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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快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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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发表于 2018-11-27 13:1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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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发表于 2018-12-2 17:45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快乐妖…… 于 2018-12-2 17:46 编辑

        打开保温桶,一桶鸽子汤,一桶青豆炒肉丝饭。

    活宝打起精神,愉悦的招呼大家,他拿筷子的手不住地哆嗦。没人谈及老女子,人们自顾吃着。炉火炖菜热气腾腾,炖的菜里干辣子越发辣,活宝吃的烦躁,起身脱去羊毛衫,才不久他刚脱下夹克外套。往上提一提衬衫的袖口,坐那儿没出两秒,又起来,绕过桌椅去打开门。他站那儿顿了顿,漫无目的打了一个圈,朝外头张望,叫着服务员。
  
    人们默然吃着,谁也没在意。女人的心事真难测,活宝有点灰冷,兀自回到位置上,面对满桌饭菜,举箸难下。

    但凡爱麻将的人多知道,最初抓到手的一把牌,好赖未必定输赢。一把牌,看似十分的好了,以为能赢,怎奈也会终不进张;而一把乱张子,圈圈抓巧,竟大翻身,结局漂亮赢了。爱情亦好比是这样,没有铁定输赢。一开始,对方的暧昧欢喜为暗示下,便会不顾不停赌着,每每以为有好牌。如今活宝迷糊了,他觉察出,隐隐中老女子要与他保持一定距离,自己的爱情也似镜中花水中月,鼓足了劲头似乎捞不起什么。活宝低头胡乱吃着,揣测,矛盾,生出几分的猜疑。
  
  “或许人家从没爱过自己吧。”这么一想,活宝一条腿不自觉的抖了抖,不情愿地又想:“拿自己作寂寞时的消遣?”作为一个男人,活宝有点懵逼,那是被戏耍玩弄呀,顿时羞愧难当。他坐那儿脑子有点混乱,走神。那个时候满场子无语,一桌美味全只拿作来填饱肚子,筷子在桌面上走动,各不相干的夹菜吃饭。这当儿听见声脆响,一只碗摔地上,碎成几片,撒了饭菜。丫丫咬着筷子,呆楞地望着桌面,她不知怎的竟过了劲,使翻了碗,掉地上了。
  
    “真是——”鲁西西无奈的语调,“没钱,见着我们怎么不说?”她的神情冷漠,那腔音灰蒙蒙,好像装了消音器,戳破沉寂,穿山渡水,很快传到眼前。“可不是,见了我们怎么不说?麻将桌上凑起来也够用一天药水吧。我包里还真有钱。她什么时学着嘴紧了,要不也能先拿去垫吧用着。”鬼子接过话题怨道。
      
    活宝重新烫过一副碗筷来,招呼大家吃好,他已沉静。一名服务员进来,她大概是老板娘,烫着卷发,穿着时尚。活宝拍手招她跟前来,哀怨地瞅着她,微微叹息:“我的嘴肿了。”活宝撅着嘴,轻狂的样子像是被亲坏了。众人不禁哄笑,老板娘也笑,活宝叫到:“都被你家辣子辣死了!”他做个鬼脸。老板娘直作揖,连连说着:“对不起,得罪了大少爷,下次再不买那家辣子了。我去给你加送个菜。”听口音,和活宝是同乡,两人年纪相当,诙谐的说笑一气,场氛围顿时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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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发表于 2018-12-2 17:49 |只看该作者
一起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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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发表于 2018-12-8 10:26 |只看该作者
    老板娘摇摇摆摆走了,去时带上门。女人多也吃饱,习惯性又凑着起说笑了。表妹忽昂头叫声活宝,那声叫的别有滋味,脆蹦蹦大有桌上红椒炒豇豆的声色,咬着咯吱响。众人两眼直勾勾,疑看半天,却是欲言又止,迟疑不定。许是大家脖子也伸久的酸疼,见表妹萎垂下去,寂然无声没了下文,不预备说了。有“咦”了声,丢个白眼。
  
    活宝想了先前话,在旁沉吟说:“才大家说起钱的事,都是关心。我这个人吧,将钱也没当回事,这东西,够花就行。自己挣着,花的踏实,总认为它用的要适当,带给人幸福。要舍不得花舍不得用,一辈子穷抠死贪的攒,谁能带进棺材?”大家齐朝他看着,活宝淡然一笑,缓缓地说:“也不怕你们笑话,我母亲生我时难产大出血,后来再也不能生养。兄弟姐妹唯我一人,乡下算命的说我命硬,人多少有点忌惮我。为了挣钱,父母出门在外,将刚会走的我安置在丫丫家,开头还没这丫头。鲁家老爹宽厚善良收了我,夫妇俩怕有什么闪失,带我成天待家里,他那几个大儿子早出晚归的上工。我父母东奔西走,一走大半年见不着。我没多大时废了这条腿……”

    好半天,活宝眼望了别处,下巴抬着,人们听出他的声音有点颤。屋子里静悄悄,谁都没说话。继而活宝眼睛眨巴,又自笑了笑说:“我父母的行当要继续,我这残腿碍事也不方便,我反而也无所谓跟着他们了。”他的眼睛灵光一动,指着丫丫说:“这丫头不嫌弃我。”活宝又笑,“丁点大跟张狗皮膏药,走哪儿贴哪儿。”丫丫做了个怪动作,她跺着脚的模样似乎要神气的唬震住对方,却禁不住顿时欢喜起来。“算算我父母挣得也够多了,不顾不嫌的挣,多少是个头?难得我们在一起,朋友间吃喝莫放心上,开心就好。”活宝洒脱的打个手势,话锋一敛,到这儿,他跟先前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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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发表于 2018-12-12 10:4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快乐妖…… 于 2018-12-12 10:42 编辑

