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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榕树下 失踪三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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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三十七天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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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12 17:57 |显示全部楼层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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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树下诸君春节好。

我是醉笑。

2011年10月,我在六星写了一个故事,当时还挺火的。

转眼十年过去了。看过这个故事的六星版友,现在还在论坛的也不多了。

我把这个故事整理一下,换成第三人称,发到榕树下。

本故事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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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1-2-12 17:57 |显示全部楼层
  2011年8月。

  无所事事的王老四参加六星论坛威海聚会回来,在合肥家里待了二十多天,又去了北京。

  老四在北京生活了十多年,刚把家搬到合肥。但人的思维习惯就是这样,家在哪里就是“回”到哪里,离开家,到哪里都是“去”。

       其实王老四自己觉得更像是回了北京。

  【一】

  17号早上到北京,老四去朋友处转了转,吃了顿饭,晚上回到在北京的住所,丰台区榆树山庄的一个小四合院。

  搬家到合肥后,因为在北京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朋友就帮老四找了这个地方住。

  回到住处,老四躺在床上打了几个电话,又抱着iPai上网到深夜。迷迷糊糊睡着了。

  忽然被一阵吵杂声惊醒,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七八个人冲进老四睡觉的房间。

  老四一惊,刚要坐起来,被三四个人直接给摁在床上:别动!

  想动也动不了。

  一个穿黄色 T 恤的男子,掏出一个黑皮夹子在老四眼前一晃:我们是北京缉毒局的,明白吗?

  老四歪着脑袋看着他手里的证件,只看清了上面有一警徽。

  警察?

  好像是个带头的黄T恤接着问:电话号码?

  老四纳闷:抓人问电话号码干嘛? 说了手机号。 边上一矮胖子拿着一部手机,核对着上面的号码说:

  就是他!

  老四一丝不挂,被按在床上,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精壮汉子,心里琢磨:出什么事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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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1-2-12 17:57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外面已经大亮,应该是早上六点多吧。 三四个便衣把老四从床上拎起来,让他穿上裤子,又抽出他的裤带,把双手从后面绑住,将老四按在墙角蹲下。

  老四面无表情地蹲在地上,心想这尼玛什么警察啊,抓人连手铐都不带。

  他们开始搜查老四的住所。

  看他们的阵势,老四知道这是遇到麻烦了,大麻烦。

  屋里屋外至少八个人,一个个虎头虎脑的,穿着便装,应该是刑警;还有两个像记者,一个人拍照,一个人摄像,整个抓捕和搜查过程,都拍下来了。
       先从抽屉里翻出一个东西,那个黄 T 恤对着摄像头,问老四:

  “这是什么?”

  “ 不知道。”  老四回答。

  “ 不知道?在你房间里的东西你不知道?”

  “不是我的东西。”

  黄 T 恤骂了一句:真他妈会装孙子! 又七七八八的翻了一些东西,问老四,老四一概回答“不知道”,“不是我的东西”。

  只要不是他们想要的答案,你说什么都没用。这是常识。在东北的时候,老四跟警察没少打交道。

  在北京十多年,认识的警察倒不少,但涉案这还是第一次。

  便衣一边翻东西,老四一边想:出了什么事?缉毒局抓我干嘛?

  老四过去在东北有点小案底,但事儿不大,也过去很多年了,不至于动这么大干戈。

  老四住的房子是平房,四合院,邻居都被吵醒了,在院子里迷瞪着围观, 隔着门窗, 看得见老四被反绑着蹲在地上。

  老四冲着围观群众尴尬地咧咧嘴,算是微笑,大概是想表示我没事。

  估计邻居们不会相信,那么多警察一大早找你,肯定不会是请你吃饭。

  老四蹲在地上,说不清是害怕还是紧张。

      老四在遇到这种突发事件的时候会很兴奋,很紧张,临战的那种紧张,肾上腺素在体内急剧喷射。

  警察翻腾得差不多,带上战利品准备收工:一个电子天平(就是老四说不知道的那个东西),一个手包,一个钱包,两个手机,加上老四本人。

  老四平静了许多,站起来说:“我要穿衣服”。老四只穿了一条牛仔裤,还光着膀子呢。

  警察在翻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堆里拽出一件 血红的 T 恤,帮老四套上,又拉出一件黑色 T 恤,套在老四头上。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老四看到院子里有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跟邻居们一起目送他。老四想,这俩警察应该是当地派出所的。

  老四被反绑着双手,左右两个人架着,走出四合院,走出榆树庄园,走向街口。

  十八号那天是个大晴天,阳光明媚,明媚到老四可以从黑 T 恤里看到外面的景物,也能看见人,但看不清面孔。他能看到脚下的路,但故意装作看不见,让警察拉着他走。如果他们发现老四能看见,会给他换个让你看不见的。

  街口有两辆警车,但没让老四上警车,而是上了后面一辆河北牌照的桑塔纳。 为什么?老四想,我在河北没有什么事啊?

