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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情感休闲 倾杯小镇 油来游去(更新到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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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卧云弄月

油来游去(更新到第七章)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21-9-6 21:30 |显示全部楼层
写得真好!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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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7 11:02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没什么时间跨度,比较好表述。写的很有场景感。

有个错别字,蹲写成尊了哈

以后我也不指正了,感觉自己跟挑毛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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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8 10:06 |显示全部楼层
沈眉珊 发表于 2021-9-6 15:58
去山西也是为工作吗?两个月,时间也不短呢。

是一个企业的钻井队,去两个月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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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8 10:09 |显示全部楼层
没那字 发表于 2021-9-7 11:02
第三章没什么时间跨度,比较好表述。写的很有场景感。

有个错别字,蹲写成尊了哈

有你这样的老师给指点,我这个白字者会提高水平。这不是挑刺,是修改文字里面的不足之处。文章是修改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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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8 10:09 |显示全部楼层
加林森 发表于 2021-9-6 21:30
写得真好!赞~~~~~~~~~~~

谢谢你的批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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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8 10:10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哈医生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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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8 10:52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短暂的第一个钻井队碎碎念


      我在32980钻井队仅仅工作了两个多月,但是,它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怀念过去,以恬静的模样,品味曾经的风尘,还原初时的感受,原来,它是那么的轻拥欢笑,在时光的深处里,温柔静思。总有一些记忆在脑海里翻腾,还是一吐为快。


                                                         一、平静的村庄掀起我的往事


      自从在钻台上看到正南边有个村庄,我对它产生了好奇,感觉着这个村庄有什么神秘事情发生。


      我们的晚饭是五点开饭,一般吃完饭有的去职工之家,有的沿着野地的道路溜达。因为对村庄的神秘感,我趁着晚饭后太阳没有下落时候,独自从营区西边大路往南而去,大路两边是玉米地,偶尔有一些红薯地,种黄豆的很少。秋天的太阳没有那么毒,阳光温柔,凉风习习,蓝天白云高高在上,田地里偶然有人干活。


      我走到村口,农房一排一排的,院子规划一样大,坐北朝南,北屋是主房,东屋是配房,每一排房的道路一样宽,没有什么两样。不同的是每家栽树距离有差距,偶尔看到一些果木树。这时候有一位五十多岁人朝我走过来,中等个子,不胖不瘦,背发头,国字脸,中山装,左上衣口袋里别一个“英雄”牌钢笔,下穿黑色裤子,脚穿“解放”牌黄球鞋,一看就是个有学问当干部的。在农村里,七十年代这样打扮的人不是干部就是下乡技术员,八十年代就是不是干部就是村支书。果不其然,一个站在大门口的男人向他打招呼,他就是张支书。


      我穿的是灰色工作服,大家说这是“老鼠皮”工作服,这是后话。
      张支书向我打招呼:“小工人,往屋里坐坐。”
      我第一次出远门,也是初次到陌生的地方,有点拘谨。他接着又说:“走吧,我家离这不远。”
      一路上我们边说边走,张支书很和蔼,说话不紧不慢,很有当官的派头。


      我从张支书家里出来,已经是夕阳西下,夕阳渐渐往下沉,要在西边山顶消失,那映红天际的晚霞,彩云像火一样,徇烂多彩,照在墙根泛着亮光,这也许就是火烧云,秋日夕阳,红红的光线失去了曾经的炽热,秋的丰收在望了。我发出去的信不知道家里是否收到,写给亲戚朋友的信一封也没有回音,此时此刻有点思乡之情油然而生,不禁看到“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和张支书拉拉家常也许是释放一点恋家情谊。这时候我才知道村庄的房子为什么是一排一排的,那是“75·8”水灾那一年,泌阳县板桥水库溃坝,上蔡县就是九县一市严重地区之一。望着这里是平原地带,想着那乌央乌央几米高的水浪,他们是如何躲过那次大灾大难的。张支书对我说的时候,他心里沉甸甸的。还好他们现在都过的有家有院了。
      这次走访村庄,多少年来没有放下,一直挂念那里的生活怎么样?后来,在纪念“75·8”洪灾之年,我写了一篇散文《状元鞋》,仅此纪念邂逅的那段记忆。


                                                                      二、状元鞋


      我曾经有过一双状元鞋,在过去的四十年里,有两次仓促遇见又很快失去,算擦肩而过的惊鸿一瞥。每当想起这双鞋子,便遏制不住热血上涌,内心更是五味杂陈。前些天,看见有人在网络论坛发帖,寻找当年状元鞋的主人,这时候,勾起了我对往事的记忆。这么多年了,他在执着的呼唤我,我在默默祝福他,这双鞋子成了媒介,带着某种精神的疼痛和愉悦。或许,我真该见见他了?


      那是1975年9月1日这一天,天空黑云撕裂一道缝隙 一束阳光照射我头顶上。开学啦,我要上三年级。在假期里母亲说这一天给我一个惊喜,我背起用各种颜色的布块缝制的新书包的时候,也没有见到母亲的影子,她参加生产队早工去了。我不能再渴求这个希望,于是,走出家门。这时候母亲急匆匆跑回来,老远在喊:“三,你的鞋,鞋……”我低头看看脚上穿的旧布鞋,破破烂烂没了颜色,大脚趾顶破的洞是姐姐给补的,颜色很不搭配,补丁也显得突兀。母亲拿出新鞋说:“三,上三年级就要写作文,你以后就是有文才的孩子,给,穿上这鞋,至少能考上秀才的。”母亲的笑容感动得太阳从乌云里钻出来。


      我拿着新鞋,跑出村庄,鸟儿扑闪着翅膀兴高采烈地掠过我的头顶,我深深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在童心里沸腾着,我捧着新鞋使劲地看呀看,两只鞋底中间有母亲亲手纳的字,右鞋是“状”,左鞋是“元”,我暗暗说道,妈妈,放心!我会努力的。于是,朝着学校的方向放飞的奔去。


      到学校要路过大队部,和我的学校百米近。有一堆人围在大队部宣传栏看布告,我挤进去,上面贴的是“75.8洪灾捐款光荣榜”,一共四张,一个村民说:都捐款了,怎么没有李庄的?唉,三,你拿着鞋是不是捐款的,那送到大队部吧。
我恍恍惚惚走进大队部院里,看看会议室的门虚掩着,只听到大队支书发言:“李庄的李胜普,你是团支部书记,为什么你们庄没有捐款,这是政治,是不是要挨批呀。”支书语言如炸爆米花,咔咔的响个不停,“你站起来做检查?”