      表妹同情了说:“鬼子,你将活宝拉我们群去。”“干嘛?”鲁西西露出大大的惊讶,扭见活宝不解的看她,忙朝他摆手,自知嘴快了,笑着杵捣自己的脑壳说:“群里成天没个人出声,叫来干嘛?多半只是我在上面唱独角戏,说破嘴。拉倒吧,谁理?”这话捅的她们脸色渐为生涩,习惯的摸出手机,开始各自低头玩着。

    从窗户看过去,街灯还没亮,对面黄昏下阴暗的那些老建筑物,嶙峋的挑出角。小包间的白炽光,有点耀眼偏激,没人说话,呆滞着脸。

    鲁西西撇一眼猫眼心说:“上回发的一个小图片惹猫眼质问,‘我两有仇?拿斧头砍我。’猛不丁来一句,面无表情再也不吭,她该是真介意了吧。管她呢,爱气不气。只是没人理睬也没趣得很,何况个个成天又闲捧着手机。呀呀,还是老女子走的好爽落,我倒想像她,又怕骂。”鲁西西灵机一动,看了鬼子笑,眼光扑闪,半真半假央求:“鬼子……”却被鬼子扑哧一笑打断,读给大家听:“昨晚上没睡好,眼睁不动,求大衣说‘拿张钞票来,在我眼前晃晃,看我可能见钱眼开?’”鲁西西早上发的。

    表妹拍打了身上的灰尘,接过鬼子的话说鲁西西:“哪有空搭理,都像她闲着没事唠叨?早上忙着拖地洗衣一大堆事。你们谁有亲戚在医院产科?”“干嘛?”大家望了她,“我一个姨老表夫妻多年没孩子,想领养一个。医院那地方有刚生下不要的最好,亲爹娘再难找回了。”鲁西西摇头,叹道:“那要有手续,民政局去领养。做靠谱的事吧。”“你不知道,孤儿院没好的了。”表妹乱呛呛说了鲁西西。“你咋不早说,大新叔没抱的那小孩,让别人抱去了。”丫丫插嘴。“啊?”活宝张大嘴,惊了,“不是说好给我?”“你总不去,又有别人再三要,他老婆一天比一天舍不得,成天哭。给人抱去时我妈都不知道。活该,你屁蛋扯不成挺好。”表妹唏嘘不已,连连惋惜,“哎哟,可惜了,我早说多好。”
  
    猫眼就吵吵,还玩不玩牌,不玩散场回家了。鬼子说:“我累了,你们玩。”表妹怂恿:“不捞家里有金山呀?白儿输,晚上赢。”鬼子无聊的说:“输就输了,认栽,谁让爱赌的。大河里捞沙——越捞越深。我明天还要起早做生意。”鲁西西故作出怜惜,板着手指头说:“多少多少只鸭没了,多少多少煤球鸭毛没了……晚上睡不着,又想,‘多少半天也白守摊了。’”鬼子白眼,没情没绪的。大家也都不玩,说着各回各的家,散了,等着活宝去结账。丫丫去赶车带着鲁西西,鲁西西挂念了大衣,两人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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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发表于 2018-12-15 19:25 |只看该作者
    车上,鬼子想了起来,说活宝:“我家那台破冰箱,几时才能弄走?”活宝拍了一把方向盘,为之奈何,懈怠了说:“拖到你家后院先放着吧,最近家里忙乱的一塌糊涂,人手抽不过来。”鬼子就又问:“你们家都做些什么生意?摊子很大?”“收捡破烂的俩老扁担,会是什么买卖。”活宝答着,心不在焉,他将他父母称为俩“老扁担”。很快活宝又忿然说到:“城管一天要来三趟,到处撵,撵的鸡飞狗跳。无处安身了,逼着最近搬家,家里院内堆积如山,要搬走谈何容易,看着都累。”鬼子就说他:“你咋不去帮着?”活宝嘿嘿一笑,“老头子倔强,瞅着我这么大个光棍,越忙越招惹他烦恼,见我一次骂一次。”
  
  车颠簸几下,鬼子打个哈欠,挠着后脑勺,困倦了说:“一天到晚不知干了什么,竟也累死人。”猫眼来气,火冲鬼子,“赖渣!牌品不好,小赌大规矩。”猫眼下午输了。鬼子没理她,想起一件事,问表妹:“你公公喂养的鸭子还有吗?”表妹说:“不大清楚,可能有。”鬼子于是催表妹问一问,电话打去说还有二十几只。鬼子赶紧说:“让都留着,我全要了。”猫眼鼻窟窿哼唧,“啊哈!又没哈欠了,又不累死人了,劲头又来了。”鬼子说:“耶,稀奇!你咋不骑车去你女儿家?挤在这小车上气鼓囊伤,小鸡肚肠的死样。那可是地道的土鸭,要不我烧一只你尝尝?”猫眼大喜,掐表妹大腿,笑了说:“明天下午,宜早不宜迟。一拖延就变卦,煮熟的鸭子又飞了。”鬼子哼声“切”,爽快了说:“后天下午,明天没空,要给一家办喜事的备好鸭子。活宝你记着带上丫丫,陪了她们搓麻,我做饭,就这么说定。”
  
  送了她们回家,活宝回来将车停在老女子楼下,他的车许久没停那儿。自柳卫平首次与活宝照面,不怀好意的打量了活宝,煞有介事的忖测,透出股子暴戾气。活宝的车再没停在他家楼下。

