想跟他打听《圣斗士星矢》的终结篇日本播完了没有,想想在街上站得够久的了,和好朋友的男朋友聊得太热烈了也不好,虽然明知李丽绢是绝不会介意的。她想该怎么尽快地,同时又是友好地向他道别。高桥见她不吭声,热切地问她:“还有什么要问?你问,我告诉你。”大约一向是夸他纯、赞他乖的人多,给他自信、说他聪明的人少,难得有机会证明自己,他就激动得欲罢不能了。


  余波随意拍打一下记忆,就从中跳出了一休、机器猫、大白鲸、蜡笔小新,还有早些年万人空巷的《恐龙特急克塞号》,奇怪对时下流行的日剧倒没多少感觉。她摇了摇头说:“没有了。”高桥站了一会儿,说:“好的,我回学校了。再见!”余波有些疑心他可会看出了自己的欲言又止。她早就发现高桥其实只是清澈透明,却不是傻气。李丽绢成天拿高桥比郭靖,如果让她来说,她宁可拿他来比石破天,有点璞玉浑金的意思。李丽绢自己认为她明白高桥,余波却觉得她对她男朋友的认识,恐怕还不及自己深入。但是余波不知道,互相了解往往并不导向心心相印,倒是看得过于分明了,难达“糊涂是福”的境界,所以李丽绢的一知半解,也未尝不是一种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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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2-1-17 12:30 |只看该作者
  六


  天气渐渐冷了,虽然家在一楼,蟑螂之类是再也不会有了。余波加上了一件高领薄毛衣。她本来有点偏瘦,所以私下里总盼望到可以多穿衣服的季节,衬着高挑的身材,格外窈窕匀称。


  这天是个阴天,阴得干结板实,没有太阳,也不可能有雨。余波出门前问冯涛带不带伞,冯涛说不带。余波说他穿得太少,“春天要焐,秋天要冻”,话是这么说,也不是一成不变。冯涛笑着说她“管得越来越宽”。余波说才懒得管他,随他自己去冻死好了。冯涛就带点起哄地说“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撒娇”。余波说句“神经”就走了。


  她这时候是坐在小树林的长椅子上,脚下踏着草坪,软融融的。想起早上的几句“拌嘴”,心里也像长了根小草。哪一点柔软的部分触到了草尖,痒酥酥的。她惬意得想笑起来。


  附近一张椅子上坐了两个女生,肩靠着肩,正说悄悄话。其中一个忽然笑了。另一个说:“这还不好玩。我告诉你,他跟我做名词解释,说‘叽叽歪歪’加‘婆婆妈妈’就是‘鸡(叽)婆’。你看他多坏!”那一个果然笑得更欢了,说“有创意”。余波猜女生口中的那个“他”一定是男朋友,特别是最末一句“你看他多坏”,更是“其辞若有憾焉,其实乃深喜之”。她觉得天下女子,除非极少数的例外,心心念念,总是围绕男人打转,细想也是件可悲的事。但是她马上想起,她刚才还在那里为了一个男人独自微笑,不禁有些羞惭,当然他们的关系是顶普通的……果真普通吗?她玩赛车游戏的时候感到了他的气息,她像真的驾了一辆车,奔驰在临海的高速公路上,提心吊胆,紧张万分。浩浩的海风吹过来,一阵阵拂过她的脸,她的耳。他洗澡出来无意中给她撞个正着,她心跳得像得了心脏病,而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复杂。卫生间那一篷带着肥皂味和人体味的热气使她过后想来还要脸红。她咳了一声,命令自己不准再想下去了。


  那两个女生还在说话,可是声音小些了,也不笑了。余波看看表,快上课了,便站起身来往外走。下午的第一节课是她爱听的。


  她走过那两个女生身边,听见其中一个说:“哦,你知道吧,死了一个留学生!”另一个说:“真的?!”余波心里“咯登”一下,脚步不由得缓了下来,有种可怕的预感。先一个说:“那还有假?是东苑20舍401的男生,也是他们班上传出来的,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余波心想东苑401是亚洲留学生,四个成员里就有高桥一个,这一下着急,顿时非同小可。她三脚两步赶到教室,等来等去等不到李丽绢,越发感到事情不好。第一堂课她不停地给李丽绢发消息。李丽绢那边却恍如不闻。她熬油似地熬了一节课,钟一打立即冲出教室,一路小跑一路还想着:不要是高桥,不要是高桥,没有这么巧!然而25%的机率不能算小,万一……万一呢?该要如何安慰劝解李丽绢呢?