      李胜普是我的堂哥。他说:“这十几天一直守电话,没有回家。”
      “这是哪门子理由。”
      我轻轻地推开门,屋里立马静下来。我说:“支书爷爷,我来捐鞋的。”
      “啊!是新鞋。”支书绷紧的脸上露出笑容:“我说嘛,李庄不会落后的,三,你们庄的人都知道没有?”
      “支书爷爷,我也是刚刚知道的,我去学校报完名,就回去给四爷说。”
      四爷是我们庄的队长。
      “胜普你回去吧,十几天没有回家啦,回去组织一下捐款的事儿。”
      出了大队部,堂哥拉着我说:“我把鞋给你要回来。”
      “算啦,你被拉进我们学校挨批斗,我会为你丢脸的”


      那个年代,只要开批斗会,我们学校体育场是批斗会场地,学生是其中参加者,重要批斗会,全公社(现在指乡)都要参加


      到了学校大门口的时候,回头望望大队部。懊丧的想:我的鞋呀,疼死我了。从我记事起平常很难穿到新鞋的,几乎穿哥哥穿不上的鞋。这一双“状元”鞋就这样与我失之交臂,不知道灾区的他穿着我爱不释手的鞋知道我的心情吗?


       到了1985年我再次与“状元”鞋相遇,不过是不经意间的遇见,只是升起些许感慨而已。
      这年秋天我参加工作被分配到一个油田钻井队,在上蔡县某个乡驻扎。这里是平原,田地里到处是玉米地,我们的野营房就在玉米地里驻扎着,向南一里多是一座村庄,站在钻塔上望去,村庄很大,估计一两千人,从树林里隐隐约约看到农户房子是一排排坐落着。


      十几天后,我独自一人往村庄的方向走去,果然村庄是一排排瓦房,整整齐齐。我好奇地走进去,迎面有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站在大门口,他头戴帽子,上穿深蓝中山装,脚穿黄军鞋,腰板挺直,两眼有光,他看见我说:“石油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你认识我们钻井队人?”
      “认识好多。”
      “我新来的。”
      “进屋喝茶”他拉着我的手说:“你和我儿子的年龄差不多大,多大啦?”
      “我十九岁。”
      “呵,和我儿子一样大,他在上高中,你就工作了,好呀好呀。”


      我走进他的屋里。在聊天过程中才知道这里的房子是泌阳“75.8”洪灾那年国家给盖的,同时还知道了这里的家庭有一部分是组合家庭。那年灾后,许多家庭支离破碎,政府为了重建家园,发扬了“自力更生,保家互援”的精神。这位中年人姓张,是村支书,张支书当年是民兵连长,他为了组织民兵救人,他的家人全部被洪水吞没,目前,他家是四个家庭组合,他们现在的父母是一对夫妻,儿女全无;他现在的妻子是灾后分来的,那个上学的儿子也是分来的。这就是当年的组合式家庭。张支书妻子说:儿子来家里是赤脚进门的,手里惦着一双新布鞋,这就是他的家当,唯一的家当,我问他为什么不穿,他说这鞋是政府给分的,鞋上纳着“状元”两个字,我一看是真的,这鞋他一直没有穿。


      我急不可耐的问:“这鞋还在吗?”
      “这鞋压根就没有穿,儿子稀罕,说好好上学,将来一定找到那个捐鞋的人,这鞋是一份情。”


      她拿出珍藏了十年的“状元”童鞋,保存崭新。我仿佛看到母亲亲手递给我的情境,依然想起母亲坐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纳鞋底模样;依然能感受到母亲温暖的手在捂着“状元”鞋;依然能想起母亲那一天依依不舍地看着我的背影……但此时,这鞋不属于我的,我已经捐献出去,被这个家珍藏了十年。我深深地看着母亲亲手纳出的童鞋,似乎鞋子变成一个少女一样,被我不情愿的送走,而她“移情别恋”的嫁到这个家里,我仿佛看到他对她的爱超出了我对她的爱,这样的归宿我非常欣慰,我的童鞋轻如鸿毛,但换来的情感重如泰山,我知足了。现在我还能说这鞋是我的吗?算啦,就让它永远做个谜在人间保留着情谊吧。


      我捂着心口离开村庄,用力扭转身子拼命地看一眼张支书的家,用手指着脑袋想:我的鞋呀,什么时候再看到你,疼死我了。


       光阴流转,不知不觉,又是多少个年头过去。就在不久前,也许是冥冥中的天意,我在浏览网络论坛时,居然看见一篇文章《纪念泌阳75.8水灾四十周年——“状元”鞋原主人在哪里》,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能够断定,是当年珍藏鞋子的少年在寻找我。


      茫茫人海,能如此相遇,也真是缘分所在。这让我叹息造物主的神奇。好吧,我的兄弟,带着那双有特殊含义的状元鞋,就让我们相约在这个温情的季节吧。


                                                                            三、工作服


      我们到队上的时间正好赶上发冬季工作服。老工人只发棉衣和棉裤。我们发的单工衣和棉工衣各两身,按规定单工衣一年发一身,棉工衣两年发一身,而我们就比他们多发了一身,老工人非常羡慕嫉妒恨,说我们好事都让我们赶上了。比如发工资,他们都是从一级工慢慢熬出来的,目前只有一人是七级工,而我们参加工作第一个月就从三级工开始发工资,让那些熬几年的四级工,五级工羡慕不已,啧啧不休。


      这次发工作服比较特此,属于新老工作服交替,所以,我们发的单工衣一身是老式的劳动布工作服,另一身是新式的灰色工作服,新款式很洋气,比我们穿平常衣服还气派,自从有了这身衣服,大家出外,还是去集镇上都喜欢穿它,回头率极高。


      发的棉工衣也是一样的,老式的劳动布棉衣,这种衣服分两种,一种是上衣三十六杠的,另一种是上衣四十八杠的,杠这里是什么意思呢?杠就是行的意思。一件棉衣从上到下在缝衣机里走针三十六行,目的不让棉花脱落形成疙瘩,这是根据石油人作业情况专制服装,当年王进喜穿的棉工衣就是三十六杠的。后来精工细作,成了四十八杠。我们发的是三十六杠工作服。


      新式工作服是深蓝色丝绵服,它和老式工作服比较即时尚而又轻便,这件衣服可以卷成一个圆形,卷瓷念两手几乎能 握着,趁开一点不会打折皱,穿起来非常暖和。我一直穿它十几年,由于体重慢慢增加,两个膀子岔开线也没有舍得扔掉。原因很简单,后来发的棉工衣没有它保暖。


      工作服发下来之后,有一个师傅拿四十八杠的和我换三十六杠的,这个师傅叫什么忘记了,他说的一句话非常记忆犹新,他说,以后没有三十六杠的工作服,想换回来留个纪念。


      于是我给他换了。
      于是我说句石油顺口溜:
      有女不嫁石油朗,
      一年四季守空房。
      有朝一日回家去,
      兜里尽是油衣裳。


