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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4 07:22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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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风扇吱吱啦啦的转,破罐子晃动似的,大凡这种麻将馆人多手杂的地方,还能用,也算是好东西了。风扇确是任劳任怨,吹出热烘烘的风。麻将机的指示灯忽然一灭,机子安静下来,歇息罢转了。机上的人忽忽起来,急着找电源插座。“西西,压着线了,椅子移开,……椅角椅角!”鬼子撅着身子,指了叫,她穿了一条崭新蓝牛仔裙,颈部腰部镶的大红布条,很是艳。

  
  麻将机的插线长长拖在地,椅子挪开后,鲁西西一直弯垂下身,朝着空空地桌底下执拗望着。等的人好性急,有麻将子开始不耐烦地敲桌子,“西西,生孩子做月子了?半天不出牌!”鲁西西摇出一只指头,继续低了头,细细地说:“别出声……”众人一楞,悄然盯着,张大眼睛见鲁西西慢腾腾坐直了,呆着一张脸,鲁西西说:“我在看大白腿……”猫眼呷了茶,噗嗤一口喷了老女子一身,呛得厉害,咳嗽不止。众人哗然笑倒。窗户上立着几只鸡,圈养在墙角边,麻将机一响,飞到窗台上,见众人笑够了,笑停了,默然还在那里,夕阳下矜持地伸长脖,昂首翘待。让鲁西西想起商城路边的应召女郎,于是把这跟大家说了,众人又大笑。
  
  表妹笑着一扭头望见棋牌室老板娘还在,这老女子平日旁观看牌多嘴惯了,又不好十分地去批评。见老女子不走,表妹自是别扭,到处张望,忽见她湿漉漉衣裳里奶头子高翘,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失声低叫:“你不穿胸罩!?大白天晃着两奶到处瞎颤悠……”老女子也不吭声,扯扯前襟,掉转大屁股,绕过桌椅一扭一扭走着,两条大白腿晃一晃的去远了。四人回过神来,鬼子吐出口气,数落表妹:“嚷嚷什么呢?你假装没看见不行?人人不说……就你嘴多!穿没穿她自己不晓得?”鬼子自恃自己跟表妹关系亲,呱噪了:“屁大的地方,一出什么事,镇上就刮妖风。要有个是非闲言——也必是你散播出去的!”说的表妹耷拉了头,低声下气地瞅着大家。鲁西西只顾去摸牌,翘着兰花指一笑,回了一句说:“有什么呢,好笑不,事实就是如此,又没造谣,表妹妹莫怕。”猫眼跟着安慰:“嗯,莫怕!”
  
  散场后,老女子非留大家吃晚饭,七扯八拉死拽着。她回来后穿了胸罩,紧巴巴尖溜溜地那种,又胖歪歪地高耸入云,很是夸张。鲁西西指着说:“你这人怕是还没出大门,那奶早窜了出去……”话一出,表妹飞快地踩她一脚,鲁西西倒觉无所谓,就笑了。老女子忙着招呼大家,好似没听见,下楼择菜去。楼梯铺着土灰的绒地毯,毛色尽脱。鲁西西冲着背影关切地叫:“不如不穿了,免得挤压出病来。”满屋子人捧腹大笑,一阵推搡揉搓了鲁西西,情知这笑的让老女子好尴尬,合着又是这样的忍耐不住,笑得直抽抽。
  
  阳台上躺着一条彪悍的可卡,大约不太纯种,又高又胖,花斑卷毛,大虎爪匍匐在前,很是唬人。笑声惊醒了它,一翻身,直立起来,铁链铮铮作响。鲁西西盯了它的铁链,生怕一咆哮,挣扎断了。可卡起身伸个懒腰,很快又卧下,抬了抬眼皮,再也没动。
  
  搓了一下午牌,大家懒散窝在沙发里,表妹哼着小调,猫眼脱下鞋,开始玩手机。厨房里发出呲呲的炒菜声。
  
  老女子的房子宽大空荡荡,一张老式的缝纫机没舍得丢,摆在楼梯口,罩着红绒布,年岁长久了,落一层灰,绒布褪成灰暗的酱红色。大门边,简易的鞋架歪瘸着角,一旁鞋扔了到处。都到了夏季,绒布棉鞋也没清洗收捡。油烟霉味充满整个屋子,一阵子一阵子腥腥的狗喘气息。茶几边的垃圾桶发出馊酸馊酸的果皮蔬菜味。窗帘半拉,太阳开始落西,屋里渐为阴暗。
  
  吃饭时也无旁人,老女子没得生养,男人常年在外。她们五人围坐下来,小菜饭也还可口。桌子铺了桌布,油腻腻的黏手。众人正吃着,一人影在大门边一晃,探头看了看,很快溜了下楼,行为诡疑。鬼子眼尖,“活宝!”。来人笑嘻嘻的又回来了,拎着一条鱼,一条腿微瘸,长着一张国字脸,倒是英俊。鲁西西认得这人,像是斜对面修家电的外乡人,她不能肯定。她住在西城,来的不多,好多人还不太熟。“见了我们跑什么?”鬼子笑,看着。老女子赶紧让坐。活宝将鱼放进厨房水池,尴尬地站了几分钟,终是无话,很快又走了。
  
  吃过饭,大家说继续打牌,老女子催着快去,亲热地轰走四人,自己一人收拾了残羹剩饭。老女子的棋牌室设在楼下。四人拿了茶杯,提了水瓶,下楼来,棋牌室不见一人。老女子棋牌室开的生意惨淡,大白日都没几人来,何况是晚上。几圈麻将过后,鲁西西惦记了丈夫大衣要打电话来,忽然想到手机拉楼上沙发上了,要去拿。鲁西西丈夫在外打工,隔天都会来个电话。鬼子急着要去厕所,嫌弃隔壁卫生间尿骚味重,卫生纸码着一摞摞,一张张硬邦邦,太糙劣。见鲁西西要上楼,咂嘴窃笑:“走,我也去楼上,切!老女子她自己倒会用上好的面巾纸擦屁股。”
  
  软底凉鞋擦着地毯,轻柔无声,一路无话,挽着到了楼上。大门敞开,屋子黑森森一片,寂静不见老女子。
  
  鬼子摸索着正要去开灯,猛然听着漆黑处有力扭动了一下,像是有人,接着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叫到:“我要和你睡觉……”喘息从沙发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骇得鲁西西魂飞魄散,调头就跑,手慌脚乱间撞到栏干上的花盆,“哎呀”惨叫一声,引来可卡狂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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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发表于 2019-4-18 10:42 |只看该作者

