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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红袖家园 红袖佳人 影稚 (长篇旧文)
楼主: 远古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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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稚 (长篇旧文) [复制链接]

31
发表于 2021-6-4 18:15 |显示全部楼层
   49
      桌子上摆满了菜盘碗碟,碗里是谷酒,香得诱人。舅公让青年们放心的喝,家里还有好几坛谷酒。女孩子中若菊是可以喝酒的,其她几个都换上了米酒。舅公红光满面,对桌上的菜做了介绍。有山鸡、野兔、还有酒糟鱼。中间放着一只砂锅,舅公揭开盖子:“其它的菜你们想必都容易吃到,这道菜可是难得吃到的。大家尝了再猜,好吃得很。这是舅婆的手艺,你们好口福,她老人家都二十多年没下厨了。”


    每个人都尝过之后,都说不知道是什么肉,反正以前确实没有吃过。舅公哈哈笑着:“山老鼠肉,好吃吧?”盉亦绡雾一听,眼睛都直了。“你们不要相信舅公的话,他总是喜欢像个老顽童,逗年轻人玩。他在和你们开玩笑,哪来的这么好吃的山老鼠?这是野猪肉,保存了很长时间。山里不方便,我们家人口多,所以必须储备一些应急的菜。绡雾,喜欢吃多吃点。呵呵,以后你们再来,可能是吃不到这么多的野味啰。”舅婆连忙解释。


  孟头的小表哥是个沉默的年轻人,晚上送爷爷回家。他在岭上上班,岭上开了几个厂子,锯木厂,凉席厂。离厂不远处,形成了大型集市,老镇子已经不热闹,人口差不多都集中到了新集市。小表哥回到家听说孟头他们想打猎,打算当他们的向导,也是临时指挥官。舅公没说多话,只是看着几个青年乐呵呵的笑,“既然来了,去看看也好。”


    吃过晚饭,九点多钟,时间还早。山叶为爷爷泡了一壶茶,小表哥为爷爷点上水烟袋,就着煤油灯,舅公说起他们家的故事。舅公家的祖辈都是猎人,从他开始不再以打猎为生。要说打猎,冬天才是最佳季节。天寒地冻,猎物出来觅食。现在这个季节,猎物的储备粮还很充足。有食物猎物也就懒得出洞,猎物不出来,猎人根本找不到它们。这片山岭也有一部分划成了保护区,现在主要是保护树木。猎物早就很难见到,当然野兔山鸡还是有的,野猪以前对山民危害很大,现在一年难得猎到几头。


    舅公讲起他小时候见过的一次最壮观的围猎。


    已是深冬时季,大雪纷飞。山民们在年关时节,总是希望猎到野物下山换年货进山。男人们结伴用推车或是挑着担子出山,这儿离山下的集市远,一般出山都得在山下住上一晚,事情多的住两晚,按照家里的需求用野物换上盐和急需用品。那次出山的山民中,有个中年山民因为其他事情耽误了和同伴进山的时间。他让大家先启程回家,如果中途不休息还是可以赶上同伴的。不幸的是他被出来觅食的老虎发现了,他发出求救信号。等大家赶过来,那个山民已被老虎咬死。山民们万分悲痛,把同伴运回来帮着把他埋葬。通过一致表决,大家决定在年前把全村的青壮年集合起来,对整座山进行一次围猎。山民们说好这次所猎的猎物不得运下山,也就是不许拿出去交换其它用品,大家分着自己吃。整个村子家家户户把所有的猎器都拿了出来,整整围猎了一个星期,山民们猎到了两只老虎,十几头大野猪,小动物不计其数。猎物分回家之后,人们用水缸把猎物肉腌制起来。那是山民们最后一次最奢华的集体围猎。从那以后,猎物越来越少。“我后来就没见过老虎。  ”


      舅公说完小时候的所见,孟头说起今天在路上看到了那两方石头上的两条大花蛇。舅公一听,喜笑颜开。说他们几个是有福之人。这里的山民特意去碰都很难看见那两条蛇。舅公说他活这么大年纪也只见过一次,那两条蛇是这大山里的灵物,不会伤害人。有关这两条蛇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舅婆表叔表婶立刻证明这个传说的真实性。


            50
    传说远古时代,这里是平原,方圆数百里看上去是黑乎乎的泥土,常年四季跟焦土一样,寸草不生,也不见水。于是这里成了四周动物们的角斗场,那些强悍动物专门捕杀弱小动物。说来这里十分奇怪,平原南每一年的春夏季草木茂盛,秋冬季一到,天气会突然十分寒冷,草木凋零,动物们在春夏季都集中在平原南。平原北刚好相反,春夏季冰天雪地,到了秋冬季确是繁花似锦,绿草成茵。动物们为了生存,每一年不得不往返迁徙两次,每次迁徙它们必须穿过这片无草无水的焦土。可想而知,每次迁徙这片焦土成了强悍动物们的天堂,它们毫不留情地趁机捕杀弱小。这种迁徙就如一场大战,途中尸骸遍野,当然都是那些老弱病残丢下的残骸。


    狮子一直以来都是凶猛之王,每年的迁徙途中,狮子总是能捕获大量弱小动物。有一年,在迁徙中狮王的妻子母狮怀孕刚好临产,象这种现象再凶悍的动物也得伤命,除非不让其它动物知道。不幸的是母狮途中产子的消息被一只小老鼠传了出去,于是动物群中所有的凶猛动物全部集中起来攻击狮子群。母狮十分善良,不想自己的族群被灭绝,她让雄狮把幼师带上和所有的狮子们赶快逃命,决定一个人留下来和动物们战斗。雄狮重情重义,他不忍抛下母狮,坚定地留了下来和母狮一同与动物们血战到底。雄狮和母狮的勇敢恩爱感动了一同前来参战的蛇王夫妇,蛇王夫妇悄悄的把幼师卷入怀中带走了。


    狮王夫妇和动物们大战了几天几夜,母狮因产后大战,最终流血不止,死了。雄狮悲鸣不已,咬断了自己的经脉,衔着母狮狂奔,雄狮和母狮的鲜血洒在了这片焦土之上。奇迹出现了,一时之间这里形成了绵绵不断的山脉,看着长出许多树木植物,弱小动物们立即隐藏在山林之中,持续了无数年的动物之战随着山脉的形成终于结束了。蛇王夫妇把幼师送回了它的族群,然后回到了这片山岭。据说这片山岭从此再也没有见过狮子的踪迹,也许它们不忍在自己祖先付出了鲜血和生命的土地上残杀弱小。这也是蛇吃老鼠的原因。


    故事讲完了,舅公吸了一口水烟,看着这群听得津津有味的青年,呵呵的笑了两声:“故事完了,我们开始准备吧。”


    舅公把自家一杆猎枪拿出来,外面包裹着几层油腻腻的帆布,打开之后用油纸包着枪管。舅公说这管枪是他父亲的遗留物,好多年没有用过了。舅公仔细的擦拭着双筒枪管,装好之后又试了试准心。告诉大家他的父亲用这管枪从来没有空手而回过。舅公又帮着检查了从村邻家借来的两管猎枪,教他们一些打猎时的应急土办法。孟头告诉舅公他们对枪都很熟悉,完全可以运用。舅公还是说出了让青年们信服的许多经验,交代孙子上山的路线。“唉,我们村的男人以前都是神枪手。随着猎物的消失,这一代人几乎都没有摸过猎枪。以后的山里人要认识动物,恐怕得花钱进动物园啰。”舅公说起动物,流露出伤感,惋惜之情溢于言表。五个人三管枪,带上子弹,让他们换上了猎人服装,打上绑腿,以防毒蛇攻击。


    绡雾说反正现在山上没有猛兽,她们也想上山。舅公笑眯眯的让她们在家休息,打猎是男人的事。这山岭之上从古到今只出过一个女猎人,这里的人都是她的后代。为了纪念女祖宗,这里的山民上山打猎再也不让女人一同进山。再说这儿前几年还出了一场大事,一个老猎人出猎时遇到了狼群,幸好那晚出猎的人多,当他发出求救信号时大家从四面八方赶到。那个老猎人现在在岭上的工厂当守门人,说起那晚的事还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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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发表于 2021-6-4 18:19 |显示全部楼层
灭灯退魈 发表于 2021-6-4 11:13
写这么长,远古好厉害

是有点长。很多人写小说可以换钱,我就打发时间。

原本不打算更新了,但是自己打开文集,强迫症告诉我,不能半途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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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发表于 2021-6-5 18:13 |显示全部楼层
         51
    客随主便,女孩子们也不是真想出猎。十一点多钟,舅公让五个男青年上路。等男青年一走,表婶招呼女孩们梳洗之后,安排她们在西厢房的两间房里休息。女孩们一看,那床又宽又大,打算四个人在后厢房挤一晚上。表婶刚走,她们把被子搬到后面床上。若菊睡外面,她说谁都不可能把她挤下床。四个人哪里睡得着,说起今晚的菜。没有味精,没有五花八门的调料,原汁原味,比一般大饭店的味道还要可口,可惜难蹬大雅之堂。农家小菜别具风情的香辣,是深居大城的官爷们吃不到的。若菊说没想到深山之中也有这么富庶的人家,舅公家的生活达到了小康,那是因为他们家的男人和女人都有经济收入,每座山岭都有几户这样的人家,可惜太少。而这些菜之所以长味,是因为大锅大灶。她说她晚上多吃了一碗米饭,大锅煮饭特别香。影稚笑说假如艳鸿来了,肯定舍不得走了。


    大家说着又开始想象那几个出猎的男青年,不知道他们会有怎样的际遇。如果遇上了老虎野猪,他们是否对付得了?她们不免为男青年们担心。若菊说完全是在杞人忧天,武松赤手空拳能打老虎,他们几个年轻力壮,都受过军训。如果连几只豺狼野猪都对付不了,她会看不起他们的。若菊话音落下还不到两分钟,已听到她均匀的熟睡呼吸声。瞌睡也像传染病,不一会几个人都睡着了。


   若菊听到外面的说话声,睁开眼睛一看,天已大亮。连忙喊醒影稚,大家起床走出来,孟头几个人正站在外面,门口放着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五个人雄赳赳的出门,此时满脸倦意。绡雾让孟头讲出猎时的经过,是谁打的山鸡,是谁打的野兔?孟头说以后再讲给她听,原本以为打猎是一件威武的事,没想到狩猎是很辛苦的而且乏味,漫漫长夜守候的过程需要坚韧的耐力。


    表嫂已烧好了早饭,让大家梳洗了吃饭。表哥利索的扒下兔子皮,表嫂端出一锅开水,把山鸡丢进开水滚了滚,三下五除二褪去鸡毛,又仔细的把野兔和山鸡体内的子弹找出来,破膛洗净,打算中午红烧。孟头告诉舅公舅婆,他们吃过早饭就下山,绡雾盉亦明天要上班。小表哥说让他们一同上岭上,到他的厂里吃过中饭坐车直接到湾里,方便。大家都赞同小表哥的安排。


    吃过早饭,青年们在舅婆的眼泪和不舍声中踏上回家的路,山鸡和野兔舅公舅婆让山叶用油纸包着给孟头带回去吃。


    一路再往高处走,这段路十分陡峭,大概是他们进山路程的三分之一。小表哥告诉大家,真正的好风景现在才开始,象导游一样述说沿途的山峰和山谷。他对山的认识是理性的,眼中充满了眷恋和热情。小表哥告诉大家,这里可能建成旅游风景区,哪个地方打算建凉亭,哪个山头建房子。他并不赞成这里的改变,也不看好改变会带给山民多少好处。他们村子是必须搬走的,他的爷爷奶奶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因为这些贫困的山民需要他们。他的奶奶和母亲还有妻子山叶,准备让这里所有的村妇都搬走了再走,要不然她们生产会有危险。


    小表哥眼里的山都是金钱的数码,他说出树木的科类年轮,经济价值。他们村里的年轻人都在岭上的厂里上班,也就是打临工,背矿木。他们希望有更多的人来这里投资,又害怕失去往日的风景。不过无论是什么人到这深山老林中来淘金,山民还是改变不了做苦力的命运。
    说来说去,女孩们终于把话题引到了昨晚打猎的事情上面,追问当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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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岩说他们几个出了门,沿着一条弯弯曲曲十分陡峭的山路往森林深处行走,一路上听见各种动物的鸣叫,野狼打架的声音,很恐怖。大概走了一个小时,到了锁定的狩猎地点。那里植被很厚,看得见蛇在植被里呼啸而去。


    江沫接着说他们按照小表哥的吩咐,他和向伟一组,石岩和孟头一组,分散在两个哨口,相隔十几分钟的路程。小表哥不时在两地观察。他们隐蔽在哨棚里,接着是漫长的等待。一个小时过去了,没见到任何动静;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不见猎物。大家的脚都快失去了知觉,第三个少时快过去了,从远处传来重物踏踩枯枝落叶的声音,大家心里既紧张又兴奋,一个黑团向他们靠近。


    向伟急忙说道,他自信自己的枪法准确,从江沫手上把枪拿过来,对准猎物,只等它再靠近一点。正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听见小表哥的口哨声,那是告诉他们不要开枪。小表哥的口哨声刚落,那动物发出同样的口哨声,原来他也是猎人,正在追踪一只野兔。


    孟头和石岩说也看见了那个猎人,是表哥告诉他们的。不过后来看见了一只野狼,但是野狼跑得飞快,不等开枪就不见了踪影。后来他们会合了。几个人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明山鸡和野兔的围猎过程。


    “嗯,我知道了,这两只野物都是小表哥打的。”盉亦看着江沫。
    “这两只野物不是我们打的,是买的。因为我们整个晚上连一条蛇都没有遇见。为了不让爷爷失望,我对着夜空放了两枪,呵呵。”小表哥最后说明了真相。


    小表哥话音刚落,女孩子们已笑得前仰后合:“原来你们几个昨天晚上是在山里为动物们站岗?”绡雾觉得错过了出猎的好机会:“早知道是这样,我们应该跟着去看看的。”


    青年们的喧哗和笑声传得很远很远,然后消失在山岭之中,近处的鸟儿惊得扑棱着翅膀飞进树林深处。山谷传来一阵阵好听的鸟鸣声,小表哥双手捂在嘴上,居然发出和鸟儿一样的和声。小表哥能学多种鸟鸣,惟妙惟肖,引得百鸟齐鸣,整座山上都是鸟鸣之声,不绝于耳。孟头跟着学鸟鸣,声音太大把所有的鸟儿都吓得噤声。绡雾让孟头不要捣乱,她喜欢听这山里的天籁之音。最后无论小表哥怎么逗引,鸟儿再不出声。于是男青年都开始跟着小表哥学鸟鸣,发出一些怪腔怪调,惹得女孩们开颜大笑。


    快到岭上时,手拉手往上爬。孟头感叹舅公这么大年纪还能挑担子上下山,真是不可思议。等他们爬到山顶,回头往下看,仿佛悬崖峭壁,看得人头晕目眩。   

           

    岭上有几个相隔不远的特大工棚,从工棚里发出刺耳的锯板声,机床的轰鸣声,还有大声量的锤打声,人们传递信息时的吼声。这座山峰最高,站在山顶,四周都是小山峰。东北面山雾缭绕,氤氲潮湿;西南面有几幢漂亮的楼房,房顶上的琉璃瓦掩映在树木丛中,那里有干休所和宾馆;南北面有一条还没铺上石子水泥的宽山土路基,朝那条路走下去不远是民房和集贸市场。小表哥说他的两个伯父母就住在那里,他们家的房子也会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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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发表于 2021-6-5 18:16 |显示全部楼层
        53
    小表哥去食堂打了声招呼,带大家去看洗药湖,这儿的居民都称洗药湖为洗脚湖,乡音的缘故。老山民都知道,李时珍到过梅岭,他曾经在洗药湖畔结庐而居,采得的药材都是在这个湖里清洗。洗药湖面积不大,湖水清澈。几个人遐想着李时珍应该住在哪里,他采得的药材应该晒在哪个山坡。小表哥说梅岭的草都是药材,小病全是自己抓把草煮一碗水,喝下就会好。


    午餐比想象中丰富,厂里难得来人客,员工们借机改善生活。凑份子付钱,热闹有趣。吃饭时,大家有幸认识了那个险些伤命狼群的老猎人。可惜时间不允许,没有听他讲故事。吃过饭,大家问小表哥餐桌上的汤是什么汤。小表哥笑答道:“蛇汤。”而且是他们厂里的年轻人自己抓到的。其中还有一盘红烧蛇肉,他问他们是否分辨得出。孟头把他们进山时喝的"天下第一汤"讲给小表哥听,小表哥听了哈哈大笑。说他们好口福,他也听说过老实饭庄的老板和老板的“天下第一汤”,没有机会去尝。不过那些站在路边闲逛的山民并不闲,他们在为饭庄拉顾客,一听此说,几个人哑然失笑。


    小表哥送大家到集市坐上返回的公车,挥手告别,径直上班去了。
    四个男青年因为太累太疲倦,坐到车上不等车子启动就呼呼的睡着了。


    四个女孩看着下山时的沿途景致,偶尔相视一笑,或是交谈几句。坐在车里下山整个人都一直向前倾斜着,出山的路有一段凹凸不平,颠簸得厉害,有时把人抛得老高,下落时座椅把人杠得生疼。人们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原来坐车也是一个道理。司机很严肃,一路上聚精会神。到了柏油马路,乘客顿感轻松。


    同车有个眉清目秀的女孩,看上去十五六岁。目光在四对男女青年身上打转。若菊见她可爱,便和她聊天。女孩是竹席厂的女工,厂里这几天原料供应不足,她说她是下山去姐姐家玩。她的穿着还算合身,一双眼睛大胆的看着他们。女孩好奇的问若菊是不是来旅游的,她说希望他们过两年等这里建好了再来,她的心愿是将来当导游。女孩十分活泼,对自己说普通话老是走调感到遗憾。不过她很有信心,两年之后她肯定可以练好普通话。


    女孩说她正在看有关旅游方面的书籍,而且对梅岭的风土人情十分了解。女孩在旧集市站下车,对若菊说说不定以后她们还会相见。         


    汽车在崇山峻岭中往下爬,有时看着对面,好像车子随时都会飞进深渊之中,双手紧紧的抓着扶杆还是感觉不够安全。盉亦说如果这山再高一点,她的心脏肯定承受不了。汽车下了鬼坡,绡雾开始说笑。司机接口说道:"我不骗你们,全国各地的大山我都进过,有些陡坡比喜马拉雅山还陡峭,象这条路我闭上眼睛都能走。其实开车就是要休息得好,不喝酒,特别是走山路。我已经开了三十年的车,从来没有出过错。”


    司机看不出实际年龄,说话爽朗。大家对他是否真的到过中国所有的高山游历无从考证,于是问他认为哪座山最好玩。司机笑说道:“你们现在不管走到哪里,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最美的。难道你们不认为梅岭最好玩吗?我老婆是梅岭人,所以哪里都没有留住我,我回到了这里。我和你们一样,眼前的风景最迷人。呵呵。”


    车子到了湾里,太阳已经偏西。四个男青年被女伴喊醒,歉意地看着她们傻笑。一同到若菊表姐家取了自行车,一路欢快的说着这趟进山的感受,打打闹闹地回家。


        54
        回到家,休息了一天,然后相约到附近的寺庙去玩。江沫的假期快结束了,盉亦请了几天假,孟头想尽办法让绡雾也请了假。一起去了西山,去了梦山,又特意去了湾里的洪崖丹井,走遍了近处的山岭。然后大家挖空心思想起各家的乡村亲戚,于是一块去探访,去做客。他们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做着短途旅行,天天都是几辆自行车,早出晚归。


    等江沫一走,孟头开始了工作学习期阶段,吃住都在单位,基本上没有时间出来。向伟的工作确定了,在石岩父亲的单位开车。向伟为了考驾照,跟着他跑长途运输的小哥哥出车,留下石岩一个人十分的清净。


    石岩没事的时候,总是到皮鞋厂去。影稚忙的时候,他坐在影稚的办公室,翻看桌上的书,看看报纸。有时一个下午还说不上两句话,两个人有点若即若离。石岩为此十分不快,他知道江沫走之前单独找过影稚,对此事影稚避而不谈,石岩不好直接问,闷在心里不舒服。心里埋怨江沫,但人已经走了。假如写信去问江沫的话,一定会被他取笑,说他气量小。石岩始终还是在找合适的机会,想问清楚他心里的疑问。最近他和影稚说得最多的也就是这几个熟人的情况,还有向伟和若菊的问题。


    石岩告诉影稚,向伟和若菊的一切都结束了。影稚没有太多的表示,她说这是他们的事,该怎么解决他们自己会解决。若菊没事的时候,和其她几个女孩整天守在皮鞋厂,和影稚形影不离。她们在一起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偶尔也会把石岩拉进来,开开玩笑,这让石岩更不开心。影稚并不介意她的朋友们对石岩的态度,石岩从侧面说过几次,影稚笑而无语。若菊还是那么快乐,那么粗声大嗓,不过她从不向石岩打听向伟的消息。石岩很想把身边这些影响他和影稚的外在因素清除,不过他看出这是不可能的。


    向伟从外面回来,找到石岩,决定把他和若菊的问题解决。他让石岩和他一块去找影稚,在他对若菊说明真实现状之后,他希望影稚可以陪伴若菊,给她朋友之间的安慰。


    晚上,向伟把若菊约出来,和若菊敞开心扉谈了很多。向伟没有隐瞒从少年时的心仪到现在心理的变化原因,他希望他诚实的心理历程能给若菊少一点伤痛。若菊既不笑也没有流眼泪,也没有说一句话,默默地在向伟身边坐了两个多小时,听他说出了心里的所有愿意对她说出来的想法,然后在向伟的护送下回了家。向伟和若菊在外面货车驾驶室里谈,石岩陪影稚坐在办公室里等。他们两个人不时的看看对方,谁也没有说话,空气有点沉闷。等向伟从外面进来,坐在影稚的对面,总算是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我这么做没有资格让若菊原谅。她是一个好姑娘,但是我真的只能这样了。”向伟想装出难过的样子,可他脸上的笑证明他并不难过,或者说有着放下包袱后的轻松,这让影稚看了不舒服。


    “若菊当然是个好姑娘,她终于得到了解脱。”影稚笑了笑,“你别误会,她是坚强的,这是她乐观的个性所致。从你对若菊的特定追求方式可以看出来,你是一个多情的男人。你潇洒的外表和风趣的言谈更加固了你风流倜傥的美观,注定了你将是一个招惹女人怜爱的幸福小男人。就凭你的英俊和才情,我相信你的幸福无限悠长。”


    影稚给向伟倒了一杯茶,嘲笑地看着向伟。
    “影稚,如果你想骂我,你就骂吧。这一切都不是我有意的。真的,我除了说抱歉,除了辜负她,还能做什么呢?”向伟求助的看了石岩一眼。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来自农村,知道人言可畏。你不应该给她错觉,让事情闹得满村风雨。都知道若菊没能考上大学,是因为找了个多么英俊的美男子做男朋友。可是现在他回来了,她的让她引以为傲的追求者否认了一切。你说,你让她怎么去面对别人的嘲笑和流言蜚语?怎么向她的父母交代?”