      于是,从这句打油诗里就可以体会到石油钻井工是多么的孤独而又豪放,无奈而又刚强,思乡而又挺拔。所以我们把钻井架称作钻塔,它耸立孤傲,在天当房,地当床野外里,都是坚强的汉子。


                                                                      四、走进东岸乡集镇


      东岸乡在我们钻井队东面,几里地。


      队上喜欢去集镇赶集的就数家属们,队上有十几个家属,个别有几岁的孩子。她们喜欢去集镇买鸡蛋,夏季的鸡蛋一毛钱五六个,这个秋季时候鸡蛋是一毛钱三个半,当然,她们也会买几只公鸡回来。


      我没有去过东岸乡,不是不想去,而是罗锅子上树——前(钱)缺。新来的几个哥们说,走,凑热闹去,中午赶回来吃饭不就行啦。大家说去就去,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于是跟着赶集人向东而去。


      走在路上,问大家谁去过集镇,都说没有去过,这不是@@趴到鸡窝里——扯淡吗?集镇在哪里都不知道。


      还好我们走的快,追上家属们。一个家属告诉我们,你们穿着工衣去,小心被丈母娘抢走,永远回不了队上。这些家属有的三十多岁,有的四十多岁,都比我们大。钻井队都是这样,大小都叫嫂子,不叫师娘。


      高个嫂子长得比较俊,两个长辫子,白皙的脸蛋,穿着整洁,爱说话。我虽然瘦一点,长得帅气,她对我说:“到街上你跟着我,我最担心你被小姑娘缠着。”


      我说:“不会的,我这穷酸样谁要谁家穷。”
      这走路说话怪的很,不知不觉就到了集镇。高个子嫂子说:“前面就是照相馆,赶快去照个相给家里寄回去,子弟娃们都来好几趟了。”
      这话提醒了我们,是得照个相给家里寄回去。


      说起来照相,我十几年只照过两次,一次是初中毕业的毕业照片,另一次是哥哥去新疆当兵,他在那里想家,父亲安排照全家福,乡里没有照相馆,我们全家16口人,除去哥哥,这15口人三世同堂如何去三十里外的县城呢?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父亲直接把县城的摄影师请到家里,这事惊动全村庄来看热闹。


      在东岸乡集镇,对市场什么样子已经淡化模糊,但是,照相馆依稀勾画出来,照相馆是个门面房子,青砖小瓦,房顶瓦上长了许许多多青苔,它门朝南,照相的是个中年妇女,使用的是“海鸥”牌照相机,门面房有个后门,从后门进去是一个很大的院子,房子是出前檐,圆木柱子,院子有不同的鲜花,我就在柱子和鲜花两个地方各照了一张照片。
      几天后,我把照片寄回老家。


      在东岸乡,我就去了一次集镇,取照片也是别人代劳的。这些照片保留至今,有时候拿出来看看,觉得年轻真好。
      再见!东岸乡。
      再见!32980队,不,二十年我又回来啦,这是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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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9 00:28 |显示全部楼层

你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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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9 18:27 |显示全部楼层
好文,好字,接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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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9 18:28 |显示全部楼层
娓娓道来,读着亲切,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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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9 18:29 |显示全部楼层
你可以出一本书了!
出了书,送我两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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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10 22:28 |显示全部楼层
很好,这样写下去很有意义。
想起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就是钻井队上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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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16 10:18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在第二个钻井队的日子里  回家


      从32980钻井队调出来的那一天是阳历12月份初,一天上午,钻井公司派来的大轿子车停在营区里。我没有多少行李,只不过多了一个塑料袋子,里面装的是工衣。行李少,装车比较方便。杨师傅遗憾的对我说:“拆了几个沙样盒,准备给你打个板箱,留着你装衣服用,没有完成,真的对不起。”我非常感激杨师傅,体会到他对我的关心。


      那时候农村很少有板箱,一般都是富裕户和结婚的家庭才有,我哥哥结婚时候才给他打做了板箱和立柜。钻井队师傅们都有板箱,多数都是新配件包装的木箱子,拆下来的松树板,还有报废的沙样盒,日积月累积赚下来,自己制作箱子,桌子和凳子等用品。


      杨师傅送我上车以后,他就去上班。这时候车里堆满了行李,我找个空座位坐下,拿出《摇河》杂志看起来。


      从上蔡县出发,一路颠簸,没有像样的道路,最好的路就是石头路上面铺一层沙子,这就是很不错的省道。车辆经过几个县城。我们二十多个人不是分到一个钻井队,而是分了六个钻井队,这一天必须把人员送到目的地。还好每个钻井队的值班车都在通往钻井队的土路上等待,节省不少时间。


      我是最后一个到达钻井队,由于天黑,轿子车把我送到一大队,跟车劳资科科长对我说:“小李子,你就在招待所住下,食堂有饭,明天值班车拉你去钻井队。”


      这时候,科长走进调度室,让调度通知钻井队不要在等人。
      一大队在桐柏县境内,在东西国道南面,院子特别的大,紧靠国道的是一座三层楼,这里即是办公楼,也是招待所,招待所在三楼,我把行李放进房间里,然后去洗澡,听到电铃声,朝着食堂方向走去。办公楼前面是广场,水泥铺地,广场里熙熙攘攘,大人小孩来往走动,比一个乡镇还热闹,里面有几户卖小吃的,一大队有宿舍楼,一共有四座楼,住下一百多户石油人家,宿舍楼在南面,北面就是食堂,餐厅摆放三十多张桌子,门口有个工作台,有两个女的在工作,我跟着一个队伍排队,轮到我到工作台前,我报了名字和队号,以及来这里的原因。


      她问我住几天。我毫不犹豫的说:“两天。”于是,她给我发了六斤粮票。那时候到单位食堂吃饭真简单,不需要这程序和那程序,你身上的工衣就是标志。


      第二天上班时间去一楼调度室,讯问值班车什么时候到来,一个男的告诉我,“你安心在这里等,不要走远,这里已经登记你的房号,值班车什么时候过来拉料或者开会,就把你拉走。”


      现在我才知道,新的钻井队离这里五六十里。调度室斜对面是政工室,门开着,一个人坐在办公桌边,平头,二十多岁。我站在门口问,“这里有图书室吗?”