  车子启动了,老四头被T恤套着,看不清外面,也不知道车往哪里开。

  老四开始思考:河北?老四想起了于三喜。老四昨天晚上给于三喜打了好几个电话,于三喜说他刚到河北保定。

  会不会是于三喜出了什么事了?他出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老四想到那笔钱,心里有点忐忑:于三哥要是出事了,那笔钱恐怕要打水漂。

  老四这趟到北京,就是来等于三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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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1-2-12 17:57 |显示全部楼层
  今年三月,老四在北京的生意转让了,房子卖了,家也搬走了,但还喜欢在北京玩。北京有个朋友刘二哥看老四无所事事,拉他加入了一个开发项目。

     刘二哥是丰台区某村的村书记,之前也在道上混过,2003年刘二哥出事儿被上网追逃,在老四的店里住了两年多,直到摘了网。

  所谓开发项目,说白了就是在即将开发的地方买块地,盖房子、开厂子、搞生态园等等,什么值钱做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等拆迁时给高额补偿。但这种事一般人做不来的,要黑白两道都混得好才行。

  这个项目有十几个人,牵头的是王哥,国安局的内保,有点背景,事先得到消息,说政府要在丰台修机场,他们就在开发带上买了块地,准备盖厂房,老四在刘二哥名下入了一个小股,跟着跑腿。

  通过这个项目,老四认识了不少朋友,平时不忙,大家一起吹牛喝酒唱歌打牌。其中一个叫于三喜的北京哥们,也是这个项目的一个股东,开一新款奥迪A4, 负责项目的材料采购, 他比老四小几岁,管老四叫四哥。 老四叫他于三哥。外面混的不论大小都叫哥,其实这就是互相给面儿而已。特别北京人口儿甜,但凡有头有脸的都叫哥,哥是官称,爷是尊称。这都不是辈分,是身份。

  于三哥人挺随和,爱玩,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老四跟他走的很近。也不是什么好鸟。

  老四在合肥陪孩子过个暑假的时候,接到于三喜电话, 说他在外地进货,急着用点钱。

  老四问他用多少?他说 3 0万,最多一个星期,回北京就还给你。

  老四打电话问刘二哥,刘二哥说他也找我了,我没那么多钱。借不借他你自己考虑,但这事儿是真的。

  大概八月十几号吧,老四给他打过去二十九万。于三哥告诉老四,他十八号回北京。

  所以老四在十七号就赶回来了。晚上还给于三喜打了几个电话。于三喜说到保定了,明天肯定到家。

  但是。
       老四坐在河北牌照的桑塔纳里想:于三喜不知道我现住的地方啊。跟他们玩的时候,我一直住在良乡的加州水郡,就算于三喜出事儿了,警察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老四的住所在榆树庄园拐弯抹角的最深处,一个精致的小四合院,里面五六户人家。老四曾经形容:不是房东他爹领着,谁都找不到这个地儿。

       警察何以如此精准的直接摸到老四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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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21-2-12 19:24 |显示全部楼层
论金 发表于 2021-2-12 18:14
醉笑老师新年好,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沙发,板凳,地板你都占了,我只能在地下室热泪欢迎了!

论金老师过年好。

来榕树下发个旧帖热热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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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21-2-12 19:25 |显示全部楼层
泼雷 发表于 2021-2-12 19:19
开头就是悬念,追更~~

虚构的故事。

西湖就是因为这个故事,说醉笑吃喝嫖赌啥事都干。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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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21-2-12 19:29 |显示全部楼层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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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21-2-12 23:53 |显示全部楼层
拍岸浪 发表于 2021-2-12 23:33
你这会写,还会盯着你

没事,都是虚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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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21-2-13 12:11 |显示全部楼层

也不给哥拜年。

薇芸过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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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21-2-13 12:12 |显示全部楼层

南狼过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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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21-2-13 12:20 |显示全部楼层
  【二】

  老四想起那群精壮汉子冲进房间时,问他的第一句话: 电话号码......

  GPS定位。

  警察是用GPS定位,通过手机号码找到我的。

  老四坐在桑塔纳后座上,一边一个警察保护着,头上套着一件黑T恤,思考着这件事,得出这个结论,顿时释然,连紧张都没有了。

  老四从这辆河北牌照的桑塔纳推测,很可能是于三喜出事了,警察从他的电话里找到老四的号码,因为老四刚到北京,昨晚跟于三喜联系频繁,他出了事,警察自然会怀疑最近跟他联络的人是同犯。

  大难临头,恐慌、急躁和冲动都是致命的。 一冲动,一着急,一害怕,人的眼睛就不亮了,脑子也不灵了, 观察、思考能力就大打折扣。

  而此时的每一个细节,都影响着你对局面和对手的判断,这个判断,生死攸关。

  冷静的同时,大脑要兴奋起来,这个是自然的,人在面对突发事件的时候,肾上腺素会急剧分泌,紧张,亢奋。好好利用它,你就会进入最佳状态。

  老四是属于竞赛型的选手,越是重大比赛越兴奋;越兴奋,反应舅越灵敏。 考试也是这样, 兴奋性选手一进考场就兴奋无比, 平时想不起来的,那会儿也想起来了。

  半小时左右,车开进一个大院子里。 老四从套在头上的T恤里向外张望,这里应该是哪个公安局的后院。

  左边的警察下了车,不一会,拎着一副手铐回来了。 老四被拉下车,松开了反绑着的双手,随即戴上了手铐。

  老四告诉警察,把我的裤带收好。

  那是KAPPA全球限量版,好几百块钱呢。

  离开东北以后,老四有十多年没戴过手铐了。

  小说或者电视里提到手铐,都说“冰冷的手铐”, 其实手铐并不冷,一点都不冷。

  手铐不是冷,是硬。坚硬,是一种非常凌厉的坚硬。

  老四被带好手铐, 头上依然套着T恤,两个警察左右扶着走。这待遇,一般人你真享受不到。

  左拐,上台阶,走进一座大楼,在门厅里,警察让老四靠墙角蹲下。

  老四不习惯蹲着,那个姿势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影视剧里的犯罪分子,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门厅里人来人往,警察们似乎很忙碌。老四看不清楚什么,就听他们说话,从他们的对话中揣摩他们的身份。

