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剑 于 2021-9-10 14:42 编辑
【注】本文3463字
在跟张文波见面不久的一个周末早上，我正在睡觉，忽然电话响起，是一个标注着深圳的陌生号码。我以为是张文波换号了，连忙接听。
电话里传来一个略带疲惫和犹豫的女人的声音：“你好，是李维吗？”
我稍稍疑惑，不是张文波，那这是谁啊？正努力搜索有关深圳的记忆，电话里说道：“我是杨娜！就是以前张文波的女友，杨娜！”
我猛地蹦起来：“哦，杨娜啊。我们好久没联系了，前几天我跟张文波还说起你来着。他专门回重庆找你来着，但没找到。”
“哦，我想着他就会找你，你们关系那么铁。我也想找你说些话，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既然是杨娜，那就太好了。张文波在不停找她，我也想了解了解她的情况，杨娜主动来电，肯定是有些想法，说不定想让我给张文波转达呢。
于是，我说：“今天是周末，有的是时间。我们去百货大楼的迪欧咖啡吧，那里清净。”
“好吧，我一会就去，大概十点钟就能到。”“Ok！”
我提前来到迪欧咖啡，定下门口的小包间，点了些茶点，我想这样更礼貌些。十点整，一个身着褐色风衣，带着墨镜，留着大波浪卷长发的高挑女人走进大门，我一眼认出来她就是杨娜，起身向她招手。
杨娜进入包间，摘下眼镜，依旧漂亮的面容似乎比十年前更加精致，但也明显的带些沧桑和疲惫。
杨娜有些羞涩的笑一笑：“李维，十年没见了，你胖了，看上去成熟多了。”
我恭维她说：“你比以前更漂亮，也更有气质了。”
杨娜说：“哎吆，你比以前更会说话了。”两人寒暄完毕，略有些冷清和尴尬，大概是杨娜不知怎么切入话题。
我就问：“前几天张文波回来找你，没找到。我们都以为你不在重庆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杨娜说：“大前天，张文波去我家找我时，我确实没回来。我知道他在不停的找我，我也是因为这事，才来找你的。你是他的好朋友，有些事，给你说说，对他也有好处。”
然后，杨娜就给我讲了讲她在深圳的故事。
二
十年前她跟张文波一起去深圳，抱着大浪淘金、衣锦还乡的宏大理想，然而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干。他们以前都是文学爱好者，想的过于浪漫，自己所学和所擅长的也都比较狭窄；因此，好点的工作都找不到，只能做最基层的事情。刚开始那两年，是最艰难的两年。当然，这些情况，张文波都给我说过。
有一次，张文波换了工作，他们也搬了新家，三个月房租和押金近乎掏空了他们所有积蓄。每天吃些烧饼、熬粥，有时去菜市场捡菜叶。最倒霉的是，那个月张文波工资未发，杨娜的工资发放推迟。有天晚上他们做爱，杨娜正在危险期，也没用保险套，张文波打算第二天买避孕药。
谁曾想到，第二天张文波的同事来他家看他，作为新同事，张文波不好推辞，他拿仅有的百十块钱买了些肉、菜，晚上做饭招待。送罢同事，他们只剩下二三十块钱了，杨娜说明天应该要发工资，明天再买避孕药吧。结果，工资又拖了两天。这两天里，他们就靠那二三十块钱度日，心里存着侥幸，也就没买避孕药。一个多月后，杨娜竟然怀孕了。
他俩显然不具备养孩子的条件。两人几乎没商量几句，就一致决定将孩子打掉。杨娜在某个杂乱的城中村，找了个黑诊所，买了几颗药服下。两日里，杨娜肚疼难受，张文波顿足无措；后来，孩子打下来，杨娜看了一眼，面色苍白却不动声色；张文波看着厕所的血肉，嚎啕大哭。
在杨娜看到孩子那一刻，她心里已决定绝不再让自己和张文波过那种苦日子！她通过一则招聘信息，应聘了某夜总会的公关，杨娜漂亮高挑，一下就被看中了。最早，她没告诉张文波，后来每天夜出晨归，被张文波察觉，两人大吵一架。
张文波说：“你那不是去当小姐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杨娜说：“什么当小姐，我是公关，夜场公主！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要相信我！”
张文波说：“我接受不了，我能养活你！我养你，行吗。你什么都不要干。”
杨娜沉默好久说：“文波，现在你养活不了我，你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我做的事对我们发展有好处！你只管做好你工作，我做好我自己的；我们目标应该是一致的！”
三
这些事，大概跟张文波所说相差无几。但张文波不知道的或不相信的是，杨娜虽然在夜场工作，但非常矜持，主要工作就是开酒陪喝，点歌点烟之类。后来碰到一个胖老板，那老板一眼看中杨娜，只要去场子里就点她当公主，小费给的也很慷慨；但杨娜一直保持着距离。
有一天，胖老板说：“娜娜，我喜欢你！但在这场子上班的姑娘，大概都有些为难事。我也不为勾搭你上床，我就为了帮助我喜欢的人，你说吧，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说个数。”
杨娜知道胖老板是真心喜欢自己，但也知道这钱不可能白拿，她也就岔开话题。后来，说的多了，张文波也一直说想盘个摊位，租个门面，杨娜也觉得胖老板对她真不错，心里就有些活动。有次胖老板又提这话，她就把她跟张文波的情况说了说，胖老板就让她去问需要多少资金。第二天晚上，杨娜就赔了胖老板一晚，并说清楚，仅此一次。
