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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时事 六星杂谈 老曹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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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曹的烦恼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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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15 07:18 |显示全部楼层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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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大尾巴鹰 于 2017-8-15 07:20 编辑

1
我们先给老曹立个档案来介绍一下他的基本情况:
姓名:曹云祥
性别:男
年龄:48岁
职业:干部(正式在编的)
单位:市文化局群众文化科
政治面目:群众(从二十多岁就开始写申请书入党,至今未果)
婚姻状况:离婚、至今未婚。
家庭成员:母亲、女儿、一条狗。
上面有头管着他,他只能管老百姓,老百姓习惯把这样的人叫“兵头将尾”。
在北京这个地方,你就是个局长都不好意思说,北京这个地方什么都不趁,就趁头头。最大的头都在这呢,你局长算个屁呢?不是一有那么句话吗?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儿小,不到深圳不知道钱少,不到海南不知道身体不好。
古代流传着这样的说法,“京官难做”,为什么难做呢?一个是在皇上眼皮底下不自由,再有你捞钱也不敢撒开了手,因为有更大的头在上面。古时候做官的都乐意放外任,那样不用受人管了。
老曹至今还坐在这个位置,熬走了好几任科长,虽然心里不忿,可是仔细一想也是因祸得福,要不是因为这个头头太小,要不是因为自己的资格老了点,他早就退居二线了。老曹没法退居二线,因为再退就是老百姓了。
老曹离婚已经有十年了,至今也没再婚。不是他多么守身如玉,更不是他还留恋过去,就是因为没碰见合适的。
我们再来介绍一下老曹的家人,老曹的母亲今年七十三,不过老太太不让说,为什么呢?不是有个说法吗,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到。老太太忌讳这个。你要是问她多大岁数了,她一定告诉你七十二,为的就是躲着这个在她认为不吉利的数字。你会说了,那干嘛不往大了说呢?比如说七十四,这也不行,老人也忌讳岁数大。
老太太虽然七十三岁,可是耳不聋眼不花,做饭收拾屋子不让干都不行。家有老人,儿子多大也是孩子,这句话在老曹这可是应了典,老太太跟管孩子似地管着她,按照老曹的说法,没有不问的,没有不管的,老娘是老曹的第一苦恼。
下面是老曹的女儿丹丹,二十八了还没对象,整天除了上班就是闷在家里,老曹也发愁,虽然说只有剩男没有剩女,可现在不一样了,除了钱什么都有剩下的。老曹虽然着急可是不能说深了,因为是闺女当爸爸的说深了不好。女儿一天也不准跟老曹说一句话,老曹也没辙,孩子大了不由爷了,这是老曹的第二苦恼。
如果狗要是算一口人的话,老曹的狗对老曹还是蛮真心的,除了上班以外,老曹走到哪跟到哪。说到这条狗还有一个小故事。
老曹一天上街买菜,路上有一条狗总是跟着他,老曹看了看这狗,圆头圆脑的就是脏兮兮的,老曹不喜欢动物,更没打算养狗,所以老曹走老曹的,狗走狗的。
眼看就到家了那狗还是跟着,老曹掏钥匙开了楼门,那狗“吱溜”一下子就跟着进了楼道。
“你跟着我干嘛?”老曹说。
狗没说话,废话,狗也不会说话呀?那狗瞪着俩小眼儿朝他摇尾巴。这下老曹犯了愁。看着兜里有买来的馒头,心想这狗一定是饿了,看见我拿着馒头就跟着我,我放这一个给它兴许就能逃脱。
老曹想到这拿出一个馒头,重新推开楼门带着狗出了出来,找了个旮旯背风的地方放下馒头说:“这儿吃吧。”
那狗果然是饿了,低着头吃起馒头来,老曹趁机脱身跑回了家。
谁知道,晚上老曹吃了饭遛弯去,出了楼门就看见了那条狗,看见老曹朝他跑过来。
“你怎么不走?哦,还等着吃晚饭呢?”老曹说。
老曹决定不理它转身就走,那狗就是跟着。老曹心里一阵感动。心里想,该跟着我的本来是老婆可是她不跟着我。不该跟着是这条狗可是它偏偏就跟着我。可能是这一点感动,老曹决定收留了它,从此,这条狗成了老曹的家庭成员。
“三儿,在家好好的待着听话,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买好吃的。”老曹上班前嘱咐那条狗说。老曹为什么给这个狗起名叫“三儿”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好这么解释,老曹生活里不能离开的有老娘,女儿,还有这条狗,老曹自己呢?用老曹的话说,我要是知道自己是老几我早就不发愁了。
老曹到了办公室,第一个任务是打开水。虽然办公室里都有矿泉壶的热水,老曹觉得不是味儿。老曹唯一能自主和坚持的就是他的生活习惯了。打开水,擦桌子,沏茶,这是老曹进了办公室必做的几件事。
“曹科长,今天去不去宣武文化馆呢?”科员黄丽丽进了屋子手里拿着一个煎饼一边吃一边问。
“这么大个姑娘,到了办公室再吃,一边走一边吃像什么样子?”老曹说。
“那怎么办?堵车怕来不及还得送孩子,我倒想坐在早点铺里踏踏实实的吃呢。”小黄说。
“你老公是干嘛的?他还开着车,你干嘛坐公交车送孩子?”办公室的董晓楠进了门说。
“他呀,我可指不上,人家是做大买卖的,一天到晚忙的见不到人儿。”黄丽丽说着拿过老曹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
“我这茶叶也不是白来的。”老曹说。
“别人给我喝我还不喝呢,我就爱喝您沏的茶。”黄丽丽笑了笑说。
“别看你在这耀武扬威的,到了你老公面前就是一老妈子,女人就是这样,谁有钱服气谁。”董晓楠说。
“你也娶一个老妈子我瞧瞧呀?到现在不是还光棍儿一人儿呢吗?”黄丽丽反唇相讥到。
“都别废话了,赶紧吃,吃完了晓楠跟我着去宣武文化馆,小黄在家盯着。”老曹说。
“哎!曹科长,怎么请客吃饭的事从来都找不到我,上宣武文化馆跟那帮老头老太太磨牙你找我了?”董晓楠说。
“一个大老爷们,挑肥拣瘦的。”老曹说。
“老曹,到会议室开个会。”秘书小韩走进来说。
“事妈似地,什么大不了的事,整天开会,弄的比国务院还忙。”董晓楠看着小韩的背影说。
“我先去开会,你准备好了,我开完了会你就跟着我走。”老曹说着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哎,听说了吗?有人给老曹介绍一对象。”董晓楠说。
“啊,真的?”黄丽丽听了问。
“我听收发室的老张说的。”董晓楠说。
“老张怎么知道的?”
“老张说就是那个宣武文化馆的头。”
“老曹人不错,应该找个老伴儿。”黄丽丽说。
“我觉得成不了。”
“怎么?”
“听说人家过去是京剧团的演员,找一个挣工资的小科员儿,脑子进水了?”董强说。
“什么叫小科员呀?老曹是科长。”
“厨师长和厨师有区别吗?”董晓楠说?
“演员?演过什么?”黄丽丽听了立起眼睛问。
“不知道,我想也就是阿庆嫂之类的吧。”董晓楠说。
“那还不行啊?老曹过去的媳妇不就是一个副食商店的经理吗?我说老曹从昨天就张罗着去宣武文化馆呢,那帮人是找文化局要钱的,躲都躲不开,原来是这样?”
老曹走进会议室,局长早就坐在桌子旁边。这个局长姓张叫张倩是新近调来的,还是个女的,大概有不到四十岁的样子。这当然是大家的估计,慢说是局长,就是对女人你也不好意思问她多大。
女局长因为新来所以会就多,女局长是个女人,所以事也多。特别是这个局长整天啷当个脸,底下的人是又烦又怕。
人都到齐了,老曹是最后走进了会议室。
“曹云祥,你要是对开会有意见你可以不参加,既然参加了就别迟到!”局长说。
“局长,我是刚才接到通知马上就来了。”老曹说。
“谁吃煎饼了?”局长用鼻子闻了闻空气问。
周围的人都面面相觑,谁也没吱声。
“一股子葱味儿,好了开会了。”局长说。
局长先把市委关于文化强国加大对文化的投入的精神传达了一遍,最后说:“我们做为文化主管部门,这个事首先是我们的本分。”
“局长,文化强国我没意见,可是拿什么强呢?”老曹问。
“当然国家是要拿出钱来,可是拿出多少来,什么时候拿,怎么花这笔钱是要我们做大量细致的调查的。”局长说。
“要说咱们国家对文化的投入也算是够力度,国家歌剧院得花多少钱,那可是世界一流的歌剧院。”有人说。
“国家花钱造了一个蛋是一流的,可是这蛋并没有孵出一流的艺术家。”老曹说。
“老曹,说话靠点谱好不好?那不是蛋,是国家歌剧院。”局长说。
“可是外形像个蛋哪?老百姓都这么说。”老曹说。
“老百姓真有想象力,中央电视台愣给气了个名字叫大裤衩。”有人跟着说。
“好了,这不是我们的主题,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是,我们不立项国家没法拨钱,我的意思是,先把我们的重点定位在北京的‘非遗’项目上,这就要我们好好的调查一下,怎么扶持。”局长说。
“立项要钱,钱要下来立项不立项就不用较真儿了是这意思吧?”老曹说。
“这是你的理解,在我的任内这样的事不会发生。你最好是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局长说着白了老曹一眼。
“那好,我就跟您汇报一下我的工作,我负责的群众文化这块,过去答应给的钱没给,这怎么办?我今天就要去宣武文化馆,主要的是要解释这件事。”老曹说。
“你写个报告。”局长说。
“我写了好几份儿了,您可以看看。”
“再写。”
“还有,文化馆今后不允许出租房间做买卖,这个事文化馆有意见,因为没有这项收入就没法运营。”老曹说。
“这件事一定要卡,不管他们有什么意见。”局长说。
“您没有代乳粉就把奶给断了那还不饿死?”老曹说。
“老曹,我再警告你一次,片汤话(含有消极意义和贬损的意思)你以后少说。我正在考虑,你的科长的职位是不是应该另有人选。”局长说。
局长的一句话,让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老曹的身上,老曹无论是资格还是为人都值得大家替他担心。
散了会,老曹走出会议室,老袁拉住老曹。老袁叫袁崇礼是老曹的老朋友,在文化局主管音像出版。
“老弟,真有你的,你都什么岁数了?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老袁埋怨着说。
“我说的话不是实话?”老曹不服气的说。
“实话?说实话都不如不说话,现在顶数实话不值钱!”老袁递给老曹一颗烟说。
“当头的就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底下的工作怎么做?”老曹说。
“怎么做也是一天,你干好了又能怎么样?”
“瞪着眼说外行话我听着有气。”
“从古至今都是外行的管人内行的管事这个你不懂?有气?有气你从眼儿出。老曹,你听我一句话,都快退休了何苦,你真想让她把你罢了官?”