好好活着

本帖最后由 快乐妖…… 于 2019-4-18 10:5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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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发表于 2019-4-18 10:34 |只看该作者
    汽车二联那排简旧的平房已经全新装潢,亮堂堂的改为家电卖场,活宝做了老板。老女子远远的渴望,多少翘首踟蹰,再怎么也没个贼胆敢进去。她是不知情,活宝在处置变卖完家里的那些废品破烂后,决定结婚娶妻了。照着传统,特请媒人陪同上的鲁家提亲,应了鲁家。他很郑重,挑日子,带去礼物。鲁家大喜,正是巴不得,还要什么条件,直落得“哦哦”点头。

    活宝的母亲亦是欢喜异常,急要将这消息告诉老头子。她偷关房门,坐到床边,对着墙上的老头子喜不自禁的叨唠。像片上老头子小眼睛闪烁,狡黠在笑。她有所触动,心中悟将过来,仿佛冥冥中上天有安排,老头子的心结终于了了。想到这层面,她一阵酸楚,老泪纵流。

    重孝期间操办婚事,鲁家倒虽无什么异议,终心怀敬畏顾忌。活宝的母亲穿着一新,带着礼物,亲自到鲁家将日子定下。活宝开始着手操办婚事的各项事宜。经历这一变故,这个人渐为沉静,清瘦许多,坐那儿话不多,简明扼要的和人商议,也无喜也无悲。

    喜事收敛低调,请来喝喜酒的人没俩桌,多是些平日的朋友。接亲走的时候,众人心有戚戚然,为热闹喜庆,一起跟去了。活宝母亲留在家,她的精神大不如前,加上气温严寒,不禁又受凉咳嗽流鼻涕。她吃了两片药,挣扎着张罗,脸色黄肿,拖着脚步。活宝不放心,攥着她的手。她还是很喜悦,慈爱的看着儿子,一个劲说没事,推着他快去,她的嗓子沙哑,习惯的叮嘱儿子说:好好的,啊。活宝低头匆匆去了。

   婚礼结束后,活宝一马又筹备于家电卖场,紧赶着装修,进货,招聘人员等等一系列事。跑前跑后人像陀螺一样旋转,计划撵在年底开张。不论多忙,睡前他都要先去看看母亲,跟她叨叨。他开始对丫丫也少了诸多先前的百般宠溺,他不睬她的嗔怪埋怨,渐渐吩咐要求她做的事也多了起来,买菜做饭洗衣,收账存钱提钱……生意不错,他有太多的事,整天劳的屁股不沾椅子,到了晚上倒头便睡着。生活过得,或许,一人难免有时走神,即便有点空余想其他,他也无暇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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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发表于 2019-4-18 10:33 |只看该作者
    雪过天晴,手艺人来了,房东拿了钥匙带着他开门,打开铺子门的那瞬间,老女子站在对面楼上,阳光在雪地里刺眼的一炸,她看见铺子里空空,活宝的东西竟不知何时全清空搬走了。老女子为之一颤,一根飞针疾速扎进心里,可怜那心,是不及防被人施中暗器了。目睹这一切,她心里全然明白,分明是撇手无果了嘛。但连告别都不肯说再见的人,可见从此再无相见,决绝如此,最是无情伤无形。她的身心骤然碎成片,随着风飞,空了,没了。

    第二年的开春,她去给手艺人的车间工人做饭,中午晚上两顿。工人不多,下午她去搓麻,她也算脑子精明灵活,手气也还不错,总的多少赢了俩个,于是搓麻将一身的劲头。

    那时她的可卡死了,唯一陪伴她的狗,处久了,那种感情可想而知,她到处说她伤心到再也不肯养狗,“感情伤不得啊!”她这么说。经历怎样的情坎,让她认识问题深刻多,思想也充满哲理,“人这一生匆匆,太过实际,活好自己,其他都不相干。”她再不曾想抱什么孩子来养。“嗨,养那劳什子干什么哦?耗钱耗精力最后耗费感情,到头来空空,白劳活一场,谁能靠得住?”

    老女子每天打早去车间,买菜煮饭忙活,待工人吃完洗碗,收拾的干净妥当,早早坐上麻将桌。她玩着麻将一面跟人热闹打趣,摸牌出牌,笑吟吟的,一张脸光彩奕奕,她俨然成为享乐受用的太太了。为有精力玩麻将,她都睡得很早。日子每天安排的井然有序,她似乎过得很充实。

    她也想念活宝,尤其在寂然的夜晚,空荡荡的大房子里,那些真挚的她曾经没当回事的爱,只是因为活宝先拒绝撇弃了她,如此夜里她想的甚是热烈。有一早上,初升的太阳红彤彤,蓝色洁净的天,她竟然冲动的跑街上想偷偷看看他。她探听到活宝在什么地方,她穿一件新风衣,带着墨镜,估计人家很难一眼认出她,远远的站在隐蔽处,忐忑窥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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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发表于 2019-4-18 10:32 |只看该作者
    老女子匆匆走着,方寸乱了,大围巾裹住脸。她走出不远,鬼子微信视频催促花丈夫,花丈夫也是块糍粑,跟手艺人在门口又黏上了。

    得知花丈夫在家还没动身,鬼子立马来气,一股邪火从脚底升起,俩眼冒花,一张脸拉成麻将的白板。看他好半天,后来冷冷训着:“我那两只鸭子碍你事了!”花丈夫笑。鬼子强压怒气的说:“这么些年也没指望你帮多少忙吧,作给谁看呢?大人大事的,盛情请了你,你那天满口应承下的事,黄汤灌到狗肚子里了?人家请人掐算的好时辰,这时辰一到,要来迎亲。客人来了,也不见你到场,招待招待你要招待什么?你但有点承担,我也懒得生气。可是人家眼瞎,看上你多大多粗?”鬼子一通气,恨得黑脸斗腮。花丈夫不言不语。鬼子无奈,叹一声,又低低嘱咐说:“你麻利点,快来,跟人说路滑摔了一跤,回家换衣服晚了。大喜日子让你误事,我都丢人碍眼!怠慢客人,叫人家不痛快,你有哪门子好看?”鬼子挂了。
   
    这消息让老女子猝不及防,平地一声雷,炮轰的她手忙脚乱,不打弯的往家去,一到家,关紧大门,鸭子丢水池。她直挺挺的倒沙发上,近绝望的不想动弹。那条可卡犬链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躺着,睁着两只生无眷恋的空洞眼睛,伴着间或无力的抽搐,只剩奄奄一口气了。女主人躺那里,堕落的闭着眼睛。在这岑寂的屋里,进门闻着隔日饭菜的腌制味杂合着辨不出的怪味,映入眼帘陈旧的摆设,阴暗的拐角积落许多的沉(>_<)还残有夏季的汗味。可卡犬在喘息,死亡的气息弥漫。窗外在飘雪,西北风贴着墙边呼啸尖叫。现在,她的脑子空空,一切都与她无关,什么都没了,什么也不用想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蒸肉的香气飘了进来。 
  