    “这些我都考虑过,我以为给了她一定的时间来接受这件事,结果还是伤害。”


    影稚似笑非笑地看着向伟:“是吗?向伟,你瞒得了若菊,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我?你是找到了另外一个女孩,你觉得你有了好的退路,所以现在才提出来的。虹延嘛!我认识。恭喜你,你如愿以偿了,无论是长相还是家境都比若菊强,更吸引你的是她吃皇粮。当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没有哪项规定说农民的儿女不可以自救,真是好现实的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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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发表于 2021-6-5 18:20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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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伟吃惊地看着影稚,他没想到影稚连他最近的行动都知道。虹延是他近一个月才认识的一位漂亮女孩,他还没有把握,他不知道虹延是否会爱上他这个乡村青年。虹延的家在城郊,家里的姐姐都嫁在市里,哥哥都有正式工作。唯独到了她,一切都在变。虽然吃着城市粮,长得漂漂亮亮,家里没有谁是显贵,所以也只能在一家民办小厂做临时工。在向伟还不能确定的情况下,他没有把虹延告诉任何人,他想把若菊的事情解决之后全心全意的去面对虹延。


    “影稚,你怎么知道虹延的?”向伟问道。
    “向伟,我佩服你真会保密,连我们都想隐瞒?”石岩哼哼的看着向伟。


    “石岩,我以后再向你们解释。影稚,你和虹延很熟吗?”


    “怎么,怕我认识啊?向伟,你放心好了,我和虹延永远只是淡水之交。你们走在一起,是绝美的一对,谁都会为你们祝福,我不会无聊到去破坏人间美好的婚恋。你和若菊好和好散,证明你做事还是有责任心的。我想,无论你把若菊用什么样的方式告诉虹延,若菊在你生活中的偶然存在,虹延都得不到正确的答案。或许若菊还能成为你赢得虹延欢心的筹码,而这些与我无关,你尽管去追求你的幸福好了,只要不把若菊说得太过难堪。”


    “影稚,你把我想象得太卑鄙了。我对若菊产生不了那种动心的感情。而虹延不同,我和她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我真的明白我爱她。其实,假如她选择我,她将付出很大的代价,你们知道,我是地道的农民出生,目前她家里人并不欢迎我。”


    向伟认识虹延很偶然。向伟同姓的姑婆和他是同年人,他们自小一块长大。虽然隔了十几代,虽然他们自小青梅竹马,但论辈分一个是姑婆,一个是侄孙。当他们长到十四五岁还是十分要好时,招来了长辈们的指责。他们都是自尊心极强的孩子,他们不再说话。他的姑婆是个漂亮得象水仙花一般的女人,在向伟入伍不久与远村的青年相恋结婚,那青年是虹延的表哥。向伟十八岁第一眼见到若菊,他觉得若菊和他的姑婆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在女大十八变时,姑婆变成了漂亮女人,而若菊……。


    向伟从部队回来,见到了已为人妻已为人母的姑婆。他们把小时候的顾虑说了出来,解除了内心的不安。向伟很自然的成了姑婆夫妇的好朋友,他去姑婆家玩的时候,不知道他们夫妻是有意还是无意,让他见到了那个高挑而可爱的虹延。向伟对虹延一见倾心,一见如故。当他明白什么是一见钟情时,后悔年少时的荒唐想法,后悔当初的冲动给若菊的生活带来的无辜伤害。他知道如果没有他满怀热情的情书,若菊现在应该坐在大学教堂。他想明白之后,想赶快纠正自己的错误,让若菊尽早再次选择自己的生活。


    “看来你对虹延是认真的。放心吧,若菊会找到她的白马王子的。”


    石岩坐在傍边没有插话。影稚和向伟后面的谈话轻松起来,于是三个人说起了现代青年的婚恋观,谈论起年轻人的无奈,他们无法冲破现实中的许多约束。因为每个人的婚姻几乎牵扯着一个大家庭,所以婚姻与家庭有着分割不开的深层联系,总是给年轻人的感情生活带来困扰。身边太多的实例让人想不透,那些下放时间长的知青,为了回城留下来的各种问题;如今有城市户口,工作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有跟向伟情况一样的农村青年向往城市生活的问题;他们后来说这都是他们无法解决的问题,那就不用费神去想了。他们毫无顾忌的说他们所热爱的事业,他们真心向往的生活。他们把各自的乡村和城市做了对比,他们一致认为,假如没有那么多的人为障碍,人类的情感也许会纯洁得多。


             56
    石岩和向伟说起吴小吴,小吴已换了好几个单位都因为嫌工作太累不愿意上班,想到好单位工作又没有能力。他倒好,女朋友怀孕了,前天订了婚,很热闹,说是年前结婚。


    “他们不是还没有到法定年龄吗?如果他们现在结婚,那以后肯定更难找到好工作,转成正式工恐怕是没希望啰。可惜了他们的好条件。”向伟惋惜的叹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们很相爱。小吴手臂上刺了几个很大的字,‘我爱柔竹磬。’柔竹磬是那个女孩的小名,其实他们两个都还是孩子。当小吴的父母不同意他这么早结婚时,他居然把刻了女孩名字的整条手臂放在桌子上,说如果他父母真不同意他娶柔竹磬,他就把这条臂膀卸下来交给柔竹磬。你说他的父母能怎么办?”石岩喝着茶,有意看着影稚。


    “是啊,其实每个人少年时都有可能做一些当时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人都是这么长大的。不是说那女孩的爸爸也极力反对吗?”向伟问道。


    “柔竹磬的父母原本就是一对问题夫妻。她的爸爸是老牌大学生,工作能力极强。和厂里的会计恋爱结婚,婚后不久被打成了臭老九,关了牛棚。整个人的性格彻底改变了,喜欢喝酒,而且养成了逢人说尽好话的习惯。平反之后,他恢复了工作。你们见过的,她爸爸长着一张鲢鱼嘴,而她妈妈是这里有名的美人,当初是仰慕她爸爸的才华嫁给他的。她爸爸恢复工作之后,三次五次因为乱七八糟的事被人告发,有气回家就把气发在老婆身上。他老婆不愿跟他闹,过度的精神疲劳,产生了后遗症,因为失眠而经常晕倒,现在病退在家。其实对她打击最大的是因为她的大女儿。她大女儿长得跟她一样,在学校有同学给她写情书,被她爸爸看见了。她爸爸回到家喝了酒发酒疯,大骂老婆没有教好女儿,让女儿跟她一样风骚,吵得一塌糊涂。没想到她大女儿等她爸爸吵累了睡着了,她妈妈吃下安眠药睡了之后,写了一封信留给她父母,说她根本不可能谈恋爱,她讨厌父母的婚姻生活,然后悬梁自尽了。大女儿的死,让她的病更加严重。好在那男人良心未泯,及时反省,送她去了医院,并且为她请了心理医生。从他大女儿死后,不再喝酒胡闹。现在柔竹磬的事,两夫妻都不敢说得太多,当然只能同意他们结婚。”


    “看来男孩女孩都会犯同样的错误。对了,影稚,难道你就不会产生错误的想法吗?还是你把心事藏得更深?”


    “我觉得很多事情与地区有关,或许你们这里的人特别多情。我家在江南水乡,小桥流水,家家户户出门都用船。其实,我如果不出来,象我现在的年纪,应该结婚了。农村的生活还是很保守的,十分艰苦节俭,和这儿的生活习惯相差比较大。整体上看比这里的条件好,我是指农村。我没去过我的大城,所以没办法对比。”


    “怎么可能?难道你们那里的青年不是自由恋爱的吗?”


    “怎么说呢?自由恋爱也不是相对而言的吧?我们那里的村庄家家户户都从事小手工业致富,竞争十分激烈。年轻人从学校出来都帮家里工作,自由恋爱成了电影里的故事,是书里的故事。现实生活中的男男女女,到了二十来岁,会有亲戚朋友介绍牵红线,两家大人做了外部条件对比觉得合适再订一个日子,让两个主角见面。如果互相不反感,婚事就算定下来了。那后面的礼节很繁琐,我也说不清。总之,我觉得我们那里的婚姻比较可靠。到这里来之后,我算是长了见识。觉得累,有这个必要吗?”


    “像你这么说,你们那里的民风很淳朴。那女孩子都不读书吗?”


    “谁说的?象我这种年纪的,最少也混了个初中毕业。我不是开玩笑,我们那里的教学质量比这边高。你们看看这里,虽然离大城只有一步之遥,多少人只读了小学?更糟糕的是比我们小得多的孩子居然有文盲,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是人多了才穷?还是太穷了才人多?”


    “那你们为什么还跑到这里来呢?你们家不种田吗?”
    “种田。农闲的时候做点手工业,要不然很难生活。”


    “你没看到我们这里也是差不多的吗?农闲的时候男人做男人能做的事,女人做女人能做的事,也许农民的日子整体上都是差不多的。”


    “有区别的,我们那里是普及手工业,所以富裕。这里只是少数人富裕,都是那些什么有关系的人。我觉得我们家乡的生活就像一潭清水,没这里复杂。谈恋爱动不动就是人际关系,家庭是不是门当户对,又是城乡差别。真的太复杂了,我想都想不明白。”


    “你出来几年了?”
    “四五年了吧。以前在浙江一家皮鞋厂,我姑父和别人合资的。现在到这里来,像是来错了地方。也许明年就坚持不下去了,谁知道呢?”


    “那就难怪了。你出来的时候还小,过的是单纯生活。现在你长大了,接触了现实社会,又开始懂事,很多事情对你的思想产生了影响。你千万别因为我和若菊的事而把感情看成灰色的。你和石岩应该是处于自觉自愿的条件下开始了解的,你说呢?”


    “别把我和石岩牵扯出来。我想问一句,向伟,假如若菊考上了大学,你还会放弃她吗?我只是打个比方。”


    “我这么跟你说好了。假如若菊真考上了大学,或许我真的会和她结婚,我会等她。她有了自己的工作,有了自己的事业,当我和她结婚而我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会有自保能力。而现在我们两个都找不到社会保障,我不想让她承受万劫不复的打击。农村的女人经受离婚或是婚变太残酷了,你真的还不懂。我这么说不是想证明自己高尚,我明白自己,就算是我和若菊在一起生活一万年,我可能还是对她产生不了感情。”


    “好了好了,你说得够明白了,虽然我还是不太懂你话里的意思。看来若菊还真的要感谢你,让她逃过了劫难。放心吧,我不会拆散你和虹延而强制你和若菊结婚。希望你从此不要自作多情给她的生活添麻烦。你谋你的前程,若菊过她的日子。石岩,看来你的任务很重哟,你得有普度众生的能量,才能建一座人人都可以出入自由的城。”


    向伟没听懂影稚后面的话,石岩会心的一笑。看看快天亮了,石岩和向伟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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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5 18:23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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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岩让向伟赶快开车回去,他在拂晓的时候,一个人沿着公路往回走。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向伟结束了一段感情,又开始了另一段感情。就几十天的时间,向伟回家前的欣喜,连带大家莫名的欣喜,让江沫跟着一同回来。没想到见面意味着分手,谁都无能为力。向伟的处理方式合情合理,石岩想起影稚那些毫不留情的责问,有些话也是他想问的。仔细想来,他感到对朋友越来越陌生。向伟把自己的一切都解释得天衣无缝,他的闹剧的结束成了他人生喜剧的开始。


    石岩并不担心向伟若菊的事对影稚会有什么影响,他无法释怀影稚和江沫的谈话她居然缄默,她是一个细心的人,不可能看不出他的思想。难道他们之间的谈话不能让他知道吗?那又会是什么呢?石岩一时之间觉得这件事对他很重要,他一定得想办法知道。石岩觉得影稚和江沫的共同点比他和影稚之间多,他猜想如果江沫给影稚写信,影稚有可能不告诉他。石岩立刻产生出很大的妒意,在马路上站了下来,想转身回去问清楚。天上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石岩感到了清晨的寒冷。入冬一个来月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年。石岩看看灰蒙蒙的天,心里有些压抑,迈步朝家里走去。


      清晨六点多钟,石岩从外面回来,父母穿戴整齐的坐在客厅。天才刚刚麻麻亮,细雨濛濛的家里必须打开电灯才看得见人。平时这个时候母亲都没起来,父亲七点半准时起床,吃过早饭上班。母亲见石岩一头一身的雨水,急忙起身拿了条干毛巾帮他擦着头。父亲严肃的看着石岩。


    “你闹得太不像话了,居然彻夜不归!你们太放纵自己的感情!”石岩自从长大成人,从未和父亲交谈过感情之内的话题。在他的心里,认为父亲是个开明的人,因为父亲曾经也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情,他应该理解他现在的行为和思想。父亲这样和他谈话,让他一下子难以接受,心里的歉意全部消失,为父亲说出这么重的话感到难受,有点冒火。石岩忍了忍,没有吭声往房里走。


    “站住,不要以为不说话就可以过去了!以后不许再在外面乱跑!”


    “爸,你太不讲理了!我现在很累,想休息。再说这是我的事,与你们不相干!”石岩头也不回的进了房,‘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石岩开始以为父亲是在担心他在外面的行为所以他没有顶撞。一夜不归确实是一件大事,父母没在身边,当然不会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他们的担心也是关心。但是父亲并没有和他好好交谈的意思,就像上级对下级在下达一道道指令。这种态度用在父子之间好像不是明智之举。石岩越想越气,也不管父母会不会难过,脱掉湿衣服往被窝里一钻,不一会呼呼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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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岩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时分,肚子饿得咕咕叫,爬起来打开房门一看,桌子上母亲已做好了菜,看样子正在等他起床。石岩心里一热,为早上自己言语太冲而过意不去,父亲背着手看着窗子外面。


    “嗬,好香。妈,我肚子真的饿了,我来帮你盛饭。”
    母亲跟在后面,进了厨房:“石岩,等会你不要顶撞你爸爸,你确实太过分了。”


    石岩把盛好的饭递到母亲手上:“妈,连你也不相信我?我已经长大了,分得清是非,我的行为绝对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那你等一会好好的解释给你爸爸听,不要两父子都这么大脾气。你的工作还没有落实下来,让你爸压力很大。你现在的处境,也不适合谈恋爱。就算要谈,那么多好女孩,妈跟你说的那几个都不错。为什么偏偏要找一个没有着落的呢?在这件事情上,妈也不帮你!”


    “好了好了,妈,八字还没有一撇,就被你们闹得当成了一件大事。放心吧,还没到那一天。到时候了,我会通知你们的。”


    石岩端着两碗饭跟在母亲身后,嘻皮笑脸的开着玩笑。


    “什么时候是时候?等你来通知我们,一切都会出错误。石岩,在这件事情上由不得你任性,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管这种小事。如果还没有开始,现在就结束,免得到后来出大问题。”石钟锋转过身,把烟蒂丢进烟灰缸,走到餐桌边坐下,开始吃饭。


    “爸,你太霸道了。谈恋爱真的必须选择家庭条件吗?我不懂,请你说明白点。”


    “吃饭吧,我只是跟你打个招呼。别的不说,对工作上的事情你应该开始懂了吧?现在安排工作太难,不要给我出难题。再说了,你了解人家的家庭背景吗?如果按照你的选择,还不如直接回农村。想种田还不容易?你既然真的长大了,就该好好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石岩听出父亲的话不容反驳。他觉得自己有千万条理由可以证明父亲的观点是错误的,见母亲正用乞求的目光看着自己,于是低下头闷闷的吃着饭。吃了一小碗就觉得饱了,放下碗筷进卫生间冲了个澡,又钻进了被窝。


    外面父母在小声的说着什么,看来他的恋爱还没有正式开始已引起了父母的反对,反对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工作问题。


    外面电视里正在新闻联播,每晚这个时候父亲都会坐在客厅,等新闻联播一过,父亲又会回到办公室,或是找人下象棋。母亲和弟弟妹妹继续看几十集长的电视连续剧。电视就收得到两三个台,哪个台的剧情吸引人就看哪个。进冬之后正在热播金庸先生的武打片,武打片里的歌唱得情意绵绵,荡气回肠,音乐伴着剧情起伏跌宕。那些武林高手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漂亮英俊,他们总是为了秘籍和爱情打得死去活来。故事里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只有绝对的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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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5 18:26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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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岩正想着这漫无边际的电视剧,外面的广告已经结束,音乐悠悠传来。白天闷头睡了一天,到了晚上哪里还有瞌睡?今晚是不便出门的,借口都没有。向伟或许出车了,孟头在单位学习。石岩百无聊赖的看着天花板,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天气一下子像是进入了寒冬腊月,这夜雨疾风让人心里顿生苍凉。石岩不想让如此无故的悲切钻入心底,外面的音乐歌声有着旷古的绝唱。石岩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出房间,弟弟赶快递给他一把椅子。


    “今天晚上会出现魔头,可惜前面的你没有看。”


    母亲溺爱的看了石岩一眼,一家人坐在一块看起了电视。今晚父亲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原故,早早的进房休息去了。


    两集电视一下子就演完了,弟弟妹妹开始交谈里面的剧情,猜测将要发生的故事情节,小弟弟嘴里发出武打时的‘噼啪’声,不时用手做着各种动作。石岩想起前天听到的一个笑话,于是走过去拿住了弟弟细小的手腕。


    “怎么,练了这么久还没有一点内功?”弟弟一下子来劲了,另一只手也开始了攻击。


    “我讲个笑话给你们听。说是某工厂有个年轻人,特别喜欢看武打书,他每天到处收集各种武打书籍,看着看着就入了迷,给自己取了很多侠客的名字。在厂里有一点休息时间都会利用起来看书,慢慢地他把自己真的当成了武林高手。一天,他正坐在客厅看武打片,因为那武打片的原著他是看过了的。正在这时,里面的大魔头出现了,这个年轻人激动不已,他那段时间刚好把自己想象成了里面制伏大魔头的侠客。他突然站了起来,飞身跑到前面,扬脚踢向魔头。你们猜,出现了什么情况?”