    将车停好,下车关好门,活宝拎着一串钥匙,悠悠达达,光影绰绰,路上空无一人,想来情思阑珊。活宝无趣地开了店铺子锁,推起卷帘门,摸黑进去,黑灯瞎火屋里站定住。忽然,四轮电瓶车尖叫起来,活宝慢慢转过身来,直盯着对面的大门,紧摁遥控报警钥匙。
  
   对面门窗紧闭,严严拉下窗帘。四轮电瓶车持续地尖叫。那大门骤然大开,柳卫平穿着内衣裤恶煞地大骂:“当心老子踩了你个王八壳,叫叫!吵死屌人!给老子滚远点停!”柳卫平嘴里不干不净骂了一气,哐当,门又关上了。
  
  黑漆屋内,活宝抽了一支烟,关门,倒头躺在小床上,不会儿发出了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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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发表于 2018-12-16 12:27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支持更新,我将从头慢慢读。谢谢快乐妖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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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发表于 2018-12-19 09:49 |只看该作者
    柳卫平骂完了,去厕所撒泡尿。他还是头天被人丢在沙发上,人事不知冷缩一团,不知谁来看不过,褪了他的脏外衣,扔条被子盖着。柳卫平被警报声拉醒,爬起来恶吼一通,只觉口干舌燥,脑袋发胀,屋里叫着人,四下静悄悄,没人。他两脚飘软的推开卧室门,撞见老女子面目伤肿头缠绷带斜靠床上,这着实让柳卫平吓一跳。老女子见到他,愠怒地偏过头去,不理。柳卫平瞪着半天,他恍然忆起自己昨天喝多了,捞筛脑海里七零八落的碎片,凑一起,然后他确定,和油皮酒拼了。油皮就是他家的那男人,自来后再没露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人知道他从哪来,叫什么干什么。柳卫平喝的舌头捋不直,眼冒光,摔了盘子又打碗。老女子跟前劝拉,这么一扯夺,晃动大脑袋,柳卫平来劲了,出现幻觉,手摸着,口齿缠绵不清的叫:“来来,杀……西……瓜。”西瓜在游走,一时兴起,照前个脑瓜子举起方凳子,西瓜裂开,露出鲜红的瓤,油皮起劲的叫了一声好。老女子倒下,柳卫平也躺下,嘻笑着。
  
  柳卫平这会儿醒了,知道怎么回事了,暗自骂着:“狗日的油皮,一定给我加了那药!”认识自己发浑,粗手重脚,折整老女子成那样。于是搓搓手,腆着脸走近,床沿前跪下,掀被子来查看伤势,被老女子一巴掌推开。柳卫平嬉笑了爬起来,近些去,趁着一个不防钻进了被窝,揽住老女子。老女子扭不过,被柳卫平扳过,低声下气哄着,软语好话连连,触动伤心委屈,老女子的眼泪断了线珍珠一般,抽噎不止。柳卫平搂着爱抚摩挲,使尽手段,揉的老女子渐贴紧他。一张伤痕的青紫脸犹挂泪迹,红泡眼皮,嘴唇肿翘,绷带沾血,柳卫平瞧着也怪心疼,拿衣袖替老女子擦了擦,握着她的手,像小时牵着,从手机套里摸出一张卡,递给老女子,嘱咐说:“小心拿着,密码是我生日,自个儿去取些,省着点花。”
  
  拿着卡,老女子擦着泪水,喜如蜜,这回他主动给了。爬起来要给柳卫平下水饺,家里静悄悄,柳卫平想起来问:“油皮牡丹呢?”老女子说:“不知道,回来都没看见。”柳卫平朝她摆摆手,又躺下,大白眼珠子瞪着天花板发呆。老女子披衣穿鞋,将一只小手提箱不经意地往床下踢了去,扯平床单将其遮掩住,这才出去。
  
  堂前经过,可卡见了她低低呻吟,起身转来转去。冰箱里的水饺没剩几个,水在慢慢烧。老女子牵了狗,带了下楼。这是一个冷森的夜晚,看似又要下雨,空荡荡路上,似乎有点紧张,静谧的能听着呼吸。活宝店门关着,卷帘门黑洞洞。她松下口气,一颗心落回肚子里,然而很快又忿忿了,“说是要带我走,多大的决心?摁一摁车喇叭,就叫我准备。幸亏慎重,拎了小手提箱要跟他这一没头没脑冲动走了,风餐露宿,但混成了野狗,怕也是再难回头。人有什么情义真爱,现实多世俗,这年头,靠得住谁?”老女子想到这,又张望了一回,怅怅地牵了狗上楼。
  
  水开了,好去厨房下水饺,一进厨房,见满屋狼藉,——垃圾不扔,案板上半半拉拉的剩菜饭,水池摞堆没洗的碗筷。老女子这心情骤然又低落起来,怎按捺不住的恶坏,后来一人坐堂屋沙发上,环顾偌大房子,沉甸甸地由衷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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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发表于 2018-12-19 09:52 |只看该作者
疯老爷子 发表于 2018-12-16 12:27
支持更新,我将从头慢慢读。谢谢快乐妖朋友!