“这算个什么官儿?我早就不想干了。”
“别在楼道里抽烟!”局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们身边走过说。
二人掐灭了烟卷。
“他妈的,她应该当街道主任,干文化局长委屈她了。”老袁看着局长的背影小声的说。
老曹回到办公室,坐在那心里还想着刚才的事,董晓楠走过来说:“科长,什么时候去呢?”
“这就走。”老曹说着站起身来。
老曹和董晓楠坐车来到宣武文化馆,走进门老曹说:“看见没有?这要不是有个牌子挂着,这都成了超市了。”
上了二楼直接到了馆长办公室,馆长正在打电话,看见老曹指了指沙发。
馆长就是董晓楠说的那位京剧演员。
董晓楠说的是事实,的确有人把馆长介绍给老曹,这个人就是袁崇礼。馆长叫陈宇,袁崇礼是馆长的姐夫。为这件事袁崇礼还特意在《同和居》请了客,老曹只是在饭桌上跟陈宇说过话,可能是因为日子不多,两个人后来谁也没联系过谁。
董晓楠仔细的打量着陈宇,因为有了老曹这段公案。
陈宇看上去很年轻,描眉画眼的在脸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上身一件红色的外套,里面是一件米色的高领羊绒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的长裙还穿着靴子。唱戏的人有个习惯,就是爱穿颜色鲜艳的衣服。
老曹耐心的等着陈宇打电话,心里还想着刚才开会的事,局长看来要罢了他的官,老曹虽然嘴上硬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心,想起老袁说的话,怎么做也是一天,你干好了又能怎么样?
陈宇的电话总算打完了,从桌子后边站起来给二人沏茶。
“你甭忙,我们不喝。”老曹说。
“你不是爱喝茶吗?我这都是好茶叶。”陈宇说。
“先说正事,我可告诉你,局里今天开的会,文化馆的房子是不能出租了,你这都成了自由市场了,要是让上面检查的看见你还想要钱?”老曹说。
“你不给钱我就不干事,谁觉得自己有能耐谁来干这个差事。”陈宇把茶放在茶几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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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7-8-15 21:53 |显示全部楼层
2
原来,陈宇因为年龄大了,在剧团里退居了二线,已经不是当年的头牌。虽然国家总说是振兴京剧,京剧团的日子并不好过,即使是头牌如果没有单位开工资光靠是演戏的收入简直就得饿死,像张火丁那样一张票卖七百元的还是少数。
阵宇在剧团里做的最多的还是教戏带徒弟。
有一天领导找到了她说:“现在国家在振兴传统艺术,我们京剧团也得做点儿贡献。群众的京剧活动要首先振兴起来,这样我们专业的演员才有饭吃。所以,宣武文化馆聘请你去到那指导群众的戏剧活动。不过你别多想,不是叫你退休,你仍然是剧团的在编演员,工资一个子儿也不会少你的,文化馆也会给你相应的报酬,这不是好事吗?”
陈宇知道,其实,剧团这就是变相的裁员,因为他们真的养不起这么多人。反正自己在这也是可有可无,这些年演戏也演累了就痛快的答应了。
陈宇五年以前丈夫病故,儿子早就去了国外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陈宇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文化馆的活动。前任馆长是个男的,大概有五十多岁。陈宇的到来把他给解放了,除了群众文化活动以外,馆长还要陈宇做些管理工作,因为馆长没心思管这里的事。最后,馆长干脆就退了出来,因为文化馆的房租已经把他变成了一个商人,也有人说是上面已经有了察觉,馆长经济不清楚,不管是怎么说法,馆长走了。
馆长一走,陈宇成了文化馆长的不二人选,她就开始盘算要正正经经的干点事。首先就要从文化馆的礼堂抓起。在这之前,前任馆长把礼堂租了出去,一半改成台球厅,一半变成了网吧。陈宇曾经向馆长提出过自己的想法,想把礼堂恢复原样,馆长说,礼堂一年能给文化管挣十几万,所以没有同意。
现在馆长走了,陈宇又一次把这件事摆在了日程上来,她找老曹就是为了想找文化局要点儿钱,文化馆自己再凑点儿。
陈宇找老曹是因为他是主管群众文化的,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再有,通过姐夫介绍她认识老曹,也觉得可能更好办点。关于和老曹谈恋爱,陈宇对老曹印象不坏,可也没好到觉得这件事非成不可的程度。
“你修礼堂可以,得花多少钱呢?这些钱如果干点比这件事还重要的事不好吗?”老曹说。
“礼堂翻修了可以演出。”陈宇说。
“礼堂修了是可以演出,可你知道不,梅兰芳大剧院的票都卖不满”
“我算过账,大概有五六十万就可以,我把它改造成多功能的影剧院。各种演出我都接,比如民间的杂技,歌舞,曲艺,还可以放电影。我想用不了一年我就能把本钱收回来。”陈宇说。
“您现在租着不也是一年十几万呢吗?”董晓楠说。
“这是文化馆,不是网吧,饭馆不能改成澡堂子。”陈宇说。
“你的想法对,可眼下局里上哪弄这些钱去给你呢?”老曹说。
“你们头头们一年吃的饭钱也不止五十万吧?”陈宇说。
“那是两码事。”老曹说。
“怎么是两码事?不都是钱吗?”陈宇说。
老曹想起了早上开的会,局长分明说的是要把重点放到“非遗”,她不会给陈宇这笔钱,想到了局长老曹又想到了自己,也许真的就把科长给他撸下来,那个时候自己说什么也不算了。
老曹想到这心里烦躁起来,说真的,自己现在前途未卜干嘛还来找这个麻烦?可是既然来了不能没有个交待,何况这陈宇还是袁崇礼给自己介的绍对象,虽然是八字还没有一撇。
“我告诉你,虽然我让局里拿一半儿,我们文化馆自己出一半儿,就是这一半儿我还得自己拿一部分先垫上。”
“哎,不对呀?你这又是网吧又是台球厅,还有冷饮烟酒的都租出去了,难道这收入还不够吗?”董晓楠问。
“你要不说这个我还不生气,从前任馆长走了以后,账面上就没剩下钱。”陈宇说。
“钱呢?”老曹问。
“你问我呢?我管不了这个,因为我不是反贪局的,这本来是应该你们管的事。他要是没有后台,帐交不清楚能拍拍屁股就走了?”陈宇说。
“陈馆长,我给你尽力找局长,可我得告诉你,我也是有一天没一天了,未必能给你办好。”老曹还是想着局长要换科长的话说。
“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干的好好的怎么有一天没一天了呢?”陈宇不解的问。
老曹听到这说:“实话跟你说了吧,今天早晨局长开的会,国家的投入局里要重点扶持非遗项目,并没有安排群众文化这个口,再有,局长已经在打算把我这个科长换人。”老曹说完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大口的喝了一口。
“真的曹科长?”董晓楠听了也吃了一惊。
“好了,别的不用说了,你把你准备要多少钱写个报告,写的细致点,费用支出项目要详细,我找局长批一下然后给你跑钱去。”老曹说。
听了老曹的话陈宇也感到老曹可能的确为难说:“好,我尽快的写。”
老曹听了站起身来和董晓楠走了,陈宇送到门口拉住老曹说:“老曹,今天下班有时间吗?”
“干嘛?”老曹问。
“干嘛?贿赂贿赂你,请你吃饭。”陈宇说完一笑。
“你有那钱请请我们局长不比请我强?”老曹说。
“你当我真的要贿赂你?翻修礼堂也不是我个人的事,我请你吃饭跟这个没关系。”陈宇说。
“那好,叫上崇礼。”老曹说。
“不用叫他,我姐姐昨天还给我打电话呢,跟他打了一宿。”陈宇说。
“为什么?”
“为什么?夜不归宿!这次恐怕我姐得把他双规了。”陈宇说。
“那我回去跟我老娘打声招呼。”
“你都快成老头了,你干嘛还跟你老娘打招呼?打个电话还不行?”陈宇说。
“哎!我那老娘,打招呼还得要她恩准呢,打电话根本就不行。”老曹说。
“那好吧,咱们说好了,六点半咱们南来顺见。”陈宇说。
走出文化馆董晓楠问:“曹科长,局长真的要把你拿下,什么理由呢?”
“你忘了那句话了,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这还要什么理由?”老曹说。
“那谁来当这个科长呢?”董晓楠问。
“你要问谁来干活这的确是个发愁的事,你要问谁来当官儿,你不用发愁,再说了,这样的官当不当的不吃劲。”老曹说。
老曹下班急忙回到家,因为他要跟老娘打招呼,又要赶紧赶到南来顺,南来顺离老曹的家有七八站地。
进了门就闻见一股香味,老曹走到厨房看到老娘正在打卤。
老曹叫了一声“妈!”
这是老娘的规矩,不管谁回家来都要叫一声,谁不叫老太太就不高兴。想当初老曹媳妇进了曹家的门,因为不习惯叫“妈”老太太特别不高兴,想起来就跟老曹叨唠“这都是什么人家儿规矩出来的孩子,进门儿怎么不叫人儿呢?他是你媳妇不是?”
老曹后来跟媳妇商量,媳妇虽然不高兴可也是无奈,进门叫了,可是声音小了点儿。这下老太太又不高兴了,对媳妇说:“你要是叫妈觉得叫不出口,你随着街坊的叫法叫曹大妈也成。”
老曹看到老太太打了一锅三鲜卤,这是老曹最爱吃的,老太太虽然岁数大了点儿,可是手脚还是很麻利,特别是做一手好饭菜。
“妈,今天是什么日子,您怎么想起吃打卤面了?”老曹问。
“傻小子,你都活糊涂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呀?”老太太说。
老曹听了心里既感动又发愁,感动的是,老娘这么大岁数了还想着给儿子过生日,俗话说,儿的生日就是娘的苦日,老娘给自己做了打卤面,按理说他也应该给老娘买块五花肉炖着吃才合乎规矩。发愁的是,既然老娘给自己做了打卤面过生日,今天要是说自己有事出去吃饭老娘一定是不高兴。想了想觉得不如在家吃了面,再出去找陈宇。
“好,我最爱吃您做的打卤面了,放桌子咱们赶紧吃。”老曹说。
“着什么急呀?我还炒了几个菜呢,你也喝一口,一会等着丹丹回来一块儿吃。”老娘说。
老曹听了有些为难,女儿上班离家很远,坐车要一个多小时,没有七点是回不了家的。可是,陈宇约定的时间是六点半,陈宇第一次请他吃饭他又不能拒绝,何况还是答应了人家,可是老曹不敢招惹老太太生气不敢说。
“你愣着干什么?还不扒了那身行头洗手去?”老太太说。
没办法,老曹决定宁可得罪了陈宇也不能让老娘不高兴,于是拿起手机给陈宇打电话,为了怕老娘听见还特意跑到了凉台上。
“陈馆长,实在是对不起,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妈给我做了面条,我得在家吃饭,您看能不能改天呢?”老曹在电话里跟陈宇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好,那咱们改成晚上喝茶,你出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你在哪儿。”陈宇说。
陈宇的话让老曹忐忑起来,如果说他跟陈宇已经有过深层的交往,陈宇这样做还可以理解,头一次单独在一起吃饭,陈宇居然能够等他吃完了饭再跟他喝茶,是不是她还是惦记那个翻修礼堂的事呢?虽然她嘴上没那么说。
老曹听了只好答应,挂断电话走进屋子,老太太看着老曹问:“怎么打个电话还要跑凉台上去?”