  市缉D总局似乎有个什么大的行动,忙得很,难怪抓老四的时候,连手铐都没带,不够使了。

  去抓老四的那些人,那个黄T恤还真是市公安局缉D总局的,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其他人都是丰台区刑警队和缉毒队的。还有两个是记者。

  看来于三喜的事与D品有关。

  他们聊着几天没睡觉了,在涿州蹲守等等,难怪有河北牌照的车。这也更加印证了老四的判断。

  他们把老四交给楼里的警察,又出去抓人了。

  一会,过来一个人拉着老四去厕所。老四知道,他们要验尿。

  老四坦然而行,两个警察跟着,到了厕所给老四打开手铐,俩警察一边一个,扶着老四尿尿。

  撒尿都有俩人扶着,这牛逼,老四解开牛仔裤扣子的时候,差点哼出小曲儿来。

  回到门厅,坐在地上。听警察来来往往的打招呼。

  好久,老四有点饿了,估计快到中午了。突然有人叫了一声:东北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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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21-2-13 12:26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在叫我吗?老四没动。一个人走过来,弯下腰问他:“你就是东北老四吗?”
  
  老四装傻,说“我不叫东北老四,我叫王XX”。
  
  “你不叫老四”?老四没回答,心里琢磨丫什么意思。
  
  从警察的对话里知道他姓田,是个什么队长,大家都叫他“田队”。
  
  透过黑T恤,老四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透明塑料袋, 里面是从老四住所搜出来的东西, 田队翻看着,又问:“ 你是东北的吧”?
  
  是。
  
  田队说: “ 你们东北人都很爽快,是吧?那就来个痛快的,有什么说什么,把事情说清楚,敢作敢当,没啥大不了的,是吧?”
  
  老四心说跟我说这种话,是不是当我弱智啊?靠。

  看见田队在抽烟,老四勾起烟瘾来了,于是老四顺着他的话茬,拿出很江湖的语气:“我这套着脑袋呢,怎么跟你说啊?”好像要交代点什么。
  
  田队上前一步,伸手拉下老四头上的T恤。
  
  大厅里十几个警察,大部分都穿着便衣,押着犯人,往来穿梭。犯人也不都套着脑袋,看来老四的待遇比他们要高些。
  
  摘下头套,老四看着对面的田队,田队中等身材,黑脸膛,小眼睛,板寸头,一身休闲装,腋下夹个包,很精神。
  
  老四抬起带着手铐的双手:给我根儿烟抽行吗?
  
  田队很配合,也换上一副很江湖的表情:可~以。说着掏出一盒苏烟,点上一颗,抽一口,递到老四手上。这一套动作蛮帅气的。
  
  老四有些迟疑,心说这北京的警察叔叔这么好忽悠么。接过烟来使劲吸了两口,看着田队的小眼睛里闪着光,老四心里得意,又使劲吸了两口,然后低下头作犹豫不决状,心想:丫一会非揍我不可。
  
  见老四犹豫不决,田队往前凑了凑,俩小眼睛加一起还没老四一只眼睛大呢,使劲的睁着,掩饰不住的急切,不失时机地鼓励老四:“老四,我最佩服你这样的,你们东北人都是纯爷们。 ”
  
  边上又凑过来两个小警察,以敬佩的眼神谄媚着田队,似乎田队的攻心战术即将成功。
  
  老四又使劲吸了几口烟,毅然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着田队的俩小眼睛:“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你们为什么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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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21-2-13 12:33 |显示全部楼层
     田队表情一呆,往后退了一步,旋即恢复了警察看到犯人时特有的表情,脸色比方才又黑了些。

  “装他妈孙子!”

  “给丫上背铐!”

  随着田队一声怒喝,那两个眼神谄媚的部下伸手打掉老四手上的烟头,把黑色T恤又套回老四头上,打开手铐,把老四双手背到后面铐起来。

  田队可能觉得还不解气,过来把老四头上的T恤又使劲缠了一圈,勒紧了些。

  “知道你们东北人什么毛病吗?” 老四不敢答话,在黑T恤里偷着乐。

  “ 都他妈找抽!”田队扭头走了,没抽老四。

  北京的警察是全中国甚至全世界最文明的,这一点老四始终很佩服。往南三十里,出了北京进河北,敢这么忽悠警察,不抽死你丫的。这要是在东北,老四也不敢跟警察这么犯贫。

  东北的警察可不惯着你,犯人一旦到了警察叔叔手里,别说你犯贫了,看你不顺眼就先打你个鼻青脸肿。

  可这背铐,还不如抽老四几下呢。

  没戴过手铐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明白背铐有什么厉害,平时我们走路也经常背着手,没觉得有什么。

  一两个小时没事,时间一长就难受了, 两个肩膀开始酸痛麻木,总想活动一下,越活动手铐越紧,用不了多久,手铐就深深的勒进手腕的肉里。

  这时才叫你领教,手铐的那种凌厉的坚硬。

  最要命的是,从被背铐开始,头上脸上脖子上就开始发痒,但你够不着。也许是心理作用,越是够不到的地方越痒, 所谓“痛可忍,痒不可忍”。而警察叔叔是不会给你抓痒痒的。呵呵。

       抽了田队的半颗烟,老四一直被“背铐”了十五、六个小时。摘下手铐的时候,手腕上勒得一道紫一道青的,好几天才褪去。
       田队刚走,老四就被带到地下一层的一个房间,开始了跟警察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初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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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21-2-13 14:01 |显示全部楼层
薇芸 发表于 2021-2-13 13:34
是哦,光顾着回帖了,把拜年的事忘了。。。祝醉笑老师牛年吉祥如意,牛气冲天,事业进步,身体健康,平安 ...