    “那还用说,肯定把魔头踢倒在地。”小弟弟赶快说道。
    “很对。不过电视踢坏了,他也进了疯人院。”


    石岩的故事引得母亲弟弟妹妹哈哈大笑:“在这里瞎说,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武痴?”母亲反问道。


    “是不是真有这种人,我没有亲眼见到,等我去调查了再告诉你们他现在的情况。”母亲带着弟弟妹妹进房睡觉,石岩回到房间,又回到了一个人的世界。


    石岩躺在床上仔细的梳理了一下回家的这些日子,除了漫长的等待工作,整天无所事事。假如真的从现在开始,让他不再见影稚,‘不,这不可能。’石岩不让自己的思路朝那个方向想下去,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影稚的影子,还是影稚是自己的影子。他对影稚除了见面时说过几句唐突的话,后来他没有给她任何的承诺。越是没有承诺,他又觉得他对影稚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


    石岩任由自己的思绪天马行空,他觉得父母把工作的问题太复杂化了。难道工作真的那么重要?石岩开始认真的思考有关工作。是啊,什么样的工作适合自己呢?突然觉得父亲的提议有一定的可行性。假如自己分到哪个乡镇,他下了班,帮影稚种几亩田。那样的生活不是同样很美好吗?石岩开始欣喜起来,打算明天就把自己的决定告诉父母,免得他们为自己的工作问题伤脑筋。


    石岩开始想象他应该去哪个乡镇,对,干脆分到老家的镇上去,随便进哪个单位都行。这样他可以在村子里分到几亩地,然后和影稚一块去过乡村生活。影稚是热爱乡村的,他相信影稚会同意他的想法,赞同他的做法,现在这才是解决矛盾的两全其美的全权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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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岩想象着他和影稚将要在乡村开始的美好生活,那里将会有一个家,他们两个人用心建起来的家。家的周围开满了鲜花,那将是充满了情趣的生活,那将是充满了欢笑的生活,那将是没有烦恼的幸福生活,石岩在自己的美梦中沉沉睡去。第二天,石岩起床的时候,家里剩下他一个人。漱洗之后吃过母亲热在锅里的炒粉,一分钟也没有停留的朝皮鞋厂跑去。


    气温突然下降了好几度,雨停了,确有满天的乌云,像是要下雪了。


    石岩来到厂里,厂里的工人走得还剩下几个,正在做收尾工作。影稚忙过一阵走进办公室,见石岩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天气这么冷,怎么还跑出来呢?”影稚倒了一杯热茶给石岩。
    “你来看看,你看这是什么?”石岩指着纸上的一栋歪歪瘪瘪的房子。


    “嗬,好气派的农家小别院。你看,我再加上几笔,怎么样?”稚拿起笔,画上一条小河,还有一座拱桥:“是我们家乡的小桥流水似的花园别墅。”


    石岩笑着接过笔,在房子的后面添上一座山:“是我们家乡的山,还有,这儿建花坛。”影稚接过笔:“对,山坡上有一片修竹。还有,在这个方位有一个荷塘,荷塘里开满荷花,养着红鲤鱼。”石岩笑着接过笔,在房子的旁边画上一条宽宽的公路:“这是我们的公路。”影稚接过笔,在草地上画上两匹骏马:“你的路好宽,是不是还想把向伟的货车也画上?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没事骑马出行。看样子公路还得加宽,要不然,骏马和车子不能同时飞跑。”他们把自己的家的概念全画在了纸上,你添一笔,他加一画,猫儿狗儿还有羊儿加上人儿,“这样画下去,恐怕就到了你的城了。哪有这样的乡村?”影稚看着那张满满的纸。


    “你,喜欢这样的乡村吗?”石岩若有所思的看着影稚。
    “当然,那还用问?你见过这么美丽的乡村吗?可惜我还没有见过。”


    “假如有,你愿意和我一起在那里生活吗?再说,乡村是可以把它建成自己理想中的样子的。”石岩热切的看着影稚。


    “你还是画你的城吧,看看你的城有多气派?”影稚笑望着石岩。
    “不,我不画城。我更喜欢乡村,因为你喜欢。”石岩还是那么热切的看着影稚。


    “我?石岩,你刚才的话好像很重哟。那好,假如有这样的地方,我肯定愿意在那里生活,你能肯定你也会在那里生活吗?”影稚把画拿在手中把玩,“石岩,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或者说,这是你送给我的空中楼阁?”


    石岩拉起影稚的手握在手心:“不,不是空中楼阁。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过了年你会明白的。影稚,厂里怎么就收工了,生意不好吗?”


    “皮鞋更新太快,样品跟不上,设备陈旧。这里真的太封闭,也不能说是封闭,是没有形成批发市场。今年靠送货上门,代销等等,总算没有积压产品。不过做得很辛苦。”


    “你是不是也要走了?你不会这么早就回去吧?”石岩一脸的担忧。


    “快了,把这些后面的工作扫尾之后我就回去。我爸妈早就带信来了,出来半年多了,真的好想家。我们家乡过年好热闹,还有很多好吃的,想起来都流口水。”


    “那,你带我一起去吧,我想去看看。”石岩低声说道。
    “我才不敢带你去呢,”影稚红着脸,“人家会说闲话的,除非……”


    “你真的不愿意?”


    “昨天我姑妈问起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如果到时候我姑父来问我的话,我姑妈会很没面子的,我也会觉得难堪。你知道的,有些事,必须遵循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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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5 18:38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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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岩把冲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明白影稚想说什么,他自己也有很多计划,都是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不过暂时还不能说出来,因为现在是他的父母抱着反对的意识,影稚的亲人也开始关注他们之间的问题。要想解决好,他必须首先取得父母的赞同,然后形式上请媒人提亲。这是当地的风俗,表示两家大人的诚心。石岩相信如果自己在工作上作出让步,只要他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父母,那么父母在他和影稚的事情上也会作出让步。等一切都决定下来之后,他才好把真相告诉影稚。


    “影稚,你不用担心,过几天就会有结果的。对了,今天怎么不见若菊,她还好吧?”


    “嗯,还好。她明天就要走了,去漳州,她姐姐家。这样也好,她打算到她姐姐家的编织厂上班。或许明年她会回来复读,这是她父母的心愿,她自己说无所谓。”


    “那就好。其实向伟也是情有可原。”


    “是啊,情来情去都是空,对一件事太执着了不好。我还有一点不明白,当初向伟为什么不让若菊寄几张照片给他?就这样硬生生的把事情闹到了无意味。”


    “这都怪他太主观,把若菊描绘得举世无双,所以我们一直坚定的认为,如果寄照片就和其他人一样,俗不可耐。要知道,我们都是抱着十二分的欢喜和期待来见若菊的。特别是江沫,他吧,爱抄抄写写,想象力丰富得很,他的大作想必你都看过。其实,你的想象力和江沫差不多,或许有过之而无不及。”


    影稚露出嘲讽地目光:“你终于拐弯抹角的问出来了?我知道你早就难过了。既然难过为什么不早点开口?是怕我不说实话?还是怕自己的不信任伤害某种感情?石岩,如果我告诉你,我们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看了我收集的诗集,还有我平时没事时写的那些不成文的句子,你相信吗?”


    “我相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石岩说得肯定,“我没什么要怀疑的,江沫来找你在情理之中。他如果不来找你,反而和他的性格不合。”


    “真的吗,石岩?那为什么你的眼中流露出忧伤?让我猜猜看,你爸妈骂你了对不对?”影稚笑眯眯的看着石岩,继续说道,“看来,你的叛逆心理还很严重,真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石岩,不用跟我解释任何原因。我知道,父母都会全心为儿女好。”


    “你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吗?其实,他们并没有骂我,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天气不好,我的心情也会受影响。再说,你过不了多久,就要回去过年。”石岩突然在影稚面前不想承认父母的态度,他觉得这件事暂时和影稚没有关系,这是他的压力,不能让影稚跟着承受。


    “我看那是因为你没有任何爱好。假如你在某些时候只能处于孤独的环境中,要学会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度过那段时光。可以看书,可以写字,还可以下棋,可以参加体育运动。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让自己处于自闭和胡思乱想之中。”


    “我确实对看书写字没兴趣,对下棋吧,半桶水。但是我现在找到了自己的爱好,和你说话,和你在一起我的心情很好,真的。”


    “很晚了,快回去吧。我还有事情没做完。等过两天我的工作结束了,再好好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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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好一阵歹一阵,下下雨结结冻,倒是没有下雪。


    石岩每天和父母差不多同时出门,他们前脚去上班,石岩后脚跟着去找影稚。石岩本打算找父母谈谈工作的问题,他认为按照自己的心愿生活,平平淡淡,实实在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起伏。可是父亲突然出差走了三四天才回来,回来一直忙着年底工作,忙着开会,根本没有时间过问他。母亲也是天天开会,说是商店今天定一个计划,明天又出一个改组提案。随着附近商店越来越多,越来越灵活多变,他们商店一天还收不到职工的工资。偌大的商店空空的,进进来的货价格比小商店的卖价还高,怎么卖得出去?价格定低了,成本都收不回。过年都发不出全工资,就更不用说奖金了。就这样,父母都像忘了石岩和影稚的事情。石岩于是心安理得的按照上下班时间出门回家,倒也清心。


    随着影稚的归期越来越近,石岩的心情很难平静。他想父母早点过问他的想法,他不想这么遥遥无期的等待。假如影稚回去了,最少要一个月才能回来,也许是更长的时间。这些天他们的话题开阔了很多,让石岩真正有了恋爱的感觉。他们会为了一个问题争论不休,有时石岩会作出让步,有时影稚会承认错误。


    也是在这段时间,石岩差不多看完了影稚写的一些小故事,还有她收集的诗。每看一篇,影稚会把当时的思想说出来,还有产生这些想法的原因。石岩坦白的告诉影稚,他不喜欢这些东西,认为她写得很一般,从里面不断的挑出错误,加以评论。有时惹得影稚很恼火,于是讽刺石岩不学无术。石岩说人不一定学了就有术,他心里是空的,才好装东西。影稚认为石岩应该到农村去锻炼,或者是去受苦,他才懂得珍惜现有的生活。


    石岩从影稚的言谈中深深体会到,他们那天纸上涂鸦的话让影稚听进了心里,她在旁敲侧击怕他到时候后悔。他不能告诉影稚,现在的问题出在他的父母身上,他必须得到父母的首肯,他和影稚的恋情才能进一步发展。假如年前父母不能接受,那么明年春,一定可以给自己给影稚一个灿烂的春天。影稚过几天就要走了,石岩依依难舍。


    多天冻雨之后终于晴天,湿漉漉的空气在冬日的阳光中暖和了一点。到了晚上,皓月从天边冉冉升起,气温低得比雨天还低。石岩吃过晚饭,心里记挂着影稚,趁母亲不注意溜了出去。


    石岩来到皮鞋厂,影稚正围着煤球炉烤火看书,进门喊道:“影稚,别看书了,我们去赏月,保证你会产生灵感。”


    冬天,不到七点外面完全黑了下来。月亮刚刚满盘,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夜空如洗,星星特大一颗颗挂在头顶,一闪一闪,像是告诉赏夜之人,‘其实我们也感到寒冷啊!’


    两个人出了门,走到公路上:“来,我们比赛跑步,你刚从火炉边出来,会冷的,跑一跑身上会暖和起来。过一两个小时,我保证让你见到你从未见过的景色。她不同于自然界的奇花异草,但是她来自于自然界。”


    “你说得这么神奇,让我猜猜,那会是什么呢?是不是霜?象这样的夜晚,霜降一定很严重。是不是我们等一会能看见冰霜从天上慢慢的降落下来?如果真是这样,值得一看。”


    “冰霜从天上降落的过程,我们用肉眼怕是很难看见。不过,我可以提示一下,我们将要见到的与冰霜有一定的联系,但又有本质的区别。好了,你不用猜了。影稚,你能不能晚几天再回去?或者是不回去过年,在这里过年。其实,我们这里过年一样好玩,说不定我会给你一个惊喜。真的,如果你也走了,我会孤独死的。”


    “没这么严重吧?过年的时候,孟头向伟不都回来了吗?你才不会孤独呢,你们又可以到各自的亲戚家做客。你不是说你的六个伯伯天天说你没去乡下玩吗?刚好趁过年去热闹一下。过了年,你的工作肯定会落实下来,家里有父母管,单位有领导管,怕是想玩也没有这么空闲了。”