      他停止办公,站起来说:“快进来,你哪个单位的,这里暂时没有图书室,你想看书就在我这里看,没有问题,不会影响我工作。”


      他就是胡凯,政工组组长,是我目前为止认识公司唯一一个级别高的人。他把我让到茶几的座位上,然后给我倒一杯茶,接着他又说:“这是咱们油田的《河南石油报》,我这里还有《石油文学》杂志。”胡凯一边说一边拿起几本《石油文学》杂志递给我,又从书柜里拿出一本有关新闻报道的书籍。


      我在一大队住了三天,这天上午是蔡队长来开生产会,我接到通知以后,把行李搬上车,然后到政工组向胡凯道别,通过几天看《石油文学》,了解杂志需要什么内容,我把写好的一篇散文递给他。胡凯看完以后,非常满意的说:“目前写一线题材的内容,报纸和杂志都很少,急需要这方面的稿件,公司非常缺人才,每个钻井队通信员几乎写不出文章。”
我们坐下来交流了写作方面的内容,即将离开时,胡凯把我送出办公室,他说:“你的前途一定很好。”


      十几年来,没有遇到过有志同道合写文章的,胡凯是唯一,三天时间也是交流非常深刻的。胡凯称得上是专业写作者,我只是业余爱好,就像有人喜欢唱歌在野地里吼几声一样,而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胡凯给我的启发永远不会从脑海里消失。一种启发,看似不经意的说出来,只要悟性出来,启发就像岩浆一样爆发,启发也像大海里的浪花,掀不起惊骇涛浪,但它能透出晶莹展现,至少像晶莹的花朵一闪一闪的。启发也许是通往另一条道路的指明灯,一旦沿着这条道路劈荆斩刺走下去,走向山顶,旭日阳光会朝着你鲜艳照射。


      你珍惜光阴,视如黄金,没有人会辜负你的理想。


      新的钻井队在桐柏县新集乡,这里是桐柏山区,从县城向西十里,有风景优美的水帘洞,桃花洞,太白顶等旅游胜地。我们的钻井队就在新集乡向北十余里,这里紧挨着大山,对面就是金矿,桐柏山矿藏很多,金矿,银矿,铜矿,油矿等等,遍地开花。钻井队向西望去,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丘陵地带,我们家就在丘陵上居住。


      来到这里,离家特别近,但不知道离家有多远,钻井队每天都有老乡来这里,我向他们打听,才知道家离这里四五十里,这路程对我来说,走回去是小菜一碟,不在话下,半天功夫就能走回家。


      钻井队现在是完井作业,第二天我就分到三班,新的司钻是宋师傅,他是河北人,队长,指导员都是他老乡。


      我们上白天八点班,甩钻具。宋师傅看我个子高,有劲,体壮,让我跟着井架工学习挂立柱。我从来没有上过钻井架,唯一上过一次是九岁那年,那是1974年冬季时候,我们村庄北龙头一块地里立起一个石油钻井架,这是下二门油田第一部钻井架,用当时的土话说这石油钻井架高得吓人,意思很高。四爷说的很形象,他说:“唐河一个塔,离天八尺八;高店有个塔,神仙都害怕。”如今的钻井架跑到云彩里面去。在石油钻井队没有来之前,仅仅一个钻井架,引来方圆几十里来看景致,甚是壮观,不亚于一场盛大的明星晚会。就说我的家,每天都有一桌人来吃饭,亲带亲,朋带朋,有的甚至住到家里,第二天依依不舍离去。


      我是在一天下午劳动课带着几个同学去看钻井架,到了那里,有许多大人爬上梯子,个别也有比我大一点小孩往上爬。一起来的同学们不甘示弱,跟风一样往上爬,都没有爬到第一个梯子,我也是的,爬到梯子一半时候,望望空旷的田野,低头看看地面,“哇”的一下子胆战心惊,两腿颤颤悠悠下到地面上。


      那次的心虚至今没有放下去,我能否上去真难说。既然宋师傅安排的工作,就得硬着头皮上。


      毕竟在钻台上工作了几十天,上个钻井架被吓到,会遭人耻笑。我暗自思索,迎难而上。


      这次上井架非常艰难,浑身打颤,当爬到二层平台时候脸色发青,一屁股瘫坐平台,咬紧牙关,眼睛看脚边,使劲的抓着栏杆,只怕从上面掉下去。井架工是董师傅,他挂完一个单根对我说:“是不是井架很高你害怕?”


      我连说话的胆量逃之千里之外,只是点点头。他说:“我给你戴上安全带,这样你心里会踏实一点。”


      董师傅操作时候没有戴安全带,这按规定是违章行为,毕竟是艺高人胆大,但也有一句话说的非常有道理,常走河边去,哪有不湿鞋。井架工上钻井架一是要戴好安全带,属于高空作业,独立岗位,危险系数大,二是夏季戴单工帽,冬季戴棉帽,杜绝戴安全帽上钻井架,这是防止在作业过程中游车大绳突然摆动,粘着头发会发生人身事故。


      董师傅教我戴安全带,教我如何挂安全带,我就这样反复操作戴安全带和取掉安全带。那个时候,每作业一项内容,都是手把手教,没有系统的理论与实操培训。当我把穿戴安全带熟练操作后,他说:“你现在练胆量,用眼睛看四周远方,然后上看钻井架天车头和天空,练完这些在往下看,重点看钻塔人员作业情况。”


      我按着董师傅说的,慢慢的把眼睛放亮,首先看到的就是桐柏山,山雾蒙蒙,黑云压顶,试着打开安全带锁扣,一步一步在平台上挪着脚步,眼前的丘陵,田野是不规则的田地一块紧挨一块,那些参天大树在我的视野里变得渺小,村庄像个筛子大,真是头压乌云,山川秀丽,一派生机勃勃的时代大步向我们招手。此时的我脸上有笑容,心里如灌蜜,思绪畅想奋飞,耳旁听到董师傅让我往下看看,我正在得以之中,低头看钻台,“我的妈呀”一声喊出来,肌肉立刻绷得紧紧的,这一惊吓似乎黑夜遇到到了恶鬼一般。董师傅吓了一跳,他恶狠狠的说:“你咋呼个啥?咱们这行业要的是心平气和,胆大心细,你这一惊一咋的,这要是在钻台面上,所有人开始逃生,以为发生不可估量的特大事故一样。”接着董师傅说:“你比我强,开始我连井架不敢上,你必须得把钻台面看得一清二楚,这样才能开始学挂立柱。”


      听了董师傅的话,我开始谨慎起来,觉得井架工这个岗位不是简单的事情,作业起来与生命息息相关。生命只有一次,生命诚可贵,弗洛姆说过“尊重生命、尊重他人也是尊重自己的生命,是生命进程中的伴随物,也是心理健康的一个条件。”人生的价值观,在于生命时候扮演什么角色。我已经不是土地的儿子,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石油人,钻塔就是战场,钻塔就是与你朝夕相处的生命之本,钻塔不会生病,人,在它依偎中就有生存之地。


      在这八个小时里,我找到了胆量,原来世上没有可怕的事物,就怕你不去摄取胆量,有了它,还怕找不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吗?在胆量中成长吧,你看,你看,我学会了井架工的操作程序,这就是从胆量中收获了技能。