开个玩笑别介意。

我们小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短信也没有微信。

拜年就是一句最简单的“过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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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21-2-13 14:35 |显示全部楼层
周不通 发表于 2021-2-13 14:21
这习俗不一样。
我这初二去娘家,然后才是娘家人回访。

东北习俗,初二是瞧老丈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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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21-2-13 14:37 |显示全部楼层

早呢。刚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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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21-2-14 11:26 |显示全部楼层
【三】

  审讯室很小,中间被一道不锈钢的栅栏横着隔开。靠近门这边,是两张办公桌。

  栅栏里面,右墙上挂着一个板报,上书“犯罪嫌疑人权利告知书”。还有一个电子钟,时间是11:50。头顶一个日光灯,迎面两个射灯。警察身后有个摄像头,房间顶棚角落还有个摄像头。

  正中间放着一个审讯专用的椅子,焊死在地上的。北京“业内人士”都把它叫做“老虎凳”。其实就是铁制的扶手椅,身体前面加个横档,打开,犯人坐进去,再锁上。

  如果不是背铐,这凳子蛮舒服的。

  老四背铐着,被锁在老虎凳上。审他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抓他的那个黄T恤。另一个是个小伙子,说话贼冲。

  先问姓名性别年龄住址籍贯学历政治面貌家庭成员,手机号码。后面无论问到任何人,都反复询问电话号码,这是跟过去的警察审讯最显著的区别。也是警察最新的侦查手段——GPS定位。

  年轻的警察问:“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你有什么违法行为?

  :没有。

  :你以前有过犯罪记录吗?

  :没有。

  :你吸毒吗?

  :不吸毒。

  :以前吸过毒吗?

  :没有。

  他们始终围绕着D品问题,老四已经知道对方的底细,不是很紧张。

  沉默了一会。两个警察一个翻看从老四住处搜出来的东西,一个翻看他的手机。黄T恤从塑料袋中拿出那个电子天平,问:这是什么?

  老四说:不知道。

  :干什么用的?

  :不知道。

  :你家里怎么有这个东西?

  :这不是我的东西。

  :不是你的?谁的?

  :不知道。我租的房子,我住进来的时候就有。我翻抽屉的时候看见过,但不知道是什么。

  黄T恤生气了,一拍桌子:你少他妈胡说八道!拿我们当傻·逼呢?

  老四反问他:你想让我说什么?

  黄T恤说:你别跟我们装孙子!以为你不说实话就能逃过去?既然抓你,我们就有确凿的证据。

  老生常谈。

  黄T恤他指着天平说:只要你称过毒品,我们就可以检测出来,你不承认照样可以定罪。

  这时进来一个穿制服的小警察, 一进来就瞪着眼呵斥老四:把腿放下!

  老四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翘起了二郎腿。

  这时老四才感觉到,手铐勒着手腕好疼。就对黄T恤说:警官,我要去厕所。

  黄T恤过来看了看老四的手铐: 你丫没犯罪记录?你可是个老油子了。

  对付”背铐“的唯一办法是“内急”。

  如果你要求松铐子,或者挠痒痒,警察是不会理你的,背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打你不骂你,就靠这个折磨你。但再凶恶的警察,也不能不让你拉屎撒尿。

  这要戴过多少次手铐才能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啊,呵呵。 老四看着黄T恤,微微一笑。

  其实当时老四压力非常大,他很清楚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当时的微笑,其实是为了缓解压力。

  小警察押着老四去了厕所,打开手铐活动一下肩膀,揉了揉手腕上青紫色的深沟。

  去厕所回来,继续审问,这次警察拿出了杀手锏。

  黄T恤拿着一个手机走过来,让老四看手机里的一张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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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21-2-14 11:30 |显示全部楼层

老虎凳。




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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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21-2-14 11:42 |显示全部楼层
  黄T恤让老四看着手机上的照片,问:认识这个人吗?

  于三喜。

  警察用的是那种老旧的摩托罗拉彩屏翻盖手机,像素不高。老四假装看不清手机上愁眉苦脸的于三喜,左看右看的,心想果然是于三喜这个王八蛋,贩D了?丫怎么跟警察说的啊?有没有提到那笔钱的事?

  天平那些东西,老四根本就没在乎。他一没有D品,二没有贩卖行为,尿检结果也肯定是阴性,那些物证都毫无意义。

  但那二十九万元块钱是个大问题。如果于三喜真的贩D被抓,而资金是老四提供的,问题就严重了。

  黄T恤看着老四在迟疑,很得意,追问道:认识这个人吗?

  老四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回答道:认识。

  黄T恤紧追不舍:他叫什么名字?

  答:于三儿。

  问:怎么认识的?

  答:不记得了,我认识的人很多,不可能一一记得怎么认识的。

  问:什么时候认识的?

  答:不记得。

  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答:普通朋友。

  问:知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答:不清楚。

  问:他是哪里人?

  答:房山的吧。

  问:他住哪里?