  余波赶到东苑20舍,跟看门的打个招呼,直奔四楼。401的门半开着,里面乱哄哄一片人声。她推门进去,一眼先看见李丽绢呆坐在高桥床上,旁边好几个男生大概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七嘴八舌嚷着她听不懂的话。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意图要使他们冷静下来,直着嗓子弹压,像是老师。


  余波到床边坐下。那些人因激动惶乱,竟无暇问她。李丽绢一抬眼才发现了余波,说:“你怎么来了?”余波一时不知怎么说,停了停才说:“我也听说了。我猜你在这儿,给你发消息你又不回。”李丽绢吸了下鼻子说:“你发了消息吗?”她拿出手机来看,果然屏幕上是“5条新消息”,一个信封状的动画在右角上忽闪忽闪。李丽绢说:“他们太闹了,我听不见手机响。”余波说:“这就不用说他了,我跟你说,你一定要振作……”才讲到这里,高桥端了一盆水进来了。


  余波惊叫一声,竟压住了满室喧哗。401一下子静悄悄的。李丽绢诧异地说:“你怎么了?”余波指着高桥,结结巴巴地说:“他……他不是……”李丽绢说:“我们刚才都哭了,连王老师也哭了。高桥就去给我们打盆水来洗脸。”那么死的是另外一个人了?余波知道她万万不应该高兴的,还是忍不住一阵欢喜,如释重负地说:“那就好了!!”李丽绢说:“什么好了?李成济出事了!”


  余波的心一下子又跌到谷底。经历两次大起大落,她有些不堪重负。好在是在床上,她只是趔趄了一下,随即坐稳。


  李丽绢叫高桥把大家好言好语先劝出了门,然后才慢慢地说道:“李成济的妈妈身体康复了,他就赶回来上课。飞机从韩国起飞没多远,就出了事故。机上的人无一幸免。机场为这事封锁了几个小时。”余波心里难过,一语不发。高桥递过毛巾来,她机械地擦了擦,顺手又还给他。


  李丽绢说:“我跟李成济认识的时间很短,刚才一听噩耗,眼泪还是忍也忍不住。他成绩又优秀,人又好,老师和同学没有不喜欢他的!高桥自己郁闷,还来给我排解。现在我倒又要开导你了。你不用憋着,要哭就哭,也没人会笑你的。”余波听李丽绢的口气,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亡人的遗孀,她想难受归难受,话不能不说清楚,沉默了一下便说:“你怎么说得我新婚守寡似的?我们大家失去一个好朋友,都为他可惜,但是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也不可能有什么。你这样劝我,我倒不好哀悼了。”李丽绢没料到她会说这番话来,和愣愣站着的高桥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才说:“那是一定的,也没说你们有什么关系。”她说得淡淡的,大约对余波的反应有点心冷。余波叹了口气,问:“哪张床是李成济的?”李丽绢朝上一指。原来就是高桥的上铺。


  余波站起身来,惦着脚朝上一望。只见一个枕头,一床被子,床单干干净净,平平整整。被子叠得很方正,枕头旁边放着MP3,两本薄书。余波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这个人从此就消失了,这张床分明是随时等着主人回来的样子。她有生以来,还未曾有过身边的近亲好友猝然而逝的例子,一时只觉迷惘,觉得不大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丽绢见她只是怔怔的,倒不过意起来,想她说得其实也是正理,刚才急慌慌地跑来,多半是误以为高桥出了事,特为赶过来劝慰自己的。她向高桥使个眼色,高桥便让出过道。李丽绢扶余波出去,走到门口,听见高桥在后面喊她。她转过头,高桥眼眶红红的,吞吞吐吐地说:“你晚上能不能……陪陪我?我睡不着觉,我们去走一走。”李丽绢胸口一酸,应了一声。