      下班了,开始飘雪花了。雪花飘飘,洋洋洒洒,由小变大,山川丘陵覆盖一层白,在傍晚里,如毯子一样。我和宋师傅住一个营房,宋师傅家属刚刚回老家,正好我来的是时候,有了住的地方。宋师傅锅碗瓢勺样样俱全,晚饭他自己炒的菜,我去食堂打饭,给他捎带打了四两米,我是两个黄铁碗,一碗装的是一斤二两米饭,一碗是青菜,董师傅端着一个饭碗走进来,宋师傅有一个铁制的桌子,不用说,这是费料焊的。宋师傅炒了两个菜,大家一起坐下时候,宋师傅说:“好家伙,小李子你真能吃,一顿几乎是我一天的伙食。”


      我说:“没有办法,大胃口,上个队每月给我84斤粮票,马马虎虎坚持二十几天。”
      宋师傅笑笑说:“只要你工作干的好,粮票的事情你不用发愁,我给你想办法?”
      我们一边说着,宋师傅拿出一瓶酒说:“下雪了,喝一口,去去寒。”
      宋师傅拿出碟子,每人一碟。


      这是我来钻井队第一次喝酒,还是宋师傅请客,真不好意思。三个人碰碟,干杯,我一饮而尽,宋师傅喝了一半,董师傅抿抿嘴几乎没有喝,宋师傅开口说:“你不但饭量大,酒量也不差。”随后宋师傅又给我倒上。
      这一夜,我和宋师傅说了很多话,他知道我是下二门油矿的,他说:“如果明天雪下大,你可以回去看看。”


      雪一夜没有停止,下得出邪,我早上起来,地上的雪一咋多厚。到了快吃中午饭时候,宋师傅回来,他说:“小李子,你下午可以回去,住个六七天没有问题。”这真是喜讯,出来这么长时间,确实想家。


      吃过午饭,我非常兴奋,开始打扮自己,其实,没有什么打扮的,我从家里来没有带冬季棉衣,穿的就是新式的工作服,无非就是在上衣多穿一件灰色工作服。宋师傅看看我这模样,说:“你这样回家很冷,穿着我的军大衣。”


      我说:“不用宋师傅,下雪不冷,化雪冷,说不定走在路上还得脱掉棉衣。”
      “年轻人真有活力,我这样出去会冻出溜。”宋师傅是河北沧州人,说中原话一溜一溜的。


      回家了。家是温馨的港湾,家是欢乐和笑声的殿堂,我家虽然不富裕,没有什么比它更温暖,没有什么比它更珍惜,家永远是一盏灯,我在屋檐下轻吻妈妈做的饭味,即使是野菜清汤,那也是我遮风挡雨的地方。


      我在清净的雪地上行走,对于我们农村人来说算不上艰难,心胸平淡,只要朝着北方走去,就一定看到安棚乡,找到它就不会迷路。安棚乡是我经常来来往往的地方,它离我家二十里,闭着眼就能摸回家。


      大约两个小时,看到了安棚乡,那熟悉的猪娃行,每年夏季陪着妈妈来这里买两头猪娃,妈妈前面用扁担挑着猪娃,我在后面像个保镖一样跟着,买回来的猪娃到春节时候,一头卖掉,一头杀掉,过一个又馋嘴又被人羡慕的快乐年。还有那个粮食行,这是我骑自行车做小贩生意的地方,每个足迹都会浮想联翩,是呀,那时候我体重只有98斤,自行车要拖上230斤粮食,骑行18里到我的乡镇粮管所卖掉,每斤赚五六分钱,别小看每天赚钱十来元,这给家里带来丰衣足食。
我初中时候是学校田径员,一万米长跑获得县里第一名。我在雪地里走路根本不用费劲,悠悠闲闲走到乡镇,大街上几乎没有人,供销社多数关门,还好百货门市部在开门,我走进去,买了一些糖果,饼干,又买了一条黄金叶香烟,这种香烟,乡镇很少有人抽,一般都是干部当招待烟,就像现在抽“中华”一样。农村吸烟买的是八分钱一包“古城”牌,干部买的是“白河桥”香烟,两毛一盒。售货员胖女人说:“买两盒吧,多了你抽不完。”


      我说:“自己吸烟,咋会抽不完。”


      离家还有二里地,不用着急,慢慢的看看熟悉的街道,品味品味它日的感受。


      离家门口还有二三十米,大声的喊着,“妈,姐——我回来啦!”姐姐最先从屋里跑出来,看见我说:“咦——真是我的弟弟回来了,你咋回来的。”


      “走着回来的。”
      “你不会犯错误回来哩。”
      “那呀,调了一个新队,在安棚乡南边新集乡。”
      “咦——看你拽的,买了新衣服,还是‘铁饭碗’好。”


      这时候家里人都出来了,还有邻居来我家打扑克。我请他们吃糖,给大人递烟,但我不抽烟。
      家里人都说我吃胖了,又白又胖。雪天当不着大好的消息,我回来,就像凯旋的胜利者,李氏家族沸腾起来,四爷抿着嘴说:“老李家这是第二个有工作的人家,值得骄傲。”
      自然晚上家里置办一桌菜,痛痛快快大家喝一场。


      我们家乡就是下二门油田,下二门油矿就在下二门村庄一个岗坡地,过去这里草密茂盛,野狼丛生,如今如同一个集市。


      我家的北面就是泌参1井,于1975年3月13日,由32120钻井队钻探,到8月17日完井,试油日产原油300升。由此拉开了下二门大战序幕。那时候运输力量不强,搭钻井架依靠农民人抬肩扛,板车推,牛车拉,克服困难,发扬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精神。


      好了,回家就写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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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16 21:47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云舟孤帆 发表于 2021-9-9 18:27
好文,好字,接地气!

谢谢大哥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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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16 21:48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云舟孤帆 发表于 2021-9-9 18:28
娓娓道来,读着亲切,赞美!

流水账,想哪里写哪里,记录下来,闲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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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16 21:49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云舟孤帆 发表于 2021-9-9 18:29
你可以出一本书了!
出了书,送我两本!

