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自李世民率军赴庆州平叛,仁智宫沸沸扬扬一刻也没有安生过。齐王李元吉长跪不起,痛哭流涕,替太子辨白求情;李渊的亲宠妃嫔日夜厮摩唧哝,为太子关说。言语或异,大意极同,都是讲太子中了秦王的圈套,误蒙沉冤。皇上如果听信谗言,不明就里,太子不但有性命之虞,就连皇上您老来也不得安稳。李渊本来就很烦恼,连日来又受元吉和妃嫔的叨扰,凭空的又多出一层疑虑。他把无关人员打发出去,单单找来裴寂和封德彝。
礼毕坐定,李渊叹口气说,皇室不幸,出了这等凶狡欺瞒的事来。朕方寸已乱,不知二位爱卿何以教我。裴寂站起施礼道,大唐自奠基以来,四海承平,狼烟息弭,皇上一总天下,威福无疆;宫中子孝孙贤,一派熙雍敦睦,臣不知陛下忧从何来。李渊皱眉道,当初太原起事,你可不是这个样子。如今日子好了,你倒给我玩起来花花肠子。太子和秦王明争暗斗已非一日,眼下摆置到明面儿上来了;建成庸劣,大家都知道。既有当初就有今日,我也不想老来再翻拆继嗣的事。可是这个孩子越发地上脸,竟和庆州的杨文幹里外勾连,居心叵测。老二世民,打江山他功在第一,守江山也是一把好手,我就想趁这个机会,叫他兄弟俩换换位子。你们都是我的股肱之臣,向来毫无猜贰,当紧的时候却给我说些虚头巴脑的话,真是叫我失望!
裴寂望向封德彝,相互使个眼色。裴寂缓缓道,俗谚,顺心丸好吃。老臣跟定皇上十几年,如今不比在太原晋阳时,那时候促膝夜谈,同榻而卧,所议论的都是征战粮饷;时有诤谏,几至犯颜逆鳞,君臣间没有丝毫隔窒。如今大不相同,小王子都长大了,他们各有心思,也各有长处,外臣不容置身其间妄加评说。说到底,这是皇上的家事,只能圣聪独断。古今擅议废立之事的朝臣,有几个得以善终的?托皇上的洪福,臣寄马尾附蝇之望,但求行稳致远哪。
李渊挥挥袍袖,算了算了,你这纯是一退六二五的招数。封爱卿,说说你的看法吧。封德彝赶紧站起,上前一揖到底,回身又向裴寂拱拱手,臣与左仆射大人意见相合,实在无良策上奉。臣虽愚蒙,还知道太子的忠厚仁孝,更知道秦王的英武绝伦,二人都能专断乾纲,并无分伯仲。臣所能言者,惟替陛下剖析目前形势,谨供陛下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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