   楼下的铁匠夫妻半掩了门,寒冷雪天没什么活计,铁匠老婆闲着在做粉蒸肉。做好,送了一碗上楼。铁匠老婆端着热腾腾的肉,敲多半天门,没人应。扒玻璃窗往里一瞧,老女子瘫仰在沙发上不动弹,她家的狗趴地上也一动不动。把铁匠老婆吓一大跳,拼死作打叫唤,情急中要找斧头砸门。老女子爬了起来,打开门,恍恍的叫住她,她的脸色从没有过的苍白。铁匠老婆慌上前扶进屋,摸摸这人,待渐渐问来,看着神志清楚,知道人该是没事。铁匠老婆深谙世故,瞅着光景,心下已明白几分,度量为情伤所致,当下不再多问。再看去,可卡蹬直了腿,嘴角边淌有涎液,它死了。铁匠女人嘱咐几句,放下粉蒸肉,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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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发表于 2019-4-18 10:30 |只看该作者
    花丈夫急了有事,忙着将剩下没卖掉的鸭一起扔进桶,三两下收完摊要走,趁空跟手艺人简单的说:“看中了,我去给你说。”这里又顾着回答老女子:“活宝那间铺面,是用不着了哦。门对门的,枉费你们玩的不错,你咋个不在意?”花丈夫的话很是繁忙,调高又快,手艺人蹭到跟前,试图和他说上两句,对方老是占线。花丈夫又抢占先的说:“你都不知道,他老子留给他好大个摊子,七七八八哪顾的过来。还要那小铺子?拾芝麻丢西瓜。他本都不想要了的东西,租金预付的又有多,早转租出去还能捡俩。”花丈夫匆匆要进屋,他有点佝偻,拎桶兀自诡笑,冒出一句:“这结了婚,老婆要守好。”特么有好许的不厚道。想这乡下人,神里神经,也不分个场合,上不了台面。

    手艺人撵在花丈夫身后,终于插进嘴来,赶紧说道:“那间铺面,我要了。来的时候见过,知道在哪儿。……真有人叫活宝?呵!我当是……”就在刚才他几次三番想打断花丈夫,都没能如愿,这刻感激不尽,又要敬上烟。没等他说完,老女子一下惊窜到花丈夫跟前,扯着他衣角仓促问道:“结婚!跟谁结婚?”雪地滑,她险些摔倒,教人心一抽。

    花丈夫放下桶,接过烟,就着手艺人手上的火点上,这时候又不急于走了。他大致是花草修剪惯了,也养成了这般善控的品性。他高深的吸上两口,徐徐喷出烟雾,跟手艺人说道:“那跷子真走运,年近四十,娶了一个极标志的小姑娘!”老女子伶仃站身边,定定的看着,丢魂落魄。他方转过脸来给老女子说道:“跟他一个老乡的姑娘要办酒了。这家人鲁西西认识,你该也认识。前两天邀了鬼子表妹她们,包下浴池一个房间,暖气热水澡麻将,几个人玩的嗨。今天正酒席,婚礼说要低调,请我几遍了,情理上怎么也要赶去喝口喜酒恭贺。”他煞有介事的弹弹烟灰,在手艺人呵呵声里,露出该有的才华范,拎起桶又要走。这消息太突然,听的老女子怅然失色,疾步走开,迅速的离去。花丈夫走出几步,又回过头,简直是故意的,扬声说着:“那跷子家除了有厂房街面房,状元河畔置下两套别墅!一个收破烂废品的竟有这么大资产!人真不可貌相,谁起的“活宝”诨名!这世道。”因为意想不到,他说的来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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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发表于 2019-4-18 10:29 |只看该作者
    她是出来买鸭的,鬼子门前案板上摆着两只鸭,冻得肉红皮僵。寻了半天,门后避风处坐着花丈夫,正捧了手机玩的忘神。老女子拎起一只鸭子,逗留案板前,瞅着半天也没被察觉,哂笑了高叫“买鸭子!”。花丈夫闻声抬头,起身系上围裙,笑着问道:“没一起去喝喜酒?”
  
  老女子没答,鼻尖儿通红,卷起大毛围巾,弯腰用根手指头摁摁鸭脯,挑选了半天,“昨天杀的?看着不大新鲜。来半个加副内脏吧。”花丈夫拿起剪刀,麻利的剖开鸭子,一面收拾,闲聊问道:“天冷,老太太身体好?”“人老了就那样,成天歪歪唧唧,牙口不好,胃口还好得很呢。”老女子冷索索笼起双手,灰色的加长羽绒服角边处补了一朵花,她是穿着胶鞋出来的,站在那里,萧瑟清寒。

    手艺人走近来,心思想着向花丈夫问问,在她身后站住了。花丈夫抬眼看看来人,顾着手上的活,答老女子说:“破罐子经熬嘛。”手艺人那里上下口袋摸索,听见老女子说:“她一人也自在惯了,有我瞎添麻烦。捂在被窝里尽吃些稀烂东西,再好的东西熬得稀烂都不香。半夜醒来一人喝着小酒。她也不大吃肉。你家鬼子呢?”老女子浑不知身后有人。“洗浴中心搓麻去了,昨天夜里都没回来。鬼子!只要有麻将玩,搞不清自己是谁了?”花丈夫颇有不快,直了直身,过称装袋。
  
  “我家那狗近些日子不知怎么了?不大肯吃,恹恹不振没精神,毛色干焦枯巴。”老女子心不在焉。“想老柳了呗。”花丈夫嘿嘿的笑。老女子口袋里抠钱,好半天,忽地笑了,说:“哎哟,不回家还好些。”两人说笑,花丈夫清理。手艺人一闪转到前面,把个老女子吓一跳,“神经!不声不响,吓死人。”老女子叫骂着。这时,女人的大惊小怪也是计较不得的。手艺人手里拿着烟,瞧着她直楞楞,老女子的气焰遂小了下去。手艺人递给花丈夫一支烟,问他:“老板,向你打听打听,这哪有门面房出租?”“租房不能好好说?”老女子小声嘀咕:“鬼样!”。手艺人没理,花丈夫擦手接过烟,两人点上,花丈夫问道:“都接近年底了,这么个大雪天的在外跑着,急吼吼租房?等着要啊?”“我也不想!做生意的挣点钱,房东瞧着就拼命涨房租,一年一年的涨,逼的你非搬。”手艺人叹气。谈起生意的辛酸,两人抽烟感慨。