我要出书,六星就有很多人出书出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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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16 21:50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紫色的流苏 发表于 2021-9-10 22:28
很好,这样写下去很有意义。
想起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就是钻井队上的男孩。

那个时候就是书信往来,打电话就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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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17 16:53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1985年12月搬家
钻井队设备拆完,准备搬家。
这次搬家路线经过三个县城,五个乡镇街道,穿越整个指挥部,然后从钻井公司大门前向东到采油农场附近。其中五个乡镇有三个逢单日是集,四个集镇都在国道上,国道就是街道,新集乡是其中一个,由于是山区,街道非常窄,这就给搬家增加很大难度。
为了保障搬家顺利,局、公司特别重视,快速成立了前线搬家小组。做好了油地关系沟通,各乡镇派出所积极配合,做到畅通无阻。尤其是新集乡政府,很快成立专干小组,对搬家路线的电线低,架高,街道的小摊碍事,收,从井场到新集乡的路口处有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影响车辆转弯,怎么办?扒。这次搬家非常感谢地方人们的大力支持。
一般我们搬家都需要两三天,局、公司考虑到集镇赶集的人员多,不去过多的打扰,决定这次搬家一天搬完。命令就是战斗,命令就是想办法完成。
这次搬家各种车辆一百多辆,搬家车,指挥车,救护车等等。公司抽调二十来人支援老井场搬家。
天气比较冷,六点钟我们吃早饭,接着停电,水电队开始收电线,我们开始收拾营房,牙膏牙刷等日用品装进水桶,被子折叠捆在床上,各种家具全部用绳子捆绑结实。天刚刚亮,搬家车开进井场,吊车四辆,这都是二十吨的,看这井场,营区到处停的车辆,内心无比澎湃,震撼。
宋师傅看这我发呆的样子,他说:“是不是没有见过这场面,等几个小时场面更大。”
我缓过神来,朝着宋师傅说:“这吊车好大呀。”
宋师傅抿一抿嘴说:“这不是十年前的钻井队,现在越来越好,你们这代人算是掉进福窝里,我们是经历了抬拉肩抗年份。”
宋师傅说的没有错,1975年的春天,一支钻井队来我们的村庄勘探石油,那时候吊车是国产“解放”牌,起重八吨,钻井设备三大件都是二十吨左右,它是吊不起来的,办法总比困难多,比如吊钻机,在拆设备时候,把三大轴承拆开,满足八吨需求,过去一个队一百多人是真的不能少。现在不同了,钻井队设备越来越完善,越来越添置新的设备,吊车,货车在更换,根据需要,每个队编制在逐步减少,目前,我们的钻井队编制属于常规编制,钻井生产班12个人。
起吊了,搬家了。装在货车的设备一辆接着一辆开始陆陆续续往新集乡而去。十点多中,从井场四周小路上黑压压的人群往这里赶来,男女老少,大人背着小孩像赶庙会似的,把个井场四周围得水泄不通,有的围着做饭车,目不转睛,有的围着救护车,指手画脚,更多的人围着井场看起升设备,赞叹不已。这个时候,蔡队长吼着嗓门喊:“老宋,老宋,快安排你们班两个人维持次序,千万别让老乡进井场,一定向他们解释作业区危险,去两个机灵的,会说话的。”
宋师傅正在装设备,听到蔡队长喊声对我说:“小李,这场面你见过没有,怎么这么多人呢?”
我说:“来看热闹的人和我们家的那一次比较少多了,钻井队搬家,稀奇,他们是来看热闹的,不是偷东西的。”
宋师傅说我是地方来的,本地人,好沟通交流,任务就交给了我。这项任务虽然不下力气,但是想把每一个喊出井场不是一件容易事儿。一个年轻人走进来,他对我说:“我看看那个大家伙是怎么吊起来的,看完就走。”
我说:“这里危险,万一被车辆碰着就玩了,还是站到外面看。”
他若无其事的对我说:“轧就轧吧,我的命不值钱,站外面看不解瘾。”
这时候一个老头走过来对我说:“这个是啥家伙,这么有劲儿,嗡的一声把铁疙瘩放到车上,头一次见,比俺家牛怼架还厉害,我的爷哎,王进喜,男人,头把交椅。以前我来过几次,那些铁棍都扎到土里啦。”
天呀,幸亏我是本地人,能听懂他说的话,这要是子弟们来维持次序头炸不可,要想给他解释二十分钟也不够用。我说:“你想听吗?”
“想听,想听。”他那笑容,天上的云彩就能笑开花,田地的麦苗就能伸直叶子,他那声调,就像大臣向皇帝回报五谷丰登一样。
我说:“走,到地边我给你讲瞎话去。”地边就是田地的路边,讲瞎话就是说故事,这里指他们问什么,我给他们解释什么。
到了地边,我把老头提出的问题详详细细说给他听,也说给围过来的老少爷们听。这时候他冷不丁的问我,“井眼打好啦,给卖点洋油,我家现在点灯用的是桐子油,味大,不亮。”
老头一句话听着简单,要想让他明白什么是洋油,桐子油,原油,提炼出来的柴油,汽油,煤油等等,真得费一般功夫,一千个字也描述不了。我简单告诉他们,洋油是本地起的土语,方言,点灯用的是煤油,供销社专卖,解放后中国没有油,进口的,所以称为洋油,然后解释我们打完井,还有许多工序,试油队,压裂队,确定有油交给采油队,抽出来的油是原油,输入到荆门炼油厂,经过提炼,有汽油,煤油,柴油,黄油等等,以后家家点灯可以用煤油和柴油,不叫洋油啦。
“好!好!以后不叫洋油。”老头接着又说:“我叫你干部,还是叫你学生。”在豫南,你别轻看别人叫你干部和学生,这种尊重似乎是至高无上的,干部指向很明确,只要是有工作的就称为干部,七十年代到农村的技术员,都不叫技术员,叫干部,姓张的叫张干部,姓李的叫李干部。那么,学生这个词指向范围就就大了,学生,是不是秀才以上的才能配得上,感觉学生的地位非常高大尚,学生地位到底有多大,我也说不清楚,我的家法严格,五十年前我的家族百十口人才分家,爷奶父母经常拿家法训诫我们,有人喊你学生,你必须无条件帮助。直到现在回农村依然有老年人喊我学生。比如,——学生,问个路?——学生,帮帮忙,等等又土气又亲热话语。
言归正传。我说:“你叫我小李,就行。”
老头立起大拇指说:“你,好人,干完活,去我家,家里有胰子,晚上杀鸡,我现在也是有市面的人了,让庄上人知道我是有头脸的。”
他给我指指白银矿方向,他说:“翻过那个山,拐个弯,就是,问拾柴刘,都知道。”
老头说的这两句话真的补白一下,胰子,方言,指的是香皂,那个时候家里有一块香皂可是了不得,有钱户,一般家里用的是皂角树上采摘的皂角板,条件好的用棉子油做的棉油皂。市面人,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去过县城,另一种是和有工作的人在一起过,像和我聊天就成了有市面人,完全可以回家炫耀自己是有本事的人。拾柴刘估计最远就是去新集乡赶集卖柴火。有头脸,简单说是村庄有面子的人。翻过那个山,拐个弯,这话是诚信,没有水分,可是,真的从井场去拾柴刘家里,没有十里八里地是不行的,看山跑死马,就这道理。
谢谢拾柴刘,多年后去过拾柴刘村庄。
开饭的时间到了,这是十一点三十分钟,正点开饭。可是,老乡们依然围着井场。餐车处,我在排队打饭,这是个免费的午餐,我走上饭车,拿起装四两米饭的三个空碗,米饭是笼蒸的,我使劲装满一碗米,堆的尖尖的,大概有八两,大锅菜,有豆腐,粉条,白菜,萝卜和大肉,菜多肉少,我盛了两碗,两手端着菜碗,中间夹着米饭碗小心翼翼下车,排队人看我这样子,个个让道,然后,我在一个石头上津津有味的吃起来,感觉菜很香,胃口很需要,又去打了一碗菜,用筷子串起四个馒头,跑到人少的地方吃起来,生怕别人说我是饿死鬼脱成的,没有吃过饭一样。
我刚刚坐下来,一个小男孩跑过来,七八岁,手工制作的棉鞋,紧扣型,没有袜子,鞋底和鞋帮处用桐油涂了一圈,桐油是桐柏山里的桐子熬出来的,一般木匠都会熬桐油,现在不叫桐油叫土油漆,这种土油漆防水,把他涂在棉鞋上,走在雪地里,雪融化不会湿透鞋子。手工制作的黑色棉裤,看样子裤裆经常岔开,用白线撩着,上身穿的是黑色棉袄,刷刮筒,意思就是棉袄里面没有穿任何衣服,上身就一个棉袄穿在身上,蜻蜓头棉衣扣,上面的扣鼻断开,露出胸口,左右胳膊不同地方补着不同颜色的布块,面积大小不同,小手嘿嘿的,一看几乎没有洗过,脸就不用说了,像是从草垛里钻出来似的,看这打扮,经常玩怼牤牛,羊娃羊娃随群,闯过关这些游戏造成的。小男孩的眼睛泛光,这种光线在我孩童时候有过,这是一种渴求而又无法得到的滋味,一个小麦蒸出的二两馒头,又白又胖,又软软的,又是绵绵的,圆圆的像个乳峰,能不让人沉醉在乳峰的边沿允吸一口吗?不,不是的,我的童年,路过机关干部人家厨房墙根边,悄悄地蹲下,安静的闻一闻馒头的味道,这就是知足,这难道不是渴望又是什么?我坚信有一天家家户户都能吃到小麦馒头,向红薯面馍和高粱面馍说一声告别。
我毫不犹豫递给小男孩两个馒头,他把馒头攥紧,放在鼻子边闻来闻去,两眼眯着,露出牙齿,他笑了,我踏实了,他像获得了战利品一样高兴,他会向我说声谢谢的,他,没有,他把攥紧的馒头朝着露着胸脯的地方,放到棉衣里面,接着他像鸟儿一样飞去,嘴里不停的喊着:“姐姐,姐姐……”
我看着小男孩的背影,还有一个女孩朝着他奔跑过去,我想,这个小男孩长大后一定会保护家庭,至少他不是一个吃独食的男人。
冬季的太阳总是藏在云彩里,天快黑,当我们坐着公交专车向新的井场出发,我想,崭新的一天一定到来,不负众望,生活都是美好,阳光总会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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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22 09:23 |显示全部楼层
卧云弄月 发表于 2021-9-17 16:53
第六章、1985年12月搬家
钻井队设备拆完,准备搬家。
这次搬家路线经过三个县城,五个乡镇街道,穿越 ...