    “就是说嘛,你留下来,天天和我去做客。你看孟头和绡雾,你看向伟和虹延,他们都比我们晚开始,确早就出双入对了。以后我上班了,不会天天来陪你。你回去至少得十天半个月,如果你一狠心,说不定一个月,那这段时间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影稚低着头想了想:“石岩,你比我清楚事情的实质性。我想,我们还是想好了再说,或者是等时机成熟了再决定。反正我感觉到你目前有难言的苦衷,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影稚说完加速往前跑,两个人在寂静的马路上跑了一段路,再也没有力气跑了,于是沿着马路慢慢的走着,说着话。他们没有再谈那个沉重的话题,转了一个弯,来到初次相逢的小路上,重复着当时的一幕,笑着追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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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7 16:59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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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小路上欢快的倾吐各自内心的情感,石岩很少听到影稚表露心迹,在这样的月夜,在那条相逢的小路上,影稚对石岩的真挚有了回报。两个人象快乐的孩子对着月亮起誓:爱情与月亮同在。
    远处汽车在马路上飞奔,车灯照在没有树叶的树枝上,树枝一时之间变成了一根根大大小小的银光闪闪的水晶银棒,千姿百态。灯光由远而近,影稚呆呆的看着那一树树光柱反射出千万条细光线洒落在四周田野,大声喊道:“石岩,我看见了。你说的就是这种景致吗?我已经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她的美。”灯光远去,带着一路的银光,一路的水晶银棒。
    “你喜欢吧?像这样的景致一年难得遇上一夜,非得一切都巧合,是天气的巧合。”“那我们明晚还来看。”“明天晚上看不到了。树枝上的水分脱落之后,就不可能形成今晚的银棒。所以我说这样的巧合是一年难得一见的,必须是冻雨天气之后马上出太阳的第一个晚上。看这种景致还讲究距离,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当然还要有好心情,还要懂得欣赏,就像我们。”
    天气太寒冷,石岩把影稚裹进大衣里面,两个人说着有关冰霜之类的话题回到皮鞋厂。一进门,客厅里聚着三对年轻人,影稚的朋友。三个女孩都是附近厂里和她一样的小职员。见影稚和石岩进来,打趣影稚现在是重色轻友,朋友等了这么久才舍得回来。
    “影稚,看来你忘记了,我们都快回家了,前几天商量到你这里来聚聚。我们不请自到,没打扰你吧?”善桦笑说道。
    “是啊,我们特意没有提前告诉你。都准备好了,和你姑父姑妈也打了招呼。他们真好,说我们在这里吵翻天都没关系。还是这里比较好,没有太多的邻居,就不会打扰更多的人。”璧桐解释着。
    “是啊,你再不回来,我们打算出去找你。这么冷,亏你们在外面玩这么久,不怕结成冰人吗?”晔楧一边把一些零食从纸包里倒进盘子,一边问道。
    “可惜你们没有出去,要不我带你们去看看今晚的奇景再回来?”影稚把围巾挂在衣钩上。
    “嗬,又诗兴大发了?可惜若菊不在,她是你忠实的信徒。我可不去赏冰赏风赏月。影稚,看来你是找到知音了。石岩,难道你的战友个个都是诗人?”善桦对着石岩挤眉弄眼。
    石岩不好意思的笑而不答,和三位男青年攀谈起来。两个本土青年石岩见过,没有深交。晔楧和绍刚是浙江人,他们相恋好几年了。双方大人赞成,算是没有举行婚礼但有正式婚约,在哥哥嫂子的米粉厂帮忙。
    他们想得很周到,带来了瓜子花生,水果糖果,还有蜜饯。他们还准备了几副牌,影稚家有麻将。四个女孩忙了半天把茶几上摆得满满的。几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影稚把炉火加旺,准备了几个热水瓶,爱喝茶叶茶的,爱喝白开水的,主随客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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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个人闲扯着这一年来远近发生的事情,四个女孩来自不同的省份,晔楧说没想到她们三个在同一年恋爱,所以今年相聚比往年热闹多了。她们争论着自己家乡的美丽,对比民间的风土人情,说小时候的诸多见闻。这是她们每次见面都要重复的话题,总是乐此不疲。
    男青年也参与了争论,谈起了各自所走过的地方。晔楧和绍刚差不多跑遍了中国的大中小城市,很小就在外面讨生活,到现在还是两手空空,所有的钱都无私的奉献给了旅游客栈。说来说去,他们感到遗憾的是没有看过海上日落日出。晔楧说他们结婚之前,一定要去看看大海。石岩说他除了自己家乡的大城,其它大城路过的都不多。不过他看了三年海上日出日落,就是没有机缘看到海市蜃楼,更感遗憾。
    晔楧和绍刚时常用家乡话交谈,大家都听不懂,惹得善桦和璧桐大声抗议。影稚建议大家都用自己的家乡话说一段故事,看看哪里的话最接近普通话,然后要石岩和另外两个本土青年一块翻译成南昌方言,听听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善桦用湖南话讲了一个小故事,被石岩三个人一解释,成了一个小笑话,与原意完全不同。璧桐用四川话来了一段顺口溜,用南昌方言一说,成了一段有趣的小调。晔楧用浙江话说了一道菜普,石岩只听懂了几个字,影稚听得懂,确无法用南昌方言解释,于是让绍刚首先解释成普通话。石岩三个人再译成南昌方言,认为少了辣味,肯定不好吃。
    最后影稚用江苏话念了一首苏轼的《念奴娇》,石岩一时怎么都没有办法用南昌方言把它完整的背出来,你一句我一句,大家笑成一团。最后用了五种方言加上普通话,说得南腔北调。大家都说影稚刁钻古怪,天知道她花了多少时间在上面。影稚说她小时候就是用方言读课本的,大家一想,也差不多。又说起小时候读书某老师用普通话讲课总是带着无法更改的乡音,还闹出很多笑话。他们把刚才的方言对比之后,都认为最容易听懂最接近普通话的是四川话,最难懂的是浙江话。听起来象念洋文,半点中文的影子都没有,他们说起若菊去了福建,也许她回来的时候,学会了那种鸟语。石岩说江西某些地区的方言他也听不懂,善桦说湖南的湘乡话更加不好懂,璧桐说她有一个广州朋友,教她说粤语,她怎么都难以学会。他们谈到了自己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一些语言,还有文字。他们想起上英语课时,用中文标示,读出来让自己都想笑。好在那是另一种语言,与他们的现实生活没有关系。
    晔楧和绍刚说到大城,最后断定,假如以后去玩绝对不想去城市。而且大城里稍微有点名气的楼台阁宇或是湖泊,都成了收钱的场所,还是游览大自然实惠。不过大自然界正在形成旅游开发热区,那些古人古迹名人名迹都成了各地方的旅游资本。绍刚三句不离本行,说到生意。做生意还是得依靠大城,他正犹豫以后发展事业应该选择上海还是温州。晔楧认为温州比较好,熟悉,在熟悉的地盘上更容易驾驭。大家听着他们为自己将要开展的事业谋划着,璧桐让他们把悄悄话留到回家了再说,希望他们发了大财别忘了这几张熟面孔。
    四个男青年开始玩牌,争上游,输了贴纸条。影稚剪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纸条写上许多短语,几圈牌之后,四个人都成了大花脸。大家一看,各人脸上的短语成了两行诗。石岩脸上的两句是:田野村夫穿蓑衣,驾牛扶耙雨中犁。两个本土青年说这两句用错了人,石岩和影稚相视一笑,没做解释。
    绍刚脸上的两句是:放眼四海学经商,走遍神州为自强。
    善桦男友脸上写着:求得佳人同步行,深冬时节满眼春。
    璧桐男友脸上贴着:哪来暗香醉人意,梧桐夜雨自山城。他们让影稚把各自下面的两句拼起来看过,都说石岩的那首写得比较好,不过不应该贴在他的脸上。然后让输了的钻桌子,钻过桌子又让输了的喝茶。快天亮时,影稚为大家煮了一碗肉丝面,吃过面坐在一起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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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7 17:01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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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晔楧和绍刚说后天走,两边的大人让他们回去办结婚酒,也许不会来了,大家都有了惜别之情。晔楧把家里的地址写给大家,告诉大家假如都分散了,至少还可以找若菊。她把自己家的地址给了若菊的妈妈。都说也许有一天会在其他地方相逢,开始想象几年或是十几年在异地相逢时的情景,那时大家都老了。男青年认为十几年之后他们个个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怎么就谈得上老字呢?她们又想象三十年四十年之后相逢,那时大家真的应该都是老态龙钟,满头白发,没牙齿的瘪嘴巴。影稚看着石岩说道,也许她老了是一个驼背老人,到时候大家不要觉得奇怪。最后都在想他们喜欢过的老年生活,他们认为老了在公园打太极,跳扇子舞,舞剑,那才是老年人喜欢的生活。晔楧和绍刚说,也许他们更喜欢玩牌或是打麻将。这些没有定数的未知岁月,让几颗年轻的心驿动不已。
    未来的生活总是带着奇光异彩在不远处闪动,引得大家朝自己想去的方向追寻。璧桐在男友家过年,正月和男友一块回去。他们会到哪里定居还没确定,等回去之后再决定,他们的婚事基本上已成定局。善桦先回去,男友正月去她家拜年。石岩感动着这些朴实的生活,他们都来自农村,却又不同于农村生活。他们的一切都在内心的希望之中,生活有着极不稳定的生存因素,因为他们借用父母的生活基地完成自己的婚嫁之后,很快就得从大家庭里分离出来。而他们一点都不为未知的生活担忧,他们都是那么坚定的朝着自己选定的方向奋进。在他们的心里,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他们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有着很强的自信心,相信自身的努力定能创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崭新的家。他们的信念和力量来自于爱,来自于对爱情的忠诚向往。
    石岩在他们面前有着一份对未来生活的怀疑,心里感到寂寞。偶尔看看影稚,他知道影稚理解他的心情,心里有些惊慌,难道影稚和他一样有了这种寂寞吗?石岩再一看,又觉得影稚一丝一毫的担忧都不存在。是啊,她又何必担忧呢?谁又能够把握得了一世的变故呢?在这些热切的日子里,每时每刻都让他因为相聚而喜悦,也会因为片刻的分别痛苦。身边的朋友何曾不是一样?若菊为了失落的爱情离开父母,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寻求宽慰。向伟正坠入爱河,他和虹延的美貌风采人见人爱,若菊成了他们这对璧人的花絮。
    石岩看着眼前的欢言笑语,心里生出无限愁绪。影稚早就说过,他们家乡的青年像她这种年纪都已找到了归宿。她这次回去在她的生活中什么现象都有可能发生。在她的生活周围比他强的青年一定不少,更重要的是那些人的生活基础也许比他更适合影稚的生活。这不能不让石岩担心。直到此刻,自己还不能言词绰绰的告诉影稚,他会用一生的爱保护她守护她,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石岩满心淡淡的悲哀,他的生活好像不是他一个人的,是父母的,是长子的责任,是将来对工作的责任。他已明白他并不能象两个本土青年那么放势自己的情感,更不能和他们相比。他们对爱情的理解直截了当,完全可以把握自己的感情,喜欢就是喜欢,不用考虑什么门当户对,不用顾虑被拒绝,不用害怕自己找到的伴侣会不合父母的心意。他们有的是力气,爱情建立在实际生活之中,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石岩看着他们对女友的亲热态度,心情压抑着,他想和他们一样把心里的话对自己热恋的女孩说出来,他想把自己并不高的要求变成现实。
    石岩觉得他必须尽快和父母谈一次,这样下去让他难受。他看出影稚和他一样,他们有太多的话隐藏在心里。而他们和晔楧一样,对感情有着热烈的感受;和善桦一样有着期待完美结局的本性;和璧桐一样,有着发自内心的情意绵绵。石岩终于明白初见影稚喷涌而出的情感是那么的真实,既然那是原始的情感,那么自己应该抛开所有的顾虑,哪怕是从他这里再次回到祖辈们一样男耕女织的生活中去。石岩为自己下定的决心安下心来,他回去之后就要为自己的爱情做一个大无畏的选择,只要他的生命中能拥有影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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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石岩出门的时候,影稚看石岩眉峰紧锁。问道:“你喜欢发脾气吗?你的眉毛很浓,发脾气一定很可怕。保持快乐的心情,你会成为温顺的人。”石岩听得懂影稚的担心,带着坚定的目标回到家,父母和弟弟妹妹正在吃早餐。早餐很丰盛,包子油条,稀饭豆浆。妹妹见石岩进来,赶快为他添了一碗稀饭。石坎看看父母又看看石岩,对他挤眼怪笑。
    石钟锋低着头吃完饭,临去上班时对石岩说:“今天不要出门,我有事跟你谈。”没说什么事,那道目光是严厉的。石岩望着父亲,点点头。石钟秀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太不像话了,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喜欢这么随便的女孩。好了,不用对我瞪眼,还是想想怎么跟你爸爸交代,我上班去了。”石岩看着母亲换上工作服,围着羊绒围巾出了门,弟弟妹妹跟在母亲后面跑了出去。石岩无精打采的吃完饭,把桌子上的碗筷捡进厨房,心里很不痛快。刚才在路上的满怀信心烟消云散,感到父母对他对影稚的误解很深。
    石岩心里又开始烦恼起来,不知道父亲会跟他谈什么。母亲刚才的话让他不自在,如果这话传到影稚耳朵里,她肯定不会再理他,让谁都受不了。可这些事怎么跟父母解释呢?那就干脆不解释,保持沉默。这是石岩突然想到的办法。他觉得父母的误会或许刚好可以成为他和影稚顺利走到一起的一条路,他相信父母不可能让他做出不负责任的事情。既然他们认为他和影稚已成事实,那么他就让这件事在误解中成为真正的事实。石岩心里这么一想,顿感轻松,在平静和希望中美美的睡着了。
    外面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喧嚣声把石岩从睡梦中惊醒。石岩想了想,今天是楼下小吴的结婚日,可能是新娘子来了。这么吵,不可能再睡得着,于是爬了起来,冲了个凉水澡,把母亲留在电饭煲里的饭菜一扫而光。走下楼,小吴家门口贴着喜联,进进出出的人,宾客如云。小孩子们正点着刚捡到的鞭炮,往空地上一丢,胆小的捂着耳朵乜着眼睛等着鞭炮的爆炸声。石岩不想和熟人打照面,立即回到楼上。外面的热闹听得一清二楚,石岩看看手表,三点多钟,离父亲下班还有两个来小时。他想去看看影稚,赶在父亲下班前回来就不会有问题。
    正在卧室穿大衣,听见外面有人开门。石岩探头一看,见父亲满脸红光:“爸,你喝酒了?”
    “嗯,今天小吴结婚,刚下席。怎么,我回来得刚好是时候?”石钟锋坐到椅子上:“给爸爸泡一杯茶,我们好好谈谈。”
    石岩给父亲倒了一杯浓茶,不情愿地坐在对面:“爸,你有什么指示?我听着呢。”
    “你的工作基本上落实下来了,多亏了木柱帮忙。你知道我一辈子不喜欢求人,也不爱和人牵扯不清,所以在很多时候力不从心。没想到木柱主动帮我解决了你的工作问题。石岩,你要好好珍惜。工作很轻松,不过行行皆学问。过了年,你们单位会安排你去学习半年,这是求之不得的机会。”
    “哦,那太好了。我正打算跟你们说,如果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到老家的镇上去工作,然后分几亩地,这样就不用去求人了。”石岩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怎么,你是不是认为自己有耕田耙地的能耐?假如不是怕别人嘲笑我无能,我真要让你去试试种地的滋味。算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和皮鞋厂的那个什么女孩来往,这对你对她都没好处。”石钟锋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为什么?爸,你们不可以强迫我的感情生活。如果,你觉得给我争取了一份工作就让我和影稚分开,那我选择去乡下。”
    “你!真是糊涂。我们是过来人,知道什么生活对你最有益。当然,我没有办法弄懂你们这代人是怎么对待感情的。你用心看看,还有多少人下放回城之后为了工作在奔波?再说了,你以为乡下的田是我们家私人产业?你去那个大家庭里分出你该得的一份?那好,你自己去找找看,看全国哪个镇既接纳你工作又分给你田地,你有这个本事我不阻拦你。”
    “爸,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能尊重我的选择呢?就算她一辈子没有工作,但是凭她的能力,我相信她会找到自己的谋生之路,不会给家里添负担。”
    “这件事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每个人的能力有大小,对目前乡镇企业出现的个体暴发户我保持自己的意见,并不看好。而且,我们家和一般的家庭有一定的区别,这里面的牵扯面太大。我的年纪已经不轻,我的原则是做好本职工作,但绝对不会让人利用。”
    “爸,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你可以不同意,但你不可以这么说她。我和她是真心相爱,更不存在你所说的什么利用,也许人家家里还没看上我。”
    “你对她的家庭背景了解吗?凭她一面之词,她会对你说真话吗?”
    “你以为找对象是审问犯人?她的家庭背景与她有关系吗?文革早就结束了。假如她真是大资本家的后代,是大土豪的后代,与她又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感情是我生活中的一切,其他的我都不想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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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7 17:02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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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钟秀匆匆忙忙走了进来,把菜篮子放下:“父子俩有话慢慢说。石岩,你是个重感情的孩子,这点我们都明白。相比之下,你和她才认识多久?不可能会有多深的感情。所以,妈相信你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和父母闹别扭,是不是?再说了,世界上哪有父母不为儿女着想的?你也看到了,现在分配工作有多难。我干了这么多年的工作都快没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哪个单位还会接受我?更何况她连这里的户口都没有,就更不要妄想工作。要把她的户口跨省迁过来,得花多长的时间?得花多少精力?得花多少路费?你以为她是当地人?假如你和她结了婚,生了孩子,家里的口粮还够吃吗?你给我们出的难题太难了,所以你必须让步。”
    “妈,原来你和爸的思想这么统一?但是,爸,妈,我和她真的只是相爱。如果你们觉得我这么做会给家里带来这么多的不便,那好,我去她的老家生活。在我心里,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不管去哪里我都愿意。其实,你们没有去沿海,沿海的经济比内地发达得多,就因为私人企业多,家庭小手工业多。谁能肯定将来内地的变化不是朝那个方向发展呢?既然她的户口问题成了关键问题,那我也不要户口好了。”
    “没想到你能说出这种混话。那好,如果你坚持这么想,我从此不管你的事情。你说你决定了,那就和她走吧,我只当没生你这个儿子!”石钟锋没想到石岩会这么固执,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
    “爸,这话是你说的。你不要以为我离开了这个家就活不下去,我不要你们赐给我的工作,让你们留着好了!”石岩站了起来,眼里噙着泪水,他觉得委屈,也明白父母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他真的无法肯定,离开这个温暖的家,他还能去哪儿?石岩痛苦的穿上大衣,往外面走。
    “石岩,你太不懂事了。妈不让你走,你是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外面寒天冷冻,像是要下雪了。”石钟秀看着石岩一副不顾后果的架势,当初生下石岩那几年的委屈又回到眼前,转过头:“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因为他,你才没有跟我离婚。儿子是我含辛茹苦带大的,你凭什么赶他走?”石钟秀冲着丈夫大吼。
    “你也跟着他一起闹?既然你认为他的选择是对的,那好,你明天就去请媒人上人家的门提亲,我保证同意。而且我会对整个家庭负责。他们结婚之后,我会拼上这条老命为他们能过安稳生活去求人。只是到时候,你自己不要怨三道四,心里不平衡”。石钟锋气得不行,竭力克制着自己。
    石钟秀松开石岩:“你不要这么固执。为什么你就偏偏会喜欢一个一无所有的外地人呢?石岩,你想想,假如她的家境好,她的父母又怎么会舍得让她像现在这样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呢?你们才认识没多久,两个人就……,完全没有家教。石岩,妈给你物色了好几个品貌家境样样都好的女孩。说好了,正月见面,和谁有缘分就和谁结婚。妈求你了,不要一条路走到黑。”               
    石岩吃惊的看着母亲:“妈,我更感到伤心。假如影稚真的已经和我在一起,又怎么可以让我再去相亲?这就是你们真正的想法吗?你们的话让我失望。”
    “我不是那个意识,妈都快被你气死了。……”石岩没有再听母亲的解释,擦干眼泪,头也不回的走了出来。昨晚的夜空万里无云,没想到今天下午天上乌云密布,冷风象刀子一样刺在脸上,他的心凉透了。石岩没再理会母亲在后面的呼喊,急步向皮鞋厂跑去,心里像是有满肚子的话要对影稚说。他要告诉影稚,他终于冲破了父母那一关。假如今天留在家里,那他以后绝对不可能和影稚还有未来。他了解父母的性格,他们不会长时间生他的气。只要他坚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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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岩出门之后,感到轻松多了。刚才口头上说工作不重要,现在工作已经落实下来,等他进了单位,他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他清楚他绝不会放弃这份工作,因为工作是他唯一的经济来源。有了经济基础,影稚可以在附近的工厂找工作。就算影稚的户口一时迁不过来,那又有什么关系?他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两个大活人,还会成饿殍吗?
    石岩看着那些隐藏在村庄里的小厂,忽然十分感谢这些乡镇私营企业。在这些小工厂里,生活着千千万万和影稚一样的临时工人。他们所付出的不会比任何人少,他们创造的商品让穷苦的老百姓得到了实惠,他们积累的财富可以改善自生生活。石岩无法弄明白的是同是工厂,为什么在里面工作的工人的待遇有如此之大的区别?而这些隐形的区别,给人们带来的是不同的生存空间。就像影稚,像璧桐,像善桦,像晔楧和绍刚,他们是多么好多么朴实多么善良的劳动者。他们没有贪心不足,他们付出劳动。他们热情,他们大度,他们的心同样火热。他们离乡背井,他们在寻求什么呢?仅仅是想拥有一个家,人人长大之后都应该拥有的家。一份真情,他们付出真情,所以他们应该得到。
    石岩开始明白影稚为什么更喜欢和她那个群体里的人交朋友,他终于明白若菊所受的伤害有多深。石岩再次感到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其实,他自身和影稚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假如父亲不是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中有了进身的机会,到如今同样是个农民。他同样是农民的儿子,他同样会走进这些低矮的摇摇欲坠的不起眼的工厂,或者是加入某个工程队从事苦力劳动。
  ,,石岩跑进厂,已没有一个工人。影稚和昨天一样,围着一炉火在看书。石岩夹裹着一股冷气走进去没有说话,把影稚手上的书拿开,影稚看着石岩也没有开口。石岩把冰冷的手烤暖和了,双手捧起影稚的脸:“你看着我,影稚,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工作分配下来了。我爱你。”
    “真的?那太好了,恭喜你。是什么单位?”
    “我还不清楚,反正不会很累。影稚,你回家过了年赶快回来,我不想太长时间看不见你,我会很痛苦的。”
    影稚羞怯的把石岩的手轻轻拿开:“我给你倒杯开水。石岩,你应该清楚,我这一辈子不可能有正式工作。我早就想跟你谈这个问题,但是我害怕面对。我姑父已经去买火车票了,就是这几天回去,所以我认为现在我们有必要交谈我们内心的想法。这段时间我可以说是停留在这里等待,当然,事实在我的预料之中,也让我的自尊很受伤。只要你真心面对,我们完全可以敞开心扉说出心里的话,行吗?要不然,我怕我们会留下终身遗憾。”
    “影稚,你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吗?刚才,我已经和我父母吵了一架,难道……”石岩急得站了起来,眼里蕴满泪水,他不想让影稚误解他的感情。原本不打算把自己和父母发生冲突的事说出来的,听影稚的语气像是在和他做最后告别。
    “石岩,你是不是还对你的父母说,如果他们反对,你就离开家?你就和我一块去流浪?其实,你的想法也不会有错啊。我们可以去一个遥远的地方,过我们想过的生活。自由自在,这样,你父母总会放开来吧?”
    “不不,我父母不是不讲理的人,他们是遇到了太大的困难,我们的感情与他们不相干。等我工作了,我们稳定下来了,他们会接受你的,真的,我了解他们。”
    影稚开心一笑:“石岩,我早就看出你在和你父母斗气。刚才,我是想试探你在想什么。石岩,不要再给自己的生活制造障碍了。你看看我,我一个人见人爱的好女孩,难道就得不到你父母的欢心?现在他们反对,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我。所以,你和他们吵架是错误的。就和我小时候一样,把父母对自己的关心置之不理。这些天,我考虑了很多事情,自从我初中毕业离开学校,跟着我姑妈跑四方,渐渐明白了生活的艰难。想回到学校已经晚了,我父母对我也是爱恨交加。小时候我从来没想过害怕,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但是,我们相遇之后,我有了怕的感觉,我怕因为一些不是问题的问题让我们失去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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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8 21:24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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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岩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想想前十几分钟自己在父母面前的冲动,一些可以避重就轻的话,为了表明立场,简直就像在和父母宣战。现在经影稚一说,觉得对不起父母,因为整件事他从未好好对父母说过。“你不是劝我回去认错吧?是我父母太霸道。再说了,我都表明了,不再回去。”
    “怪不得我爸妈生气的时候骂我们做白眼狼,原来天下所有的儿女都是一个样,淘气。话说回来,你这一招还真能吓着你父母。说到儿女和父母怄气,我可以说出很多实例。有为了感情和父母吵架的,就像你;有父母骂儿女没良心而闹得象仇人的;也有因为互相太关心了产生误会的。当然,这些都是长大之后才有的现象。那不懂事的时候,和父母作对的人可能更多,说说你小时候的杰作吧。总而言之,不管是大时候还是小时候所有的儿女都是赢家,父母最后都得让步。你回不回去随你,要不要我教你几招临危求生的办法?说不准过年还能赚钱。”
    石岩迷惑的看着影稚:“你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我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意。我怕你回去之后,有人介绍比我强的男朋友你不回来了。想听我小时候的故事,等你回来我天天讲给你听,只要你不嫌我啰唆。我暂时还没到绝境,所以没必要学你赚钱的招数。再说了,我不缺钱花。”
    “对了,石岩,我姑父他们打算明年把厂迁到皮鞋之乡去,去温州。在这里没有发展,我……”
    “你不会真的一走就不回来了吧?那我不让你走。”
    “我当然还要回来的。迁厂也不是说迁就迁得了的,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办理,大概四五月份都会走吧。”
    “四五月份?我想想,应该没问题了。我上班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争取一间单人宿舍,我们把宿舍装扮一下就可以结婚。如果实在没有,我们可以在离我单位比较近的农家租一间房,到时候就要辛苦你了。”
    “去,我还没有答应嫁给你呢。”
    “影稚,等我工作稳定下来,我陪你回去。希望你不要生气。”石岩看看手表,“我赶末班车去我大伯家,明天再来看你。”
    “石岩,外面正下雪,你还是回去吧。”
    石岩站了起来:“还有一个办法,我哪里都不去,在这里陪你。”石岩握着影稚的手,“你不要躲我嘛,我不会让你难堪的。我去大伯家是有目的的,我大伯最疼我,呵呵。好了,这点雪算得了什么?快来车了,我走了。
      石岩和影稚一块出来,站在外面看着漫天的飞雪,心情比刚才从家里跑出来时好了千百倍。如果晚上下一晚大雪,他们明天可以去那块草地上打雪仗。石岩上车之后,看着影稚的身影离车越来越远,心里顿感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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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石岩坐了头班车过来,天才麻麻亮。雪没有他们期待的下得大,屋上依稀积了一点,一阵小雨便会让它们销声匿迹。两个人围着火炉说话,他们什么都谈,包括生老病死。他们说得最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他们把有可能将要过的十分艰苦的生活轻描淡写。他们做了全盘计划,决定患难与共,所以他们要给自己一个美好的春天。
    影稚走的时候,他们没有离愁。石岩送影稚上了火车,看着她在车厢里被火车带走,他的心好像也被带走了。看着火车越去越远,然后消失在拐角处。石岩站在站台上开始责备自己太傻,既然从家里出来了,为什么不能更进一步呢?为什么不买票同影稚一起走呢?
    站台上没有了一个人,石岩慢慢走出来。看天气,雪后将是一个漫长的阴冷寒冬,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影稚在身边的时候,他的心是快乐的,没有寒冷的感觉。此刻影稚走了,这些天两个人互相鼓励的话,既挡不了风也挡不住雨。影稚可能是希望自己跟着一起走的,石岩这么一想,立即冲进售票大厅。每个窗口都排着长长的队,石岩站到看上去人比较少的窗口,等了四个多小时,终于到了他。石岩一面回答售票员地址,一面从口袋里拿钱。一摸口袋,哪里还有钱?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不翼而飞。石岩又急又气,吞吞吐吐的已被后面迫不及待的人群挤到了一边。
    石岩恼火的看着满大厅的人群,根本分辨不出是谁这么缺德。无奈的摇摇头,只好情绪低落的往大伯家去。好在还有几毛钱放在另一个口袋,要不然今晚非得冻死街头。石岩上了去大伯家的公车,看身边的每个年轻人都不顺眼,很想找人打一架。好在车上的人不多,上这趟车的都是朴实的农民。他们从来不敢惹那些脸色不好满脸凶相的人,好像所有的人都看出了石岩的愤怒,离他远远的。也许天气寒冷,平时的专线偷今天没有上来,大家中规中矩的坐着。
    石岩对自己窝着一肚子气,怪自己太不小心。决定回大伯家找堂哥借钱,年前赶到影稚家,给她一个惊喜,大不了明天起早排几小时的队。石岩这么一想,觉得以前的所有顾忌都是多余,都是自寻烦恼。如果前几天想透了这一点,现在正和影稚坐在她回江南的火车上。等他们从江南回来,他的父母还有什么理由反对?还有办法阻止他和影稚的感情?
    石岩想着今年这个特殊年将给自己带来的幸福生活,脸上满是笑意。旁边几个人正看着他,石岩朝他们友好的点点头,到站了,立即下车。刚进村见向伟的货车停在大伯家门口,心里暖和着,感激朋友没有忘记他。加快脚步,找向伟借钱可以免去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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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8 21:26 |显示全部楼层
风入松 发表于 2021-6-7 22:58
向肯于安静下来写字的人致敬!