    老女子一旁看他两聊天,拎着鸭不走。花丈夫想了起来,沉思了问:“要多大?做什么生意?”“一间也行,先设个办公室,仓库另寻吧。做家具,我光批发。”花丈夫于是指着老女子说:“她对面有间,你去看看,看中了我给你问问。”手艺人和老女子两人相互望望。“那个,卖鸡的又不做了?”老女子迟疑的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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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发表于 2019-4-18 10:27 |只看该作者
    在这大雪天里,手艺人好不容易等的跟前住户有个人出来,料想她清楚些情况,上前拦住打听,尽数的礼貌客套,正是殷殷期待。这一问,哪曾想人家鼻孔朝天,翻着死鱼眼,摆副臭脸。“哪来的二货!”老女子掉头走开,好不来气。手艺人有点错愕,然而他的工作性质练就了他足够的韧性,平稳是最该有的基础。他很快平衡好心态,站那儿寻味之余,继续找房子,随老女子身后慢腾腾跟来了。

    手艺人哪里知晓,他的无心无知,错如针扎向老女子的隐私,教人怎不怨恨?这又如何不勾起她愁肠百结,郁郁不乐。“电话不回,手机不接,两三个月不露面。”老女子很不是滋味,脚下的雪嘎吱嘎吱作响,听去似沙粒子硌牙。

    她开始想活宝,左右想的不得了,却又空空不得,如此一来牵肠挂肚,抓挠的五心烦躁。她还从没这么思恋过一人。至于柳卫平,回与不回,她实在也无所谓了。从前,日出日落风影飘柳,她茫茫然,日子过得寡淡无味,她没什么牵挂,她的孤单只要有钱就行。

    拐弯时,老女子偏过头看了一眼活宝的铺子,“铺子都不要了?当我满世界找你求你?看谁谁杠到最后!”她露出一副极为不屑的表情,很为她的傲娇着想,她甚至又自为精明想着:“要钱没钱的老大光棍一人,残着一条腿,古怪作祟,稀奇给谁看呢?”这刻,她的美丽善良自贱价,怨气作酵了,鼓泡了,恶发出味,那是她历年来苦闷生活的气息。她并不知道活宝家出事,即便镇上好多人晓得,谁会说给她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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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发表于 2019-4-18 10:25 |只看该作者
    这年的年底,下了一场雪。鹅毛雪夹着西北风,吹的满世界一片白,厚厚的压着枝丫。偶尔“吱嘎”一声,是枝丫承受不起。有鸟儿惊慌啾叫。
  
  集镇上行人稀少,铺子清冷。唯有铁板棍的茶馆人来人往的连续不断,入冬后他家从早到晚送着暖气。这天早上,事有凑巧,一个手艺人踅摸进来,打听哪有店铺门面出租。他面颊冻得通红,蟹壳青的棉衣皱巴巴,做活用的纱手套斑驳脏黑。大厅上三男人在斗地主,人家问他:“干什么用?要多大?”三人打量着他。这人每说话,斟酌再三,又拘谨。他的嘴一启一合也规矩,唇线墨守成规的伸展。他该是手艺做久了,什么都惯用吊线来衡量。大家顾着玩牌,玩的起劲,哪有功夫跟他闲扯,摇头不知。屋里很是暖和,这人到跟前,标杆般杵那儿看他们玩牌,一团黑影投到桌面,挡住三人的光线。“鬼子家有两间不知道租不租?”“不租,去年有人问过。”手艺人跺着脚,旧皮鞋的款式大约也是定做的。他一副死性子就跟他脚上那双旧皮鞋似的,不好看很是耐磨。有人想起说:“活宝那间许久没开门了。”于是告诉他:“门前往南走二三十米,不远有间铺面,市口还可以,墙上挂着广告牌,打着维修电器几个字。你去问问?”
  
  照着指点,找到三十米开外,确有两间关着门。一间门边树脚处链着铁笼,铁笼用来装鸡,笼内有残菜叶鸡粪便,上月租给了一家卖土鸡的女人;一间没任何广告标志。这人找不到所说的广告牌,继续南找,上下兜了一圈,活宝的广告牌不知怎的不在了。
  
  风尖路口他站那儿张望,要找个人问问。遇着老女子出来买菜,他挺客气的上前招呼:“请问这位大姐,跟你打听一个人,你知道活宝在哪儿?”老女子瞟眼看看他,俩大眼珠向上翻了翻,没好气的掉过屁股走了。这人惘然看着,老女子一扭一扭走了,“怎么,谁招你惹你?好好的问个话,这态度!叫人不痛快。”他思忖半天,忽然醒觉来,“不对,看情形,该是没这么个地方吧?也难怪,哪有人叫活宝?冒不丁的,还以为我作怪。”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多么本分忠厚,“由此看来,”他确信他分辨的没错,“这个事出的,玩猴呢!赌场那三人真不像话,没事无聊,捉弄个干活劳动人干嘛,耍个什么什么的“活宝”来恶心挖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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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发表于 2019-3-1 16:09 |只看该作者
野妞 发表于 2019-2-27 16:27
我这看二截要倒回去,复习前面的,否则断了的片好难接的

我是要抓紧时间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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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发表于 2019-3-1 16:07 |只看该作者
    外面忽骚动起来,人声嘈杂,伴着撕扯叫骂。活宝跳出去一看,他很快掉转屁股又回了。一个叫何秃子的工人,在那儿又踢又蹦的扭打嘶叫,正被其他工人拦腰抱着。何秃子这人脑子有点不好使,缺弦短路的,容易一根筋处事。在磅房休息说笑,怎的和一工友杠上,热毛了。瞧他三两下里脸红脖子粗,发横起来不依不饶,闹着要追打人家。

    工人生事,场老板多少忌讳,“场子腾开了,好施展拳脚,可以干仗了。上哪儿谋来的稀罕活宝,二五不着调的货,吃饱撑着没事干!”活宝坐那儿跟他父亲说,说到“活宝”二字时,自个儿不禁笑了。这一笑活鲜鲜,倒是让原有的负情绪释怀许多。笑到末了,戏剧性的,他的刻薄起了微妙变化,余笑渐渐牵强,挂在唇边,如剥了壳的虾肉,哪里还生动?滑稽,也寒碜。他笑不起来了,他也不知该笑话谁了。他父亲倒是不理会,一口酒喝完,站屋廊下,叫声“何秃子”,何秃子立刻安静下来。众人便松开他,散了,干活去了。活宝父亲招招手,何秃子人五人六的跑了跟前来。活宝父亲也不说什么,带上他电瓶车出工了。