看了哥们的作品,不喝阁老奉也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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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22 09:28 |显示全部楼层

辛苦了,慰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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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0-14 22:05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看来是没空时更新了。但愿不是受我打击了,我会内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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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0-21 11:05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随笔,有心情就写,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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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10 00:49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1986年,注定的上乱下不平中间花的时代

什么是上乱下不平中间花呢?简单的说,上乱指的就是烫头发,中华文明几千年,男人从长辫子变成短发,然后新中国后来青少年的小平头,突然间冒出来了新思想,新潮流的烫发潮。下不平指的是高跟皮鞋,新年伊始,雨后春笋,大街小巷,男男女女,兴起了穿高跟鞋,彻底改变了穿平鞋的年代。中间花就是指的服装,新时代的青少年们换掉全国上下清一色的服装,穿各种颜色服装的五花八门,只要市场有卖的,没有想不到的穿法。

好了,我们就从新思想,新潮流的打扮拉开1986年序幕吧!

我们一起上班的有三十人,都是小平头,那是1985年9月。在我没有来油田的时候,我们村庄和附近的村庄,都是由一个走乡理发师带着两个徒弟来村里理发,县城和乡镇开始悄悄有了个体理发店,我们乡街上有两个理发店,一户残疾的男青年,一户结过婚三十来岁的女人,因为她的到来,整个乡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有个事实不挣的说法,“割尾巴”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我是上班之前理的发,习惯了一个月理发一次,记得在去年十月份到上蔡县东岸乡去理发,由于钻井队常年野外作业,去乡镇县城比较困难,就没有定期理发,这个时候,油田兴起了披肩发,这样也好,我每月可以节约两元理发钱。

1986年元月1日,《西游记》首播开始,我们随着这部长篇电视剧的喧闹中,头发在不断的长长,油田追求新潮流开始了,走在十几里长的油城,你会到处看到个体理发店越来越多,男女青年理发师占领市场,那些传统的理发师被挤得喘不过气来,不得不在路边露天扎营,减少房租的开支。新形式的理发店的墙上,贴上烫发的画报,占尽人眼,宣艳夺目,像勾魂的一把烫热的剑,又像一个火盆,把青年人的思想燃烧放飞。

有这样的理发店,就不愁有人来,就好比举起招兵旗,就有吃粮将一样。这个年代,不知道烫发为谁而做,为谁量体做嫁衣,总之,新思想,新潮流促使新青年男女追求新的梦想,从头开始。是的,是从人的头开始,而不是那个头的意思。

油城大街小巷慢慢多起来了烫发的,慢慢的少妇加入队伍里,发生了烫发女多男少的现象。我们钻井队也有几个男青年烫发的,当有人问谁是第一个烫发的,他们都把目标指向我,有一次宋师傅问我,小李,你什么时候烫发的?我说,我没有啊,我的头发是胎里带,没有办法,遗传了一头好发。

宋师傅接着说,咱们住一个屋里,只知道你头发长,没有注意你的头发卷,队上都在议论烫发这件事,说是你带的头。

我说,明天我把头发打回原形,还原平头的时代。

你的自然卷发,我说心里话,挺好看。宋师傅真诚的说,我们想追求新潮流,年龄不允许了,就这样,很好,你的头发几个月没有理发啦?