  高桥等她们下了楼,便回来关上门,脱了鞋,爬到李成济床上。他把被子整一整,拉拉床单的角,发了一回呆,半晌才说了声“你还没有追到女生呢!”嗓子一哽,埋下头去,额头搁在双膝之间。只见他的肩头一耸一耸的。


  李丽绢和余波往回走了一段,余波吐出一口气来,说:“我没事了。”李丽绢说:“你刚才的样子蛮吓人的。”余波说:“我是一时懵住了。也奇怪呢,我先前还当是高桥,也急得滚油煎的一样,可是当时只想着怎么劝你,神智倒还清明。刚刚听说是李成济,我倒像迷了心似的。”李丽绢说:“我说了你别生气。李成济和高桥在你心目当中,还是有区别的。并不是说你对李成济怎么样,不过朋友里也有亲疏远近。”这一次余波没有否认,反而坦然地说:“大概是吧!”李丽绢说起李成济还曾吵着要认她做姐姐,不免又唏嘘一回。


  余波忽发奇想地问:“李成济会不会没死?说不定在坠机前跳伞了!他那么聪明,不会坐以待毙的。”李丽绢就说在残骸里找到了李成济的学生证,机场才赶紧先通知了校方,倒像是他特意留下线索给大家似的。余波幽幽地说:“李成济的妈妈病才治好,又遭这种打击,不知道挺不挺得住呢!”


  过了好几天,余波依然情绪低沉,做事也丢三拉四的。这天冯涛喊她看电视她也不理。李成济去世了,他还看电视!


  余波知道她有点蛮不讲理,冯、李二人根本连面也没见过。但她却无法克服对电视里人声乐声的不满。她开始时犹豫着是否要向冯涛倾诉,她很想他听后能说一些妥贴的、让她释怀的言语。现在她压下了这股渴望,早早洗脸洗脚,就上了床。


  她听了会儿收音机,觉得填不满心上的那个洞。只要一想到李成济的那张床,就有一阵哀伤像风一样从心上的大洞里穿过,引起好几分钟空落落的痛。她拥被坐着,没有开台灯。在黑暗里,她回想着一幕幕往事。


  她看见李成济面带笑容,在西餐店门口耐心等待;看见他轻松地使用刀叉,把牛排切成均匀的小块;看见他率直地说“我喜欢看别人很香地吃饭”;看见最后一次,他从阳光灿烂中走来,说她漂亮。他对她说的最末一句话是“好的,再见”,一语成谶,竟然再见无期。李成济在“田园居之宴”前的精心准备显然是冲着她的,他甚至宁可迟到也要梳头洗脸刮胡子,要换上他自认为最帅的银灰西装。这是李丽绢前两天从高桥那儿打听来的。至少到目前为止,她没有动心的感觉,但是不能不留连、感念他这一番心意。


  房门响了两声,余波说“睡了”,冯涛在外面问她:“你刚才是不是在卫生间的?”余波这才有些回过神来,说:“是的,怎么了?”冯涛略有点不高兴地说:“抽水马桶的拉手齐根断了。”余波说:“我力气小,肯定不是我拉断的!”冯涛听她的口气,似乎还有点怪自己贼喊捉贼,不由得生了三分气,说:“那你说怎么弄?”余波没好气地说:“用盆子等水冲。”冯涛说:“你不嫌麻烦?”余波不耐烦了,问他:“你说怎么办?”


  自从余波搬过来以后,两人从来没有红过脸,这时候双方都觉得惊讶和不习惯。冯涛自己也感到刚才的话讲得太粗声大气的,他控制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对不起。”余波忙说“没关系”。这一来一去,显得两人成了普普通通的室友关系,那种客气的疏远,使二人同感震动。


  冯涛首先便说:“我有时候脾气臭,你别介意。”余波忙说:“是我最近老想心事,随手一拉,就搞坏了。”冯涛笑了,说:“明天请人来看一下就行了,我也是小题大做。对了,你有什么心事?”余波眼里一热,默然半晌,接不上话去。冯涛说:“睡着啦?”余波才说:“我没睡呢,你进来一下。”冯涛开了门进来,在椅子上坐下。两人互相望了一望,冯涛说:“到底怎么了?”余波终于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中途几次停下来,像是要自己平静。说完了,她掖了掖被子,身体靠在床头上喘息,这才发觉说得太快了。冯涛说:“难怪你心情不好。”又说:“二十几岁的青年,风华正茂,真的可惜了!”她感到他的话发自肺腑,心里也略感安慰。这时她问了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你说李成济在天有灵,会不会怪我?”