“屋里手机没信号。”老曹说。
老太太到底是岁数大了,并不明白手机没信号的说法,听了没说话。
终于等到了女儿丹丹回来,老曹胡乱的吃了一碗面站起身来说:“妈,我得出去一趟,同事找我有事情。”
“就是刚才打电话联系好的吧?早知道你直接走了不就得了,不给你过生日我们也吃打卤面哪?”
老曹没说话穿上衣服出了门,一边走一边想,有母亲在是幸福,可是老太太这个什么都管的劲也实在是让他头疼。想起过去和媳妇在这的情景,老曹的夹板气可没少受,虽然老曹和媳妇离婚不能怨老太太,可是也有老太太的成分在里面。猛然又想起了陈宇,这要是真的成了娶到家里,不是又重新回到了解放前?老曹这个时候到真的希望陈宇固执的等他喝茶,是为了翻修礼堂的事。
老曹出门给陈宇打了一个电话,陈宇告诉他还是在南来顺,附近有一个茶楼,你到了南来顺能看见。
茶馆对北京人来说应该不陌生,老舍曾经用它写过一个话剧。可是那样的茶馆在北京已经绝迹,即便恢复也贵的吓人,因为它和文化沾了边,已经不是老百姓喝茶解渴侃大山的地方了。
相反,北京的茶楼或者茶室到是遍地皆是,遗憾的是,这不是北京的茶馆。
老曹到了南来顺,仔细看了看,果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茶楼,门外边挂着两个方形的纸灯笼,上边写着“茶韵”两个字,老曹怎么看怎么像日本料理。
老曹进了门,门内有姑娘鞠躬迎客把老曹吓了一跳。在老曹的印象里,茶馆应该是有个伙计,肩膀上搭着一条白毛巾,看见客人大喊一声:“来了您哪,里边请!”
老曹走进去,脚下是木质地板,走起路来“咚咚!”响。两边都是方格子,每个格子里面都坐着人,格子里面都挂着竹帘子。
“请问先生几位?”后面跟着的姑娘问。
“哦,我约了人。”老曹一边说一边用眼睛找着陈宇。
“在这呢!”一个格子里传来陈宇的声音。
老曹朝着格子里走进去,陈宇又换了一身衣服,墨绿色的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的开司米毛衣。
“还真好找。”老曹坐下说。
“真好找还这么半天?”陈宇说。
“车不好坐。”
“点茶吧。”陈宇递过茶单说。
“我不会点,就喝花茶吧。”
“请先生点哪种花茶?”门口的姑娘问。
“花茶还有哪几种,就是茉莉花茶呀?”老曹说。
“有玫瑰花茶,紫罗兰,薰衣草,迷迭香……。”姑娘说。
“听着都新鲜。”老曹迷惑的说。
“就要玫瑰花茶。”陈宇说。
姑娘听了点头退了出去,陈宇问:“今天生日吃什么?”
“我妈给我做的打卤面。”
“你母亲还健在?”陈宇听了说。
“在,身体好着呢。”老曹每当提起母亲就兴高采烈。
话音刚落,姑娘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黑色的漆器托盘,里面放着一个玻璃罐的茶壶,玻璃罐子的柄却是竹子的,有一道一道的竹节,里面的茶水里还看得见几个玫瑰花苞,茶壶的旁边还放着一束玫瑰花。
姑娘放下托盘给两人斟上茶水说:“两位慢用。”
陈宇给老曹倒了一杯茶老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甜丝丝的有一股玫瑰花香的味道,就是没尝出茶叶味来。
“这是花茶?”老曹皱着眉头说。
“你管它叫什么?”陈宇说。
“这也没茶叶味呀?”
“亏了你还是搞文化的。”陈宇笑了笑说。
“这得多少钱一壶?”老曹看着盘子里的玫瑰花问。
“300”陈宇说。
“啊?那还不如上南来顺呢,好歹那的东西我认识呀?”
“喝吧,你不是吃了饭了吗?我这也算是给你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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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7-8-15 21:53 |显示全部楼层
拍岸浪 发表于 2017-8-15 08:02
虽然说实话的人会有无尽的烦恼

但是,如果连说实话的人都没有了,那将是单位乃至一个国家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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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7-8-15 21:54 |显示全部楼层
翰林探花 发表于 2017-8-15 11:47
是啊,如今这社会除了钱什么都有剩下的。欣赏鹰兄这篇批判现实主义力作。。。。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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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7-8-15 21:55 |显示全部楼层
李熙 发表于 2017-8-15 16:38
呵呵,大鹰兄的小说确实很生动真实地反映了社会现实。看起来很好看!
一个小文化干部,上边的有不切实际的 ...

谢谢李熙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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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7-8-15 21:56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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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7-8-16 06:30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大尾巴鹰 于 2017-8-16 06:39 编辑

3
老曹又喝了一口茶水说:“得感谢你,不过我想问问,这是什么茶?”
“就是玫瑰花加上冰糖。”陈宇也喝了一口说。
“没有茶叶?那喝个什么劲儿?”
“美容的。”
“真管事?”
“老曹,看来你生活的不愉快。”
“怎么不愉快?”
“一般的说,生活的不愉快的人疑问就多,其实,生活是个冷暖自知的事,不要去描述它,因为大家都在活着,没有人比你活的轻松。”
“我的天,看来你才是搞文化的。”
“我说的是实话,虽然你听到的感受是千差万别,那是因为大部分是谎言。”
老曹听着陈宇的话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陈馆长,我虽然不知道我这个官儿能做多久,但是,我会努力的把你这件事办好。”老曹说。
“我说过我们今天不谈公事。”陈宇说。
“那谈什么?”
“谈谈你和我。”
“你和我?”
“是呀?我们算上这次见过两次面,我想听听你的看法。”陈宇说。
“挺好的呀?”
“敷衍不如不说。”
“说实话,我还真没想的那么多。”
“这才是实话,那为什么呢?”
“你知道,我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有个老娘,我知道除了我谁也适应不了她,我有个闺女,我拿不准她怎么看,我……。”
“老曹,我问的是你。”陈宇打断了老曹的话说。
“我这个岁数了还想什么,我就等着给老娘养老送终,把女儿嫁出去,如果那个时候我身体还行,退了休我准备给女儿带带孩子。”老曹说着这些话,眼睛看着竹帘子上的插花,好像他现在已经退了休。
“你还会带孩子?”
“不会可以学呀?”
“这么说你不准备找个伴儿?”陈宇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用眼睛盯着老曹。
老曹也看着陈宇,说老实话,虽然见了这么两次面,可是老曹一直没敢盯着陈宇看。一个大老爷们儿盯着女人看,像什么话呢?
陈宇精心修饰的眉毛下边有一双大眼,上眼皮却是直的而且是单眼皮。这和老曹的媳妇有些相似,老娘就说过,这种眼睛叫丹凤眼,长这种眼睛的女人是厉害角色。老曹当时想问问老娘,您老人家虽然不是丹凤眼,可也算个厉害角色,这又怎么说呢?可是老曹打死也不会这么问,那样老娘非翻车不可。
“这个问题有什么难度吗?”陈宇看老曹半天不说话问。
“找个伴儿当然是好事,我以前有伴儿不是没伴成吗?”老曹说。
其实对再婚的人来说,最希望问的是对方离婚或者单身的原因,可是陈宇没有问,因为那样打探别人的隐私不好。何况看现在的样子,老曹并不想找个伴,想到这,陈宇心里头不住的埋怨姐夫袁崇礼。
“好了,我还得回去写你说的那个报告,我得先走了。”陈宇说着站起身来。
“我也走,天太晚了我送送你。”老曹也站起身来。
“不用,我打个车回家,你把茶喝完。”陈宇说完拿起包转身走了出去。
老曹看着那壶没怎么喝的茶发愣,显然,陈宇对他的回答不满意,看来她还真的不是为了翻修礼堂的事来的。
老曹本来就不喜欢喝这个茶,加上现在剩下了他一个人,于是决定也回去。
“服务员”
“您有什么需要先生?”
“把帐结了。”
“您的帐那位女士已经结了。”
老曹看着桌子上这壶茶觉得可惜,必定是300元,可是茶水是没听说过打包的,又看了看放在盘子里的那一束玫瑰花,心里想,这个给女儿拿回去摆在她的房间里不错。
想到这老曹说:“把这把花给我包上。”
服务员听了站在那没动,老曹觉得奇怪问:“怎么了?”
“对不起先生,这个花是不能拿走的。”
“为什么?”
“这是做装饰用的。”
“可我花了钱了?”
“这花没有算到价钱里,因为它是绢花,和盘子一样是装饰品。”
老曹这才仔细的看了看那束玫瑰,果然是假的。
老曹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老娘还没睡,老曹住的是两居室,过去是老娘一间房子,他和老婆以及女儿一间。老婆离婚以后,老曹自己一间房。女儿曾经跟着老婆过,后来老婆再婚女儿跟继父矛盾很大又回到了老曹这,因为女儿大了老曹只好让她一个人住一间,老曹跟着老娘住在一起,
老娘睡着一张大床,由于屋子小,老曹只好睡在钢丝床上。因为钢丝床可以随时收起,这样屋子的空间就腾了出来。
老曹支起钢丝床准备睡觉,老娘问他:“你上哪儿浪张(北京话,意思是闲逛)去了?”
儿子多大在母亲的眼里永远是孩子,老太太跟他说话好像没照顾到他的年龄,老曹五岁的时候老娘就是这么跟他说话,到今天也没改。
“我去跟同事喝茶。”老曹说。
“喝茶还得出去,家里没有茶?”老太太问。
“妈您不懂,这个喝茶跟在家里不一样。”
“你不回来我就睡不着觉,你是成心搅合我。”老太太说。
“您睡您的,我怎么是搅合您呢?”老曹说。
“儿行千里母担忧,你白活了四十多岁,这句话你不懂?”
“好,我错了,我以后在家里喝茶行了吧?”大多数的时候,老曹就是这么对付老娘。
“还有啊,丹丹今天好像不高兴,我怎么问她就是不说话,你得给我问问她。”老太太说。
“她高兴不高兴的有什么,您高兴了不就得了?”老曹说。
“我高兴的起来吗?一个跑外边浪张去,一个闷着头死鱼不张嘴,你们是嫌弃我死的慢是怎么着?”