    出事前,何秃子和活宝的母亲恰巧留在新场地整理。

    闻讯赶去,活宝母亲疯了一般,伤心过度,几度昏厥,随120急救车一同抬进了医院。活宝强忍悲痛,伶仃的守在父亲身边,一一通知亲朋好友。老家闻声连夜有人赶来。鲁家慌忙关了店铺,夫妻俩齐来帮着料理后事。来吊唁的客人一多,丫丫也挺懂事,去给没走的人安排下饭菜。见着鬼子鲁西西等人来,活宝按照当地风俗给她们行过大礼。场面上的人纷乱不识,一列人看看也走了。

    所谓“世事难料,人生无常”大致是这样。来人询问关怀感慨唏嘘,意思接受不了。活宝身子骨飘虚,自始至终他都没哭一声。“我哭给谁看?”他给自己说。但见他跛来跛去,支撑着双腿,却也顶天立地的果断。

    丧事办的低调简单,活宝去公墓选了一块地,跟母亲说:“先留这儿陪着我们,等有一年,我们一起回老家。”他母亲呆呆望着,点点头,她已经没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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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发表于 2019-2-27 16:31 |只看该作者
这老头写的,活了。人,言,景,跟电影似的,一幕幕在眼前晃过来晃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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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发表于 2019-2-27 16:27 |只看该作者
我这看二截要倒回去,复习前面的,否则断了的片好难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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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发表于 2019-2-23 11:0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快乐妖…… 于 2019-2-23 11:04 编辑

      大凡干活的工人们吃饭都快,吃饱放碗。只上工时间还早,在隔壁磅房歇息喝茶。留下活宝父亲自酌自饮,他一人也少饮酒,且在中午。

    活宝母亲忙着收拾碗筷,见没旁人,不由说道:“喝什么酒,喝了酒不能开车。”活宝父亲回她:“管我呢。”活宝母亲说:“吃呛着了?说话硬邦邦。那么多活等谁来做?不赶快的搬,被凶的跌跌撞撞……”被活宝父亲打断,“唠叨婆子,耽误你了?车不给开,我电瓶车拉。”他这态度也只和他老婆儿子,出门在外做生意,交往的都是人,他知道得罪不起。活宝母亲也不吃他那套,提醒他说:“没见着那些个人,他们吃的都是这碗饭,也没别的事,见天的来盯着,到期没搬完,有你好看。”“行了,老都老了,有啥好怕!”他父亲烦了。

    活宝默坐在门边,母亲打他跟前过去,自去外面收捡。风寒凉的吹进来,他的神情冷落萧条。

    活宝父亲看儿子一眼,端起酒杯吱溜一口,一咧嘴,小胡子翘着。“鲁家胖嫂找上门,跟你母亲絮叨半天……”他止住不说,垂下眼,支棱起耳朵。活宝呆望着外面,半天没反应。他父亲叫他一声,活宝愕然回头,“鲁家丫头看中你了……”他父亲说。活宝听是这事,不以为然地背过身去,默不出声。老头子脖子一仰,一饮而尽,又倒上一杯,安静喝着,半晌没出声。今日老头子有些反常,不似平日做派。活宝迅速调转头来又看他一看,灰黑的脸泛白,散着酒气。“鲁家胖嫂亲自上门来,真诚恳切。”老头直视着儿子,慢条斯理的说。
     
    活宝重扭转身去,朝外挪了挪,一条腿轻轻敲着门,犹在意又不在意。
  
   “鲁家女人精明,话不说破,但是句句表心意,递话过来等我们……这事儿靠谱……儿子,成个家吧,鲁家是厚道人家,待你极好,我跟你母亲老了…… ”老头喟然而叹,眼睛发潮,端酒杯的手不住抖动。可见有点喝高了,哽咽不清的说:“你母亲喜得一口应下,以为你必然同意,她也是糊涂。你这么大了,用不着我说你了,凡事自己做主吧……跟你妈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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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发表于 2019-2-15 13:2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快乐妖…… 于 2019-2-15 13:31 编辑

    十一点刚过,工人们洗手进屋,他们是在一块儿吃中饭。平日活宝母亲做饭,这几天来,忙到来不及烧了,常叫小排档送来一两个菜。这让厂子里时不时要调笑一回。工人们说:“待遇高了嘛,天天加餐。”活宝父亲每必回道:“还怪简便呢,也不用涮洗,吃了一推,还有人来收走。”后来活宝的母亲说:“去多了,俩钱丢的嘚瑟,不知哪儿跟哪儿。”今日见饭菜收拾停当早摆桌上了,围赞了一回。

    等的活宝父亲家来,后驱动农用车一停,蹬着一双乌黑劳保鞋,一顶黄皮毡帽,毛耳朵神气活现的抖动。工人们也不客气,各自取碗吃饭。活宝母亲同他一起回来的,从后车斗爬出来,跟在后,风风火火拎着几条鲫鱼。风肆意的将她头发搓拧揉吧,焦干成了枯草,又乱成一团儿,忒么是一只不开眼的鸟搭建了个窝。
   
    活宝打盆热水前去,带点讨好,跟父亲说:“帽子不错。”他父亲没理。这老头古怪,有段日子戴顶狗毡帽,乡下人说的狗毡帽是往颈下一抹扯,只露鼻眼窟窿那种头套。他父亲卷起戴着,偶也拉下来露出鼻眼。活宝看一次,忿恨一次,摇头说父亲:“活丑,出去打劫?老都老了,满大街上招摇笑话。”他老子说:“你管的着吗?老子爱。谁爱笑笑去,你不知道呀,早他妈笑了。”老头梗着脖子,声不高,火药味横冲直撞。活宝嘀咕了,“人越老越温暖,像你?这心性,撅蹄子踢自己的。”

    活宝父亲洗把脸,坐到桌边。活宝的母亲找回被踢滚的桶,取出鱼放入,洗过脸的热水顺势一倒,鱼立即欢蹦乱跳不已,溅了到处的水。活宝的母亲“哎哟”一声,“妈呀,真糊涂,烫的鱼蹦弹!”有人打趣说:“它是不会讲话,它要会说,说了,‘你刮过鳞好吧?’”他慢腔慢调的正经自带幽默,逗乐大家。又有努嘴,指着活宝父亲,笑了说:“前天,这老板,他请我洗澡。脱光光的开门要出去,就差那么一点点,被我一把拽回来……糊糊涂涂,这要一出去,赤条精光活吓人啊……叫我扶住墙笑半天,我们厂子差点出大名了。”众人又笑,笑哄了,连活宝都笑。

    活宝每想这些,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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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发表于 2019-2-8 16:0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快乐妖…… 于 2019-2-8 16:03 编辑