谢谢,这不毛之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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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9 20:33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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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岩进门,家里热闹非凡。向伟、虹延,孟头、绡雾四个人正端端正正的坐在火炉旁,和大伯大伯母嗑瓜子聊天。不知道是谁说了一个笑话,逗得大伯母夫妇喜笑颜开。


    “我们等你老半天了,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向伟一见石岩立即说道。
    “今天影稚回家,我送她上火车。”


    “哦?怪不得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们是奉命来接你回去的,和父母闹闲气没必要,你妈病了。”孟头温和地劝说石岩。


    “是啊,可惜影稚走了。我们打算今晚一起去吃火锅,记得不,那次在‘仙子’酒家吃饭,那个小伙计说他老板在装修酒楼。这几天开张,听说生意火爆得排队。我哥发了工资给我,今晚我请客。大伯大伯母,我们把石岩接走了。放心吧,没事的。”向伟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又是安慰又是告别。


    石岩还想硬撑,大伯说让他安心回去,现在每个年轻人都能婚姻自主,他相信石岩的父母会转变态度的。假如他们真要固执,大伯说他家里随时欢迎他和影稚。农村别的没有,挤两间房还是有办法的。石岩感激伯父母对他的关爱,这才高高兴兴跟着告别,说正月再来拜年。一行人上了车,石岩心里暗喜父母让向伟和孟头来解围,证明他们已经让步。看来离开几天是正确的,不管怎么样,明天还是按刚才在路上的计划进行。


    向伟、孟头一路怪笑看着石岩,说看不出原来他是一个难得的痴情种子,佩服他的勇气。绡雾说太羡慕影稚,她认为女人有过一段这样刻骨铭心的情感,即使不能结合,也将是一辈子的幸福。虹延和石岩初次见面,又隐约知道向伟和若菊的一些事情,不时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向伟。


    “你们女人都是感情动物。绡雾,你对我还不满意?我孟头把一世的爱情都献给了你,难道你想演奏一曲棒打鸳鸯的戏?我妈不会这么做,除非你妈现在给你物色了一个比我阔气比我英俊的男人,而你又千欣万喜,那我孟头只好一声不吭的离开。”绡雾用眼睛瞪着孟头,孟头立即对石岩说,“我说棒打鸳鸯,不是说你妈,我看她打不散你们。”


    “孟头,我们只是在说影稚和石岩是幸福的,你扯出这么一大堆的人。我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不过我并没有完全肯定嫁给你,变不变还真难说。石岩父母这么做,更加深了他们的感情,是好事。”绡雾乜斜着眼,笑着。


    “看来你们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我和虹延倒真的有可能遭遇棒打鸳鸯。我看见她父母就吓得很不自然,总感觉自己像个坏人,很想做点好事让他们表扬我。多亏了虹延意志坚定,要不然我真见不到她。”


    “你别在这里瞎说。我爸妈都担心你人样太吸引人,怕你是花花公子。这一辈子你注定了要在他们严厉的目光中做人,不过只要你无是无非,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人吧,变起来只要一秒钟,变了就是变了,谁会为谁停留?谁留得住谁?”虹延意味深长的看着向伟。向伟干咳了两声,不置可否。孟头和绡雾不怀好意的跟着问道:“是吧,向伟?”


    “孟头你别吵了。我跟你们说点正事,你们两个谁手上有钱?先借我,我想明天去影稚家过了年再回来。”石岩一五一十把自己不小心丢了钱的事说了出来,向伟说这很正常,因为他对社会不了解。这段时间跟车,学到了很多东西。向伟和孟头一唱一和把各路公车上的惯偷做着描述,绡雾说她最恨这些人,不过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72
    向伟最后问道:“石岩,这么大的事,你不打算跟你父母商量吗?钱我手上有,不够我还可以去找我哥。如果影稚家亲戚多,到时候难道又借钱回来?”


    “我手上也有一点,你先拿着。我也同意向伟的说法,这事不用急。回家去见了你父母,说不定峰回路转。到了正月,他们允许你去拜年,那才真的会让影稚高兴。不管怎么说,把家庭关系闹得太僵,到时候是你们自己吃亏。”孟头和向伟把身上的钱都交到石岩手上。


    “是啊,今天我们见到你爸妈,他们真的很担心你。只有十几天就过年了,你刚回家就提出到外面去过年,他们肯定生气。既然你们两个已经决定在一起,将来你们就是一家人。如果你做过了头,影稚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我不是很了解有单位的人的家庭生活,可我们村出的那些事,让人哭不得笑不得,都可怜,又可嫌。对大人来说,过年是大事,要图吉利。你呢,安安心心过年,安安心心等工作。影稚回来了,你爸爸妈妈不可能横加干涉。怎么办,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信不信由你。”


    “看来你们对我父母的了解超过了我。其实,我爸妈确实有难处。我就这臭脾气,总是听不得一句反对的话。是啊,过年就十来天了,影稚答应我过了年就回来的,她走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看来问题在我,他们都没有错,是我错了。”


    “知道就好,到了。看到没有,好气派。孟头,你订了位置没有?”


    “放心吧,我早就订好了。不知道今晚还是不是那个小服务生为我们服务,可惜物是人非,江沫的那个小表妹,艳鸿没来。”绡雾一听,闹着要孟头老老实实交代艳鸿是怎么回事。石岩和向伟有一句没一句的把那小服务生的可爱说给绡雾和虹延听。虹延听过笑说道:“看来我和影稚还真差点缘分,是吧,向伟?”


    向伟笑着对石岩说道:“石岩,等影稚回来了,你得好好把她介绍给虹延认识。有人心里不舒服,想了解了解那些过去了的事情。”


    “你们两个在这种时候不要老是提影稚,应该照顾一下石岩的情绪。虹延,不要上当,他们想看你吃醋。”绡雾和虹延下了车。


    向伟摇摇头:“她呀,目前是听不得一个‘菊’字,现在连菊花都不喜欢了。没办法,女人的天性。”


    “我看她今天晚上是想见影稚,那你以后的日子,呵呵,不好说。女人都一个样,绡雾没事还想找点事。她自己有一个忠实的追求者,不清楚她为什么不喜欢,现在反而对我一万个不放心。据我有经验的同事们说,结了婚,男人就成了女人的第一个小孩。婚前她们是小孩,得哄着点。”孟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什么怪理论?不懂。你总是能说出一些让人玩味的话,不过我更欣赏相互忠诚。”


    “你们还在商量什么呢?难道还有什么私密不敢让我们知道啊?”绡雾在车窗外喊道。孟头笑了笑,“是吧,活像一个侦探,随时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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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发表于 2021-6-9 20:36 |显示全部楼层
肉菩萨 发表于 2021-6-9 07:23
嗯,还是会有人看的~

这便是真的小说了,要慢慢看的。

好吧,相信你的话。

我就慢慢更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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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发表于 2021-6-9 20:37 |显示全部楼层

羊羊,我要与你说晚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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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发表于 2021-6-10 20:41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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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下了车,孟头挽着绡雾,向伟挽着虹延,石岩殿后。酒楼两层,占地面积可观。门口停着轿车,货车,自行车,一看就知道十分忙碌。孟头走近柜台,问了他们的座号,一服务生领他们进了一间雅座。此雅座非彼雅座,桌上的细瓷蓝花茶具十分优雅。看桌上的菜谱,已是偏向中高档。当然也可以来一盘炒粉,或是一碗牛肉面。不过一般的泥杆子看看这酒楼的架势,是不敢进来的。进进出出的人,衣着整洁,装扮时潮。


    服务生有男有女,统一着装。虽然忙,却不乱。石岩闷闷的看着两对好友亲热,又开始后悔没把影稚留下。两个女孩拿出镜子一会补妆,一会比试口红的颜色。补妆了非得男友赞赏几句,让小小的雅座里冲刺着脂粉味。


    随着两声敲门声,一女孩甜甜的笑着走了进来,把火锅架好“:你们好。对不起,我来晚了。今天由我为你们服务,希望大家好胃口,吃得开心。”女孩穿着一件蓝色风衣,像是刚从外面进来,没来得及换工作服。女服务生没有象小服务生那么可怜巴巴的说普通话,而是直接用地方方言跟食客礼貌而周到的打着招呼。然后详细的问了大家的要求,在女服务生的建议下,几个人晚上吃鸭子煲。这可是新时尚,全国刚流行的美食。每人点了一个小菜,女服务生拿着菜单走了出去。


    孟头一伸舌头:“我的妈哟,这是哪里请来的,怎么没见过?”


    向伟笑着低头喝茶,石岩说道:“难道县城所有的女孩你都认识?绡雾,你以后麻烦,孟头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得漂亮女孩。”


    “去,我是为你着想。你也说漂亮,要不要请人家喝一杯?”
    “为我着想?免了。漂亮是漂亮,可惜她迟到了。”石岩拿着酒杯在手里把玩,“今天晚上我要喝个痛快,你们说是啤酒还是白酒?”


    “孟头喝啤酒,我看向伟要开车,最好是少喝。影稚一走,你就无法无天了。”绡雾对石岩笑说道,然后对着孟头,“我算是看透你了,怕是你自己想请别人喝一杯吧?你确实麻烦了,以后你的饭局我都得跟在身边。”


    “随便说说,当着你的面说出直感,证明我问心无愧,够坦白。我百分之百的认为,你不管走到哪里,一定受到过很多的赞美,那我是不是应该把全世界男人的眼睛蒙上?还是用胶带把他们的嘴封上?”


    外面响起敲门声,服务生已换了服装,精神焕发。孟头和向伟不敢随便开口,有些不自然。石岩接过每一道菜盘,随和的问着酒家怎么多项经营,不再是以鱼为主了。女孩只是笑笑,说对这家酒家的前身不了解,她在这里工作时间不长。绡雾问她名字,她说她叫木棉。


    木棉很会说话,进进出出两三趟,和绡雾虹延聊起了许多女孩子的共同爱好。她赞美她们的服饰,问她们一些衣着上的小诀窍。木棉对市里的流行色很熟悉,她们热烈的讨论着服饰和口红的关系,鞋子和香包的搭配。她们说起穿紧身裤的舒适,还有现在热潮的牛仔。她们两个热情的邀请木棉一同用餐,木棉很有分寸的喝了一杯啤酒,表示谢意。不知不觉,她们成了朋友。      

   

    再过几趟,木棉说起了许多熟人。她笑着说她早就听说过他们,对他们是久闻大名。绡雾问木棉是哪里人,她说了自己的村庄,绡雾不熟悉,孟头和石岩他们是知道的。虹延怎么都不相信木棉来自乡村,木棉说她就是乡下人,没必要隐瞒。一餐饭吃完,几个人已经像老朋友。


           74
    吃过饭出了酒楼,外面冷风冷雨。不知道是因为木棉还是因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喝太多的酒。“你们说,如果每座酒楼都请这么甜美的服务生,还愁生意不好吗?出门时的那句职业用语‘欢迎下次再来!’,说得甜腻了。我相信你们下次肯定还会来,我都快被她迷住了。我也会帮他们做宣传,介绍他们的服务,介绍他们的食物。”绡雾似笑非笑的看着孟头。


    “是啊,长得这么甜的女孩,一定不简单。向伟,是不是?我想,你们不出三天就能对木棉了如指掌。不要害怕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嘛,我是男人也会喜欢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一张会说话的嘴,一双会笑的眼睛。活泼开朗的性格,察言观色的本能。她说她知道你们,可想而知,你们的知名度已经到了‘无人不识君’的地步了。”虹延喝了几杯啤酒,此刻说出来的话,听不出是酸话还是醉话。


    “你们这么说话有失公道。刚才你们好像成了朋友,怎么一出门就在背后把一个好好的人说得不堪入耳?我看她不像那种卖弄风情的女孩,她看人的眼神是清纯的。”石岩点了支烟,爬进后座。


    “石岩,你发现没有,她对你的态度有点让人说不清楚。很像那天晚上那个小服务生对艳鸿的那种关切,或者是你们以前就认识。你好好想想,你们是不是认识?我觉得她和你说话有着不自然的矜持。”孟头坐在后坐中间,把绡雾拉上车。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石岩一个人,她当然只好和他多说话。我没有看出你说的玄妙,就你名堂多。”向伟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们不相信算了。要不然过几天石岩请客,我们再试试看?”


    “想我请客容易,等影稚回来了你们不说我也会自动的请。我建议以后换一家酒楼,同一种口味,腻味。再说了,过年家里的菜比酒楼的还要丰富。我这人喜欢吃家乡口味,特别是我妈做的菜。”


    “恋家的男人才是可靠的男人。孟头,你得好好学学石岩。你们不要再逗乐了,过年就几天的假,确实有吃不完的好东西,还要走亲戚。我妈一直都在担心,说我结婚之后肯定不懂得划算生活。年后等影稚回来了,我们到市里去找一家特色酒家。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会留心的。”绡雾说着又说起她母亲已经拟定的几家必须去的亲戚。


    石岩在想着孟头的话,他觉得孟头说对了一些感觉。不过他怎么都想不起来家里是否有这样的亲戚朋友,管她是谁,被漂亮女孩注意总是让人幸福的。石岩摸摸脑袋,想起暗恋这类问题。他没暗恋过任何人,十几岁时对女孩他一直都是凶神恶煞的。“你们看石岩,一个人又是笑又是摇头。你没喝多少酒,难道醉了不成?”


    石岩闭上眼睛把头靠在窗子边:“你们都有人说话,就不允许我自己想点事情?”向伟第一站把石岩送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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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发表于 2021-6-15 19:40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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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岩回到家,父母不但没有重说一句,见他像是喝了不少酒,父亲亲自泡了一杯醒酒茶端给他,母亲嘘寒问暖,哪里还有什么责备?简直就像在迎接一个游子凯旋归来。石岩面对父母无微不至的关怀,想起那天为了一句话,和父母吵得不可收拾,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惭愧得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母亲溺爱的让他这几天帮着打扫卫生,把屋顶上角落里的扬尘灰清扫干净。天气预报说过两天会晴,她得抽时间把该洗的东西洗干净,一家人快快乐乐过个吉利年。母亲背着父亲小声交代石岩,如果想去看影稚,随他心意。石岩苦笑没有做声。


    年前孟头和向伟没来找石岩,大家各有各的事情。石岩每天做完母亲交代下来的事之后,到了下午习惯地到皮鞋厂去看看,到办公室独坐一会。房东比他妈妈还忙,偶尔和石岩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有时还拿出茶点招待石岩。一切都风平浪静,父母没再要求石岩呆在家里。到了正月,弟弟妹妹忙着去拜年。父母出去拜年总是当天去当天回,石岩哪里都不想去,守在家里看电视。


    过了初四,家里开始接待客人。母亲整天忙得团团转,父亲陪客人下棋聊天。石岩心里急急地等着影稚快点回来,初六影稚的姑妈带着孩子们回来了,石岩问了一些事情。见姑妈太忙,不好太啰嗦,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影稚什么时候回来,姑妈并没有明言。


    初八,孟头和向伟来找石岩,说是有饭局,别人请客。石岩本打算不去,想想母亲说今天家里有重要客人,一脸的神秘,又是让他洗澡换衣服又是让他这样那样。石岩开玩笑说该不是让他去相亲吧?母亲脸色很不自然,立即说谁会让他相亲?后来弟弟妹妹在一旁嘀嘀咕咕,石岩总感觉气氛不对,还不如出去避一避,如果真有什么让他不愿接受的事情,他不在家,就不会起冲突。


    石岩同孟头、向伟直奔"仙子",进了雅座,里面已有六七个年轻人,都是和尚,没女孩跟着,真是难得。熟人,打过招呼入座。已开始陆陆续续上菜,红酒白酒啤酒俱全,茶几上放着红塔山香烟。孟头脱去大衣挂在衣架上,小齐连忙帮兄弟们上了酒。都知道向伟的习惯,一杯啤酒,工作性质使然。


    小齐是客主,和大家谈笑风生。等服务生把酒菜全上齐了,唉声叹气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人去无踪影,今天我们是不醉不归,庆祝我失恋。”


    “你无缘无故的又闹什么失落感?我们难得没人跟着烦恼,刚好可以尽兴喝酒。说好了,不谈女人。”孟头了解这小齐,对女孩是见一个爱一个,见十个爱五双。两天热度一过,又开始了另一场追逐。小齐与一般的男人不同,只要是女人,他都可以说出每个人与众不同的优点。出手大方,从不吝啬,博得一大帮女孩跟着转。不过他有一个特点,很少单独和某女人相处,还没有闹出逸闻。父母是生意人,说是房地产药材都很在行。大家都知道他家有钱,又是独子,从小耳闻目睹,练就了他成为生意人的本能。朋友们送了他一个外号,小孟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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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头,你不要以为我没有真情。告诉你,我几乎是天天来‘仙子’。知道吗,我是为了木棉。木棉,说了你也不认识。撇开长相不说,就她那张笑脸,如果我能娶她,我真的愿意抛开所有的名利。可惜她是木局长的妹妹,虽然和我一样出身农村,但人家有高贵的哥哥,我是怎么都没能讨得她的欢心。所以,我今晚必须喝醉。这是我纪念失去的感情的一种方式,醉过了就不会再去想了。”


    小齐的话,让石岩想起父亲说过,他的工作就是木局长帮的忙,怪不得木棉说认识他。石岩不觉问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她,她还没有嫁人,你照样可以去追嘛。何必自寻烦恼,借酒浇愁?”


    “我是想继续的,可人家今天晚上说是去见心上人去了。既然她已经名花有主,我也只好放自己一码,我的习惯就是这样。我算是清楚了,她追求稳定的工作。象我这种没有单位的主,人家看不上。算了,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小齐自我解嘲,逗得大家跟着笑。没有女孩在身边,男人们总是更加豪放,说话无须顾忌,不必斯文。


    “想醉的都可以喝醉,小齐,你今天晚上和石岩刚好同病相怜。他的女朋友回去了,早就想醉,你呢天天都有理由自醉,我呢也想和你们同醉。鄱阳湖的甲鱼味道真是不错,喝,为杯中之物干杯。”酒过三巡,开始想方设法斗酒,狂饮之下小齐第一个醉得趴了下来。


    向伟一贯保持清醒的头脑,几乎是不喝酒。石岩和孟头划拳,然后和其他人划拳,最后想醉的该醉的都如愿以偿。
    散席之后,向伟一边扶着孟头,一边扶着石岩,把两个人塞进了车座,分别送回家。石岩喝酒不吐,只觉得头越来越大,越来越重。回到家,一家人都已睡了。过年之后,家里经常有客人留宿,弟弟一直在他房间睡。石岩没刷牙没洗脸,然后进房休息。


    石岩醒来,口里还残留着昨晚的酒臭。口渴,起来喝茶。正慢慢恢复记忆,弟弟不老实的抱着他的胳膊。石岩用手把弟弟的手拿开,突然吓得不轻,这是一只细腻光滑的手。石岩下死劲睁开眼睛,看清楚自己确实是躺在家里,躺在自己的床上。石岩闻到了女人的体香,想都没想掀开了被子。“怎么回事,你是……”


    被子掀开,一张漂亮而含羞的脸正冲着他笑:“你醒了?快躺下,我好冷。”木棉把脸埋进了枕头。


    石岩的脑子一下子停止了转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在我家里?怎么会和我……,你说话呀,这是我家吗?”石岩怔怔的呆坐在床上。


    “你已经看见了,还问醉话?石岩,从今往后,不许你喝酒。”木棉爬起来穿好衣服,下达了第一道指令。


    “你以为你是谁?我喝不喝酒关你什么事?你给我出去!永远不要让我看到你!真是卑鄙啊,让人恶心。”石岩突然爆发出所有的愤怒,怎么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木棉怎么会来到他家,还躺在他的床上。昨晚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真是那样,那以后他该怎么办?  