老爷子来杯茶
我写的很无趣,不知道您是否看的也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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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发表于 2018-12-21 14:17 |只看该作者
       活宝睡至天亮,醒来床上眯着眼。他的模样像了他母亲,而他母亲天生硬呛,不带柔情。
  
  他的头有点昏,可是休眠不好,昨夜里竟做些稀奇古怪的梦。“真是,何苦强求呢。”活宝感叹想了:“既努力争过,得与不得,无什么遗憾。”他从前遭过灾苦,落下残疾,心境是与常人不一样。
  
    活宝躺着,张了张嘴,他想了母亲,母亲很是操劳,块头粗壮,话少,每见着,糙手抚弄活宝的头。活宝爬了起来,他决定午后去那儿说说话。  
  
    开门出来,铁匠瞧着,捧杯热茶踱步过来。天灰沉沉,枯叶落檐下,踩上沙沙作响。两人闲话,天南地北正说稀奇,听的门开,老女子从楼上下来,枣红绒软边圆礼帽,长毛衣,花边裙,她个高,灰色高领衫衬了脸苍白。
  
  老女子背着黑包,踏着楼梯下来,迎头看着活宝。倒是这活宝很不自在,面容勉强,两眼不安的动着。待他再看,老女子已经摇曳走了。
  
  老女子往东,她是要进城。昨下午觑着科室里无人,她才进去。主治医生耳门上夹支烟,等她说明缘由,倒也和气,看着说:“伤口虽不严重,也须挂三天药水。现在拆了线,伤口没愈合,重又裂开,杀菌消炎不及时,可不是儿戏,一经感染,该怎么是好?”医生抬眼打量她,老女子臊得,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不住地眨巴眼。
  
  一想到医药费,她倾刻嫉愤起来,“打伤不报销!还要冠冕堂皇,抹脸无情地,说不报就不报销。打伤不是病吗?医保都要报些什么?怎么?政府跟老百姓也钻空子斤斤计较!收钱时没见着告知这些,要赔付了,条款规定立马蹦出来,就有不赔的理由了。——什么民生福利,会体察民情吗?不过是他说了算!”她竟然想的如此透彻,总为心疼了钱,气昂昂耷拉着腮帮子。路上遇着熟人,很快,冲人家莞尔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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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发表于 2018-12-24 09:59 |只看该作者
      路边的站牌下,老女子站那儿,手揣毛衣口袋内。在清早,公交车来的要勤些,黄昏有半小时见不着一辆。说是站牌,那也是种简易的站牌,小铁皮标着俩字,依傍一棵光秃赤条的树,萧条的竖着。老女子正张望了等车,有车喇叭连连叫,扭头一看,活宝驾着他的车在向她招呼。
  
  这女人迟疑片刻,煞有介事的,因为受了伤,步履开始踉跄,身子也孱弱。她艰难地上了车。活宝问:“上街?”老女子没出声,后排坐下,她看去有许是受了凉,吸着寒气,一吸一顿的,好似在抽噎,几分的哀怜,有如满腹的委屈伤心。那情景,状是有会儿没见着母亲的几个月婴孩,找着那刻,手脚乱舞,只喜得嘴中一个劲发出各种咿呀哇啦,热切的召唤,望得到百般呵护疼爱。骨子里,老女子也是这样,见着活宝,也渴望得到百般呵护疼爱,也只差手舞足蹈了。
  
  那个时候,活宝正慢慢开着车送老女子去医院的途中,表妹来了电话。活宝将车停靠路边,跟表妹两说着:“你在哪?我在你店铺门口。……是的是的,找你!还不是电脑整瞎了,快回来,我都带来了。……等急了要用,闲话少说好吧,大师傅。你快点!我还捧着呢,回来帮我看看。”表妹在催,该是旁边有人,边跟那人搭了话,又跟活宝通着电话,有器具刀板在响。活宝笑,“出来有事,一时回不去,铺门没锁,你自己拉开门放屋里。晚上回后,我保证第一时间帮你修。”表妹结巴支吾,还在说……活宝发现老女子从车上下来了,挂了电话看着,见老女子走过来,跟他说:“你不用送我了,我慢慢走去。”活宝说:“有一大截子路呢,我送你吧。”“逛逛也好活动活动筋骨。”老女子低着头要走,活宝爱怜地说:“来,我陪你。”说时下车拦在前,莫名的笑了笑。老女子慌了,直摆手,“忙你的去,我没事,给你电话。”她径自走了,喃喃说:“有什么好笑,学的阴阳怪气瘆得慌。”活宝启动车,去了。
  
  走了有段路,老女子才回头来看,人群车流里已不见了活宝。老女子放慢脚布,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卡,凹凸的字眼,锋利冰凌的轮廓边角。她手心都是汗,攥紧了,寻银行去。
  
  卡上显示为三十五万,老女子一阵心跳,蒙了。工作人员招呼她几声。签单时,她的手有点抖,她取了三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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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发表于 2018-12-24 15:53 |只看该作者
恒者行远!楼主慢慢写,咱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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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发表于 2019-1-6 13:30 |只看该作者
    取了钱,老女子直去医院,昨天给她办理出院手续的那主治医生仍在科室,他还在当班。老女子找到他,开了药,交过费用,单据拿到护士站,挂上药。老女子拎着药水瓶避开人多的地方,坐到拐角处。她独个坐在那儿,有一搭无一搭地玩弄着手机。医院无线网上了锁,她又没有流量,到后了,玩的是索然无趣。

    她合起手机,漫无目的张望,那些陌生面孔,人人也与她无关。扫视周遭每茫然坐着的,匆匆擦过,簇挤一起密密私语等等所有的那些人儿,全都焦虑烦心,消殆疲惫,心系着家里病人,哪还得闲心来搭理她。角落里,她落单的坐着。可她却满心欢喜,一种无法言说的,想个人来分享的喜悦心情,要用怎个纯粹简朴的言词来描述表达呢。从银行出来,她整个人轻飘飘,喜欢的癫狂,据此凝汇成股子气,昂昂然蒸腾起来,充胀她的胸膛,就像鼓满风的小船,奋发着,她也要飞了起来。她惬意的靠着,不放心的,又悄悄摸摸包里的一沓子钱,真真切切,许是从没有过这般踏实与满足,可怜见的,这微不足道的一点钱,也足以够了。