    和老女子分手后,活宝开着车去买了些菜和水果。他家住在原汽车二联,企业改制时,被活宝家拍得。早年头汽车二联也红火,如今破旧不堪了,前排一溜矮平房子,大院子里乱糟糟。活宝将车停靠大门边,家里正搬得七零八落,东一堆西一片,旧电器破盆烂锅什么的,塑料瓶薄膜废纸烂杂杂拖一地。一个铁皮空桶横倒厨房门口,活宝拿脚踹去,铁桶哐哐啷啷打着滚,响亮刺耳。院内装卸工闻声回过头来看,有寻思:“这气鼓囊伤蛤蟆似的,难得回家一趟,拿个铁桶出气!跟谁呢?欠他钱不还?”工人们看他一看,无言,自去装货。

    厨房也是杂乱无章,估摸几天没扫,没个下脚地方。桌上碗筷剩菜摊着,电饭煲热着饭。中间一张破书橱,后面摆着床。活宝的父母不在。城管撵的紧,下了公告书,限日搬走。连日里,都忙着搬家去了。

   “还搬什么搬?变卖变卖算了,将房子租出去。过的啥日子?光晓得挣钱,挣钱!你老了,倔老头子,你活俩辈子!人死两手一摊,钱财能带进棺材?”搬家前,叫活宝回来商量,活宝这话给他老子气得小胡子哆嗦,俩小眼珠发出光,抡过一把椅子砸过来,哐当!想来他也只是砸门。指着外面吼着:“滚!给老子滚,不成器的东西!你是不用挣了,光棍流痞的……”他父亲一时气急,扯长脖子连吼带叫,脸挣的通红,呛着了直咳嗽,咳喘的鼻涕眼泪流。他母亲扯走他,捶他一拳,骂着:“你就气死你老子,气死他你有好处?你成心好了。天天飘在外,跟你老子有仇似的,你老子舍得让你干活了?他挣死还不是为你,累的躺床上闭着眼嘟囔‘我想抱孙子了,我想呀……’他偷摸在背后瞎叫叫,他能跟谁嚷嚷去?你这孩子就不信劝!”他母亲愁着,拿衣袖子擦擦眼角,欲言又止的,“新呀,鲁家那丫头……”话没说完,再看,活宝已经走了。

   “越老越固执,听不得我说话,好赖不听,势必抬杠。呸,我这张臭嘴,再说打嘴,再不说了,但求世事安稳。”活宝叹着,脱去外套,习惯的看看手机,一个未接电话,老女子打来的,8点31分,算来在菜市场,人多喧闹没听见。 手机在活宝手里漂亮的打了几个转,然而活宝竟没理会,连同外套丢床上,挽起袖子,找扫帚抹布,拐拐角角清扫干净。扫到床边,朝手机望,黑屏,一块冷漠家伙,寂然无声,也没来一个电话。洗了锅碗,做好中饭,父母还没回家。活宝倒床上,仰面瞪着天花板,天花板一块块石灰脱落,篱笆竹篾露出。那天,他没等来老女子第二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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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发表于 2019-2-8 16:02 |只看该作者
野妞 发表于 2019-2-6 17:24
给楼主作个揖,好好写啊,甭写一小时字,搓半月麻


好好写
立马好好写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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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发表于 2019-2-6 17:24 |只看该作者
快乐妖…… 发表于 2019-2-4 14:10
新年快乐哦好吧,加油

给楼主作个揖,好好写啊,甭写一小时字,搓半月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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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发表于 2019-2-4 14:10 |只看该作者
    表妹放下电脑,关好店门,家都没回,直去了鬼子摊铺子。瞧她扭摆着屁股,火急匆忙,有话憋不住的样子,稀奇的不得了。女人多这样,自个儿不觉察而已。说道柳卫平,她们现在是卸下了负担,舒口气,轻松了,津津乐道了。

    鬼子说:“你瞧好吧,家与柳卫平不过是旅馆,漫不经心地,住着还行,就习惯上了。其本质上嘛,与那多人一样,临了拿旅馆毛巾床单擦擦皮鞋,抬腿便走。你当他多有心。人说千人千态,这狗屎只有老女子要。”鲁西西下颚巴点点,抿了一口茶,刚沏,烫的不行。鲁西西吹着,想了问道:“ 跟他一起的,呃?那对男女,一同也没影了?”“嗯,祸祸别人去了。”鬼子眯眼一笑,味儿挺馊。说着起身朝锅里看看,她的红烧鸭闷在锅里,油亮喷香。她俩在等人吃饭,说好的都来。

    饭菜备置齐了,支桌布碗筷,人还没来,看看时间,鬼子又逐个电话去催,说表妹:“打扰你了吧,……你是想吃第二轮还是刷锅水?……嘿嘿个屁,放下你那俩前蹄,赶紧的,麻溜来。请你们吃饭,又不是做活,一个二个磨叽什么,还得一遍遍清!”鬼子一顿撸了损了,完后收好电话,近前来,仍不忘跟鲁西西又唠着:“那对男女鬼不拉几的,来的蹊跷去的也怪异,猫在窝里,见不得光似的,行模动作都不是良善人。走了好,走了省心,阿弥陀佛,街坊邻居们好心安。”

    然而活宝没能来,电话也一直占线。

    活宝家出事了。活宝父亲忙着搬家,傍晚时分,拉着堆垒成山的货,横穿马路时,一辆超车疾驰而过,撞飞了他,将他抛甩到几米开外,沉重坠地,门牙崩落,血汩汩而流,人是当场没救了。活宝赶去时,120急救车还没到,母亲扑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揪心的叫喊。警车呼叫,人头攒动。活宝脑袋空空,腿一软,跌坐母亲旁边,傻望呆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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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发表于 2019-2-4 14:10 |只看该作者
野妞 发表于 2019-1-31 16:19
楼主,天才的时间败耗在朽材上面。少搓点麻,多写点字。
麻将搓得再好,不富,字写得多,万一成了六六咧, ...