事情的发展让杨娜意料不到。她找到胖老板哭得梨花带雨，胖老板搂着她说：“这个张文波不算个男人！你那样对他，他却这样对你。你以后也别找他了，就跟我吧。我真心喜欢你，也不会亏待你。”
杨娜说：“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拿你的钱去给张文波，你跟我逢场作戏罢了。我心里也放不下张文波。”
胖老板说：“娜娜，你是个有情有义，敢作敢为的好姑娘。我是个生意人，也算半个江湖中人。我不讲那么多平常人的规矩，但又讲很多江湖规矩。我敬重你，也喜欢你。你跟我在一起，我不介意你跟张文波的事。哪一天，他想开了，你再找他；我绝不干涉。”
当时的杨娜身如浮萍，无可依靠，就这样跟胖老板走在了一起。
杨娜虽为了钱去做了公关，但她终究不是很爱财之人。她既然不在意张文波穷，与胖老板在一起之后，也不在意那老板给她多少钱。她拿钱，主要也是为了接济张文波。老板对她很好，买了套房让她住，但产权在老板名下。四年前，她为老板生了一个儿子，老板很高兴，还给了她一百万。
去年，老板公司破产，牵连十来起官司，她住的房子也被法院拍卖，她也拿出部分积蓄给老板救急，然而都是杯水车薪。老板最后跑路，跑之前很感念杨娜，也为看看儿子，就专门见了杨娜。他劝杨娜去找张文波，杨娜痛哭流涕，就是不愿意。然后他私下让司机去给张文波通风报信。情况基本如此，随后就是张文波四处寻找杨娜，杨娜避而不见。
四
听完，我说：“你是因为那个孩子，才认为你们不可能了；还是你对他已经没有感情了，才不让张文波再找你？”
杨娜捂着脸轻轻哭泣，说：“我这一辈子，都是因为张文波才改变的。他想去深圳，我就跟他去深圳；他想开公司，我就。。。。怎么能说，我对他没感情呢？只是，这么多年，时光不可逆转，早已物是人非了。”
我心中默然。对他俩而言，孩子、以往的经历，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所有的一切都太让人纠结。
我问：“那么，你给我说这些，想让我做什么？”
杨娜擦擦眼泪说：“我这次回来，因为妈妈打电话告诉我他回重庆找我。妈妈以为我遇到什么祸事，搞失踪呢，非得让我回来，也想让我给张文波说清楚。张文波回深圳还在不停找我，几个姐妹都给我打了电话。我想，你把这些事给张文波说清楚，让他以后好好生活，别找再我了。真没有必要！”
我想想也是。此时此刻，杨娜也是为了张文波的好，否则他心神不宁又一无所知，还不知道忙活到什么时候。因此，我答应了杨娜。
两人分手后，我给张文波打电话，这一通电话将近一个小时。
我跟张文波简单说完，张文波很平静的说：“这些情况我不知道。但即使杨娜有了孩子，我也愿意跟她在一起。”
我很惊讶，虽然我知道张文波很讲情义，但同时也知道他思想还是比较保守，否则也不会跟杨娜分手了。
我问：“你考虑清楚。我可以给你传话，而且，我觉得只要你愿意，还真有可能！”
张文波说：“没什么可考虑的。杨娜当初为我牺牲那么多，我现在为她牺牲一些，又算什么呢？其实，这都是我欠她的账！而且，我也想通了，以前不愿见杨娜，那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养不了她，没法给她更好的生活。所以，现在我的条件好了，一旦知道她落难，我心里啊，百爪挠心，无法忍受。事实就是这样，你也应该能够明白。”
我想真可能是这么回事，但孩子横在中间，总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即使张文波无所谓，杨娜心里也难以完全放下，或者不能安宁。
我向张文波说了隐忧，他说：“孩子对我来说不是事。对她而言也不是事，她不论再找哪个男人，不都得带着孩子？其它男人，总不会像我这样更理解她，更感激她，更了解她。这点让她放心。她儿子应该在深圳，她要还是担心，可以让我带他一年，让她看看。”
我们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我仔细琢磨张文波的话，觉得以杨娜对张文波的感情，还有杨娜的性格、现在的处境，他两人还真有很大可能重归于好。我心里很高兴，决定好好准备准备说辞，晚上再跟杨娜聊一聊。
我相信，我一定能说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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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5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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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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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5 20:48
发表于 2021-9-5 21: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