  答:不知道。

  老四小心翼翼地回答警察的问题。

  面对警察的审讯,多数人都想尽可能的自圆其说,其实毫无必要。无论你如何自圆其说,只要他们有证据证明你有罪,你就逃不掉法律的制裁,如果他们没有证据,任他们有多少怀疑,你就算闭着眼睛不说话,他们也拿你没办法。

  违法与否与态度无关,不说话并不违法。

  刑侦学的国际惯例是“疑罪从无”和“无罪推定”。  《刑事诉讼法》还规定:允许犯罪嫌疑人为自己做无罪辩解。这就是一个陷阱。你说的越多,对自己越不利。

  老四的原则是:警察证明不了我有罪,我就无罪。所以他回答问题一问三不知。不认识,不知道,不记得。牵涉的人越少,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好。

  所以欧美国家的法律规定:警察在拘捕犯罪嫌疑人时,必须宣读”米兰达“警告:你可以保持沉默,你说的话将作为法庭证供。

  黄T恤盯着老四,问:你跟于三喜有经济上的往来吗?

  答:有。

  问:什么来往?

  答:前几天我借了他一笔钱。

  问:多少?

  答:二十九万。

  问:这笔钱干什么用的?

  答:不知道。

  老四毫不犹豫承认了借钱这件事。

  后来每次审讯,都围绕着他借给于三喜这笔钱的事。因为老四跟于三喜的关系,只有这件事。

  至于于三喜是做什么生意的?你知道他用这笔钱做什么吗?你知道他吸毒吗?借钱的时候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老四的回答只有三个字:不清楚。

  从警察的问话中,老四判断出,于三喜肯定是涉及贩D了,必须跟他划清界限,只要知情,提供资金就是共同犯罪。

  初审差不多结束了。刑警初审就是履行一个手续,然后就交给下一道程序。

       有个插曲,警察看到老四手机里有一条血站发来的短信:感谢王先生义务献血400CC,你的奉献挽救了一个人的生命,谢谢。

  一个星期前,老四在合肥的时候,带着儿子逛街,在大街上看到义务献血车,就去献了一次血,为了给儿子做个榜样。

  黄T恤问:你还献血?

  老四说是的,我是个公益者。

       小警察说了一句:你特么血多了吧。

       老四微微一笑。

       警察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一个涉嫌贩毒的罪犯怎么可能义务献血。

  审讯结束,警察把审讯笔录拿给老四,老四一字一句地看,指出两处语意模糊容易误解的地方:这两句话不是我的意思。

  黄T恤说:你哪这么多事?就这样吧。签字!

  老四说:这个不行,你得按照我的原话写,不然我不签字。我针对的不是你,是法律。

  黄T恤骂骂咧咧地修改了笔录,老四才签了字,按了手印。

  下午两点多,老四被继续背铐着,带到一楼的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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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21-2-14 12:00 |显示全部楼层
  【四】
  
  初审结束,老四被带到一楼的一个房间,好像是一间办公室,里面有两张办公桌,两个警察坐在办公桌后面抽烟喝水聊着天。一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在屋子里踱步,警服的后背上印着四个白色的大字:首都特警。墙角处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戴着手铐面朝墙蹲着,
  
  老四被带到屋子里,被指令面对着另一个墙角蹲下,老四不愿意蹲,坐在地上。
  
  审讯时的兴奋和紧张褪去,老四有些黯然。下一步警察会如何处置?刑拘。直觉告诉他,虽然没有证据,警方也不会就此放过他。
  
  他在想:于三喜到底怎么了?那二十九万的汇款,于三喜有没有跟警察说?会怎么跟警察说?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他有些忐忑。自己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他有很多有利条件,也有不利条件。
  
  不知道于三喜整的什么东西,整了多少,如果那二十九万,丫都买了D品,够枪毙二十回的。
  
  我的个小乖乖。
  
  在他胡思乱想期间,又有三个人被带进这个房间,两男一女,老四只顾低头想自己的事,没抬头。
  
  警察一面呵斥着:不许讲话啊!一面把他们分别安排到墙边,面壁蹲下。
  
  老四转头看了看他们的背影。不知道他们犯的什么罪,也都背铐着。不许讲话?那他们几个是同案喽?
  
  直到晚上八点多,门外走进一个人,田队。
  
  田队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进来扫视一周,看见老四,黑了他一眼,可能还记着那根烟的事呢。
  
  田队把手里的一叠文件放在桌子上:“叫他们挨个签字”。老四往文件上扫了一眼,刑事拘留证。
  
  这在他意料之中。
  
  “拘留审查”是公安机关为便于侦查审讯,对犯罪嫌疑人实施的强制措施。
  
  但有件事却让老四大吃一惊:
  
  老四过去签字按手印时,看到这一沓子拘留证都是同一个事由,涉嫌贩毒!老四才明白,这五个人,加上他自己,都是于三喜的同案!
  
  也就是他的同案。
  
  那一瞬间,老四比看到警察闯进屋子的时候还紧张。
  
  老四竖着耳朵听着警察叫他们的名字,用眼睛的余光一个一个地扫视这五个人的面孔。
  
  老四 辨认着这些人。
  
  我认识他们吗?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们认识我吗?!
  
  同案越多越麻烦,这是常识,
  
  老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在记忆里搜索这五个人,搜索结果如下:
  
  那个穿着睡衣的叫田野,东北人。看样子也是一大早被警察从被窝里掏出来的。
  
  那个一直昏昏欲睡的姓杨,北京人。
  
  老四好像跟他们见过一两次,但没什么来往,他们最多也就知道他叫“老四”,东北人,是刘二哥的朋友。
  
  其他几个,根本没见过。
  
  问题不大。但谁知道哪个混蛋忙乱之中会咬老四一口,就够他喝一壶的。
  
  在刑拘证上签字画押的时候,老四贼眉鼠眼的看着他们,他们也再贼眉鼠眼的看着老四。
  
  面面相觑中,田野居然冲老四点了点头。老四心里暗骂你个煞笔!这个时候你丫跟我套什么近乎?你以为这是十大杰出青年表彰大会啊?老四趁着丫贼眉鼠眼的看他的时候,假装脖子酸,冲着田野使劲的摇了摇脑袋,也不知道丫明不明白。
  
  十来个警察忙碌着给这些人一一打开铐子、签字画押之后再拷上。田队拿着其中一张拘留审查证交给一个矮胖警察:拿去叫于三喜签字。
  
  看来于三喜待遇比我们高,开单间呢。
  
  看他们忙完了,老四说:我要喝水。矮胖警察拎着一瓶矿泉水过来:张嘴。
  
  老四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从早上到现在,老四只喝了这么几口水,也不知道饿。
  
  矮胖警察一面往老四嘴里倒水,一面调侃:四哥是吧?您慢着点,留神别呛着......
  