    白天,这里到处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响,每每都如此。陪护、探视的人来来往往的走动,门帘掀开合上,合上掀开,在人头起伏攒动的大厅里串个不休。护士提着药水瓶大声唱着患者姓名,间缝处穿梭。
  
    暖气热烘烘熏着,老女子眯着眼,有阵子,迷迷糊糊蒙着了,靠着椅背一摇一冲。 摇晃间,乍然一惊,醒来惊慌的情形,如一只飞鸟于半空扑棱棱直坠。抬眼本能地看去,一瓶药水刚输了三分之一不到,药水慢腾腾一滴一滴,也要睡着了。医生今天换了药水,护士叮嘱说要慢输,不舒服马上吱声。
  
    老女子挺了挺腰背,睡意全无,又去翻看手机。走的时候,柳卫平还没起床,她瞅瞅他,还是满心期望他能来陪陪自己。她推了他一推,柳卫平闭着眼哼唧,躺着动也不动。柳卫平的秉性,老女子再知道不过。她轻手轻脚的走开,掩上门,自个儿来了。“要是活宝在跟前……”老女子想着,往怀里拢了拢黑背包,将包掖在毛衣下。里面装着取出的三万块现金。三十多万!她从没想过有那么多钱。然而挥之不去的活宝,她不是很清楚,那是她阴暗冷森生活里的一抹光。她想淡了这念想,只越是强烈想了,欲望的毛根须滋滋作响,去往四下,头端疯生出许多爪牙,抓挠着,在她心里开出花。“他会让自己舒服地靠着,细心的照料,事事温柔,轻松诙谐的说着贴心话,他还会买来水果……”,她抑制不住的想念,心怦怦乱跳,摩挲手机。她听着,铃声响了,许久,没接,后来自动挂了。老女子孤坐着,失望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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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发表于 2019-1-6 13:32 |只看该作者
云在眉梢 发表于 2018-12-24 15:53
恒者行远!楼主慢慢写,咱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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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发表于 2019-1-10 18:00 |只看该作者
    前排的小男孩子又吵闹了,他该是刚入学幼儿园吧,抱在一妇女怀里,黄皮寡瘦,鼓眼努睛地咳嗽,大脑门上扎着点滴,形如一只小精猴。他年轻的妈妈逮着要给他擦鼻涕,想是肿了破了疼了,小猴子尖叫着将头扭来摆去,欲哭不得地哼哼。他躲过身来,拿着一只香蕉,泪眼婆娑,鼻塞流涕地愁望着老女子。老女子讨好地跟他笑了笑,腮青脸肿,亦是难看。他忽地一恼,丢掉香蕉,两腿蹬弹,失声嚎哭,挣动头上针管乱摆。那妇女抱着急急起身,手忙脚乱地拾起小鞋,千哄万哄的安慰,举着药水瓶,围了医院东西游走逗着玩耍。
  
  老女子目光追随孩子,心有千千不舍。她搂住她的包,也似搂着孩子,面色潮红激动,母爱渐为炽热,渴望来的好急切。敢情是,老女子瞬间病了,抽起风打起摆子,这情感真是强烈,决堤了,不管不顾了。她将赶紧找活宝,孩子……,尽快的,几个月前那个孩子……手机震动,响了起来,“活宝回电了!”老女子喜极,想着慌慌张张来接,一只手插着针,也没细瞧,贴着手机悄然叹息,“我—-我想你!”老女子凄婉的说。里面杂乱响……,“哪地方?”柳卫平冰冷问着。
  
  老女子兀地拿开手机,脑袋轰的炸了,张着嘴愣了愣。她很快反应过来,凑过去卑微地嗯声,低柔说:“正打着点滴呢,走不开,……就要?在身上……”又是轻狂掩饰,伴着“呜呜”低吟。柳卫平不耐烦骂着:“狗呀!见了人呜呜摇尾巴叫。”
  
    柳卫平穿件黄皮夹克,一顶簇新的黑鸭舌帽,拖着行李箱来了。匆匆穿过大厅,找着老女子,柳卫平阴沉地审视着,站那儿吊着眼,他嗅出点什么来了,如饿狼侯食。有一会儿,两人谁也没说话,气氛很是不安。老女子偏过头来,见柳卫平盯着自己,于是指指自己的破伤脑瓜子,脸红了,眼光飘浮躲闪,做出羞愧的模样,笑了笑,拿一只手遮住半边脸。
  
  柳卫平吊儿郎当的望着四下,用了一件什么东西肆意敲打椅面,梆梆作响,搅得人心惶惶。老女子回头看他一眼,泪眼迷离,哀哀说着:“又要走,去多久?……电话老也打不通……”柳卫平不吭声,老女子又说:“都不知又要野哪天才肯回家,光晓得跟我凶……”
  
  抱着孩子那女人游累了,回来了,年轻的妈妈举着药水,拖牵着细长的药管,三人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那女人也是好事,观见两人蹊跷,上下不住地打量。 后来,老女子扯扯柳卫平衣角。柳卫平凶煞地瞪着老女子,“给老子小心点!”一指头摁下去,摁的老女子脑袋直摆。柳卫平装起卡,揣着心事,顾不得许多,拖着行李匆匆离开了。柳卫平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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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发表于 2019-1-15 17:15 |只看该作者
跨年度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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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发表于 2019-1-30 13:44 |只看该作者