“妈,您瞧您,我明天给您问问行了吧?”老曹说。
“你离了婚一个人,你闺女这么大了也是一个人,咱们娘儿仨可到好,一双半筷子,仨根儿光棍儿。”
“那她不找对象我怎么办?”
“你们这样过日子我死了闭得上眼吗?”
“我劝劝她行了吧,妈,我累了一天了困着呢。”
“你先别说她,你呢?就这样一人儿混下去了?”老太太看来今天有了说话的兴趣不依不饶的说。
“我明儿也找对象行了吧?”
“你给我找对象呢?怎么你还有理了?”
“行,您有理我永远是错的,睡觉总行了吧?”
老太太到底心疼儿子看着老曹躺下说:“别叫妈操心了,我还有几天的活头儿?”
老曹关了灯,心里头翻腾起来,老娘说的不是没道理,可是眼下到底怎么办自己也不知道。想起今天陈宇半截走了的情景老曹也犯了愁,人活到死都有一个问题,应该怎么活着呢?陈宇说的也许有道理,生活本来是个冷暖自知的事。
局长要罢了他的官,女儿不搞对象,自己没老婆,老娘担心,这几样都不是老曹能说了算的,老曹越想越郁闷,心里说,睡觉吧,明天还是得出太阳。
老曹的烦恼虽然很多,可是日子却必须一天一天的过。多年的磨练已经让老曹找到了一个办法来对付这些烦恼,那就是想不开的不想,办不到的不办,解决不了的先放着。有些事放一段时间也许就有了办法,有些事当你回过头来再看的时候和当初就不一样了,有些事甚至没等你想出办法来,它已经不需要解决了。何况,旧的烦恼没过去,新的烦恼还会来的。
陈宇的报告很快就写完了,还用快递寄给了老曹。老曹知道,按照常理陈宇是可以当面交给他的,这显然是她生了老曹的气,老曹自己也觉得她这气生的有道理,本来嘛?按照自己当时的说法,没打算搞对象当初见什么面儿呢?
老曹把报告给了局长,局长不在交给了秘书。从此以后,老曹天天的等着消息。
终于,局长有了动静,老曹这天刚上班,茶还没来得及沏秘书小韩就走了进来。
“老曹,局长叫你呢。”
“头儿,早晨出门儿没看黄历吧?”董晓楠说。
“什么意思?”
“看来今天是不宜出行啊?”
老曹知道董晓楠这句话针对的是局长叫他事说:“干你自己的,不宜出行不是也得出来吗?”
老曹上楼来到局长办公室门前推门走了进去,局长正低着头看着文件,抬头看见老曹。
“敲一下门好不好?”局长不满意的说。
“好,那我重来。”老曹说着转身出了门,敲了敲门又走进了办公室。
“老曹,你给我的报告我看了,你觉得怎么样?”局长说。
“这是个正经事。”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过去对文化馆就没做过正经事?”
对于憋着把老曹的官拿下来的局长,她的话很容易叫老曹觉得她这是找茬。可是不回答这个问题也过不了关。何况,他已经答应了陈宇,不管这官做到哪天,一定尽力把这件事办了。
“我没这个意思,但是我觉得陈宇这个打算是正路子,我们应该支持她。”
“就这么支持,一张嘴好几十万?文化馆不是都在自己在创收吗?”
“局长,文化馆那是在创收吗?那是把文化馆当成了市场,何况创收的钱哪儿去了?有多少用在文化事业上?群众没有从中得到实惠。我调查过,现在还能勉强有些文化活动的文化馆凤毛麟角,多数是名存实亡。”老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嗓子眼有点干。
“我开会的时候说了,国家给我们的拨款都是专项资金,不是拿钱来让咱们自己安排。”
“你的意思是说不批?”
“先放一放。”
老曹听了转身就走,局长在背后叫住他:“我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
老曹听了只好转过身来,局长说:“你先坐下。”
老曹这才发现,从进门他就一直站在局长的办公桌前。
“我听说这个陈宇是袁崇礼的小姨子,还是你的恋爱对象有没有这回事?”
老曹听了心里一动,局长不批这笔钱会不会是因为这个?这可是他没想到的,何况如果真是为了这个,他可太冤枉了,可是不承认的确有这么回事。
“前边说的不错。”
“我后面也没说什么呀?”局长说着脸上一丝诡秘的笑容。
“您要是把公事和私事给掺合一起说,我就没法说什么了,即使陈宇真嫁给了我,她也不能把文化馆当嫁妆归了我,这和你说的没关系。”
“我没说文化馆跟这件事有关系,我只不过是问问。”
“是呀,您问吧,比如我什么时候结婚,打算在哪请客,对了,到时候您得去喝一杯喜酒,不过不能白喝,您得给我出份子。”老曹说。
“好啊?”
“我说完了,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得走了,我那还一大堆事呢。”老曹说着站起身来。
老曹听了局长的话除了生气以外,他还觉得这件事彻底的没了希望。因为假如局长要是把他和陈宇跟翻修文化馆礼堂的事联系起来,那就更不能批这个钱。不过老曹觉得自己的表现倒有士可杀不可辱的气节,因为他也冷嘲热讽的没向局长低头。
又过了几天,正当老曹觉得没什么希望的时候,局长突然把这个报告批了,这叫老曹又高兴又迷惑。高兴的是总算是给了陈宇一个交待,疑惑的是,就凭自己在局长脑子里的印象,她怎么又批了呢?
老曹没时间想那么多,因为他怕局长变卦,所谓夜长梦多,急忙的给陈宇打了电话。
陈宇听了也挺高兴说她要请局长吃顿饭,还让老曹作陪,希望老曹能够把这个要求告诉局长。
老曹一听犯了难,说句实话,老曹是别人请他的时候多,他很少请别人吃饭,当然这样说是从工作的角度上说。让他告诉局长有人请她,其实在这文化局也是常事,也许,局长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个饭局,可是让老曹去说他心里没底。
“你还是自己跟他说吧。”老曹在电话里说。
“你好人做到底,我也不是贿赂她,我还想跟她汇报一下我翻修礼堂以后文化馆今后的打算呢。”
“你等着我对了机会,钱财务部已经批了下来,你先抓紧翻修礼堂。”
“对机会得什么时候呢?你就赶紧跟她说。”陈宇看来是不请客不罢休。
老曹放下电话心里琢磨,按说请局长吃顿饭是应该的,别人想找这个机会还难得呢。花钱的人一定会有说辞,陈宇想跟她汇报自己的打算,局长说不定对她还有什么要求呢,想到这老曹朝局长办公室走去。
老曹到了局长办公室的门口,刚要推门进去忽然想起了上次的教训,用手敲了敲门。
老曹推门走了进去局长问:“什么事?”
“局长,宣武文化馆的陈馆长想请您吃顿饭,您别误会,她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跟您汇报一下她今后的打算。”老曹说完了这些话,脑门子上都冒了汗。
平日里老曹当着局长的面没有称呼过她的职位,也没必要,因为跟局长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开会。特意把陈宇的官衔说出来,也是为的让这件事情显得正式,可是对老曹来说,这样说话还不如杀了他。
“什么时间,在哪儿?”局长问。
老曹一听又是没有准备,他不知道局长是不是肯去,所以他并没问。
“您先说去不去我再问她。”
“去,我好长时间没下饭馆了。”局长说。
“那好,我这就给您问问去,然后告诉您一声。”老曹说完转身出了门,心里不住的问自己,你丫挺的老觉得自己不低头,这不也跟三孙子似地吗?可你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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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17 05:40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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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答应了饭局,老曹小跑着回到办公室给陈宇打了个电话,陈宇让老曹选个地方,老曹说可以随便找个地方,陈宇说请局长怎么能随便呢?老曹说那就上“顺风”,陈宇并不知道“顺风”是个什么餐厅,老曹说,那是高档的海鲜餐厅,一小碗儿汤就一千多,吓的陈宇说,你想让我破产哪?
老曹说,局长什么饭没吃过,就找个干净的地方就行。陈宇想了想说,要不就找个北京风味的餐厅,这和咱们要谈的事还对景,老曹听了说,这个想法好,我找个地方,就在前门附近一个叫兴隆街的胡同里,两个人定好了地方,老曹放下电话长出了一口气。
“科长,怎么,又是饭局?”董晓楠问。
“是那个陈宇要请局长吃饭,主要还是谈那个翻修礼堂的事。”老曹。
“有我的事不?”董晓楠说。
“人家局长吃饭你干嘛去?”老曹说。
“你看我就说对了,跑馊腿的事你少不了我,吃饭的事准没我的份儿。”董晓楠说完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你干嘛去?”
“我早走会儿,这就算对我的补偿吧。”董晓楠说完走了。
下班的时候,局长给老曹打了电话,告诉他楼下的车等着呢。老曹听了急忙跑到楼下,果然局长的司机小杨发动了车在那等着。
老曹坐进车里,没一会儿局长也下了楼,车朝前门大街开去。
“老曹,你觉得这事把握吗?”局长问。
“我看行,剩下的一半儿钱她自己还要垫上一部分,她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吧?”
“但愿是,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钱是给了,动静不大。”
“这件事我会负责到底。”
老曹说完这句话,局长看了老曹一眼没说话。
由于正是高峰期,车从局里到了地方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
这条胡同好像是正在改造,到处有拆的乱七八糟的房子。
老曹叫司机停在了胡同口说:“咱们得走着进去,车进不去了。”
局长和老曹下了车,局长对司机说了一声:“你找个地方吃饭去,我会打电话叫你的。”
一般的司机最讨厌的是下了班领导有应酬,听了点了点头瞪了老曹一眼。
老曹正要和局长往胡同里走,身后传来陈宇的声音:“老曹!”
老曹回过头看见陈宇,陈宇今天打扮的满面春风,脖子上围着孔雀蓝的纱巾。路边停着一辆宝来,一个大个子男人站在路边,男人有四十多岁的样子。
“你回去吧。”陈宇转过头去跟那个男人说。
“那好,你完了事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男人说完俯身钻进车里。
老曹把局长介绍给了陈宇,三个人朝胡同里走去。陈宇指着胡同墙上用墨汁画了一个粗粗的箭头说:“这是干嘛的?”
老曹说:“饭馆的路标。”
又往里走了五十多米,对面的墙上又是一个和刚才一样的路标。旁边是一个盘子,盘子里有一只你完全可以说是鸡或者是鸟的东西,并且粗笨幼稚的在盘子上方画了三条曲线,意思是说这个菜是热的。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用毛笔和墨汁画上去的,就像一个孩子在墙上乱涂乱画的那样。
三个人又按照箭头往右拐去,胡同仍然挺长。
陈宇小声的埋怨老曹“老曹,你带的这是个什么地方?”