  转脸对大家挤眉弄眼的说:各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东北老四”,千里迢迢来到北京——折了。哈哈!
  
  压抑的气氛顿时和谐了起来,几个警察面对着他们的战利品,嬉笑着,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着。不看老四他们背后的手铐,还以为这是警民联欢现场,警察给我们演小品呢。
  
  市缉D局的,特警队的,刑警队的警察陆续都走了。只剩下丰台缉D局十来个人在收拾东西。田队指手画脚的安排车辆,
  
  老四他们六个人,四男两女,被两个人一组带出房间。老四跟田野一起,被带上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每人旁边坐一警察。
  
  院子里灯火通明,田队亲自开车。田队应该是丰台区缉D支队的一个什么小队长,刚刚破获了一起大案,估计要提升了,得意洋洋,满面春风。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对老四说:老四,你丫不是嘴硬吗?到了预审,那儿都是刑侦专家,看你丫嘴还硬不硬。
  
  破旧的面包车一声轰鸣,颤颤巍巍的启动了,老四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电子表:21点。
  
  面包车驶出大院,滑向漫无边际的暗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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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21-2-14 20:53 |显示全部楼层
泼雷 发表于 2021-2-14 17:07
本版所有的连载我都会用心读,自觉收获都很多。
树下对我的意义,文字优先,其次才是版务。
加油!醉笑 ...

嗯嗯。

谢谢雷雷。

哈哈也不知道应该叫你什么。泼雷还可以哦。感觉有点女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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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21-2-14 20:55 |显示全部楼层
周不通 发表于 2021-2-14 18:59
没有和这样的人聊过,不知心理。没有经历这样的事,也很懵,都是从书和电视上看到的。

经历现场可以,那 ...

一般人不会有这种经历。所以要写下来留个纪念。

谢谢不通坚持跟读袄。有人看才会更有动力写。

不通过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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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21-2-14 20:58 |显示全部楼层
泼雷 发表于 2021-2-14 20:56
叫什么都可以啊。
泼雷,雷雷,我雷,雷神。
天涯书话的郭小米,叫我小玩儿(play)

哈哈雷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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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21-2-15 10:53 |显示全部楼层
桃花雪 发表于 2021-2-15 08:24
精彩威武~都和警察干上了~~

我家美妞来了。

我写烂小说,你们帮我加持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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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21-2-15 11:06 |显示全部楼层

九爷看过这个帖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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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21-2-15 11:06 |显示全部楼层
  【五】

  车窗外,看不见高楼大厦和霓虹灯,来往车辆也很少,说明已经到了郊外。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汽车在一个高墙大院门口停了下来,一看这高墙上的铁丝网就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了。院门的影壁墙上镶嵌着一个大警徽,两边写着:秉公执法 勤政为民。

  丰台区看守所。

  他们先被带进一座办公楼。

  进了看守所的办公楼,老四看到他的同案都在大厅墙角蹲着呢。其中一个穿着一身蓝色的运动服。

  于三喜!

  于三喜是个大高个,平时嬉皮笑脸的花花公子,此时却好像水深火热的灾区难民,猥猥琐琐地蜷缩在角落里。他扭头看着进来的几个人,看到老四,眼神很特别。当时的老四,看不懂于三喜的眼神。

  老四凝视了他一下,他闭上眼睛低下头。

  田队带着几个警察抱着案卷去了办公室,剩下几个警察坐在楼梯口抽烟。

  老四坐在地上,听见那几个同案低着头在嘀嘀咕咕。警察有所察觉,过来踢了他们几个人的屁股,叫他们散开坐。七个人又分散坐在大厅的地上。

  老四扫了了一眼他们的位置,扑哧乐了。矮胖警察说:四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你这儿乐什么呢?

  我冲大厅一努嘴:你看这七个人的位置,怎么那么巧,刚好是一个北斗七星阵。

  矮胖警察说:四哥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都这份上了,你丫还特么有心思逗乐呢。

  一边等着他们办手续,老四一边跟矮胖警察扯皮。

  言谈中弄清楚了那两个女人的身份。岁数大点的是北京人,于三喜的现女友。于三喜离婚的,这个女人是临时搭伙的。岁数小的那个是四川妹子,跟姓杨的北京人一起被抓来的,啥关系不知道。

  过了好长时间,几个同案坐在地上都打盹了,田队拿着一卷子文件过来说:都站起来,排队。

  老四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快两点了。凌晨两点。

  七个人排好队从后门进到后院,出了后门。

  一座十几米高的方形门楼在黑暗中森然矗立,威武庄严,门外两边各有一座小岗楼,探照灯下,几个武警战士抱着冲锋枪,注视着来人,两扇黑色的大门紧闭着,泛着诡异阴森的光。

  门额上依稀可见一排铜字:丰台区看守所。

  七个人按照武警的指令,在看守所大门口的一条黄线后面蹲下。田队们忙着办理进门手续。

  看守所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却也不是想进就进得去的,审查之严格,手续之繁复,平生所未见。

  办好了手续,从门岗里出来四名武警,手里拿着一人高的长棍,指向来人,其中一名武警战士大喝:报名!!!