太懒
有点时间搓麻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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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发表于 2019-1-30 13:44 |只看该作者
      这天早上,柳卫平带了行李箱,也没多会儿,随在老女子后,哈欠出门,台阶下来瞅见表妹。不知什么缘故,表妹一人还在活宝店铺前转悠,一见柳卫平,低头一闪,捧着电脑转身拉开活宝店门,飞钻进铺子去了。表妹一想到那晚那袋东西,始终惶惶不安,柳卫平在她心里便是个瘟神,避之都来不及,她哪还敢主动招惹,唯恐遭到什么飞来横祸。

    表妹屏息呼吸,忐忑中侧耳细听,背后并无什么响动。冬日的小集镇好似小媳妇手笼着袖子,神色安静,说话轻言细语,走路都悄无声息。这刻表妹清晰感受到寒风狩猎在树梢,顷刻待发,一残叶悬挂枝端,摇摇欲坠唯有束手待毙。表妹也恍若那叶,喘息认命,她是个胆小女人,真是被威慑住了。柳卫平下了台阶,路边略停留,一些些的惘然若有失,扫一眼表妹,走了。跟以往一样,走时毫无眷恋,心不在焉。

    柳卫平拖着行李箱,沿途寻着车,他是不坐公交车的,这郊外鲜少见到出租。刘卫平走着走着,有好不耐烦,他掏出手机,电话还没拨打出去,一辆警车警笛呼啸打他身边飞逝而过。柳卫平边儿靠,压低帽檐,见到了一家面馆。这是家新开的面馆,簇新的桌椅器具,粉白了墙,干净的让顾客看着都放心。开面馆的是一对外地来的夫妇,男人掌事,女人下手打杂。许是新开的,多不知晓,生意不太好。柳卫平进去时,里面正一个顾客都没有。老板娘闲着,跟男人戏谑说:“小姑娘!上碗面!”男人嘿嘿笑,“身段看着还行,一回头,‘哎呀!我的个妈呀!’老巴的都掐不动了,还小姑娘呢!”女人就笑骂,追着要打男人,险些撞到柳卫平,女人就给柳卫平陪个笑。柳卫平收起手机,找个僻静地方坐下,点了一碗面。吃过面,抽支烟,喝着水,刘卫平坐了一刻多钟,付好钱,出门才缓缓的给老女子打个电话,预备要回他的银行卡,他人去了医院。这年的年底,柳卫平走了,他这一走再也没回来过。多年后,关于他的传闻,有说早死了,有说还在外流窜着,有说抓了正里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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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发表于 2019-1-31 16:19 |只看该作者
楼主,天才的时间败耗在朽材上面。少搓点麻,多写点字。
麻将搓得再好,不富,字写得多,万一成了六六咧,钱钟书咧。
期待下文。楼主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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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发表于 2019-2-4 14:10 |只看该作者
野妞 发表于 2019-1-31 16:19
楼主,天才的时间败耗在朽材上面。少搓点麻,多写点字。
麻将搓得再好,不富,字写得多,万一成了六六咧, ...

新年快乐哦好吧,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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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发表于 2019-2-4 14:10 |只看该作者
    表妹放下电脑,关好店门,家都没回,直去了鬼子摊铺子。瞧她扭摆着屁股,火急匆忙,有话憋不住的样子,稀奇的不得了。女人多这样,自个儿不觉察而已。说道柳卫平,她们现在是卸下了负担,舒口气,轻松了,津津乐道了。

    鬼子说:“你瞧好吧,家与柳卫平不过是旅馆,漫不经心地,住着还行,就习惯上了。其本质上嘛,与那多人一样,临了拿旅馆毛巾床单擦擦皮鞋,抬腿便走。你当他多有心。人说千人千态,这狗屎只有老女子要。”鲁西西下颚巴点点,抿了一口茶,刚沏,烫的不行。鲁西西吹着,想了问道:“ 跟他一起的,呃?那对男女,一同也没影了?”“嗯,祸祸别人去了。”鬼子眯眼一笑,味儿挺馊。说着起身朝锅里看看,她的红烧鸭闷在锅里,油亮喷香。她俩在等人吃饭,说好的都来。

    饭菜备置齐了,支桌布碗筷,人还没来,看看时间,鬼子又逐个电话去催,说表妹:“打扰你了吧,……你是想吃第二轮还是刷锅水?……嘿嘿个屁,放下你那俩前蹄,赶紧的,麻溜来。请你们吃饭,又不是做活,一个二个磨叽什么,还得一遍遍清!”鬼子一顿撸了损了,完后收好电话,近前来,仍不忘跟鲁西西又唠着:“那对男女鬼不拉几的,来的蹊跷去的也怪异,猫在窝里,见不得光似的,行模动作都不是良善人。走了好,走了省心,阿弥陀佛,街坊邻居们好心安。”

    然而活宝没能来,电话也一直占线。

    活宝家出事了。活宝父亲忙着搬家,傍晚时分,拉着堆垒成山的货,横穿马路时,一辆超车疾驰而过,撞飞了他,将他抛甩到几米开外,沉重坠地,门牙崩落,血汩汩而流,人是当场没救了。活宝赶去时,120急救车还没到,母亲扑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揪心的叫喊。警车呼叫,人头攒动。活宝脑袋空空,腿一软,跌坐母亲旁边,傻望呆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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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发表于 2019-2-6 17:24 |只看该作者
快乐妖…… 发表于 2019-2-4 14:10
新年快乐哦好吧,加油

给楼主作个揖,好好写啊,甭写一小时字,搓半月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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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发表于 2019-2-8 16:02 |只看该作者
野妞 发表于 2019-2-6 17:24
给楼主作个揖,好好写啊,甭写一小时字,搓半月麻


好好写
立马好好写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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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发表于 2019-2-8 16:0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快乐妖…… 于 2019-2-8 16:03 编辑