  冯涛说:“绝不会!按你的形容,这人是很洒脱;要是他九泉之下还在怪你,心胸也太窄了,也就不值得大家怀念了。他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余波刚才是有些自责,隐隐地想到:要是当初答应他就好了,他走得也开心些。这时听了冯涛的话,舒了口气。冯涛说:“何况你又没做错什么。作为朋友,你这么伤心,已经……”他想说“很对得起他了”,又想这话说得近于冷酷,便岔开去说:“你要想开些。”


  台灯在床头柜上吐出暖暖的桔黄。余波半坐在床上,身处光圈中央。冯涛的椅子却在光线边缘。他凑近了说话,便看得清他俊朗的脸。一说完向后坐好,便又消失在黑暗里。余波这样观察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恐怖,仿佛这个男人是个捉摸不定的幽灵,而他是她此刻心理上唯一的依靠。她不要他这样忽隐忽现。她打断了冯涛新一轮的开导,突兀地说:“你坐过来。”


  冯涛移动椅子,但房间很小,书桌和床之间挪动的余地不大。他搬开椅子,坐到床边上来。现在两个人都在灯光的中心,温暖的黄色光芒笼罩着他们。彼此的发丝、眉眼、颈脖、上衣的小小折皱都格外分明。只是挨得太近了,又有点失真,不太敢相信面前这个人就是朝夕相处的那一个。然而这样陌生化的效果却使人愉快,有一种新鲜的刺激。灯光哗哗的流下来,冯涛想起上次冲澡时,他想拥抱一个女人,而此刻就有一个女人伸手可及。他的目光顺着她的脖子蜿蜒而下,像肥皂沫在他身上的痕迹。他浑身燥热起来。


  电话声吓了两人一跳。冯涛咳了一声,拿过话筒说:“喂?”原来是石磊。冯涛陪他聊了一会儿。余波在这边看他。一个男人在自己的房间接朋友的电话。她陡然生出一股喜意。冯涛放下电话笑道:“是石磊。这家伙也不看现在几点钟了。”余波笑了笑。冯涛看了下时间说:“你睡吧,明天我请半天假叫人家来修卫生间。”余波说:“不了,还是我请假吧,你到底是上班。”冯涛说:“那好吧。”他又待了一会儿。余波眼睛不看他,催他回房休息。他也不吭声,把椅子放回原处就走了,临出门前把房门从里面反锁一下,才从外面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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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2-1-17 12:59 |只看该作者
为啥多此一举反锁房门?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半夜闯进去吗……表情:垂眸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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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2-1-17 13:21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1-17 12:59
为啥多此一举反锁房门?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半夜闯进去吗……表情:垂眸一笑。

脑补画面,哈哈,剧情太活色生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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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22-1-17 13:22 |只看该作者
霸个位置,晚上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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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22-1-17 13:27 |只看该作者
这部啥都好,就是结尾太催泪,看了二十年还觉得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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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22-1-17 14:10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1-17 12:59
为啥多此一举反锁房门?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半夜闯进去吗……表情:垂眸一笑。

被你发现了。男主动情啦。表情: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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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22-1-17 14:10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1-17 13:21
脑补画面,哈哈,剧情太活色生香了。。。

也许女主希望男主不要反锁。表情: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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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22-1-17 14:11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1-17 13:22
霸个位置,晚上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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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22-1-17 14:11 |只看该作者
论金 发表于 2022-1-17 13:27
这部啥都好,就是结尾太催泪,看了二十年还觉得遗憾。

难得,你还记得。亲手打过榜的小说果然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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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22-1-17 15:34 |只看该作者
小李这个工具人真让人心疼,还没开始追女就结束,还给波涛二人的感情条冲了一波进度……表情:上哪儿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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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22-1-17 15:43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1-17 14:10
被你发现了。男主动情啦。表情:恭喜。


也许他只是单纯的出于对心爱之人的保护心理,让女主睡觉的时候有安全感,万一有贼进来呢……表情: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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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22-1-17 15:46 |只看该作者
论金 发表于 2022-1-17 13:27
这部啥都好,就是结尾太催泪,看了二十年还觉得遗憾。