         

    木棉被石岩的粗暴吓得泪流满面,哭着跑了出去。立刻听到母亲安抚木棉的话语,听见母亲拉着木棉进了厨房。过了一会母亲走了进来,“石岩,你不可以这样对待木棉。她是个好女孩,我们全家人都喜欢她。她在家里也是千娇万贵的宝贝,不要对人太过分。”


    石岩把头埋进被子里哭泣:“妈,为什么会是这样?你们真的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想法吗?一点都不明白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吗?没想到你们会让我走到这一步,让我不能回头。妈,我一辈子不会有幸福的。我和木棉都不认识,怎么可以让两个不认识的人生活在一起?我恨你们。”


    “石岩,木棉早说了,你们认识的,而且印象不错。现在她和我们已经是一家人,难得她识大体,不计较你以前恋爱过,和我们很投缘。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昨天我跟你打过招呼,说了家里会来客人。你只管自己好玩,等你等到十一点多钟,她哥哥有事走了,所以才留她在家。你经常不回来,那么晚了以为你又不回来了。石岩,你们真正意义上成了夫妻。你恨我们也没办法,不过以后不要对木棉下重口说她。你赶她走,让她怎么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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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发表于 2021-6-15 19:42 |显示全部楼层

扯长篇早就过气了。

谢谢姑苏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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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发表于 2021-6-16 20:17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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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岩痛苦的用被子捂着头:“你出去。该负责任的是你们,不是我!不是我!”
    “唉,你可能还没醒酒!这么漂亮的女孩在你身边受委屈,真是的。”
    石岩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木棉什么时候走的,他没有问,也不想问。他不想和父母见面,每天等他们上班了才起床胡乱吃点东西。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变得那么的虚伪,那么的不可思议。过了十五,石岩强打起精神,沿着马路朝皮鞋厂走去。他想,影稚应该回来了,快一个月了。石岩记起影稚姑妈曾说过,影稚要推迟半个月回来,好像是到新厂去有事。
    石岩心里焦急起来,此刻他只想见她。他会对她坦白自己酒后的过失,他必须求得她的谅解。他相信,只要他诚实的说出一切,影稚会原谅他的。就算他不能得到谅解,他也要把事情的始末说清楚。石岩开始为自己年前的滞留感到深深地后悔,父母的行动已经给了他暗示。父亲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向他这个儿子妥协?母亲一心希望他按照他们的意愿找一个让他们欢心的女孩,当然更不会那么容易改变想法。可笑的是木棉,她是否对这一切了解呢?假如这一切只是父母的苦心安排,木棉不也和他一样是个无辜的受害人?
    石岩走进熟悉的办公室,桌子上落满灰尘。石岩拿起抹布,仔仔细细把办公室打扫得象影稚在时一样,然后久久地坐在桌前,在一张纸上信手涂画。
    石岩很晚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家里有客人。石岩对父亲的客人没有仔细看,也没有和父亲打招呼,径直朝房间走去。“石岩,怎么这么没礼貌?过来认识一下,这是你木柱大哥。本来我们应该去他们家提亲的,这段时间因为你病了,所以没有去。我们打算让你和木棉过几天订婚。对了,你去学习的时间也确定了。木柱大哥帮你找了个师傅,既学理论又实践,你自己也应该努力啊。”
    “那,太谢谢了。木局长,你们请便,我不舒服先回房了。”石岩淡淡地对两位大人笑了笑,走进了房。
    订婚?不到一个星期之后就是自己订婚之喜的日子。石岩心里想,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做。他必须见到影稚之后再做决定,如果影稚因此而不原谅他,抛弃他,他就任由父母去宰割,随他们让他和谁订婚结婚都可以。假如影稚不计较,还是和以前一样愿意和他在一起,那么他从此再也不会踏进这个家半步。他清楚,在这个家里不会有他和影稚的立足之地。              
    石岩曾经从心理同情父亲,感觉父亲为了这个家放弃了很多。今天为什么父亲会把同样的痛苦强加在自己的身上呢?此刻他已不像从前那么佩服父亲,看来父亲也免不了世俗的生存之道,一直为名利所累。要不然当初他绝不会抛弃爱情,也不会勉强自己的儿子放弃情感。
    石岩躺在床上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木棉歪着头笑眯眯看着他:“我可以进来吗?”
    石岩看着这张美丽的脸,忽然有了主意,连忙坐了起来,客气的说道:“请进吧。”
    木棉坐在椅子上,似乎很想找一个话题打破沉默。
    “木棉,那天晚上我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实在对不起。木棉,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我不知道我父母是否告诉过你,我有一个很相爱很相爱的女朋友。除了她,我是不会和任何人结婚的。我对她有过承诺,所以我不能做一个不守信的人。假如我,假如我们……”
    木棉低下头:“你不要说了。”木棉站了起来,过了一两分钟又坐下:“其实,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那天晚上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我不会怪你的。他他们说过几天订婚,到到时候我找个借口不同意。你你满意了吧?”
    石岩没有比听到这个消息更让他开心的,一下子激动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双手抓住木棉,不停的说谢谢。此刻他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生草,终于有了一丝活命的希望。木棉亲口说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他完全可以直接提出取消婚约的要求,更不存在责任,“木棉,你赶快和我一同对他们把这件事澄清,好吗?”
    木棉抬起眼睛,满眼泪水。石岩意识到自己太自私,怎么可以对她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这种话怎么可以解释得清?又怎么可以让一个女孩子去对自己的哥哥说?怎么好意思对一个陌生人的长辈说?石岩心里充满了内疚。“你,你别哭嘛。我刚才是因为太高兴了才那么说的。”石岩帮木棉擦着眼泪,门被弟弟妹妹撞开,木柱和石钟锋刚好坐在客厅石岩房门对面,见到刚才一幕,立刻把目光移开。弟弟妹妹马上把门关上,小弟弟居然学着大人的口气:“对不起,你们继续。对了,请你们过一会出来吃饭。”说完把门带上又大声喊妈妈,朝厨房跑去。
    木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你说说你的影稚吧,等她回来了,你们结婚了,我想拜结你爸爸妈妈做干爸干妈。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你的弟弟妹妹,喜欢吃你妈妈做的菜。”
    “好啊。”石岩问木棉认不认识小齐,说起小齐那天在酒桌上的话。木棉说她不喜欢那种财大气粗的人,她认识几个不错的青年,说不准她会接受其中的一个。两个人在房间有说有笑,外面的热闹明显的增加。母亲提高音量让石坎喊石岩和木棉出来吃饭,全家人为这对年轻人相互和好而高兴。石岩和木棉出来,遇到了大家赞许的目光。父亲让石岩把家里的茅台拿出来招待木柱,石岩陪着喝了一小杯。饭桌上石岩遇见木棉含笑的目光就会心慌意乱,总觉得自己欠了她一份人情。石岩心想,人情以后再还,目前只有木棉才能还他清白,那么他想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抗争,必须木棉开口说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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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岩心里抛开了顾虑,陪木柱和父亲一块谈起了他们关心的问题。木棉吃完饭,一个人闷闷不乐走进石岩的房间,
石钟秀立即让石岩进去陪她说话。木棉和石岩说起她的乡村,她居住的村庄。木棉的话题让石岩感到亲切,他对那一带的一切都那么的熟悉。他们很快开始争论农村青年和城里青年的区别,石岩说起他被送去当兵的原因。木棉一听,笑得拍起了巴掌,说那个和石岩打架的青年现在是她的堂姐夫,是村子里的第一个万元户,特别有本事。
    他们又围绕着如今各个村庄出现的万元户热烈的议论。石岩说他的那个同学一看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他不会困守在乡村。他们觉得越是不安分的人越有出息,这种人会想方设法改变自己的生活。木棉慢慢的变得十分安静,静静的听着石岩叙说着他的生活,他的思想,他简单的要求,他和影稚一直不能取得父母同意的原因。
    木棉淡淡的说道:“啊,对一个农村里的青年来说,没有什么比得上能捧到一个金饭碗来得实惠。”
    石岩不解的看着木棉:“也不一定,我看你堂姐夫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事业,他们不是比捧着金饭碗的人强吗?过得逍遥自在,没人管束。还有,附近这些小工厂,这些私人企业,他们不同样过得很好吗?现在找正式工作太难,我还真的羡慕他们。”
    “就因为没人管束,所以才有他们的缺陷。说了你也不懂,我长期在这些小厂里面谋生,知道这里面的酸甜苦辣。算了,你是不可能理解的。对一个女性来说,金饭碗可以决定她的一身。”两个人谈得欢快,木柱敲门探进头来:“你是同哥哥一道回去,还是留下?”木棉立即站了起来,“当然回去。”然后对石岩挤挤眼,“你好好养病,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不用送了。”说完跟木柱走了,外面传来殷殷的送客声。     
         第二天,石岩来到皮鞋厂,找到姑妈,问为什么影稚还没回来,是不是什么事耽误了?石岩说如果影稚再不回来,他打算明后天去江苏接她。石岩殷勤地问影稚姑妈有没有什么要带回去的?
    姑妈四十几岁,是个能干而有几分风华的中年女人。她吃惊地看着石岩:“怎么,你订婚的日期都定下了,还说去接影稚?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会有这么荒唐的念头!难道你把影稚接过来看你热热闹闹和别人举行婚礼?我家影稚可不是随便让人羞辱的,她脾气倔强。你如果真的珍惜以前的那段感情,就不要伤害她。我已经打了电话回去,让她帮我去别的地方工作。这样安排,她最多以后怪我,而不会过来让人笑话。”
    “不!不!你怎么知道我要订婚?”
    “请帖都到我家里来了,难道还会是假?石岩,就算没有请帖,这么大的事难道你打算对我们家影稚隐瞒?你不觉得你欺人太甚了吗?请你走,你不用对我解释,只要你自己可以对得起自己就成。”
    “这件事我会跟影稚解释的,我……”石岩面对那道询问和气愤的目光,感到说什么都是多余。原来父母早就做好了一切安排,昨天晚上通知他订婚的日期,那只是一种形式。他们已经把这件事闹得风风雨雨,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影稚自动离开。昨晚木棉给他的希望只不过是一种根本就不起作用的假象。就算影稚回来了,相信他的解释,他已不可能挣脱得了父母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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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发表于 2021-6-16 20:19 |显示全部楼层
姑苏 发表于 2021-6-15 20:16
难得坚持,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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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发表于 2021-6-18 18:34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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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岩艰难地清理自己的思绪,走出皮鞋厂,急速向他和影稚初次相遇的小路奔去。看来唯有沿着父母为他选择的婚姻之路走下去,就这样接受吧,父母的关怀,还有柔情似水的木棉。


    石岩来到那条干冷的小路,感觉天地之大没了他容身之地。不,不是他的,是他和影稚的容身之地。他看看自己,想想自己,不觉狂笑起来。他笑父母在他身上所付出的全心关爱,他笑木棉兄妹真傻,就他这样一副臭皮囊,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是处,值得他们这样做吗?就算木棉得到了他,而他的心不在木棉身上,她会幸福吗?


    石岩站在冷风中,想起木棉的话,他不想束手就擒,要做最后的努力,必须把将成的事实改变过来,关键得从父母这里下手。他要对他们明确自己的态度,他要告诉他们木棉亲口对他说的话,他相信木棉不会怪他。石岩不清楚自己在小路上走了多少遍,最后下了决心,对父母把真像申明之后,立即去接影稚,他走了,婚约自然就取消了。


    石岩内心充满了苦涩,回到家,又是晚饭时刻。石岩疲惫的吃过饭,母亲让他生病期间不要在外面跑,会伤身体的。石岩等弟弟妹妹都睡下之后,请父母到他房间里来。他给父母每人斟了一杯茶,开口说话时哽咽得不能发声,泪水止不住流个不停。石岩悲伤的样子吓得父母慌了手脚,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石岩如此痛苦如此哭泣。在他们的心里,石岩是个顽皮的孩子,一贯有着流血不流泪的硬性。石钟秀的心碎了,用尽好话安慰石岩。


    石岩渐渐稳定情绪之后,曼声说道:“爸,妈,求你们取消我和木棉订婚的事情吧。我爱的是影稚,这一点你们知道,我也对木棉说清楚了。我和木棉没有感情基础,那天木棉也同意我们取消婚约。你们可以去问她,我相信她是不会骗人的。以她的条件,找一个比我强多少倍的人都可以。爸妈,我决定明天去江苏,去找影稚。”


    “你!你说什么?木棉同意取消婚约?石岩,你是男人,对自己的行为要负责任。要知道,你和影稚存在的是恋爱关系,而你和木棉已经……哎呀,你这活祖宗真把人气死了。你走了,木棉以后怎么生活?”石钟秀这下真的急了起来,石钟锋没有说话走了出去。


    “妈,求你对爸爸说说。其实,那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是木棉亲口告诉我的。我知道,就算什么都没有发生,现在我这么说已经对不起她,但是又不是我追到她家里去的。我说的是真的,妈,你要相信我。我喝醉了,醒来发现她……但我真的没有做什么,……”


    “石岩,木棉这么善良的女孩你更应该善待她。你也知道你自己醉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自己也不知道。女孩子的生理现象你懂不懂?妈已经看到了事实证据。她和你明确的说已经是夫妻,你如果要违背自己的良心,就算你已经和木棉怎么样了,而你偏偏要否认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石岩,你要想好了,假如你不顾一切的去找影稚,你的性格是不会对她隐瞒任何事情的,当她知道了你和木棉的事之后,你能保证她会原谅你?她还会爱你?你走了,木棉是不可能再回头的,你同时会伤害很多人。石岩,你已经长大了,我们做父母的尽了自己的心,尽了自己的责任。你想怎么闹你尽管闹,我和你爸不阻拦,帮你扫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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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走了出去,石岩很想问清楚什么是事实证据,难道那晚……?石岩一点都想不起来。母亲用责任给了他最后的警告,他应该怎么负起这份责任呢?就这样把木棉娶回来?那影稚呢?他的爱情呢?他内心的感觉呢?这一切都应该不再想了吗?


    石岩细细的想着母亲的话,木棉带给他的一点希望又成了泡影。影稚成了过去的恋人,木棉成了名副其实的未婚妻。未婚妻?也许不出两个月,木棉就会成为自己的妻子。为什么一切都变得这么快,变得毫无道理?妻子?木棉美丽善良,这些是人人都可以视觉的优点。面对这从天而降的艳福,石岩除了伤心,没有快乐。他没办法一下子适应自己的新角色,他这个即将成为丈夫的男人该怎么把过去了的一段恋情埋葬呢?


    爱情可以埋葬吗?石岩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心一直往下沉,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石岩打开抽屉,拿出他和影稚合画的家,那个永远留在两颗年轻生命心底的家。这个家不曾来到这个世界,随着爱情的覆没,这个家也不可能诞生,她将永远和自己的爱情一同埋葬在虚无之中。石岩理不清他们之间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一直以来,每件事分开来看都注满了亲人之间的关爱,可一连接起来又成了深深地伤害。石岩想起那天影稚对他说的话,也许她当时就意识到了许多事情。他父母的过分关爱,给他带来的是无法弥补的伤害。他们让他要用一世的生命对木棉负责,对他和木棉即将存在的共同生活负责。


    那对影稚呢?他是否有着承诺过的责任?石岩再次激起一丝勇气,他唯有求助影稚。影稚可以给他一条明确的路,因为他们之间有爱有对生活同样的热望。他们完全可以和晔楧绍刚一样,远走他乡,到另一个城市去谋生。为什么当初自己就没有这么想呢?假如一开始就这么决定生活,又哪里会闹出这么多的事情?又怎么会出现一个木棉?石岩在等待天亮中沉沉睡去。
    等他醒来,母亲正坐在床边。他的手上挂着盐水瓶。“你醒来了?烧了两天,终于退了。”石岩睁开眼睛,忽然想起他的画。“妈,我的画呢?你把她丢了吗?快给我找来!”石岩坐了起来,用手来拔针头。“在这里,在你的枕头底下。你快躺下,不要闹了。”母亲把画拿出来,放到石岩手上。石岩看着画,慢慢闭上眼睛。


    “唉,真像个孩子,什么画这么宝贝?”石钟秀叹着气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说道:“石岩,我给你把针拔出来,不痛的。”石岩一看,木棉正低头用棉签按着针眼。“怎么样,我像个护士吧?”木棉的脸离石岩的眼睛很近,身上的那股熟悉的体香一阵阵钻入石岩的嗅觉,让他意乱情迷。     



          “我知道,你怕我,你怕我接近你是为了嫁给你,可是我也有难言之隐。石岩,既然外界都肯定了我们的关系,那就将错就错吧,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石岩清醒过来,他必须和木棉好好谈谈,让她不要在家里出出进进。地盘就这么大,人就这几个,爱说闲话的爱管闲事的人是不会放过这些谈资的。


    “木棉,我真的消受不起你这么周到的服务。凭你的自身条件,可以找一个比我强得多的男子。你漂亮,有文化又通情达理,我配不上你。”木棉笑了起来。“其他条件我都具备。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有文化?可惜我是文盲。我连小学都没上,我说给十个人听,十个人都不相信。我刚出生,我爸就走了。上学时,我妈让我自己选。到了八九岁去上一年级,是全班最高的。我发育得比一般人早,又漂亮,总是惹来一些闲言碎语。于是我干脆不上学,我哥哥他们打我我都不去,所以我让自己成了文盲。现在还真想去上小学,你看哪个学校还敢收我?好在有许多工作是不用太多文化的,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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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18 18:36 |显示全部楼层
肉菩萨 发表于 2021-6-18 09:34
来问安~

你慢慢写,我慢慢看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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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发表于 2021-6-18 18:37 |显示全部楼层

你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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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发表于 2021-6-19 17:20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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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岩吃惊的看着木棉,这倒是他没曾想到的。木棉坦白直率,根本就没把文化当成压力。石岩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想说的话,看不得她那自以为是的样子。


    “是吗?那你何必去小工厂求生?更加不用去什么酒楼做服务小姐!现在不是很多用人单位就怕没有人才吗?只要你开口,随便哪个单位都会接受你。你可以做文秘,大不了让你哥哥给你再请一个秘书保护你。我想,你哥哥连天上的星星都会去为你摘,何况是一个单位?要不你干脆进医院,做护士打针,或者是挂号。就怕你拿错药,那就糟了。”


    “你!石岩,你不要太过分!不要以为是我赖在你家,是你爸爸妈妈让向伟开车去接我过来的!我告诉你,我本来是想成全你和影稚的,不过,我现在不能这么无私了,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你太不识好歹,我都已经低声下气的为我们将来的生活尽量的原谅你的过去,你不但不近人情,没有责任心,还是个小心眼的男人。要不是我们已成事实,我真的甩头就走了。如果知道是这样,谁会看上你?你自以为你的文化很高?连高中都没上!你去工厂看看,像我像你这样的人一大层,只不过人家吃国家粮。如果我吃国家粮,早就有了正式工作。说实在的,我还真的不会多看你一眼。”


    木棉突然说出这些话,让石岩窒息。“你?你说什么?你怀孕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石钟秀立即走了进来:“石岩,你不可以再这么胡闹了。我带她去看过医生,医生说她有严重的早期妊辰反应。你们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订婚后一个星期结婚。”


    石岩呆在房里,看着母亲把木棉扶出房。这一切是真的吗?从母亲欣喜的举止中可以看出,当然是真的,比珍珠还真。人已经进了门,是母子两个,真是双喜临门。石岩把空盐水瓶抓在手里,狠狠的砸在地上。一个多月的时间,工作有了。如今有一份工作简直可以和过去的金榜题名相媲美,马上可以娶得娇妻,还是奉子成婚,人间喜事呼啦一下都来到了他的面前。这无尚的幸福把石岩幸福得晕头转向,也许这真是天意,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在他多事的日子里,影稚一去无踪影。说好了最多半个月回来的,假如她如约回来了,有她在身边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石岩绝对不会喝醉酒,更不会和另一个女人产生纠缠不清的瓜葛。如今还有反抗的理由吗?还有抽身的机会吗?还能理直气壮的去请求原谅吗?


    木棉拿着扫把铲子进房打扫地上的玻璃碎片,目光忧郁的看着石岩,那忧郁中带着幸灾乐祸,还有一点怜悯。石岩于心不忍的接过扫把:“我来吧,你,你自己注意一点。”


    “你关心我?看来我们的孩子将来一定很幸福。我现在终于明白影稚为什么和你私定终身,你是个细心的人。”木棉歪着脑袋看着石岩,“你是在说我说的话不好听,是吧?按照中国古老的传统,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恋都属于私定终身。当然,我们是现代人,提倡自由恋爱。其实我也向往和你谈一场恋爱。假如你首先遇见的是我,你肯定会更爱我,比爱影稚还要爱得多一点,绝不会让我一个人走远。”


    “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我是可怜你。没读书就是没读书,说出来的话都是歪理。”


    “嫌我没文化?告诉你,乡下的习俗也是一种文化。只是比较直接,根本就不用写不用画。假如你有兴趣,我的嫂子们都没有上过学,都有一肚子文化。她们的文化能战胜像你这种假斯文人,很多读了一肚子书的人见了她们都说她们不过,等以后我慢慢的教你。”木棉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从远古时期走出来的古代人,与她现代的衣着和样貌那么的矛盾。石岩懒得与她争辩,出来倒垃圾,木棉不紧不慢的也跟了出来。


    “你还是定几本杂志吧,可能对你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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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说过了我不认识字,要看你看,别以为有文化就了不起,我不稀罕。有本事我们就凭嘴说,说不赢认输。”石钟秀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木棉,快趁热喝,别跟他计较,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木棉娇羞的接过碗,等石钟秀一转身,“好香,没想到我这么有口福。里面放了药材,怪不得味道这么好。”说着对着石岩得意的笑了起来。


    “喜欢喝,就多喝点。你现在是两个人的营养,妈以后经常炖汤给你喝。石岩,你也喝一碗。以后啊,一家人要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妈的工作保不住了,菩萨马上就赐给我孙子,这真是太好了,我就不会没事干了。今年我要多喂一笼鸡,为木棉坐月子准备。”石钟秀说完喜滋滋的进了厨房。


    “你妈妈真好,只是……算了,石岩,快吃吧。其实,你妈是为你炖的鸡汤。你病了她整夜守在你身边,我看着都感动。”木棉像是还有其他话想说,见石岩不太理睬,止住了。石岩气呼呼的自顾自吃了起来,肚子很饿,胃口大开。


    “石岩,今天天气不错,等你爸回来吃过晚饭你和木棉出去散散步,孕妇要保持心情愉快,这样生出来的宝宝聪明健康。”


    “妈,你有完没完?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真是受不了。现在你捡到宝了,你们慢慢说吧。我饱了,出去有点事,不用等我回来吃饭。”石岩站了起来,拿起大衣出了门。


    石岩走出门,二月的风寒冷刺骨,激灵打了个冷颤。心里再也没有了半点希望,对母亲和木棉的话,他还没有找到消化系统。石岩不知不觉的走进皮鞋厂,没上去和谁打招呼,走进影稚的办公室,满屋子的寂寞。石岩无法排遣内心的苦闷,坐在桌边信手拿起笔和纸,不知所云的写着,写着。石岩打算再也不见影稚,但愿影稚姑妈让她不要再回来。石岩觉得应该给她一封信,让她永远恨他,这样影稚才会毫无牵挂的重新寻找归宿。


    石岩是这么想着,看着写出的零乱字迹,又觉着太残冷,于是把写的东西揉成团,装进口袋。他觉得他已没有资格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资格解释。影稚离开才一个多月,他石岩就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他以后的生活里不会再有影稚。石岩拿起抹布,把桌子抹干净,静静地站在空空的办公室里,点头向屋里的一切告别。走出厂,向小路走去。他要跟小路道别,他不会再来,也不敢再来。见到小路上的草木,那会让他心碎,让他不能原谅自己。


    寒风中,路边有小雏菊在风中摇曳,石岩数着路边的树,路边的草,模糊的眼中见影稚从远处走来。石岩一下子飞奔起来:“影稚,你终于回来了?我真的好想你。”


    石岩跑近,木棉嘲笑的看着他:“出来会情人?怪不得那么生气!”