新年快乐哦好吧,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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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发表于 2019-1-31 16:19 |只看该作者
楼主,天才的时间败耗在朽材上面。少搓点麻,多写点字。
麻将搓得再好,不富,字写得多,万一成了六六咧,钱钟书咧。
期待下文。楼主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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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发表于 2019-1-30 13:44 |只看该作者
      这天早上,柳卫平带了行李箱,也没多会儿,随在老女子后,哈欠出门,台阶下来瞅见表妹。不知什么缘故,表妹一人还在活宝店铺前转悠,一见柳卫平,低头一闪,捧着电脑转身拉开活宝店门,飞钻进铺子去了。表妹一想到那晚那袋东西,始终惶惶不安,柳卫平在她心里便是个瘟神,避之都来不及,她哪还敢主动招惹,唯恐遭到什么飞来横祸。

    表妹屏息呼吸,忐忑中侧耳细听,背后并无什么响动。冬日的小集镇好似小媳妇手笼着袖子,神色安静,说话轻言细语,走路都悄无声息。这刻表妹清晰感受到寒风狩猎在树梢,顷刻待发,一残叶悬挂枝端,摇摇欲坠唯有束手待毙。表妹也恍若那叶,喘息认命,她是个胆小女人,真是被威慑住了。柳卫平下了台阶,路边略停留,一些些的惘然若有失,扫一眼表妹,走了。跟以往一样,走时毫无眷恋,心不在焉。

    柳卫平拖着行李箱,沿途寻着车,他是不坐公交车的,这郊外鲜少见到出租。刘卫平走着走着,有好不耐烦,他掏出手机,电话还没拨打出去,一辆警车警笛呼啸打他身边飞逝而过。柳卫平边儿靠,压低帽檐,见到了一家面馆。这是家新开的面馆,簇新的桌椅器具,粉白了墙,干净的让顾客看着都放心。开面馆的是一对外地来的夫妇,男人掌事,女人下手打杂。许是新开的,多不知晓,生意不太好。柳卫平进去时,里面正一个顾客都没有。老板娘闲着,跟男人戏谑说:“小姑娘!上碗面!”男人嘿嘿笑,“身段看着还行,一回头,‘哎呀!我的个妈呀!’老巴的都掐不动了,还小姑娘呢!”女人就笑骂,追着要打男人,险些撞到柳卫平,女人就给柳卫平陪个笑。柳卫平收起手机,找个僻静地方坐下,点了一碗面。吃过面,抽支烟,喝着水,刘卫平坐了一刻多钟,付好钱,出门才缓缓的给老女子打个电话,预备要回他的银行卡,他人去了医院。这年的年底,柳卫平走了,他这一走再也没回来过。多年后,关于他的传闻,有说早死了,有说还在外流窜着,有说抓了正里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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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发表于 2019-1-30 13:44 |只看该作者



太懒
有点时间搓麻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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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发表于 2019-1-15 17:15 |只看该作者
跨年度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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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发表于 2019-1-10 18:00 |只看该作者
    前排的小男孩子又吵闹了,他该是刚入学幼儿园吧,抱在一妇女怀里,黄皮寡瘦,鼓眼努睛地咳嗽,大脑门上扎着点滴,形如一只小精猴。他年轻的妈妈逮着要给他擦鼻涕,想是肿了破了疼了,小猴子尖叫着将头扭来摆去,欲哭不得地哼哼。他躲过身来,拿着一只香蕉,泪眼婆娑,鼻塞流涕地愁望着老女子。老女子讨好地跟他笑了笑,腮青脸肿,亦是难看。他忽地一恼,丢掉香蕉,两腿蹬弹,失声嚎哭,挣动头上针管乱摆。那妇女抱着急急起身,手忙脚乱地拾起小鞋,千哄万哄的安慰,举着药水瓶,围了医院东西游走逗着玩耍。
  
  老女子目光追随孩子,心有千千不舍。她搂住她的包,也似搂着孩子,面色潮红激动,母爱渐为炽热,渴望来的好急切。敢情是,老女子瞬间病了,抽起风打起摆子,这情感真是强烈,决堤了,不管不顾了。她将赶紧找活宝,孩子……,尽快的,几个月前那个孩子……手机震动,响了起来,“活宝回电了!”老女子喜极,想着慌慌张张来接,一只手插着针,也没细瞧,贴着手机悄然叹息,“我—-我想你!”老女子凄婉的说。里面杂乱响……,“哪地方?”柳卫平冰冷问着。
  
  老女子兀地拿开手机,脑袋轰的炸了,张着嘴愣了愣。她很快反应过来,凑过去卑微地嗯声,低柔说:“正打着点滴呢,走不开,……就要?在身上……”又是轻狂掩饰,伴着“呜呜”低吟。柳卫平不耐烦骂着:“狗呀!见了人呜呜摇尾巴叫。”
  
    柳卫平穿件黄皮夹克,一顶簇新的黑鸭舌帽,拖着行李箱来了。匆匆穿过大厅,找着老女子,柳卫平阴沉地审视着,站那儿吊着眼,他嗅出点什么来了,如饿狼侯食。有一会儿,两人谁也没说话,气氛很是不安。老女子偏过头来,见柳卫平盯着自己,于是指指自己的破伤脑瓜子,脸红了,眼光飘浮躲闪,做出羞愧的模样,笑了笑,拿一只手遮住半边脸。
  
  柳卫平吊儿郎当的望着四下,用了一件什么东西肆意敲打椅面,梆梆作响,搅得人心惶惶。老女子回头看他一眼,泪眼迷离,哀哀说着:“又要走,去多久?……电话老也打不通……”柳卫平不吭声,老女子又说:“都不知又要野哪天才肯回家,光晓得跟我凶……”
  
  抱着孩子那女人游累了,回来了,年轻的妈妈举着药水,拖牵着细长的药管,三人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下。那女人也是好事,观见两人蹊跷,上下不住地打量。 后来,老女子扯扯柳卫平衣角。柳卫平凶煞地瞪着老女子,“给老子小心点!”一指头摁下去,摁的老女子脑袋直摆。柳卫平装起卡,揣着心事,顾不得许多,拖着行李匆匆离开了。柳卫平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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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发表于 2019-1-6 13:32 |只看该作者
云在眉梢 发表于 2018-12-24 15:53
恒者行远!楼主慢慢写,咱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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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发表于 2019-1-6 13:30 |只看该作者
    取了钱,老女子直去医院,昨天给她办理出院手续的那主治医生仍在科室,他还在当班。老女子找到他,开了药,交过费用,单据拿到护士站,挂上药。老女子拎着药水瓶避开人多的地方,坐到拐角处。她独个坐在那儿,有一搭无一搭地玩弄着手机。医院无线网上了锁,她又没有流量,到后了,玩的是索然无趣。

    她合起手机,漫无目的张望,那些陌生面孔,人人也与她无关。扫视周遭每茫然坐着的,匆匆擦过,簇挤一起密密私语等等所有的那些人儿,全都焦虑烦心,消殆疲惫,心系着家里病人,哪还得闲心来搭理她。角落里,她落单的坐着。可她却满心欢喜,一种无法言说的,想个人来分享的喜悦心情,要用怎个纯粹简朴的言词来描述表达呢。从银行出来,她整个人轻飘飘,喜欢的癫狂,据此凝汇成股子气,昂昂然蒸腾起来,充胀她的胸膛,就像鼓满风的小船,奋发着,她也要飞了起来。她惬意的靠着,不放心的,又悄悄摸摸包里的一沓子钱,真真切切,许是从没有过这般踏实与满足,可怜见的,这微不足道的一点钱,也足以够了。