  所有进看守所的人,都在武警战士的喊声中,开始体会失去尊严的感受。

  报名!!!

  大点声!!!

  喊报告!!!

  站起来!!!

  低头!!!

  走过来!!!

  老四直起腰往前走......

  低头!!!

  老四又低下头,弯着腰往前走。。。

  走快点!!!

  那一刻,老四忍着怒火忍着眼泪,老老实实的按照武警战士的指令,躬身,低头,双手抱头,快步向前。那些呵斥声,是对人的极度羞辱,普通人可能一生都不会被别人那样呵斥,感觉自己连狗都不如。

  虽然他只是个小武警,平时老四可能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甚至连跟老四一个酒桌吃饭的机会都没有。

  但此刻,他代表的是政府,代表的是法律,代表的是国家机器,你根本没有能力对抗,只有服从。

  也没有必要跟他们对抗。因为他针对的不是你,针对的是罪犯,是被告,是犯罪嫌疑人,到这个门口的,都得这样。

  如果觉得被羞辱,那是自找的,谁叫你走到这个门口来的?自取其辱。

  七个人在这样的大声呵斥中,走进看守所的大门,又过了重重叠叠的一道又一道铁门,终于在一个写着“看押区”的门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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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21-2-15 11:20 |显示全部楼层
  于三喜第一个被叫进去,老四幸运地被第二个叫进去(说明在这七个同案中,老四是二号人物),验明正身,登记扣押物品。

  老四给于三喜打了二十九万,剩下那一万,来北京一路花了三千多,钱包里还有六千多块钱,都被记在账上,所有扣押物品都写在一个单子上。

  然后是医生给你检查身体。

  直到这个时候,老四才解除了“背铐”,已经快凌晨三点了,从抽了田队的那半颗烟就一直背铐着,到现在已经十五个小时了。

  老四摇着酸麻的快要失去知觉了的双臂,揉着手腕上一道道紫色的深沟,一阵幸福感涌上心头。

  那一瞬间,他的确感觉到了幸福,真真切切。

  幸福没有固定的标准,只是一种感觉。人的幸福感大概都是这么来的,没经历过苦难,很难真正明白什么叫幸福。

  先是验伤。脱光衣服检查身上有没有伤。医生问有没有对你刑讯逼供,有没有虐待你。如果初审警察打了犯人,可以在这里做验伤记录,打得严重,看守所不收。

  然后是询问病情,有没有传染病,慢性病,需要吃什么药,在这里登记。传染病人有单独的病号监室,严重的送到公安医院治疗。

  然后是简单的体检:体重、血压、心电图,血常规。

  老四告诉医生,我有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还得过肝炎,肩周炎,颈椎病,腰脱......

  其实老四除了血压偏高之外,没啥病,但“预防为主”啊,万一有什么突发事件,可以装个病啥的,先打好埋伏。

  感觉看守所很人性化。

  人们通常以为看守所、监狱就是虎穴狼窝,各种传闻让人很恐惧。在巨大的恐惧面前,忽然有点温暖,会产生受宠若惊的感觉。

  马斯洛在《人类激励理论》中,把人类的需求分为五个层次, 叫“需求层次论”。这五种需求是:

  生理需求,

  安全需求,

  情感和归属需求,

  尊重需求,

  自我实现需求。

  可见,人的最高需求是自我实现,最低需求是生存,就是活着。尊严是比较高的精神需求,在看守所这样的地方,你不需要尊严。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的心理需求迅速地降到最底层,能吃饱,不挨打,就是最大的幸福。

  所以,进看守所那次的验伤和体检,医生的问话,已经超出了老四的需求和期望,不仅在当时,就是后来想起来,依旧那么温暖人心。

  体检完毕,再穿上的就不是自己的衣服了。警察拿来一套半旧的衣服,叫做“号服”。半袖上衣,大短裤;灰色的。上衣的前胸后背处,是醒目的橙黄色,上面印着白字:丰台区第一看守所,下面是号码,

  偏偏老四的这套号服的号码,不知道哪位前辈穿的时候给抠掉了,看不清楚是什么号码。老四套了上去,不大不小蛮合身的,好像是给“东北老四”量身定做的。

  二十九万元,就定做这么套衣服,还是尼玛旧的。

  穿戴好了,出来在所有的检验报告上签字。再戴上手铐的时候,老四就不归缉毒警察管了——俺已经是看守所的人了。

  两个看守用胸牌打开电子门锁,老四走进看守所的通道。

  通道里很静,节能灯照在白墙上,是一种渗人的惨白。地上画着一道黄线,看守走黄线外面,嫌犯走在黄线里面,这是看守所里走路的规矩。

  嫌犯必须走在警察的前面, 在警察的视线里,保持一定距离。

  一进楼道,有一个门框似的金属检测器,跟机场的安检门一样,与机场安检不同的是,门边微笑着的安检小姐换成了一脸冷漠的看守。

  老四在看守的侧前方慢慢的走。看守没告诉你转弯时,你就只管往前走。

  右转。

  迎面一个筒道,被两道铁栅栏隔着,门上写着:公安侦查区,边上有个值班室,两个穿着警服、正在看电视的看守出来,用胸前的胸牌靠近门锁,吱的一声,门打开了。

  走进去,是一条长长的筒道,左面是带铁栅栏的窗户,右面是监室,老四被带到第一个监室门前,门上方有个牌子:1101.