    和老女子分手后,活宝开着车去买了些菜和水果。他家住在原汽车二联,企业改制时,被活宝家拍得。早年头汽车二联也红火,如今破旧不堪了,前排一溜矮平房子,大院子里乱糟糟。活宝将车停靠大门边,家里正搬得七零八落,东一堆西一片,旧电器破盆烂锅什么的,塑料瓶薄膜废纸烂杂杂拖一地。一个铁皮空桶横倒厨房门口,活宝拿脚踹去,铁桶哐哐啷啷打着滚,响亮刺耳。院内装卸工闻声回过头来看,有寻思:“这气鼓囊伤蛤蟆似的,难得回家一趟,拿个铁桶出气!跟谁呢?欠他钱不还?”工人们看他一看,无言,自去装货。

    厨房也是杂乱无章,估摸几天没扫,没个下脚地方。桌上碗筷剩菜摊着,电饭煲热着饭。中间一张破书橱,后面摆着床。活宝的父母不在。城管撵的紧,下了公告书,限日搬走。连日里,都忙着搬家去了。

   “还搬什么搬?变卖变卖算了,将房子租出去。过的啥日子?光晓得挣钱,挣钱!你老了,倔老头子,你活俩辈子!人死两手一摊,钱财能带进棺材?”搬家前,叫活宝回来商量,活宝这话给他老子气得小胡子哆嗦,俩小眼珠发出光,抡过一把椅子砸过来,哐当!想来他也只是砸门。指着外面吼着:“滚!给老子滚,不成器的东西!你是不用挣了,光棍流痞的……”他父亲一时气急,扯长脖子连吼带叫,脸挣的通红,呛着了直咳嗽,咳喘的鼻涕眼泪流。他母亲扯走他,捶他一拳,骂着:“你就气死你老子,气死他你有好处?你成心好了。天天飘在外,跟你老子有仇似的,你老子舍得让你干活了?他挣死还不是为你,累的躺床上闭着眼嘟囔‘我想抱孙子了,我想呀……’他偷摸在背后瞎叫叫,他能跟谁嚷嚷去?你这孩子就不信劝!”他母亲愁着,拿衣袖子擦擦眼角,欲言又止的,“新呀,鲁家那丫头……”话没说完,再看,活宝已经走了。

   “越老越固执,听不得我说话,好赖不听,势必抬杠。呸,我这张臭嘴,再说打嘴,再不说了,但求世事安稳。”活宝叹着,脱去外套,习惯的看看手机,一个未接电话,老女子打来的,8点31分,算来在菜市场,人多喧闹没听见。 手机在活宝手里漂亮的打了几个转,然而活宝竟没理会,连同外套丢床上,挽起袖子,找扫帚抹布,拐拐角角清扫干净。扫到床边,朝手机望,黑屏,一块冷漠家伙,寂然无声,也没来一个电话。洗了锅碗,做好中饭,父母还没回家。活宝倒床上,仰面瞪着天花板,天花板一块块石灰脱落,篱笆竹篾露出。那天,他没等来老女子第二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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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发表于 2019-2-15 13:2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快乐妖…… 于 2019-2-15 13:31 编辑

    十一点刚过,工人们洗手进屋,他们是在一块儿吃中饭。平日活宝母亲做饭,这几天来,忙到来不及烧了,常叫小排档送来一两个菜。这让厂子里时不时要调笑一回。工人们说:“待遇高了嘛,天天加餐。”活宝父亲每必回道:“还怪简便呢,也不用涮洗,吃了一推,还有人来收走。”后来活宝的母亲说:“去多了,俩钱丢的嘚瑟,不知哪儿跟哪儿。”今日见饭菜收拾停当早摆桌上了,围赞了一回。

    等的活宝父亲家来,后驱动农用车一停,蹬着一双乌黑劳保鞋,一顶黄皮毡帽,毛耳朵神气活现的抖动。工人们也不客气,各自取碗吃饭。活宝母亲同他一起回来的,从后车斗爬出来,跟在后,风风火火拎着几条鲫鱼。风肆意的将她头发搓拧揉吧,焦干成了枯草,又乱成一团儿,忒么是一只不开眼的鸟搭建了个窝。
   
    活宝打盆热水前去,带点讨好,跟父亲说:“帽子不错。”他父亲没理。这老头古怪,有段日子戴顶狗毡帽,乡下人说的狗毡帽是往颈下一抹扯,只露鼻眼窟窿那种头套。他父亲卷起戴着,偶也拉下来露出鼻眼。活宝看一次,忿恨一次,摇头说父亲:“活丑,出去打劫?老都老了,满大街上招摇笑话。”他老子说:“你管的着吗?老子爱。谁爱笑笑去,你不知道呀,早他妈笑了。”老头梗着脖子,声不高,火药味横冲直撞。活宝嘀咕了,“人越老越温暖,像你?这心性,撅蹄子踢自己的。”

    活宝父亲洗把脸,坐到桌边。活宝的母亲找回被踢滚的桶,取出鱼放入,洗过脸的热水顺势一倒,鱼立即欢蹦乱跳不已,溅了到处的水。活宝的母亲“哎哟”一声,“妈呀,真糊涂,烫的鱼蹦弹!”有人打趣说:“它是不会讲话,它要会说,说了,‘你刮过鳞好吧?’”他慢腔慢调的正经自带幽默,逗乐大家。又有努嘴,指着活宝父亲,笑了说:“前天,这老板,他请我洗澡。脱光光的开门要出去,就差那么一点点,被我一把拽回来……糊糊涂涂,这要一出去,赤条精光活吓人啊……叫我扶住墙笑半天,我们厂子差点出大名了。”众人又笑,笑哄了,连活宝都笑。