    白天,这里到处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响,每每都如此。陪护、探视的人来来往往的走动,门帘掀开合上,合上掀开,在人头起伏攒动的大厅里串个不休。护士提着药水瓶大声唱着患者姓名,间缝处穿梭。
  
    暖气热烘烘熏着,老女子眯着眼,有阵子,迷迷糊糊蒙着了,靠着椅背一摇一冲。 摇晃间,乍然一惊,醒来惊慌的情形,如一只飞鸟于半空扑棱棱直坠。抬眼本能地看去,一瓶药水刚输了三分之一不到,药水慢腾腾一滴一滴,也要睡着了。医生今天换了药水,护士叮嘱说要慢输,不舒服马上吱声。
  
    老女子挺了挺腰背,睡意全无,又去翻看手机。走的时候,柳卫平还没起床,她瞅瞅他,还是满心期望他能来陪陪自己。她推了他一推,柳卫平闭着眼哼唧,躺着动也不动。柳卫平的秉性,老女子再知道不过。她轻手轻脚的走开,掩上门,自个儿来了。“要是活宝在跟前……”老女子想着,往怀里拢了拢黑背包,将包掖在毛衣下。里面装着取出的三万块现金。三十多万!她从没想过有那么多钱。然而挥之不去的活宝,她不是很清楚,那是她阴暗冷森生活里的一抹光。她想淡了这念想,只越是强烈想了,欲望的毛根须滋滋作响,去往四下,头端疯生出许多爪牙,抓挠着,在她心里开出花。“他会让自己舒服地靠着,细心的照料,事事温柔,轻松诙谐的说着贴心话,他还会买来水果……”,她抑制不住的想念,心怦怦乱跳,摩挲手机。她听着,铃声响了,许久,没接,后来自动挂了。老女子孤坐着,失望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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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发表于 2018-12-24 15:53 |只看该作者
恒者行远!楼主慢慢写,咱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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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发表于 2018-12-24 09:59 |只看该作者
      路边的站牌下,老女子站那儿,手揣毛衣口袋内。在清早,公交车来的要勤些,黄昏有半小时见不着一辆。说是站牌,那也是种简易的站牌,小铁皮标着俩字,依傍一棵光秃赤条的树,萧条的竖着。老女子正张望了等车,有车喇叭连连叫,扭头一看,活宝驾着他的车在向她招呼。
  
  这女人迟疑片刻,煞有介事的,因为受了伤,步履开始踉跄,身子也孱弱。她艰难地上了车。活宝问:“上街?”老女子没出声,后排坐下,她看去有许是受了凉,吸着寒气,一吸一顿的,好似在抽噎,几分的哀怜,有如满腹的委屈伤心。那情景,状是有会儿没见着母亲的几个月婴孩,找着那刻,手脚乱舞,只喜得嘴中一个劲发出各种咿呀哇啦,热切的召唤,望得到百般呵护疼爱。骨子里,老女子也是这样,见着活宝,也渴望得到百般呵护疼爱,也只差手舞足蹈了。
  
  那个时候,活宝正慢慢开着车送老女子去医院的途中,表妹来了电话。活宝将车停靠路边,跟表妹两说着:“你在哪?我在你店铺门口。……是的是的,找你!还不是电脑整瞎了,快回来,我都带来了。……等急了要用,闲话少说好吧,大师傅。你快点!我还捧着呢,回来帮我看看。”表妹在催,该是旁边有人,边跟那人搭了话,又跟活宝通着电话,有器具刀板在响。活宝笑,“出来有事,一时回不去,铺门没锁,你自己拉开门放屋里。晚上回后,我保证第一时间帮你修。”表妹结巴支吾,还在说……活宝发现老女子从车上下来了,挂了电话看着,见老女子走过来,跟他说:“你不用送我了,我慢慢走去。”活宝说:“有一大截子路呢,我送你吧。”“逛逛也好活动活动筋骨。”老女子低着头要走,活宝爱怜地说:“来,我陪你。”说时下车拦在前,莫名的笑了笑。老女子慌了,直摆手,“忙你的去,我没事,给你电话。”她径自走了,喃喃说:“有什么好笑,学的阴阳怪气瘆得慌。”活宝启动车,去了。
  
  走了有段路,老女子才回头来看,人群车流里已不见了活宝。老女子放慢脚布,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卡,凹凸的字眼,锋利冰凌的轮廓边角。她手心都是汗,攥紧了,寻银行去。
  
  卡上显示为三十五万,老女子一阵心跳,蒙了。工作人员招呼她几声。签单时,她的手有点抖,她取了三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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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发表于 2018-12-21 14:17 |只看该作者
       活宝睡至天亮,醒来床上眯着眼。他的模样像了他母亲,而他母亲天生硬呛,不带柔情。
  
  他的头有点昏,可是休眠不好,昨夜里竟做些稀奇古怪的梦。“真是,何苦强求呢。”活宝感叹想了:“既努力争过,得与不得,无什么遗憾。”他从前遭过灾苦,落下残疾,心境是与常人不一样。
  
    活宝躺着,张了张嘴,他想了母亲,母亲很是操劳,块头粗壮,话少,每见着,糙手抚弄活宝的头。活宝爬了起来,他决定午后去那儿说说话。  
  
    开门出来,铁匠瞧着,捧杯热茶踱步过来。天灰沉沉,枯叶落檐下,踩上沙沙作响。两人闲话,天南地北正说稀奇,听的门开,老女子从楼上下来,枣红绒软边圆礼帽,长毛衣,花边裙,她个高,灰色高领衫衬了脸苍白。
  
  老女子背着黑包,踏着楼梯下来,迎头看着活宝。倒是这活宝很不自在,面容勉强,两眼不安的动着。待他再看,老女子已经摇曳走了。
  
  老女子往东,她是要进城。昨下午觑着科室里无人,她才进去。主治医生耳门上夹支烟,等她说明缘由,倒也和气,看着说:“伤口虽不严重,也须挂三天药水。现在拆了线,伤口没愈合,重又裂开,杀菌消炎不及时,可不是儿戏,一经感染,该怎么是好?”医生抬眼打量她,老女子臊得,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不住地眨巴眼。
  
  一想到医药费,她倾刻嫉愤起来,“打伤不报销!还要冠冕堂皇,抹脸无情地,说不报就不报销。打伤不是病吗?医保都要报些什么?怎么?政府跟老百姓也钻空子斤斤计较!收钱时没见着告知这些,要赔付了,条款规定立马蹦出来,就有不赔的理由了。——什么民生福利,会体察民情吗?不过是他说了算!”她竟然想的如此透彻,总为心疼了钱,气昂昂耷拉着腮帮子。路上遇着熟人,很快,冲人家莞尔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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