  监室有两道大铁门。外面是封闭的厚厚的铁门, 拉开铁门,里面是一道铁栅栏门。两个看守打开门,老四一步迈进了1101号监室。

  8月19号的凌晨三点,老四的看守所生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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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21-2-15 11:31 |显示全部楼层
  【六】

  8月19号凌晨三点多的时候,老四走进1101监室。

  监室的顶棚很高,目测至少有五米多。顶棚上的五个吸顶灯是24小时开着的。

  一进门左边是卫生间,差不多两米见方,半米高的矮墙上面是双层玻璃直到屋顶。里面一个蹲便,一个洗面池,几个塑料大水桶。 矮墙的墙台上整齐的放着一排洗漱用具,塑料水杯上面叠的整整齐齐的毛巾。

  右边是个窗户,可以看到筒道里的动静和筒道墙上的一个圆形的挂钟。 再往右是一个金属柜,一格一格的,没有柜门,每个格子都用方便面的箱子挡着。

  再往里,是左右两个板炕,就是长长的板床,这是看守所的特色。

  板炕上睡满了人,清一色的土绿色军被。

  两个板炕中间一个过道,不到两米宽。监室的尽头,是一扇封闭的铁门,左右各有一扇装着铁栏杆的窗户。

  老四刚进来的时候,大铁门哗啦啦的响,监室里的多数人都醒了。一个个光着膀子,露前胸后背的纹身,看着老四。

  门口处站着两个人,后来知道他们俩是值班的,示意老四往里走。

  左边板炕稀稀拉拉的睡着五六个人,最里面,靠墙的位置,一个五十多岁一脸胡子的老家伙瞪着眼看着老四,光头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青光。

  他躺着,稍稍抬起头:过来。声音很低,但很霸道。

  看守所里,那个位置叫“头铺”, 睡在那个位置的,通常都是这个屋子里的“瓢把子”,官称“号长”,俗称“牢头”,统称:老大。

  在两边板炕上一群如狼似虎的犯人注目下,老四慢慢地走过去,颇有些杨子荣勇闯威虎山的感觉。

  走到大胡子的面前,大胡子欠着身子睡眼惺忪的瞪着老四说:蹲下。

  老四毫不犹豫的蹲下来,心中忐忑,不知道接下来是什么节目。老四虽然也进过几次看守所,但从刚进门的仪式感来说,北京的看守所跟东北的不大一样。老四所在的东北小城市, 从警察到号房的号长,基本都认识。北京偌大的城市,号子里遇见熟人的几率几乎为零,感觉氛围不大一样。

  号子里的中央空调开着冷气,老四觉得凉飕飕的。

  大胡子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单子。

  老四把手里的扣押物品清单递了上去,大胡子看着上面的数字,又看看老四:哪儿人?

  辽宁的。

  东北人?怎么进来的?

  贩D。

  不知是“东北5人+D贩子”的响亮名头打动了他,还是单子上的钱数感动了他,总之觉得他表情也不那么凶恶,语气也不那么霸道了。

  大胡子不疾不徐的掀开被子坐起来,穿着四角内裤,转身下地:过来。

  带着老四走到门边的柜子前,从一个格子里窸窸窣窣的掏出几样东西递给我:这是你的洗漱用具。

  老四接过那些东西:一条小毛巾,一个塑料小水杯,半块不知什么牌子的香皂,一支黑妹牙膏,还有半截牙刷。

  看守所和监狱里给犯人用的牙刷,都把牙刷的把儿折断,只剩下一个毛毛头和不足三公分的短把儿。

  监室里的原则是没有任何一样可以造成身体伤害的东西。 因为这里面关着的都不是正常人,正常人进来了也会变得不正常,有人打架,有人自残。

  大胡子小心翼翼的把老四的单子叠好放在一个柜子里,带老四走进卫生间,简单告诉老四一些洗脸刷牙洗澡和上厕所的规矩,然后说“你先洗个澡”,转身出去了。

  老四简单洗了个冷水澡。出来时,大胡子号长已经回到头铺躺下了。

  他让右边板炕的人腾出一块地方,告诉老四:你就在这睡觉,六点半起床。 又告诉老四边上的一个小伙子:你们俩先盖一个被。

  老大,有什么吃的没有? 饿一天了!老四对大胡子说。

  大胡子对两个值班的说:给他找点吃的。

  两个小伙子在格子里摸索一阵,找出一袋饼干,又从门口的一个大桶里舀出一杯凉水,示意老四去卫生间吃去。

  老四明白,怕吃东西的声音干扰别人睡觉。

  老四狼吞虎咽地把饼干送进肚子里,又喝了两舀子凉水,回到大胡子指定的铺位上躺下。

  浑身酸疼,好像要虚脱了一样。边上的小伙子把被子让出一半给老四,小声问:你是辽宁鞍山那边的吧?老四说是,离鞍山不远。

  老四听出他的口音,问他:你也是东北人吧?  他说他是吉林的。相视一笑,感觉很亲切。

  刚迷糊了一会,听见有人啪啪的拍炕板,睁眼看时,见所有人都叽里咕噜爬了起来。起床时间到了。 六点半。

  老四也跟着爬起来。站在地上看着他们叠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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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21-2-15 11:35 |显示全部楼层
桃花雪 发表于 2021-2-15 11:32
赏读了五 六~这么长的小说 那时要付出多少时间和精力啊~了不起~醉管管威武~~

初稿写了2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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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21-2-15 12:37 |显示全部楼层
看守所的监室(网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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