    石岩没有和她说话,眼里一片模糊,对着空旷的小路大声喊着影稚,跌跌撞撞的在木棉的扶助下回了家。医生又来了,给他打了针。石岩的床移到了弟弟的房间,家里正装修,主要是针对他的房间。房子虽然陈旧,刷了石灰涂上一层涂料,家里的小饰物都换上了新的,艳色的,喜气洋洋。


    装修的时候父母没有问石岩的意见,全是根据木棉的想法做的。石岩房里换了新床,买来了梳妆台和床头柜,还有几件组合家具。


    家里忙碌得很,订婚很热闹。木棉家的亲戚和石岩家的亲戚,还有朋友邻居,怕是有几十桌。石岩一直笑着忙着,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大把大把的发着喜烟。孟头和向伟来了,他没有和孟头向伟多聊天。他们的目光带着疑问,石岩还是用笑脸打发了他们。一切都成了定局,他要做爸爸了。那个追求爱情的少年一去不回,如今的他将是丈夫和父亲。石岩看到了影稚的姑父,或许是客人太多,等他朝他走去时,他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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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20 19:01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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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岩和木棉订婚之后,婚期太近,两个人忙着购买结婚用品。大件小件列了一个长长的单子,所有的用品一律都从市里购置。陪嫁物件放在木棉家,好在离市里近,手上有钱,半个月的时间把所需用品全都购买齐全。


    结婚的头天,木棉家村子里的乡亲都去喝喜酒。木棉家的堂姊妹多,另外请了几个玩得好的年纪差不多的女孩,陪在木棉身边。


    石岩家前几天就陆陆续续来了一些远处的客人,石钟秀的亲娘家和养娘家的兄弟姊妹都来了人贺喜。他们家的筵席在前公社的食堂里举办,食堂改为小吃部了,小吃部败落之后如今空在那里,偶尔镇子上大户人家的红白喜事借用一下。家里一切都不用石岩操心,每天把他母亲交代下来的事情做完,其他时间陪亲友说话。还没到农忙时节,乡下的亲友都喜欢热闹,几乎是一家一家的来喝喜酒。男人们坐在牌桌上,女人们逛街,孩子们跟在母亲身边时不时的吵闹着要买时新玩具。


    石岩下午趁空闲时间去了一趟皮鞋厂,吃了个闭门羹,厂门关着,门上一把铁锁,一个人影都不见,已是人去楼空。看着寂静的鞋厂,石岩内心又涌出痛苦,觉得鞋厂的凋零是他造成的。石岩闷闷不乐的往回走,心里感激影稚姑妈巧妙的安排,让影稚和他避开了这一幕。如果现在见到影稚,除了徒增痛苦,其他的都无法改变。那天在火车站的依依惜别似乎成了他们的永别,石岩心里想到‘永别’这两个字,立即疯了似的往回跑,冲到鞋厂门口,一切都那么的寂静,那么的安详,铁锁上的铁链子冷森森的垂挂在大门上。


    石岩望着毫无生气的大门,再次回过头往家走去。心里想着,也许不见是最好的结局,有许多人生的残局自己无法收拾,只好把它们交给时间。马路边上不远处的农家有个刚学步的孩子摔了一跤,农夫以惊人的速度跑向孩子,把孩子从地上抱入怀中,一边心疼的哄着哭得喘不过气来的孩子,一边用脚使劲的跺着地,骂着那凹凸不平的地面。石岩站在路上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位年轻的农夫父亲,父亲?他将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又怎么可以在心里想那些应该忘记的事情呢?


    孩子,一条新的生命已经由他无意识的带到了人世间,他还有权力还有理由去寻找爱情吗?石岩的心开始颤抖,仿佛他的五脏六腑一下子被一丛密密麻麻的线勒成了一团,冷风吹打在脸上,夜幕已在灯火阑珊处。那片曾经让石岩热血沸腾的土地上矮颓的工厂悄无声息,除了四周农户家里传出温暖的说笑声,既没有出现他的城,也没有影稚的朗朗书声。


    过去了的一切再也不回,一切都成了风中的音符。


    婚礼在无数亲友们的祝福中举行,石氏夫妇的同事,镇上的老住户在结婚大典之日把那条不大的街热闹得如同大城里的星期天。迎亲的队伍来到镇上,大车小车一长队。锣鼓鞭炮声,孩子们的欢呼声不绝于耳。木棉穿着大红礼服,石岩穿了西装,两个人胸前戴着结婚礼花。婚车一到,石岩把木棉从车上抱进新房。送亲迎亲的男女青年帮着把彩电洗衣机从车上搬进新房,上楼下楼的人互相问好,男人们把自己最好的烟拿出来敬给熟人,女人们尽量把孩子支使到一边去玩耍,难得的清闲时间都希望找几个说得来的嫂子们聊聊家长里短。酒席从早到晚一直不断,石岩不停地和客人打着招呼,脸上定着笑容,手里拿着烟,见了男宾客就散发喜烟。


    向伟比石岩要忙得多,帮着接送客人。孟头吃过饭要去上班,见石岩似乎在回避他们,也就没怎么在石岩的婚礼上露面。到了晚上,闹新房,孟头和向伟是主角,想了几个时新点子带着一帮小青年把婚礼的气氛推向高潮。闹到转钟,大家尽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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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男男女女结了婚就是居家过日子。三天回门,一大早木棉准备好两个篮子和一条扁担,把回门的礼物装好,让石岩挑着担子和她一块走。石岩一看,把扁担放好,推出自行车,木棉冲气不肯出门。石钟秀把石岩拉到一边,说挑着礼物回门是这里的风俗,为了一点小事不要刚结婚就闹意见。石岩忍了气,只好依了木棉。两家相隔不是太远,十几公里路程。石岩自小就没挨过扁担,两篮子东西虽说不重,感觉难看。篮子上贴着大红喜字,告诉路上的行人这是一对新婚夫妇。石岩在前面走,木棉跟在后面。石岩心里有气,木棉倒是跟他说个不停,尽是一些他们村里的人和事。


    进了村庄,一村子的人都出来看热闹,对着他们两个指指点点。刚到木棉家门口,鞭炮响个不停。几个嫂子哥哥都出来迎接,木柱见石岩挑着担子,接在手中,“肯定是木棉让你挑的吧?这是我们这里很古老的风俗了。现在的人都骑摩托车、自行车。”木柱说完笑了起来。石岩心想可能是木棉故意整治他,怪不得路上见到他们的人都用惊奇的目光看着他们。


    木柱陪着石岩打了两圈麻将,吃过午饭,木棉搬了两把椅子让石岩陪着她进了母亲的斋堂,陪着母亲说话。木棉的母亲六十来岁,瘦弱慈祥,每句话都是交代木棉在丈夫家要勤快,尊敬长辈,对石岩要体贴。石岩没见过这么古老的家训,心里想笑,倒有几分感动。木棉乖得象头小绵羊,静静地听着母亲的交代,把她结婚的喜庆告诉母亲,把她新房的布置一点一点的说得很详细。石岩想起木棉平时的样子,与她现在的样子差别很大。她的乖巧只属于她的家,属于她的母亲,在外面她身上充满了野性。


    陪着老太太说了会话,母亲让他们出去玩。两个人在哥嫂的陪同下打了会麻将,到了下晌午,在亲友们的欢送中石岩挑着回蓝礼回家。出了村庄,石岩觉得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把条扁担左肩换到右肩,“你现在满意了,让你们全村的人看了我的笑话?真不知道这是一些什么礼节,麻烦。”


    “让我来挑吧,这点东西你都挑不动,如果在农村,你这号人非饿死不可。”木棉说着来接扁担。“你就不要添乱了,早知道这样,骑自行车出门不是舒服多了?”


    “那辆自行车从此以后不许你再骑,我看着不舒服,我要你买辆新车。”木棉忽然很生气,“旧车子还想用一辈子?我结婚时故意没有买自行车,就是想让你买。”