“放心吧,我来过这儿。”老曹说。
一个高大的门楼立在不远的前方,门楼除了破旧样式很讲究,看得出这个地方原来应该是个大宅门的富贵人家的居所。门楼两边还挂着红灯笼。刚才的胡同里几乎没有光亮,红灯让人心里一振。
“就是那儿?”陈宇问。
“对。”
三个人走到近前,门楼旁边的墙上有一个很大的木牌子,上面用中英文写着饭馆的名字和经营内容。从大门看去,正对着大门有一个烤鸭的挂炉,炉子里火光通红,几个戴着高高的厨师帽的厨师在炉子跟前忙和着。原来,这个炉子建在门内原来是影壁的地方。
三个人绕过挂炉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南房是灶间,其他西房、北房、东房都是餐厅。
从老式的隔扇窗子往里看,每个餐厅都坐满了人,还有很多外国人。
“这的生意还真好。”局长看着餐厅说。
“来晚了都没座。”老曹说。
“几位呢您哪?”一个中年人迎着他们问,看来这是个跑堂的。
“三位,有座吗?”老曹说。
“哟!您没有预定吧?”中年人问。
“没有。”老曹说。
“那您几位得等会儿了,西屋左边的那个快吃完了,您跟我来,先喝点茶。”中年人说着把三个人代到北方左边的耳房,原来这是一间供客人等候就餐的休息室。
三个人跟着跑堂进了屋子,屋子中间位置的房顶上挂着一个宫灯,屋内八仙桌子太师椅一律都是硬木的,脚下的地是青砖铺就,一派老北京的风格。
墙的周围挂着很多镜框,里面是很多来这里就餐的名人在这里的相片。陈宇看到里面居然有美国前总统老布什在一桌子美味前和戴着厨师帽的合影,当然最多的是演艺界的明星。
“布什怎么跑到胡同里来了?”局长看着照片问。
“这饭馆年头不少了,我怎么没听说过?”陈宇说。
“这个饭馆的老掌柜是全聚德退休的厨师,退了休就干了这家饭馆,现在是他儿子在经营,你上网上都能查到。”老曹说。
正说着话,跑堂的进来,手里提着大茶壶给每个人倒上茶水,又放了几盘干果说:“几位先喝点儿茶,一会儿西屋撤了桌收拾干净了,我就给您几位安排,桌子上有菜谱,您几位先点菜。”
跑堂的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陈宇把菜谱递给局长,局长摇了摇头说:“你们点吧,我吃什么都行。”
“来只鸭子吧。”老曹说。
“吃烤鸭就上全聚德了,跑这吃烤鸭?”陈宇说。
“你是不知道,这儿的鸭子比全聚德一点都不差,一个是手艺是一样的,还有,这的鸭子是真正北京的填鸭,别的地方的鸭子都是南方的麻鸭,就是全聚德也不敢保证全是填鸭。还有,这的烤鸭是真正的果木烤的,不信你看看刚才挂炉边上那一筐一筐的木头。”老曹介绍说。
“老曹,看来你没少来呀?”局长笑着问。
“来过几次。”老曹说着心里直犯嘀咕。
“还有什么特色呢?”陈宇问。
“别的就是北京的那些小吃,还有炒菜,不过这里还有一绝,就是饺子。”老曹说。
“饺子谁没吃过?”陈宇说。
“这的饺子跟别的饺子可不一样,馅就不用说了,就是那外形和吃法你们未必见过,这里的饺子叫元宝饺子,个儿只有大拇指大小,吃的时候不是煮好了上,而是上一个砂锅坐在火上,吃几个煮几个,一边吃一边煮。”老曹说。
“这是什么吃法?”陈宇问。
“老北京的传统吃法,特别是喝酒就着这个饺子吃,那真是又是饭又是酒菜,俗话说,饺子就酒,没饱没醉。”老曹说。
“那好啊,老曹,就听你的来这个饺子尝尝。”局长说。
老曹又点了几样菜和一盘北京的小吃,跑堂的进来把菜谱拿了出去准备。
又过了一会儿,跑堂的走了进来说:“几位请吧!”
三个人跟着跑堂的走进了西屋的餐厅,餐桌是个八仙桌,餐具都是旧式的,特别是筷子,足有一尺多长,筷子杆乌黑,筷子头却是银光闪闪足有一寸多长。
局长拿起筷子说:“这筷子怎么这么沉?”
“这是乌木筷子,筷子头是银的。”老曹说。
“干嘛是银的?”陈宇问。
“亏了你还唱戏,这点儿都不知道,过去皇上用的筷子都是这个样。筷子头是银的是为了防止有人下毒,如果吃的东西里有毒,筷子头就会变黑。”老曹说。
“你是说咱们一会儿要吃的东西可能有毒?”局长眯着眼睛微笑的看着老曹问。
“那倒不是,不过是显得有气派。”老曹不敢对局长说话的口气也像对陈宇那样。
菜一道一道的端了上来,还有个大漆的盒子分成八个格子,里面放着各色的北京小吃,白色的艾窝窝,黄色的豌豆黄,红色的山楂糕,白色的芸豆卷里面裹着深棕色的豆沙馅,切成一片一片的有些像太极图的图案,沾满豆面的驴打滚等等。
麻豆腐,炸灌肠,青绿的小碗里放着蒜汁。门开了,带着高高的厨师帽的厨师用一辆电镀的小车推进一只烤的油亮的烤鸭,用刀一片一片的片着,片下来的鸭子片呈琥铂色。薄饼,葱丝,甜面酱一下子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片鸭子的厨师把鸭子片好装在一个蓝花的磁盘子里端上来问:“鸭架子怎么吃呢?”
“一半熬汤一半椒盐。”老曹说。
厨师刚刚出了门,又进来一个跑堂的手里端着锃亮的铜火炉,从火炉云朵形的缝隙中能看见炉中冒着火苗,上面是个铜锅,里面白色的高汤滚开着,又端上一个深蓝釉色的方形盘子,盘子底铺着一个竹帘,上面是拇指大小元宝形状的饺子,饺子皮很薄,甚至能看见里面馅料的颜色,看来馅料不是一种,红绿相兼。
跑堂的放好东西说:“东西上齐了,几位慢用。”
老曹问局长和陈宇:“二位喝点儿什么呢?这样吧,我来点酒喝,你们二位来个老北京的酸梅汤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喝酒呢?”局长说。
老曹听了一愣说:“那好啊,我一个人儿喝还没意思呢,这样,伙计,给我们来一尊花雕,不要用话梅煮,要你们这做酸梅汤的乌梅。”老曹转对伙计说。
“煮花雕酒不都是用话梅吗?”陈宇说。
“那是没办法的事,乌梅的味道才正宗,去油腻味道还好。”老曹说。
“老曹,让你干这个科长委屈你了,应该让你上厨房。”局长笑着说。
火锅冒着热气,烤鸭阵阵的香味。伙计拿进一坛子贴着红签的花雕,一个小盘子里放着两个老北京老式的青瓷酒壶,那酒壶放在一个盛满热水的大瓷盆里,为的是怕煮热的花雕酒放凉了。
老曹自己要了一瓶二锅头,两位女士一人一壶花雕,每人一个牛眼的白瓷酒盅。
老曹给陈宇和局长倒上酒说:“咱们开席吧?”
“对,开始吧,我先感谢曹科长能把局长的大驾请到。”陈宇端起酒盅说。
“我可没这么大面子,是局长想来。”老曹说。
“老曹,说话实在点儿,你不告诉我,我能来吗?”局长说。
三个人喝了一口酒,老曹给两位女士卷了一卷鸭子递过去。
陈宇吃了说:“哎!你还别说,这鸭子就是不一个味儿。”
“老曹,我说过,你这个科长真的委屈你了,你应该在吃的方面下功夫。”局长说。
局长的话叫老曹心里七上八下,他不知道这话局长第二次说出来是什么意思。更何况有了那次开会局长说的考虑科长人选的话。老曹不乐意没根据的猜测人,可是也没法不让他往这方面想。老曹在乎这个职位吗?当然在乎,可老曹也不是放不下,即使放不下,局长要是拿他也是没办法。
老曹想了想说:“是呀,等着我这个科长不干了,我还真得想想局长的建议。”
老曹说这句话只有一个想法,死也死的像个样。虽然,科长当不当自己说了不算,怎么对待这件事自己说了还不算吗?
“好好的科长怎么就不干了呢?”陈宇想起了老曹跟他说起的局长要拿下他的话不失时机的问。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皇上还轮流做呢。”老曹说的话里面也有让局长体会到,你局长也不能带到棺材里的意思。
“局长,要说老曹也是兢兢业业,就我们文化馆的事,他可是没少费劲。现在踏踏实实做事的人不是很多。”陈宇说。
陈宇的话叫老曹感觉既感激又觉得别扭,好像陈宇是借着这个机会替老曹说话似地,老曹可是瘦驴拉硬屎的主,按照老曹的人生观,有的人是要脸不要命,有的人是要命不要脸,老曹觉得自己是前者。
“陈馆长,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个群众文化科,充其量也就是个街道委员会的作用。谁家来了人没上临时户口?过节了安排谁在马路上值班?张三两口子为什么打架?也就是说没有一件事能流传百世,可没有一件事不干能行。”老曹豁出去了,既然说就说的痛快,尽管还是绕着弯子。
“这么说,你还有做街道主任的打算?”局长说。
“随便吧,我干了一辈子了,局长我熬走了多少任,反正也是不招人待见,我也习惯了。对我来说,今后的事不用想日子照样过。南斯拉夫电影《桥》里头,老虎有这么一句话‘我不愿为这事再费脑子’。”老曹说。
“老曹,电影台词你背的还挺熟,我挺想听听你都招谁不待见呢?”局长说。
“局长,这次你帮了我们不少的忙,我一定把文化馆的事干出个样儿给你瞧瞧。”陈宇说。
陈宇这句话说的跟刚才局长的话不搭界,可是你没法说她这句话说的不合适。说她是为老曹解围也对,因为局长的话显然是咄咄逼人,老曹怎么回答呢?说她是真心感谢局长也对,局长必定是把钱给她批了下来,说句感谢的话是人之常情。
“咱们喝酒,今天是不谈公事,吃好喝好。”老曹说着举起酒杯说。
三个人喝了酒,也许是因为屋内饺子锅的热气,也许是热花雕的酒力,陈宇和局长几杯酒下去已经是面似桃花。陈宇解下了围巾,局长不住的摘下眼镜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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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17 05:41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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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7-8-17 05:42 |显示全部楼层
五十学易 发表于 2017-8-16 14:46
这小说从前读过,印象蛮深的,大鹰老哥写得很好。期待更新。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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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17 05:42 |显示全部楼层
李熙 发表于 2017-8-16 14:53
好接地气的语言,描写出生活百味,看起来很舒服。
一直关注,期待续集!