一边擦眼泪一边亲自下场改写结局……表情:书被催成墨未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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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22-1-17 15:47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1-17 13:21
脑补画面,哈哈,剧情太活色生香了。。。


余波心里对冯涛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表情:细节决定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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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22-1-17 15:51 |只看该作者



这两枚国际友人很有趣儿,两兄弟看上两闺蜜,这要是成了,多有意思,就跟组团恋爱似的,中国话都说不流利的倒、先找着对象,另一个普通话说的溜溜的反而行动力慢了一步,可惜天妒英才……表情:生气,用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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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22-1-17 18:46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1-17 15:34
小李这个工具人真让人心疼,还没开始追女就结束,还给波涛二人的感情条冲了一波进度……表情:上哪儿说理去 ...

一个意外,一个遗憾,也是一个助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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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22-1-17 18:46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1-17 15:43
也许他只是单纯的出于对心爱之人的保护心理,让女主睡觉的时候有安全感,万一有贼进来呢……表情:未雨 ...

这解释可以说是很正经了,就像说窈窕淑女是夸后妃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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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22-1-17 18:47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1-17 15:46
一边擦眼泪一边亲自下场改写结局……表情:书被催成墨未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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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22-1-17 18:47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1-17 15:51
这两枚国际友人很有趣儿,两兄弟看上两闺蜜,这要是成了,多有意思,就跟组团恋爱似的,中国话都说不 ...

你也会了他们的表达方式。表情:普及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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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22-1-17 19:36 |只看该作者


  吃中饭时余波下定了决心:自己只管道歉,老师接不接受,不与她相干。
——
这心理的利索劲儿倒是与人物设置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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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22-1-17 19:42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1-17 18:46
一个意外,一个遗憾,也是一个助推。

而且人往往在经历有那么一点点相关的人的生死之后特别感伤特别脆弱特别想要及时地抓住点儿什么仿佛下一秒那点儿放大的温柔就会永久的消失了……表情: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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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22-1-17 19:45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1-17 18:46
这解释可以说是很正经了,就像说窈窕淑女是夸后妃之德。

必须的,小冯不能是那种酒后失德的人,何况还没喝酒……表情:正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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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22-1-17 19:47 |只看该作者
这时只得自己到教师休息室里满心惶急地侯着。
——————
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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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22-1-17 19:49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1-17 18:47
你也会了他们的表达方式。表情:普及推广。

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表情:拉二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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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22-1-17 20:12 |只看该作者
师生二人走出休息室,老师忽然笑了,说:“我们做学生的时候,班主任一瞪眼,全班噤声。真是时代不同了,现在的丫头有这么厉害。”
————
好喜欢这样的老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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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22-1-17 20:17 |只看该作者
余波说:“不是的。二胡天生是乐器里的悲旦,不过据说新手初学时,师父只让他们拉《喜洋洋》一类欢快的调子。打下这个底,才去拉悲伤的,不然一开始就离愁别恨,沉缅进去,就违反了‘哀而不伤’的乐理,终生改不过来了。”
——————
这说辞第一次听说。但是确实很符合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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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22-1-17 20:20 |只看该作者


  三人草草点了几个菜,在高桥的不断叹息中吃完了这顿“鸿门宴”。
——————
鸿门宴这个词,好像有点过了?虽则别有用心,然则男主也没有出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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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22-1-17 20:23 |只看该作者
她想赞他会举一反三,又怕他再接再励,
——
再接再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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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22-1-17 20:26 |只看该作者
李丽绢自己认为她明白高桥,余波却觉得她对她男朋友的认识,恐怕还不及自己深入。但是余波不知道,互相了解往往并不导向心心相印,倒是看得过于分明了,难达“糊涂是福”的境界,所以李丽绢的一知半解,也未尝不是一种好处。
——
这话我是赞同的。太了解了,或许就是哥俩好。反而略有些自我和隐秘,反而成为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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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22-1-17 21:01 |只看该作者

她觉得天下女子,除非极少数的例外,心心念念,总是围绕男人打转,细想也是件可悲的事。
——
认真想了一下,居然是真的。。。幸好,我有点属于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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