    活宝每想这些,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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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发表于 2019-2-23 11:0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快乐妖…… 于 2019-2-23 11:04 编辑

      大凡干活的工人们吃饭都快,吃饱放碗。只上工时间还早,在隔壁磅房歇息喝茶。留下活宝父亲自酌自饮,他一人也少饮酒,且在中午。

    活宝母亲忙着收拾碗筷,见没旁人,不由说道:“喝什么酒,喝了酒不能开车。”活宝父亲回她:“管我呢。”活宝母亲说:“吃呛着了?说话硬邦邦。那么多活等谁来做?不赶快的搬,被凶的跌跌撞撞……”被活宝父亲打断,“唠叨婆子,耽误你了?车不给开,我电瓶车拉。”他这态度也只和他老婆儿子,出门在外做生意,交往的都是人,他知道得罪不起。活宝母亲也不吃他那套,提醒他说:“没见着那些个人,他们吃的都是这碗饭,也没别的事,见天的来盯着,到期没搬完,有你好看。”“行了,老都老了,有啥好怕!”他父亲烦了。

    活宝默坐在门边,母亲打他跟前过去,自去外面收捡。风寒凉的吹进来,他的神情冷落萧条。

    活宝父亲看儿子一眼,端起酒杯吱溜一口,一咧嘴,小胡子翘着。“鲁家胖嫂找上门,跟你母亲絮叨半天……”他止住不说,垂下眼,支棱起耳朵。活宝呆望着外面,半天没反应。他父亲叫他一声,活宝愕然回头,“鲁家丫头看中你了……”他父亲说。活宝听是这事,不以为然地背过身去,默不出声。老头子脖子一仰,一饮而尽,又倒上一杯,安静喝着,半晌没出声。今日老头子有些反常,不似平日做派。活宝迅速调转头来又看他一看,灰黑的脸泛白,散着酒气。“鲁家胖嫂亲自上门来,真诚恳切。”老头直视着儿子,慢条斯理的说。
     
    活宝重扭转身去,朝外挪了挪,一条腿轻轻敲着门,犹在意又不在意。
  
   “鲁家女人精明,话不说破,但是句句表心意,递话过来等我们……这事儿靠谱……儿子,成个家吧,鲁家是厚道人家,待你极好,我跟你母亲老了…… ”老头喟然而叹,眼睛发潮,端酒杯的手不住抖动。可见有点喝高了,哽咽不清的说:“你母亲喜得一口应下,以为你必然同意,她也是糊涂。你这么大了,用不着我说你了,凡事自己做主吧……跟你妈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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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发表于 2019-2-27 16:27 |只看该作者
我这看二截要倒回去,复习前面的,否则断了的片好难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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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发表于 2019-2-27 16:31 |只看该作者
这老头写的,活了。人,言,景,跟电影似的,一幕幕在眼前晃过来晃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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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发表于 2019-3-1 16:07 |只看该作者
    外面忽骚动起来,人声嘈杂,伴着撕扯叫骂。活宝跳出去一看,他很快掉转屁股又回了。一个叫何秃子的工人,在那儿又踢又蹦的扭打嘶叫,正被其他工人拦腰抱着。何秃子这人脑子有点不好使,缺弦短路的,容易一根筋处事。在磅房休息说笑,怎的和一工友杠上,热毛了。瞧他三两下里脸红脖子粗,发横起来不依不饶,闹着要追打人家。

    工人生事,场老板多少忌讳,“场子腾开了,好施展拳脚,可以干仗了。上哪儿谋来的稀罕活宝,二五不着调的货,吃饱撑着没事干!”活宝坐那儿跟他父亲说,说到“活宝”二字时,自个儿不禁笑了。这一笑活鲜鲜,倒是让原有的负情绪释怀许多。笑到末了,戏剧性的,他的刻薄起了微妙变化,余笑渐渐牵强,挂在唇边,如剥了壳的虾肉,哪里还生动?滑稽,也寒碜。他笑不起来了,他也不知该笑话谁了。他父亲倒是不理会,一口酒喝完,站屋廊下,叫声“何秃子”,何秃子立刻安静下来。众人便松开他,散了,干活去了。活宝父亲招招手,何秃子人五人六的跑了跟前来。活宝父亲也不说什么,带上他电瓶车出工了。

    出事前,何秃子和活宝的母亲恰巧留在新场地整理。

    闻讯赶去,活宝母亲疯了一般,伤心过度,几度昏厥,随120急救车一同抬进了医院。活宝强忍悲痛,伶仃的守在父亲身边,一一通知亲朋好友。老家闻声连夜有人赶来。鲁家慌忙关了店铺,夫妻俩齐来帮着料理后事。来吊唁的客人一多,丫丫也挺懂事,去给没走的人安排下饭菜。见着鬼子鲁西西等人来,活宝按照当地风俗给她们行过大礼。场面上的人纷乱不识,一列人看看也走了。

    所谓“世事难料,人生无常”大致是这样。来人询问关怀感慨唏嘘,意思接受不了。活宝身子骨飘虚,自始至终他都没哭一声。“我哭给谁看?”他给自己说。但见他跛来跛去,支撑着双腿,却也顶天立地的果断。

    丧事办的低调简单,活宝去公墓选了一块地,跟母亲说:“先留这儿陪着我们,等有一年,我们一起回老家。”他母亲呆呆望着,点点头,她已经没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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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发表于 2019-3-1 16:09 |只看该作者
野妞 发表于 2019-2-27 16:27
我这看二截要倒回去,复习前面的,否则断了的片好难接的

我是要抓紧时间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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