谢谢李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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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17 17:19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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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酒的作用,局长好像松快多了,再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架势。陈宇更是大谈特谈她今后的打算,想起来也应该,局长给了钱你连个子丑寅卯都说不出来也不像话。
老曹也是肉眼凡胎,酒对陈宇和局长的作用同样能够适合他,尽管老曹是加了一万个小心。
“局长,酒是不是凉了呢?我再让他们给您热热?”老曹说。
“老曹,从刚才我就想说可是一直就没有机会,你别老局长、局长的叫行不行?在单位我的耳朵都起了茧子了。”局长不高兴的说。
“那您说我叫您什么?”老曹说。
“就叫我张倩就行。”局长说着喝了一口黄酒说。
“对呀老曹,酒桌上没有远近,咱们就称兄道弟一把哈哈哈!”陈宇看来是喝多了。
“那要这么说,我在这里最大,你们得叫我大哥,至于你们谁是大妹妹谁是二妹妹你们自己论岁数去得了。”老曹的二锅头已经下去了半瓶。
“那好啊,咱们就论论,张倩你多大?”陈宇问。
“我属虎的,今年三十八岁。”局长说。
“那你得叫我姐了,我正好四十。”陈宇说。
“那好,就叫你大姐。”局长说。
“光叫不成啊?你得跟我干一杯。”陈宇说。
“我喝的差不多了,我没喝过这么多的酒。”局长说。
“没关系的妹子,一会儿我送你回去。”陈宇说着给局长倒上酒说。
局长无奈只好跟陈宇又喝了一杯,陈宇又给局长倒上酒说:“我今天反串(就是京剧演员唱别的行当)一个给你们助助兴怎么样?”
老曹听了心里一惊,他觉得陈宇一定是喝多了,刚才没完没了的说着文化馆的远大前程和具体计划,现在又要唱戏,虽然老曹不担心陈宇唱戏外行,因为她是科班出身,可是在局长面前他还是觉得有些过分。
“好啊?可我是不懂得京剧的。”局长说。
陈宇听了站起身来说:“我今天给你们唱一段《连环套》里的都尔顿的唱段,正好应了咱们喝酒的景致。”
陈宇说着放下酒杯唱到:“将酒宴摆置在聚义厅上,我与(那)众贤弟叙一叙衷肠……。”
老曹懂得一点京剧,这段“倒板”接“回龙”听陈宇唱的是满宫满调,虽然她是旦角演员,可是这花脸也唱的字正腔圆不由得叫了一声好。
“不行了,唱不了啦。”陈宇忽然停住坐下来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一下非同小可,弄的老曹和局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陈馆长,怎么了?”老曹急忙站起身来走到陈宇跟前问,局长也俯下身来凑到她的跟前帮着她擦眼泪。
陈宇擦了擦眼泪说:“没事,都是这酒闹的,让你们笑话了。我丈夫就是唱花脸的,他的这出《连环套》还拿过梅花奖,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想起他来了……。”陈宇说着又掉下了眼泪。
“那你丈夫现在怎么样?”局长问。
“死了五年了。”陈宇说。
“真对不起,我不该问。”局长搂着陈宇的肩膀拍了拍说。
“没关系,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还得打起精神来。局长,我就是不服输才有这个打算,其实,如果安于现状,文化馆租房子一年也不少挣钱,可这是文化馆,不是澡堂子,卖什么不得吆喝什么吗?”陈宇说。
“所以呀,局长这不是大力的支持你吗?”老曹说完自己都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老曹,我总觉得你有一股怨气,为什么呢?”局长擦了擦眼睛戴上看着他问。
“您说我有怨气,我哪来的怨气?我干的这个活,往大了说是革命工作,往小了说就是养家糊口,我凭什么有怨气?”老曹说。
“老曹,你别以为我不了解你,历任几任局长对你的反映就是刺儿头。”局长说。
“我可没听见领导这么批评我,当然了,背地里说的不算,背地里还可以骂皇上呢!”老曹说着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局长这个“怨气”俩字的确是捅到了老曹的腰眼儿上。
老曹咬着后槽牙说完了话又喝了杯中酒,虽然他觉得自己有点儿酒壮怂人胆,可他也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因为局长那句“怨气”太刺激他了,不错他有怨气,可是他没法说,现在就等着局长的反映。
局长并没有机会再说什么,因为陈宇的话像打开的闸门说起来没个完。老曹心里想,到底是演员出身,任何场合下都不怯场。忽然想到了老娘,老娘最不待见的就是女人话多,虽然老娘自己的话也不少,想当初自己的媳妇也因为是个外向型的性格和老娘说不到一起的。
想到这老曹自己心里说,谁也没说要娶这个女人,何况人家也未必就乐意,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也喝多了,胡思乱想起来?
酒喝的差不多了,烤鸭也凉了,煮饺子的火也灭了,老曹要叫跑堂的给热一热局长拦住了他说,该走了。
陈宇建议找个地方喝点茶或者咖啡,局长也拒绝了,说她不能在睡前喝茶或者咖啡,否则睡不着觉。
几个人站起身来,陈宇要结账,局长要老曹把帐结了开一张发票。
三个人走出门外,那几间餐厅也空了,显然他们这顿饭吃了很长的时间,走到门口正看见烤鸭的师傅从炉子里头往外掏炉灰。
局长走到门口给司机打了一个电话,陈宇也打电话叫人来接。
老曹看了看说:“我打个车走。”
“我送你吧。”陈宇说。
“不用了。”老曹说。
“你坐我的车走。”局长说。
老曹本想拒绝,可是转念一想,既然局长这样说了,回绝了也不好就答应了。
三个人走到胡同口等了一会,陈宇的车先到了,还是吃饭前碰到的那个大高个的男人。陈宇上了车,嘴里千恩万谢的又说了很多的客气话走了。
局长看着陈宇的车的背影说:“到底是演员,这张嘴能杀人。”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这么能说。看来她是踌躇满志,也许真的能把这个文化馆弄好。”老曹说。
“老曹,你把握一条,既然投了钱,就不能像过去那样,扔出去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局长说着用手裹了裹外套的领子好像很冷。
“这个我知道,我盯紧着点儿。”老曹说着往路口张望着。
“老曹,我看这个陈宇人挺响快,你们到底谈的怎么样?”局长笑着看着老曹说。
“满打满算这是第三回在一起吃饭,根本就没说那么多。再说了,我现在也没那个心思考虑这些,我自己这摊儿还顾不过来呢。”
“得想想了,一个人的日子可不好过。”局长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看着老曹而是盯着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车来了,小杨把车停在局长跟前下了车给局长拉开车门,眼睛还迷迷糊糊的,看样子是刚睡醒。
局长上了车坐在后排,老曹坐在司机的旁边局长说:“你家住哪儿?”
“东直门,还是先送你吧。”老曹说。
“好吧,我还真的困了,小杨,先把我送回去然后送老曹。”局长说着用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
局长住在海淀的一个别墅区里,看样子都是高档的住宅,送了局长车往回开的时候老曹跟小杨说:“局长住的这个地方不赖。”
“看怎么了,楼上楼下,四室一厅,只可惜就她一个人儿。”小杨说。
“你是说局长是单身?”老曹听了觉得新鲜问。
“是呀。”
“没结过婚?”老曹问。
“不知道,这咱们哪敢问。”
“哎!一个人儿住这么大的房子,你再看看我,三口人加上一条狗挤在一个两居室的房子里,这就叫有被的不会睡,会睡的没有被。”老曹感慨的说。
司机小杨把老曹送到家,老曹下了车连连给他道辛苦,说了好几个谢谢。
“甭卸了,套着喂吧。你要是心疼我,不如早点散了饭局让我早点回家比什么都强。”小杨说完掉转车头走了。
老曹走到家门口掏钥匙,屋里已经传出小狗兴奋的“吱吱”声。不管老曹什么时候回来,只要老曹走到门口它都知道。老曹一进屋它就会扑上来,摇头摆尾巴的兴奋异常,这是老曹每次进家最开心的事。
今天老曹走到门口忽然发起愁来,陈宇请局长吃饭的事定的太仓促,本来老曹告诉了局长以后想给母亲打个电话,局长一催促他竟然忘了。
老曹站在门口想,单位里领导管着已经是无奈,到了家里还有老娘继续管着。虽然,老曹每当想起自己还有母亲在跟前,心里美滋滋的,可是一想起现在站在门口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又觉得哭笑不得。
老曹进了门,小狗扑了上来,鼻子还一个劲的打喷嚏,老曹把从饭桌上拿回来的剩菜放在小狗的跟前脱了外套。
老娘果然没睡,脸上的表情也是老曹预料的那样是阴天。
“您还没睡呢?”老曹搭讪着说。
老娘并不理老曹,坐在床上把脸扭向窗户的方向。
老曹拿起暖瓶倒水,发现茶杯是热的,这一定是老娘给自己沏的茶。
“今天赔局长吃了顿饭,走的急了点儿忘了跟您说了。”老曹开始检讨。
“这个没有错,你妈哪有局长重要?我就说你,不回来吃饭你早知会我一声,做了那么多你们都不回来,这些饭菜我得吃好几天,就是一老妈子你也得说一声吧?”老太太不高兴的说。
“您是说丹丹也没回来吃饭?”老曹问。
“五点多给我来个电话,说是去看电影,完了事跟同事一起吃饭。这倒好,爷俩都去下馆子,就剩下一个苦老婆子在家当老妈子,要是这样赶明儿我就不做你们的饭,我一个人还省事了呢。”
“妈,您瞧您,这不是偶尔的嘛!”
“你们还想老这样?”
“丹丹几点回来的呢?”老曹说着朝女儿屋子的方向看了看。
“比你早不了多少,回家扎进屋子里就跟电脑干上了。”老太太也看着孙女的屋子说。
老曹站起身来推开了女儿的门,丹丹果然坐在电脑前。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明天还得上班呢?”老曹站在门边说。
“我明天休息。”丹丹说着,眼睛却没离开电脑。
老曹忽然想起,明天自己也休息,让这俩女人给搅合的,竟然连休息都忘了。
“爸,我妈买新房子了。”丹丹说。
“哦,在哪儿?”
“说是在海淀,是一个复式楼。”
“海淀……?”老曹忽然想起了刚才送局长的地方。
“对呀,她叫我搬那住去呢。”女儿说。
“你去不去呢?”
“要不是那个老韩头,我当然乐意去了。再有,我怕我奶奶不高兴。”丹丹说。
丹丹说的老韩头就是老曹前妻的继任丈夫,老曹离婚以后,丹丹本来是跟着妻子过的,只是因为和这个继父关系不好自己跑了回来。
女儿的话叫老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站在那发愣。
“您还不睡觉去,又找我奶奶说您呢?”女儿转过身来看着老曹说。
陈宇计划着翻修礼堂,一天要给老曹打好几个电话。弄得办公室的董晓楠说,这成了宣武文化馆工程指挥部了。
老曹本来想告诉陈宇,别老往这打电话,可是这话说不出口。本来嘛,一个女人做这么大一件自己根本就不是内行的事,她能找谁帮忙呢?再说了,局长不是说了吗?他有监督的任务。让老曹感觉奇怪的是,局长却从那天一起吃饭以后,再也没有提起过文化馆翻修的事。
“祥子,我想了个法子能把丹丹留住。”一天临睡前老娘说。
“什么法子妈?”