    “你一出门就忘记了你妈是怎么交代你的?愿不愿意买自行车是你的事,爱走路你以后一个人走,不要把我拖进来跟着你受罪。”石岩挑着担子一个人朝前走,走了一段路没听见木棉的脚步声,把担子歇下来,见木棉站在远处不动,只好回头来等木棉,“好了好了,就一辆自行车嘛,等我上班发工资了给你买。木棉,你妈一点现代人的气息都没有,她每天坐在房里拜佛念经,像个出家人,她不和外界接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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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25 19:39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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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棉一听石岩问起妈妈,立即忘了刚才的不愉快,两个人走近担子从里面拿出两包东西,“我帮你提一点,就不会太重了。我妈病了好几年了,从她不能下地干活之后就很少出门,一直吃长斋。我们这里离庙堂远,大哥在家里为我妈特意布置了一间净室,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净室里度过。我的嫂子们经常和她聊聊天,家里孩子多,外面的事现在不用她操心,但还是知道的。”
    “你妈真不容易,一个人把你们这么多孩子拉扯大。你几个哥哥都过得不错,他们都有单位吗?”
    “他们是男人,随便做点什么都能赚钱。我二哥接工程,我三哥正打算承包几辆车跑运输。农村里的人想赚钱,也就这几条路,那还是得亏我大哥现在有了点实权,否则,这些事一般人很难入行。”石岩听木棉说出这些话,心想木棉是个老于世故的女人。
    “你那天说你吃农村粮,是真还是假?”“当然是真的。你现在还真的不明白?我们结婚对两个家庭都有好处。你不知道吧,我哥和你爸是在同一个地方当的兵,所以他们特别投缘。我现在是明白了,我为什么喜欢你们家的环境,你妈和我妈都是信佛的人,而我妈一直生病,根本没精力关心我,你妈特别疼我,让我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母爱。石岩,我哥说了,等我的户口解决了,有的是工作给我做。这是我妈的心愿,我也会努力做好工作的。”
    “你真的没有上过学?”“真的,我怕去学校。”“为什么?”“都是因为我爸。”“你爸不是很早就不在了吗?”“是啊,我爸是不在了,但给我们留下的是多年的痛苦。我不是说我爸做错了什么事,而是因为他的死,让我们一直都处于阴影中。我妈这些年吃斋念佛也是在为他赎罪,为他超度。”
    “他怎么死的?他有什么罪?”“我爸是雷劈死的,那年我妈刚生下我。那是在春耕生产正忙的时候,有一天下大雨,电闪雷鸣,我爸和几个男人在山里耕地,离家比较远。他是生产队长,雨下得太大了,他让其他人都回去,自己留下来说是耕完最后两犁,免得明天再派人耽误工夫。我妈做好饭,左等右等不见他回来。打发我哥去问,他们说我爸应该回来了。于是我哥和几个人一块去找,才知道出了事。我大哥都没有成年,家里失去了唯一的劳动力,生活一下子陷入困境。农村里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一些,我们全家人一时之间都像是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只要和谁家里产生一点矛盾,开口就用那句最伤人心的话骂我们。好在队里还算是照顾了我们,口粮照月发。我几个哥哥都是在同一年失了学,大哥高中差一个学期毕业,实在是受不了别人的无礼谩骂,打了报告要求去当兵。还好,他算是出了人头地,为我们家争回了一点面子。”
    石岩静静地听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很长一段时间,农民的儿子最出息的就是当兵,而农民的女儿唯有嫁人,嫁给一户社会关系好看上去比自己家强的人家。木柱算是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但他无法彻底改变他这个没有文化从小就失去了父爱的妹妹的命运。为了他的妹妹,他也走了大多数人都认同的同一条路,让木棉用婚姻去争取一生的幸福。石岩看着眉宇间充满惆怅的妻子,忽然对她生出很深的怜惜。他想告诉木棉,她父亲的死不是因为什么罪,而是自然现象。全国各地的乡村每一年都会有农民遭遇同样的命运,他们的死是无辜的,就如同工人的工伤一样,他们的子女应该得到更好的照顾,应该得到社会的帮助和爱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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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棉见石岩正仔细的听她说话,接着说道:“其实,我爸在的时候我们家的情况很好,我妈也很出色。我爸一走,一切都发生了变化。那时我妈还很年轻,有很多人上门来让我妈改嫁,条件是只能带着我。女孩长大了是要嫁出去的,而儿子要娶老婆,必须有房子。我妈哪里舍得下我的几个哥哥?只好拼命的苦做,这一身的病都是那时候留下的。我妈脾气很倔强,本来家里的生活就清苦,她说为了赎罪,一直吃斋。我想,等我老了我也吃斋。有时候看到我妈这个样子,觉得可能是我的命太硬了,要不然怎么会我一出生我爸就走了呢?”
    “木棉,你爸的死不是什么罪。要说有罪,那是上天不长眼,让灾难降临到无辜的老百姓身上。……”
    “罪过罪过。石岩,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妈说我爸不是这一辈子的罪,是前辈子的罪。你可以不相信,但不要当着我的面说,更不要阻止别人的信仰。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相信每一件事都有他的因果关系的。你根本不知道我小时候所受的委屈,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发生一点点事情,大人就把自己家的孩子拉走,让他们不要和我这个不吉利的人一起玩。包括我们家的亲人,好多年都不跟我们家来往。你别看现在家里又恢复了热闹,那是我哥哥他们都争气。我的几个嫂子都来自更深的深山,幸亏她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她们也信佛,对我还过得去。人啊,真是最现实的动物,我托了你的福,村里的人现在简直都把我当成了公主。有时我就想,我这辈子受了委屈,下辈子一定过得更好。我这辈子多念经拜佛,我们的子孙后代就会多福多寿。”
    “好了好了,我真的一下子很难理解。你要信佛我不阻拦,你可以和我妈一样悄悄的去信,我暂时还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想这些事情。你也要相信我们的乡俗古话:拜的神多惹的鬼多。小时候的事不管是快乐的还是不快乐的都过去了,你现在觉得你过得好就可以了。”
    “阿弥陀佛,真是罪过。”木棉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她虔诚的样子让石岩有些吃惊,他的母亲信佛从来都不会象木棉这样,最多到庙堂敬香丢几个佛事钱,回到家里又成了一个知冷知热的母亲,一个赶着上下班的普通女工。石岩心里有了反感,苦于没有高深的佛学知识解释佛理。如果信仰可以让人平和让人一心向善,信仰本身是善性的,让愿意有信仰的人在他们自己的信仰中度过一生,或许人世间的欢乐会多一点。如果一种信仰到最后似乎是想征服其他的信仰,把自身的信仰当成了唯一崇拜,那人们的眼界肯定要受限制,最终也会陷入争夺之中,信仰或许就会成为枷锁,完全失去了他本身的意义。
  木棉信佛还没有达到有关佛理之类的级别,她只是和大多数人一样,把他们生活中无法解释的一些现象归究于今生来世。他们把苦难当成了前世的罪恶,今生的偿还。石岩哪里接触过这样的生活?他生活中的信仰还没有形成,更是当代年轻人中的无神论者之一,虽是对木棉的遭遇有着很深的同情,心里也存有了许多的不屑。本来还想说她几句,想想可能由此两个人会起争执,于是把话题转到了孩子身上。
    谈到孩子,木棉目光一闪,笑着问石岩:“你喜欢孩子吗?如果喜欢,我们以后多生几个。”“你不想工作了?生那么多孩子养得活吗?一个足够,好好培养,不要让他跟我们一样,文盲。还有,我们应该让孩子受到好的影响,你那些所谓的信仰你自己信就可以了,不要让孩子到时候跟你一样。看来将来教育孩子的任务都在我的身上,我妈的那一套也是不可取的。”
    他们像是找到了共同的语言,开始为孩子起名字。适合男孩的适合女孩的,只要是他们认为可以的,都分别列了号。他们开始为将来的生活谋划,那些曾经的计划,石岩再次说了出来,他说他希望他的单位可以分到房子,那么他们可以单独居住。石岩说这话时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过他还是选择了遗忘。他如今的计划是和他的妻子,是在为他的孩子打算。木棉柔情似水,他觉得幸福就在他的身边,他的脸上渐渐有了真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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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25 19:41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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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岩上班并不忙,那些看似复杂的理论知识通过几周的学习之后渐渐可以和实践联系起来了。工作完全可以轻松的驾驭,不过他们的厂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一间大的厂房,几间办公室。工人大多是附近的,多半人都有私家住房,古老而陈旧。单人宿舍几乎已经不存在,那几排单人房都挤满了人。听说好多的计划都在领导们的酝酿中,还没有着手行动。
    工人下班了忙着赶牌场,领导下班了忙着应酬。石岩新来乍到,对牌场不是很感兴趣,应酬还没有,到了星期天感觉特别无聊。或许是太闲了,到了星期天石岩总是去市里进新华书店。石岩首先翻看的都是诗歌散文,怎么都找不到看下去的欲望。偶尔也找几本专业书籍看看,有的太深奥,也就翻了翻。后来看了几本有关生理卫生和孕妇护理方面的知识书,觉得好的买了几本回家。
    没过多久,石岩一反常态开始和同事相约去打牌,有时出去吃饭,很少按时回家。木棉忍了一两个月,终于忍无可忍和石岩大吵起来。石岩临出门上班,木棉交代了石岩一句话:“下班了请按时到你熟悉的地方去见我,否则你就准备给我收尸吧!”
    石岩不能不把木棉的话放在心上,到了下班时间立即赶了回去,见木棉真的不在家,只好按木棉说的话到小路上去找她。木棉坐在路边上,把头埋在双手之中,石岩走近,大声问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何必要挟我?”
    木棉抬起头:“石岩,我是不想在家里和你争吵,免得你爸妈跟着难过。在外人的眼里,我也不是好惹的人。和你结了婚,我自问每件事都是好好的对待。我也不想勉强你,如果不按时回家,以后我学你的样,你不要怪我。”
    “你这样的话说得出口?都到这时候了,还想瞒我?我问你,过几个月你生不出孩子来,你拿什么交代?从头到尾你就在骗我,我不想回家面对你,也不想和你吵架。我避开了,你不要再逼我了。”
    “是啊,我是骗了你,我根本就没有怀孕。那时候我已经说不清楚了,我这也是将计就计。现在你知道了,你得想办法帮我。”
    “帮你?怎么帮你?帮你一直隐瞒?真是岂有此理!”石岩看着木棉,木棉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结婚两个多月,她就这样享受着他这个丈夫的关怀,每天享受着他母亲双手端给她的营养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石岩买书回家看,是想按照书上的提示让木棉在怀孕期间心情愉快。没想到他确发现了木棉的谎言,他忍着没有直说,想看她能隐瞒多久。他是想好了不说的,但看到她毫不愧疚的样子,就像是他在撒谎。石岩看着眼前所熟悉的一草一木,忽然悲愤起来,他的爱情他的理想他的人生目标似乎都是毁在了木棉的手里,憎恨地说道:“你不是相信菩萨吗?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谎言?你说惯了假话,你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去继续骗我妈,我最多保持沉默。不过请你以后不要再到这里来了,你不配来。”
    “你也不要说话这么刻薄!我知道你心里在牵挂着别人。我就是看不得你把自己的错归在别人身上的脾气,人家没有回来,你居然怪在我的头上。想吵架是很容易的事情,我有的是时间和办法和你吵,只要你不嫌累,我奉陪到底!”
    “什么别人没有回来?木棉,你知道你这么做是什么后果吗?”
    “哦,怪不得你这段时间不按时回家,是不是你把她藏在什么地方?后果?后果不就是我嫁给你了。我哪一点都不会比别人差,告诉你,在乡下有那么点文化有什么用?你等着看好了,我没文化,到时候我照样会有好工作,这就是我和她的区别,我肯定比她强。”
    他们毫不留情的互相指责着,放开各自的愤怒争吵着。他们争吵的内容到最后自己都记不清说了一些什么话,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尽量伤害着对方。他们吵到月亮都出来了,再也找不到新鲜词语,累得没有了再吵下去的力气。木棉坐在地上,又恢复了石岩来时看到的样子。石岩知道木棉的脾气,不敢把她一个人留下,说道:“我们已经吵过了,回去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太晚了爸妈会担心的。”
    “你没有答应我的条件,我不回去。”“你还有什么条件?你说吧。”“回家你就说我们去了医院,孩子我不小心摔跤没了。”石岩不想再引起更多的麻烦,点头答应了木棉的要求。回到家,父母都看出了他们的疲惫,对他们的话唯有相信。尽量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尽量的给予木棉关照。木棉的哥哥嫂子都来看望她,送来了一大堆的营养品。木棉把那些适合老年人的给了公公婆婆,把人人都适合的给了小姑子小叔子。到了晚上,还要泡上两大杯逼着石岩和她一块营养。石岩心里烦躁,说话重了点母亲马上就会过来说石岩,责怪他在木棉小产期间不该对她态度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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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岩没有和母亲多加分辨,更多时候故意出去打牌,在外面吃了晚饭回家。每天晚上石岩回到家两个人都要吵一架,不管木棉怎么吵,石岩照样早出晚归。石钟秀忍无可忍,晚上拉着石岩说了他,“木棉还没有满月,他不应该沉迷在牌桌上。像你这样吵下去,木棉的身体康复不了。”石岩只是听着,对母亲的话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每天倒是按时回家,回了家在附近找人下棋,或是到熟人家里打一场夜牌。
    星期六晚上,石岩比平时回家更晚一点。走进房间闻到一股异味,木棉脸色惨白的睡在床上。石岩一看,见床头柜上有个打开了的纸包,拿到手上一闻,是老鼠药味。低声问道:“木棉,你吃了老鼠药?”木棉极力挤出一丝笑容,没有说话。
    石岩把父母喊起来,快速去找向伟,和向伟连夜把木棉送进了医院。好在那包药是假的,木棉休息几天之后渐渐好了。石岩终于又像从前一样按时回家,他没有想到木棉会去走绝路,而且是不留余地的想结束生命。木棉不再和石岩吵架,吃老鼠药的事没有引起外界的闲言。石钟秀夫妇每天都得交代石岩,让他不要再这样下去,实在是害怕听到争吵。
    木棉恢复之后,石岩想了解木棉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做傻事?木棉的回答干脆利落:“生命是我自己的,我爱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了。你爱怎么过你的日子我不干涉,我也不想管你。”木棉不再象以前那么在意石岩回家的时间,更不会跟在他身边。她最大的兴趣是化妆,那些化妆品并不是昂贵之物,化好了过一两个小时又用水洗干净,每天都要重复两三次。她开始和外面的人交朋友,都是一些年轻人,还有附近高等学院的学员。木棉在家里化浓妆,出门只是轻描淡写。
    木棉不再与石岩同路,句句话都可以让石岩生气,时时刻刻提醒他,他既然爱另一个女人,那他就没有资格管她,她更加没有必要把她的满怀柔情无止尽的奉献给一个并不欣赏她的男人,她有权利重新思考她以后的生活。
    石岩意识到木棉在报复他从前的冷漠,心平气和的面对木棉的一些变化,可木棉每天都能想出新花招惹他火冒三丈,看到的是一张迷人的诡异的笑脸。石岩对木棉言语上的讽刺都能谅解,唯独木棉和那些年轻人含糊不清的来往让他十分痛苦。他开始对木棉提出警告:“在外面不要失了分寸,要知道,你已经是一个妻子,要有做人的道德。”
    “这些道理你不要跟我讲,讲了我也听不懂。道德?你随便做什么都是有道德的?我绝对不想欺骗你,我只是嫁给了你,并不是我亏欠了你。你对我没有感情,如果我们就这样生活下去能相安无事吗?一直以来,我认为我是遵守道德的。你的感情并不是我破坏的,而是你自己的软弱和虚伪造成的。假如你以前真的对影稚有感情爱得死去活来的话,你又怎么可能为了你自己的前途让她走呢?到现在你不但用你那些虚伪的爱折磨你自己,还折磨我。你所有的痛苦都是自找的,与我有什么相干?我不是一个可以无止尽奉献的女人,所以我们也可以说是半斤八两,谁都没有权力责怪谁。”
    石岩阻止不了木棉的行为,开始冷战,互不理睬。木棉所有的行为都经过了精心策划,在家里在父母面前她是一个孝顺的媳妇又是一个听话的女儿,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自然,这让石岩更加烦恼。他们没有争吵,每当木棉把自己打扮得象女孩一般和同年男女来往时,石岩就会痛苦。更可笑的是居然有许多人问石钟秀木棉是不是她的女儿,而石钟秀总是那么乐呵呵的告诉别人木棉是她的大女儿,一直寄养在亲戚家,现在才接回来的。木棉更加得意,石岩更加烦闷。只要木棉不吵,他倒是可以忍着点。不过他从心理有了新的打算,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他相信他们的婚姻已告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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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25 19:42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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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的晚上,新鲜的空气包裹着小镇,这些天天气特别好,让人们的心情跟着灿烂。吃过晚饭,石岩见木棉无精打采的进了房间,石岩跟了进去,轻声说道“:我们出去散散步吧,好吗?”
    木棉的目光一下子燃烧着光彩,欣然答道:“好啊,你等等我。”木棉坐到梳妆台前,开始化妆。石岩坐在床上,定定的看着木棉的背影,木棉转过头,问道:“你说我是把头发披着好看,还是扎起来好?”
    “晚上随便一点,你本来就漂亮,根本不像结了婚的女人。”石岩起身走近木棉,从镜子里看着木棉,“你每天把自己打扮得象无忧无虑的女孩,谁见了都得夸赞你的美丽,我一直觉得自己是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快点吧,已经不早了。”
    木棉把头扭了过去,说道:“最近你抽的烟太多了,怪难闻的。”
    石岩收回目光,“我就爱抽烟,那你还去不去散步?”石岩勉强笑了笑。
    “我已经收拾好了,走吧,今天晚上外面的空气很好,出去散步应该很舒服。”木棉没有因为石岩说话的语气而生气,好像也不打算惹石岩生气,出门时特意告诉家里人他们出去散步,很欢快,都不再有任何隔阂。
    外面是等待月出时的静谧,上班族的年轻人已经散完步舒舒服服的在家看电视。马路上没有太多的车辆,农民是在半昏睡中看完电视,谁都不会有闲心出来看月亮看夜景,把整条宽阔的大马路就这样冷冷清清的丢在夜色之中。小镇上的人都已经过了浪漫期,实在是懂得浪漫的年轻人、商人、有饭局的人都到城里去享受浪漫,无需感激身边那日日相见的青山绿水。木棉幸福的挎着石岩的手臂,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柔声说道:“我们还没有一块看过月亮出来时的景色,今天晚上我们就朝着月亮走去,实在是太好了,我们能看到的都是属于我们的。”
    石岩有些感动,木棉的头发轻轻的抚在他的脸颊上,暗香在鼻端若有若无。他一直想过这样的幸福生活,妻子、孩子、工作。虽然木棉不是他当初选定的,结了婚他尽了力把木棉当成他生命中的另一半。而那些虚无了的情啊爱啊好像不曾和他邂逅,那都是别人的过去。他不想让自己的意识里有太多的霸道,他不想承认木棉给他带来的烦恼。他认为他的爱是发生在婚前,而木棉现在想干什么,他无法肯定。木棉总是这样,说过的话她会即刻忘却,然后来纠缠他的某个过去,某一句话,真真假假,让他分不清她到底是在责怪他哪方面的错。
    石岩定了定神,轻声说道:“是啊,人生苦短。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应该有属于他们的幸福,只是命运会作弄人,幸福中藏有痛苦。木棉,我知道你后悔当初的选择。不过还好,我们还没有太多的牵挂,你能够把事情看开来,我相信你已经做好了重新选择生活的准备。”
    木棉温柔的挽紧石岩的胳膊,抬起头看着石岩:“我明白你今天晚上约我出来是有话想说,现在你是主角,你说我听。”木棉像是忘记了前几天说过的话,她和石岩一直都是一对恩爱夫妻,此刻正在享受新婚时的甜蜜。
    “你真的愿意听我说话?不发脾气,不纠缠不休?”石岩不无顾忌的问木棉,他不想木棉过后又找他算账,最终都是他妥协。
    “我们结婚已经好几个月了,看来你还是没想过了解我,或者说你从来就没有打算了解我。算了,我不想和你吵了,说来说去就那么点事。想留住的没有留住,想让她走的走得很艰难。好在我并不认识你那个影稚,我也没有必要生活在你们的影子里。说吧,我们是应该解决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木棉,我们之间的事与别人不相关,你以后不要把别人牵扯进来。木棉,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后悔当时的冲动。现在解决还来得及,我并不是你心里的那个男人。我脾气暴躁,嫉妒心强,又没有上进心,想跟着我过你想过的日子很难。你明白的,现实社会中比我强的男人很多。凭你的条件,重新选择一次肯定比现在幸福,我们离开吧。”
    “石岩,想离婚可以直说嘛,何必把自己说得一钱不值呢?你真是一个难得的好人,离婚完全是为我着想。嗯,我会好好考虑的。”
    “这不是为谁着想的问题,而是我们确实不合适。我们的性格都很要强,生活在一起太累。我知道,你早就想提出来,但是你信佛,怕你妈不愿接受。我仔细想过这个问题,离婚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可以谁都不惊动。我可以去单位住,你还是住家里。等你自己安排好了,我们再对家里人说。只要我们没有争吵,心平气和的离开,不会引起纠纷。”
    “你真的考虑得很周到。看来,你和我一样,都希望快点分开。我很感谢你,你处处都在为我打算。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为难你。”
    “是我应该谢谢你,你能从心理接受这件事。”
    “你也不用谢我,是我对生活感到了厌倦。唉,算了。对了,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我们村办了一家凉席厂,刚好我哥说让我去管理。这样我们可以一举多得,暂时解决了我的工作问题,又可以不让你那么可怜的去厂里过单身生活,我回村里还能陪我妈。我妈的身体越来越差,我是应该陪在她身边。我们的事,你慢慢对你爸妈说,不要心急。我这一辈子进单位怕是没指望了,现在动不动还得考试,我已经对我哥说过了,让他不要再为我花心思。石岩,我明天就回去了,你在家里又可以和从前一样,只当我从来都没有走进过你的生活吧。”           
    月亮已悄悄的爬出山尖,一张稍扁的笑脸清亮的挂在远处。石岩有些动情的抱紧木棉,像是怕她此刻就会离开。他们没有在一起好好商讨过婚姻,确认认真真的没有争吵的说起了分离,“你不要这么说嘛,我们只是在谈论我们婚姻中的另一种情况。木棉,如果你已经找到了更理想的人,我会随时成全你。如果还没有,缓一步也没关系,反正我不急。近段时间,你有很多朋友,希望你慎重处理。在我们还没有离开之前,不要引起太多的流言蜚语。”
    “我明天就走了,谁都不会记得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你以为世界上真有那么痴心的人,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就会记挂一辈子?我认为人是最健忘的,就说你吧,那时候看上去爱得死去活来,但都是因为影稚走了。和我结婚之后,你好像全部心思都花在应付我的事情上。我觉得做人是最没意识的,你明明对我没有感情,为了面子,你害怕我和其他人接触。如果你和影稚真的是你们所说的相恋,那我曾经也有很多比你热烈得多的追求者。唉,我也真是的,偏偏选择和你结婚,而你是最不珍惜我的人。好了,我们终于完成了结婚离婚的人生幸福痛苦两个极端的过程。回去吧,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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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还是和出来时一样慢慢的散着步回过头往家走,月亮在他们的脑后一点一滴的升高。他们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一路沉默着回了家。
    第二天,石岩下了班立即回到家,家里静悄悄的,木棉已经走了。以前他回来,木棉不生气的时候,他一下车就能看见木棉站在楼道边等他;生气的时候,回到家就能听见房间或是厨房里发出各种各样的响声。当家里突然少了那些熟悉的声音时,石岩感到十分空虚。石岩在家里转着圈,想出去走走,走到楼道弯,那辆旧自行车上落满了灰尘。石岩站在那里,眼里溢满泪水,把上面的杂物搬开,找了块抹布仔仔细细的把车子擦了一遍,推了出来,骑上车飞快的往小路跑去。
    春天已经过去,夏季芳草遍地,知了懒洋洋的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小路上两边的树枝搭着长长的凉棚,路上还是那么寂静。石岩感到从未有过的难以忍受,似乎此刻连他自己的心都找不到了,眼前重叠着影稚和木棉的身影。
    石岩看着空旷的天空,开始想着他和木棉的婚姻。他不愿意和木棉继续争吵,他不想让木棉再往那条路上走。离了婚之后,他觉得他还是应该去寻找影稚,看她现在生活得怎么样?他想知道影稚是否已经结婚。石岩忽然觉得他很卑鄙,木棉把他看得清清楚楚。他总是认为他的心里都是在为对方着想,其实完全是为自己着想。假如他现在真的去找影稚,就算找到了她,不管影稚是否结婚,他们还能继续以前的恋情吗?那木棉呢?木棉真的就这样从他的生活中销声匿迹了吗?还是他实在是不想看到木棉和其他男人哪怕是说几句不相干的话而让他嫉妒了?影稚只是他曾经生活中的空气清新剂,而木棉是有血有肉的让他欢喜让他烦恼的温体女人。这条路对他而言已是毫无意义,那些过往了的往事已随风而散。
    石岩从内心深处否认了一直以来的自寻烦恼,恋爱是美好的,应该保存在记忆深处,而不是拿出来和现实生活相对比。他觉得无论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他都不会再去打开那扇对他而言十分珍贵的门,那里面保存着他的青春岁月时的热情和向往。如果因了那份纯真的情感而给自己的生活带来痛苦,那将是对自己生活的玷污。石岩为自己的情感做了最后的告别,心里轻松极了。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副真实的图案,那是他和木棉的未来和实际生活。
    星期天上午,石岩上市里去了一趟,买了一辆二六型的新凤凰,顺便去体育馆附近的商店买了根钓鱼竿和一包鱼食。木棉为了自行车和他闹了几次,两个人都犟着,木棉非让石岩帮她买新车,石岩偏偏不买。后来木棉也不提了,石岩心里反而觉得自己有点过份。木棉在他面前的霸道,其实是女人的撒娇。木棉才走了几天,他反而每天准时回家,躲在房间说是看书,其实哪里看得进去?多半时候都是想着木棉的长短,记起她挖苦他的那些乡村女人才说的话。
    吃过午饭,石岩骑着新车带着钓鱼竿来到木棉家。木棉见到石岩感到意外,看到新自行车,笑笑的看了石岩几秒钟,问道:“是不是感觉对不起我,打算送我一辆新车?你真的表现得很好,这样我妈妈不会怀疑我们之间有问题了。前两天还在说我,让我珍惜你这个世间少有的好男人。都知道了的,你是见不得我和别人说话,她们都说你这叫做男人的独霸心理。在我家里,我希望你要表现出更好的一面。好了,你带着孩子们去钓鱼吧,我也该上班了。”
    木棉还不是很明白石岩对她突然示好的真实意图,这几天,木棉下了最后决定要了结他们的婚姻。她的母亲病情比较严重,每天都在吃斋念佛,为木棉求福。在她这场并不理想的婚姻中,她的生活和心情变得杂乱无章。回到家里,有时间就陪在母亲身边,听她讲她父亲年轻时候的一些事情。木棉以前不敢听那些她认为并不光荣的有关父亲的死的事情,她对父亲没有任何记忆,而父亲的死是她年少时期最大的阴影。她的母亲说,家里所有的不幸都让她的父亲带走了,所以他们家的兄弟姊妹都会过上幸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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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25 19:43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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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棉的哥哥们都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他们对木棉的婚姻很满意。当木棉和石岩争吵不休的时候,他们总是劝木棉不要太任性,而石岩已成了人们公认的小气男人。他们都不愿意承认争吵的真正原因,他们都接受了人们认为的事实。
    石岩带着村里一大帮小孩到村南头的流水沟里钓鱼,孩子们看了一会新鲜都慢慢的散了。木棉下了班,找石岩回去吃饭。石岩坐在小矮凳上,看着浮标在水里沉沉浮浮,听见木棉的脚步声,说道:“以后我每个星期天都到这里来钓鱼,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石岩,我觉得我们现在很好。如果你忙的话,比方说星期天你可以帮妈妈翻地,或是做别的事情,不用每个星期过来。这样时间长了,一切都会淡了下来。”木棉情绪烦躁,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被搅乱,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石岩多情的余波。
    “怎么,你真的打算就这样和我分开?看样子我不来看你你是不会再回去的了?木棉,如果你真的想清楚了,而我们就这样了结是你的心愿,那我以后尽量少打搅你。等你有时间了,我们去把事情办了算了。”石岩点燃一支烟,定定地看着木棉。
    “石岩,我妈的病情很严重,也许就这几个月的时间了,我不想让我妈带着遗憾离开。你能多给我一点时间吗?等我无牵无挂的时候,我们再去办理手续。我现在心情很烦,觉得我对不起妈妈。”木棉眼里闪着泪光,石岩看着有些心疼。
    “木棉,刚才我是在说气话。其实家里少了你就不像一个家,我是来接你回去的。回去吧,好吗?我不想你在这里工作,家里不会少了你的吃穿。木棉,妈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呢?”
    “石岩,我暂时不想回去。我要在这里陪我妈一段时间。再说了,我们都没有考虑好,回去了又和从前一样争吵不休,过久了那种日子,人的性情都会改变。这些天,我陪着妈妈,听她说说那些我不了解的事情,我的心情安宁多了,家里没有争吵才能让大人开心。想想前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就像中邪了,时时刻刻都在计较那些没必要计较的话,还有那些根本就与我无关的事情。石岩,如果我们真的可以白头到老,我相信菩萨会成全我们的。你看,现在我们能和和气气的商量我们的未来,这都是菩萨的意识。我妈的病已经没有希望了,她是积劳成疾,问过菩萨,说是今年是我妈归去的最好年份,将来可以荫福子孙。”
    “我觉得人生病了最好还是上医院,怎么可以动不动就问菩萨?你和你妈相信菩萨,难道你哥哥也相信吗?”
    “到过医院了,一直都没有停药。是我妈自己不想再拖了,她说什么都不肯去看医生。石岩,我们回去吃饭,吃了饭你回去还有这么长的路要走。过段时间我会回去看爸妈的,你就说我现在很忙,随便怎么说都行,我只是想尽点心意,免得以后后悔。”
    “对了,好像说这个厂子是你那个堂姐夫和市里一个什么人合伙办的,怎么不见他们?”
    “出差了,厂里并不忙。”
    “那等他们回来了我还要来拜访他们。木棉,既然不忙,吃了饭和我一块回去,请个事假,过两天你再回来上班。”
    “以后再说吧。人真是很怪,以前我十分讨厌这里一潭死水一样的生活,所以很小就喜欢在外面所谓的工作,这里做几天事,那里做几天事,觉得很好玩。长大之后我在外面工作并不是因为家里需要我赚钱,而是我真的很希望我能和别人一样有一份正式工作。每当我从一个个厂里因为各种原因被辞退,我的心里就越想有保障。到后来,我相信结婚是最有保障的,于是我就成了你心里不择手段和你结婚的女人。石岩,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我回来,所有的人都觉得我与以前不一样了,你能感觉得到这种优越感吗?我还是以前的我,但我嫁给了你,所以人们都觉得要给我一点尊重。你说假如村里人知道我们已经在准备离婚,他们会怎么看我?也就是这段时间,我觉得我小时候生活的这块地方确实很美。我打算好了,等我母亲走了,我也走。走得远远的,十年二十年之后再回来,谁都不知道我在外面的日子过得怎么样,这样就能避免许多口舌,你们家和我们家都不会没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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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棉,难道你真的有了自己的计划?怪不得你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假如那些谣传是真的,只要你确定了,我会成全你的。”
    “你让我无言以对。石岩,你的心胸并不宽广,只允许自己心里存在所谓的感情,而且认为你的感情神圣不可侵犯。当我面临十字路口时,你根本没有想过我在想什么。在你心里,男人做任何事都是情有可原的,女人不可以,哪怕是一个像我一样你并不喜欢的打算抛弃的妻子,都不能有自己的选择。石岩,我说一句过份一点的话,你说影稚的丈夫会计较她对你的感情吗?如果每个男人都这么想,你说人世间会不会太平?”
    “几天时间,你长篇大论的开始说道理了。你干嘛不朝好的方面去想呢?我来接你回去,表明我真的想通了许多事情。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我从来就没有同意和你分居,那就更谈不上离婚了。木棉,如果我不在乎你,就不会计较你。好了,吃了饭回去,我还是你的丈夫,你就得听我的。你如果今天不跟我回去,我想,你妈妈肯定会看出我们之间的问题。”
    “你真是狡猾,你那天晚上下的决心呢?我知道你当时是已经决定了的,你把离婚说成了全是为我好,我都记住了。我好不容易也想通了,你现在又回来对我说,你从来就没有过离婚的想法。石岩,我不知道这几天你受了什么刺激,但是我真的不想再为难你。我想过了,我们离开也许真的是一件好事。我找一个年长一点的男人,只要他知冷知热,后半辈子也不会成问题。你吧,那就更是前途无量。”
    “我们都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我现在向你道歉,我不会和你离婚,除非以后你真的找到了你喜欢的男人。木棉,你刚才说年长的男人,据说你的领导就是一个中年男人,而且事业有成,还是公认的优秀男人,现在我更不放心你留在这里。”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人家对我客气都是有理由的。三分为了求财,三分顾及两边的面子,加上别人是正派人物,家庭和睦。石岩,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我懒得跟你说这么多。”
    “好了,我是想逗你开心。我们去吃饭,然后回家。我们从现在开始过自己的日子,不要把那些不关我们的事情当成我们争吵的由头。不过,一个家庭,首先还是应该以男人为主。以后不要再和那些青年人来往,应该告诉别人你是已婚女人,是我的老婆。”
    “看你说的,好像你是这里的名人,别人都认识你?再说了,我这个人是绝对公平的,你对我好,我会对你更好,你怎么对我,我当然会以牙还牙。今天是你求我回去的,我也是希望从此往后我们的生活平平淡淡,没有争吵。说真的,我现在没有精神和你吵,我要保持好心情让我妈平静的离开。石岩,有时候我觉得我已经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或者说,我的心已经不在了。”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前几天我也有这样的想法。是我不好,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一起照顾你妈妈,大不了我每天下班了辛苦一点,到这里来陪你。你不许再生气了,我们一起找回我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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