我把额头的头发揪一攥,慢慢拉下来,头发过鼻子。宋师傅笑着说,好家伙,真会节约两元钱。

不久,宋师傅妻子来队上时候,她烫的是个披肩发。

简单说了头发,再说说穿皮鞋的演变。

我们老家有句话是做人做事要四平八稳,走路要四平八稳,自从有了高跟鞋以后,走路是不是四平八稳呢?谁穿谁知道。

我的第一双高跟皮鞋就是这一年的春末时候,队上子弟最先买的,我们地方来的紧跟其后,在穿着方面,我们和子弟比大有逊色,他们跟进时代步伐从不掉队,我们只能说见样学样。

油田是个独立军团,跟潮流比较快,当地方县城还是百货商店时,油田有了“油田商场”,商场里面琳琅满目,与周边城市比,非常超前,比如,地方百货商店还在买大众化的黄球鞋,及少的皮鞋时候,油田商场鞋柜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皮鞋,黄球鞋已经在不起眼的地方摆放。有皮鞋的商场,就有更多人来穿,自然修鞋的也会紧跟着占领路边街道。

我买回来的第一双高跟皮鞋,不是马上穿在脚上,而是出了商场门,往右一拐,隔墙就是一条背街,这里大多数是露天卖小商品和零星小吃,补鞋的就在这一条街。

去年我来过这里,只有一家修鞋的,而这一次到来,已经有好几家,生意红火,手不离活。当我拿着鞋盒走过去,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喊我,老弟,我来给你钉鞋掌。她摆动手的姿势让我走过去。

她指着眼前的一个盒子说,一个鞋掌五毛,一双鞋四个,我收你一块八。

我把皮鞋递过去,她三下五除二搞定。他说,你现在就穿上,走在水泥路上,会发出嚓嚓的声音,听着得劲。

我脚上穿的是三接头皮鞋,平跟,高跟鞋,我真没有穿过,不知道穿上它是什么感觉?会不会从四平八稳里跌倒,这大街上,这公众场所,这目光四射的人群里,万一我跌倒了,是不是男人不争气,失去了骨气。

我没有听修鞋女人的话,把高跟皮鞋放到鞋盒里,我对着修鞋女人说,等我相亲相爱那一天在穿吧。

这话我说的理直气壮的,其实内心深处蹦出心虚的样子。

修鞋女人不依不饶的说,你这身材,长相,还愁找不来媳妇,下次你来我给你介绍一个漂亮的,怎么样?

妈呀!我赶快逃之夭夭吧,万一她心血来潮拉着我的手照死里往她家里拽,麻烦大了,我可是有对象的人了。

人呢?有时候千万不要说瞎话,会遇到麻烦让你脱不开身的。

我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开始穿高跟皮鞋,我试着站起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往前走,约么百米之远,开始挺起胸膛昂首阔步往前走去,原来,穿高跟皮鞋一样能四平八稳哩。

不能在把穿高跟皮鞋的走样在说下去了,还是接着说中间花吧。

五月,在祖国的每一个地方,流行着《一无所有》这首歌曲,我们队上有一个子弟工人,他有一个“燕舞”牌收录机,每到傍晚时候开始放《一无所有》磁带,听着使人想入非非。

我是在《一无所有》之前,也就是四月低的一天,小徐邀我去指挥部,也就是油城。换季节的时候来了,我们要买布料做衣服。

我们钻井队离采油农场几百米,那里有上下班车发往指挥部。现在我穿的是一身“老鼠皮”颜色工作服,是该买一身体面的衣服了。

上下班车路过钻井公司站台停下,上来两个女孩,这是小徐邀请她们来的。

到了指挥部,下车一看,来往穿梭的人们穿戴大不一样,男男女女有的穿花格上衣,方棱四正,有的穿花格喇叭裤,各式各样,在我眼前穿来穿去。一会儿,有个比我大一点的哥哥朝我的方向走过来,爆炸烫发头,上穿的确凉红色衬衣,下穿紧身脚蹬裤,总感觉着他的腿像一根木棍,他没走一步,两腿中间凸显一个包包,像是平原地带凸出一个土包一样,似乎用稻草盖着土包似的,那嚓嚓声从高跟皮鞋与地面的响声,感觉他的身子干瘪无力,仿佛从烟馆里走出来,我使劲的盯着他,他无所谓从我身边走过。

此时此刻,我把目光移动到一同来的王姑娘身上,她是小烫,白皙的脸蛋略胖,上身穿的也是的确凉红色衬衣,只是下面扣子没有扣着,互相交叉系着,抬起两肩露出肚脐,若隐若现,一种雾蒙蒙,雨酥酥的幻觉,下穿黑色紧身脚蹬裤,凸显从大腿到小腿如莲藕一般,那步伐轻盈而不张扬,我的眼睛停留在男人思绪向往的地方,紧身有弹性,曲线分明。正当我想着和那个男的做对比时候,她悄悄的告诉我,看一眼饱饱眼福就算了,色鬼。

我想给她做解释,但是,解释看是在什么时候,有些时候越去解释,越显得自己越描越黑,与其这样,不如欠费算了。

我们行走在卖服装、布匹一条街,王姑娘给我们选了两样布,上衣是的确凉红色布,裤子布料是白色的。布料价格合理,十元一米。

接着就去裁缝店做衣服。裁缝店老板是个男的,在油田小有名气,这都是王姑娘告诉我们的。

上乱下不平中间花就简单告一段落。如果还有什么补充的,那就是画像了。

画像的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把青春丢进田野,与大地做床,和天空做房,同黑夜做伴,向四季要力量,拽着夏季的阳光,脱下工作服,换上崭新服装,上穿红色衬衣,下穿白色喇叭裤,脚穿高跟皮鞋,头上顶着自来卷发,这发型,不需要理发师之手,敢于烫发比美,当他走在油城大街小巷,听着嚓嚓声音,油然而生品味人生磨练,比那个穿脚蹬裤有什么区别吗?

不知道哪年哪月,烫发,高跟鞋,脚蹬裤不属于男人的了,却被靓女独占鳌头。我的这一身衣服早已经在柜子里沉睡,后来不知去向,头发变成了三七分。
————写于2022年4月10日夜初稿刘家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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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10 00:50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云舟孤帆 发表于 2021-9-22 09:28
辛苦了,慰劳!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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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10 00:55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没那字 发表于 2021-10-14 22:05
看来是没空时更新了。但愿不是受我打击了,我会内疚的

不会的,我抗打能力强,特别感谢你的指导,感激还来不及的,怎么会生气呢?
二号从郑州回来,突然疫情把我禁闭,像坐牢一样,这几天心情平稳了,写了续集,许久不见你来论坛,估计回复你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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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10 00:55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东北虎 发表于 2021-10-21 11:05
随笔,有心情就写,挺好的。

深夜问候东北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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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10 00:57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卧云弄月 于 2022-4-10 12:37 编辑

夜深了,我该睡觉。
第八章  198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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