“赶紧给丹丹找个对象,她心里有了人就能拴住她了。”
“妈,这是两码事,找了对象就忘了妈?”
“那总会在她心里占了地方,她就顾不得了。”
“妈,丹丹也不是没考虑到您,她并没说一定走。再说我觉得,咱们不能拦着她找他妈呀?丹丹走了,咱们娘俩不是还宽绰点,我也省的跟您这屋挤了?”
“这么说从你这就乐意?那也得给她找对象,这是我心里一块病。”
“我上哪儿给她找对象去?”
“你的同事朋友们的不能张罗一个吗?”
“您睡觉吧,我回头找找好吧?”
对老曹来说,老娘既要服从,还要跟哄孩子似地对付。而女儿丹丹这么大了还没有对象,这的确也是个问题。
上班的时候,陈宇又来了电话,让老曹到她那去她有事要跟老曹商量。
“曹科,这的事儿您交给我,从现在开始,您全身心的投入到文化馆的改造工程当中去。”董晓楠说。
“你这孩子怎么学会了敲锣边儿了?”老曹听出董晓楠的话里有含沙射影的意思说。
“哎?我这话说的有什么错吗?”董晓楠。
小黄看见董晓楠朝她看来,赶紧低下头抿着嘴忍住乐。
就在这个时候,袁崇礼站在门口说:“老曹,你出来一下。”
老曹出了门,袁崇礼走到楼道的窗边递给老曹一颗烟说:“成,老曹,你是肚子里长牙呀。”
“你干嘛?刚才董晓楠就不冷不热的恶心我一顿了,你接着来了?”老曹听了别扭说。
“我是佩服你有办法,你怎么鼓捣的叫局长给文化馆批了钱?”
“都是正当手续,你小姨子提出申请,我打报告局长批,这怎么叫鼓捣呢?”
“得了,又来了死心眼儿了,我跟你开个玩笑,老曹,我打算给她雇个装修队,弄就弄的像个样儿。”
“弄大发了也不行,局里给的钱可有数,就这她还自己垫了一部分呢。”老曹说。
“老曹,你哪儿都好,就是这个脑袋到了关键时刻就犯潮。局里投了钱,咱们给找个工程队把这个活干了,从中间挣点酒钱这不好吗?”
袁崇礼吃喝不拉空,这在局里是有名的,老曹终于反应过来他找自己的原因了。
“这不好吧?让局长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你怎么知道局长知道了麻烦了?又不是从她口袋里掏的钱,这钱是共产党的。”
“你别掺合,弄出事来我交代不了,再说了,你从中间吃一头,那钱就更不够了。”
“可以再跟局长申请追加点钱,她既然给了仨瓜就不在乎那俩枣。你听我的,你只要出面跟陈宇谈,剩下的你什么都不用管,倒时候䞍受现成的就得了。”
“我出面人家能听我的?”
“你代表的是文化局,钱是局里给的,她不听你的听谁的?再说了,你不是跟她还有一层关系呢吗?老曹,你都快退休了,这么点儿事还是转悠不开,你听我的没错。”
袁崇礼说完掐灭了烟头转身走了,老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还真得找陈宇一趟,别让这小子把事搅合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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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17-8-17 17:20 |显示全部楼层
楚河 发表于 2017-8-17 16:49
由浅入深 娓娓道来
看得我难舍又难分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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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17-8-18 04:21 |显示全部楼层
6
老曹来到文化馆,到了陈宇的办公室陈宇正在打电话,看见老曹用手指了指沙发。
老曹坐在沙发上听着,好像是关于礼堂翻修的事有人找她。
“价格还不是唯一的问题,关键是工程的质量。”陈宇说
又说了一会,陈宇放下电话端过一杯热茶,看来她是早就沏好了。
“头疼,一天到晚的有人找我要求做这个活。”陈宇说。
老曹听了心里想,看来盯上这件事的还不只是袁崇礼。
“你怎么打算?”老曹说。
“老曹,我正是想让你给我拿个主意,你知道我对这样的事是外行,我怕弄砸了对不起局里对我的支持,也对不起你忙前忙后的。”陈宇说着坐到老曹身边。
老曹觉得陈宇这次对他的态度已经没有了过去那种陌生感,没有了虚假客套显得特别的熟悉,这让老曹觉得心里很受用,因为他最头疼的就是每个人绷着脸装蒜。陈宇坐在他身边,挨的挺近,近到他能闻见陈宇头发的香波味道,这又让老曹觉得拘谨。
“你就是要跟我商量这件事?”老曹说。
“是呀,这件事还小吗?”
“咱们不管是谁介绍施工队,先看看他的资质,不能听天花乱坠的忽悠。”老曹说。
“不瞒你说,我姐夫昨天还把我叫到他们家去吃饭,一个劲的问这个翻修的事。老曹,我觉得越是介绍的越不可靠,即便价格合适了,这里面一定就有猫腻,到时候真的干不好你还没法说。”陈宇说。
老曹听了陈宇的话心里想,一个京剧演员都把这社会风气了解到这个份儿上,可见世道的艰难。
“是呀,现在什么都成了生意,婚丧嫁娶生日满月,都成了赚钱的理由。我正要跟你说呢,你姐夫就是这么想的。”
“他在局里管什么事呢?”
“他除了他自己该管的事不管,剩下的都管。”老曹说完这句话觉得不妥,必定陈宇是袁崇礼的小姨子。所以,不住的看着陈宇的脸色。
“我那姐夫我是知道的,按照我姐的话来说,不长毛也比猴都精。老曹,我一事不烦二主,我就托付给你了,我最信得着你。”陈宇说。
陈宇的请求老曹没法推辞,在老曹的脑子里,信任这两个字分量最重。再说,这关系到文化局这笔钱花的效果,关系到陈宇的计划的成功与否,也是自己最不放心的事。
“好吧,你既然这么信任我,我和你一起选择工程队。”老曹说。
“还有一件事。”陈宇说完停了下来。
“什么事?”
“我是不是事太多了?”陈宇说完转过头看着老曹。
“只要我能办到的事,我没嫌多。”
“我在长安戏院订了两张票,是赵秀君的《状元媒》,你跟我去看戏怎么样?”
老曹想起了上次吃饭老娘的态度说:“我也不懂得京剧呀?听说那票挺贵的,让我一个外行去不浪费?”
“亏你还是文化口工作的呢,你不懂你能听呀,再说我懂啊?好了,就这么定了,晚上六点半在长安戏院集合。”陈宇说。
陈宇的邀请看来是不能不去,老曹答应了赶紧往家走,他算计了一下,到家吃了饭再去长安戏院是来得及的。老娘最烦的是她做了饭没人吃,可是如果你总是告诉她不用做饭了,她也烦恼,因为她会觉得她自己已经没用了。所以,老曹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尽量回家吃饭,因为回家吃饭还不止是解饱的问题,还有一个让老娘高兴的想法。
老曹回到家,进门之前就听见屋里老娘和女儿在大声的说着什么,老曹推门进了屋,小狗急忙扑上来。
“这不是你爸爸回来了吗?你跟他说说我有什么不对的?”老娘看见进门的老曹说。
女儿撅着嘴看见老曹转身走进自己的屋里去。
“怎么了妈?”
老娘手里拿着一张照片说:“我让二号楼的余大妈给丹丹介绍个对象,今儿个人家给了信儿,把照片给送来了,我给丹丹一看就跟我急了,这小没良心儿的,我为了谁?”
老曹接过照片一看,一个大脸盘子的小伙子在那憨笑,可能是太胖的原因,长的有点儿像日本的相扑运动员。
“妈,您也不能光赖丹丹,这孩子胖成这样儿了,她怎么能乐意。现在全世界都在减肥。”
“胖点儿怎么了?胖点结实富态,都跟电视里那些模特似地,瘦的狼看见都掉眼泪?再说了,这孩子是余大妈娘家侄女的儿子,知根知底可靠。”老娘说。
“妈,我看咱们就别替她操心了,她自己都不着急咱们着什么急?”老曹说。
“也没你这样当爹的,屁眼子大把心都掉了,能不着急吗?”
“妈,先吃饭吧,我吃了还有事去呢。”老曹说。
“有事的人不管你饭吗?”老太太还没从情绪中解脱出来。
老曹帮着老娘放桌子端菜盛饭,丹丹躲到屋里不出来。老曹知道,如果丹丹不出来吃饭,老太太的气更不能消,也许就闹起来,这样不但是惹老娘生气,也许就耽误了自己和陈宇去看戏。
“丹丹,出来吃饭!”老曹喊了一声。
丹丹撅着嘴走了出来坐在桌子旁边,老娘看着丹丹说:“跟我赌气你就甭吃,我看谁饿。”
“我跟您赌气了吗?你凭什么不征求我的意见就给我找那么一个人?”丹丹说。
“我还得征求你的同意?我跟你爷爷结婚的时候,不入洞房我都没见过他。”
“您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丹丹说。
“我也没说就叫你乐意呀?我就是让你先看看照片儿。”
“您自己瞧瞧他长的跟相扑似地,您什么眼神儿呀?”
“丹丹,不许跟你奶奶犟嘴。”老曹怕女儿再说出什么来老娘急眼,急忙制止说。
“你余奶奶说了,那小伙子一米八的大个儿,是个搞装修的,钱也不少挣。”
“您爱给谁介绍给谁介绍吧,反正我是不看。”丹丹说。
“嘿!这孩子,我给别人介绍的着吗?”老太太说。
“妈,先吃饭,让她好好想想。”
“你余大妈等信儿呢,好歹也得给人一个答复。”老太太说。
老曹又对付了半天,看看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急忙出了门。此时正值交通高峰期,老曹坐车到了地方已经晚了半个多小时,陈宇站在戏院门口不住的看表,两个眼睛四处寻觅着。
老曹气喘吁吁的跑到她跟前说:“真对不起,堵车。”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陈宇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得出来是强忍着不高兴。
“哪能,说好了的事怎么能不来?”
两个人走进去,戏早就开始了,找了座位坐下老曹一看,还真的是满员。
“京剧这么火吗?”老曹
“你不爱看别人就不爱看吗?”陈宇说。
老曹连忙说:“哪呀,我不是不爱看,我是听不懂。”
“别说话了。”陈宇说。@
长安戏院已经改造的非常的讲究,座椅都是有扶手的沙发。陈宇到底是京剧演员,看的非常的专注。也不知道是否是有意的,把手搭在了老曹手上。这让老曹特别的紧张,被搭着的那只手一个劲儿的出汗,又不敢挪动。
老曹坐在那听戏虽然一句没听明白,京剧的味道开始让他渐渐能够接受,特别是柴郡主那段“自那日与六郎阵前想见,行不安坐不宁情态缠绵。”的“二黄原板”的唱段非常的好听。
就是一点让老曹实在的难受,那就是陈宇搭在老曹手上的那只手。老曹保持一个姿势时间太长,他觉得自己的手都木了,不禁动弹了一下,但并没敢缩回去。
陈宇发觉了老曹的动静,拿开手朝老曹一笑,老曹顿时满脸通红。
“你躲什么?”陈宇小声的说。
“没有,我就是觉得这儿有点热。”
陈宇看到老曹脑门上冒汗,从包里掏出一个纸巾递给老曹,老曹连忙接过来擦汗,那纸巾香气十足。这让老曹想起了他和老婆没离婚的时候,不知道他在哪蹭了点香味,老婆跟他吵了多半夜。现在的香味又让老曹想起了那件事,心里反倒庆幸再也没有这样的危险了。
戏散了,两个人走出戏院,此时已经进入了夏天,但是还不是很热,凉风吹的老曹很舒服,长安街灯火通明车水马龙。
“你饿不饿?”陈宇问老曹。
老曹在家里光顾了劝老娘和女儿,又加上怕迟到着急,还真的没怎么吃东西,胡乱的吃了一口饭就跑了出来,这个时候听陈宇一问还真有点饿了。
“有点儿,你呢?”老曹说。
“前边不远有一家《馄饨侯》,我请你上那吃点去。”陈宇说。
《馄饨侯》是北京一家老字号饭馆,因为专营馄饨著名,在北京有很多家分店。
两个人走进去坐下,要了两碗馄饨两样小菜两个芝麻烧饼,陈宇还特意要了加肉的那种。
《馄饨侯》的馄饨汤是猪骨还有鸡骨熬制,滋味很好,老曹喝着馄饨吃着烧饼觉得挺好吃。
“你在家没吃饭就出来了,那你怎么还迟到?”陈宇看着老曹说。
“吃了几口就赶紧往这跑,谁想到堵车?”老曹说
“看你这样像没吃饭的,把嘴角上的芝麻粒擦擦。”陈宇说着又递过一张纸巾。
成熟的女人有的时候在照顾男人方面像照顾孩子,老曹最怕的就是这种关怀,因为他的前妻几乎关心到他每一根汗毛,这让老曹感觉分外的不自在,陈宇的做法又叫老曹想起了这些。
“老曹,从上次我姐夫跟我提起和你的事,我开始并没有往心里去,这是真的。通过这短时间打交道,我发现你是个老实忠厚的人,我才开始考虑这件事,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陈宇说。
“我也没认真的想过,说实话,我家里有一个万事都要监管的老娘,一个跟我对着干的女儿,单位里又有个那么多事的局长,不听话的科员,这让我整天不用想别的都忙不过来。再有,离婚以后这几年,我倒觉得一个人挺自在。”老曹说。
陈宇盯着老曹仔细的听着说:“你认为有妻子不自在?”
“没有,我是说有我那样的妻子的确不自在。”
“哦?你那样的妻子是什么样呢?”陈宇来了兴趣问。
老曹说到这儿的时候自觉失口,因为他最不乐意提的就是那段往事,可是看陈宇的表情不说恐怕是不行的。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老曹想敷衍过去。
“我想听听呢?”陈宇果然继续追问。
“干脆说吧,她是个连睡觉的姿势都是有规定的人,穿衣戴帽刷牙漱口,没有不管的。出门儿上了哪儿,跟谁在一起,谁来的电话都得汇报。”老曹说。
“这有什么不好?”陈宇说。
“要是你在一个人二十四小时的监视之下过日子,你会觉得挺好?”老曹问。
“对男人不能过分,但也绝对不能撒手。”陈宇说。
“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男人几乎就是小孩子。”
老曹听了陈宇的话,心里不仅一阵发凉,看来这个陈宇也不会给他自由。
“你们这样不觉得累吗?”老曹说。
“老曹,我问你个问题,怎么才能一把抓住更多的沙子?”
“这和沙子有什么关系?”
“想拿到更多的沙子最好的办法不要抓紧了,而是捧起来。”
“什么意思?”老曹不知道陈宇要说什么。
“对待男人就是这样抓沙子的办法,不能紧抓不放,而是要捧在手里。关心他,爱他,让他离不开你。”陈宇说。
“那是年轻人,我们这个岁数再说情道爱的有点过时了。”
“不对,任何时候爱都不会过时,不过是方法和内容上的变化。”
“哎!我是琢磨不了这么多,眼下的事就够我忙的。”
“老曹,我不是非要和你怎么样,我只是说了我的想法,我也想听听你对我的看法。”
老曹知道,自从上次在茶室里和陈宇的表态,她已经对自己的想法不太满意。是因为翻修礼堂这个契机使陈宇对他扭转了看法。自己到现在考虑最多的还是家里的情况,他不敢保证假如这个人走进自己的家门就一定太平。必定老娘是那么难对付,女儿这么大了她会不会接受?凭良心说,老曹自己也并不是绝对不想再结婚,对陈宇也不是一点想法也没有。如果再像上次那样闪烁其词,他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你这个人挺好的,职业挺让人羡慕,又精明强干,长的也不错。”
“我没问你这些,我只想听你对我的看法是什么?”
“说老实话,我是怕了精明的女人了。女人太精明了对男人并不是福分。”老曹咬着后槽牙说。
“这么说你不想我们继续相处下去?”陈宇说。
“没有这个意思,我们不是天天在打交道,合作的也不错。”老曹说。
“我要听结果。”
老曹实在是说不出什么结果,他什么也没考虑好,只是想着为难的事。
“好了,你吃完了吗?”陈宇说。
“吃饱了,可是你的馄饨一点没动。”老曹说。
“我吃完了饭来的。”陈宇说完站起身来。
老曹看着摆在陈宇面前的东西原封没动心里嘀咕:吃了饭来的,为什么要买两碗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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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17-8-18 04:32 |显示全部楼层
马刀 发表于 2017-8-17 20:09
有茨威格拉面风味

这种拉面我还真没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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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17-8-18 04:33 |显示全部楼层
李熙 发表于 2017-8-17 21:27
嗯,很有味道,继续等续集。
好像涉及到吃回扣了,这可是违法违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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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17-8-18 04:33 |显示全部楼层
拍岸浪 发表于 2017-8-17 22:20
“你代表的是文化局,钱是局里给的,她不听你的听谁的?再说了,你不是跟她还有一层关系呢吗?老曹,你都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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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18 20:06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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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宇走了,老曹站在马路边上看着大街发起楞来,心里头一阵的懊恼。自己问自己,老曹你有什么?论长相虽然不算寒碜,可最多也就是不吓人。论条件就是这点儿死工资,家里三个人一条狗,仅次于房屋一间地无一垄。最多也就是比别人少几个坏心眼,人家陈宇不过也就是看上了这点。倒退二十年,你就是想舔人家后脚跟,人家还没准嫌你舌头不滑溜呢。
转念又一想,正是因为自己和陈宇差距大,所以自己的犹豫是必要的。前车之鉴已经有了,虽然现在的日子过的也揪心,不过比起过去起码是轻松多了。就他目前对陈宇的了解,如果真的成了,也许是另外一个前妻,况且他还看到,陈宇和自己的前妻更不同的是,前妻没什么文化,明火执仗的跟他干,这个陈宇必定是个演员,看样子心计不少,躲一枪挨一刀这也不上算,也许自己命中注定的就是要成为孤家寡人,眼前先要考虑的是女儿能够有了归宿,老娘如何养老送终,这个任务就足够他忙和的了,也别拉着陈宇跟着受罪。老曹想到这心里轻松了一些,他不住的埋怨自己,要是刚才自己不怕丢人,把家里这本难念的经好好的跟陈宇念叨念叨,也许她早就吓跑了,这样还不得罪她。哎,老曹啊,老曹,人缺什么都不怕,就是怕缺心眼。
老曹回到家里已经半夜,虽然走的时候已经跟老娘汇报了,但是心里还是没底。自从有了这个小狗以来,老曹想蹑手蹑脚的进屋都不行,它就先给老娘报了警。
老曹进屋关了门厅的灯,脱了外衣先上了厕所,刚才这碗馄饨汤在肚子里留不住。
出了厕所的门老娘躺在那并没有如老曹预料的那样数落他,让他觉得不对劲的是,老娘就是不生气,她是不会睡觉的,起码要问他几句。今天老娘没有说话叫老曹心里反倒不安起来。
老曹走到床前,老娘背对着他躺着。老曹扒头探脑的看了看母亲小声的问:“妈,您睡了?”
“我睡不睡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老娘说。
“我今儿是晚了点儿,您别生气。”
“我还敢生气?我跟你商量点事。”老娘说完坐起来。
“您说。”
“我瞧着我在这有点多余了,丹丹因为这个对象的事不理我,你是半夜半夜的出去吃喝去,我老婆子在这有点儿碍眼,我想去敬老院,这叫拔了萝卜地皮宽。”
老曹一听头都大了问:“妈,丹丹气您我说她,您要是生我的气,我以后尽量少应酬,您犯不着想上敬老院哪?”
“我瞧着电视里敬老院挺好的,院子里有花有草,屋里头有人伺候着,吃饭有食堂,六盘八碗儿的比家里还好,还有那么多人说话儿,比我在这当老妈子强多了。”
“妈,您上敬老院,您还让不让我在外头混了?”
“我去敬老院碍着你什么了?”
“您有儿子去敬老院?知道的是您自个乐意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您呢。”
“不要紧的,我给你写字据,说我是自愿的成了吧?”
老曹知道,老娘要是闹起来,不给她个交待光是劝解是没用的。只好站起身来推开女儿房间的屋门。女儿已经睡了觉,屋里关了灯。老曹犹豫了半天,这么晚了把女儿叫起来有点过分。
“爸,您干吗?”女儿发现了老曹站在门口问。
老曹打开灯坐在女儿床边说:“你怎么又招你奶奶生气?”
“我怎么招她生气了,她老让我见那个相扑,我不同意她就不停嘴的叨唠,我连饭都没吃。”女儿说。
“你奶奶这么大岁数了,从小把你弄大,你怎么能不理她?”
“我怎么理她,她就是这段事,别的不说我还能说什么?”女儿撅着嘴说。
“你听爸爸的话,就去见见那个相扑。”老曹一时还学不出来女儿叫的那个名字。
“我干嘛要见他?”女儿说。
“为了你奶奶,你去了见个面,然后不同意也就是了,你奶奶跟余奶奶有个交待,她也就不生气了。”
“爸,我非得去不可么?”女儿发愁的问。
“非得去,不然你奶奶饶不了咱们。”
女儿想了想说:“好吧,我奶奶不会非让我同意吧?”
“不会,你奶奶还没糊涂到那个份儿上呢。”
劝好了女儿,老曹心踏实了点,走出女儿的房间关上门回到老娘的屋里。
“妈,我跟丹丹说好了,让她去跟照片上的那个小伙子见个面,不过您也得想好了,丹丹要是不同意,咱们可不能强迫她。”
“我强迫她什么?这也不是给我搞对象,这么大的姑娘了不找婆家你心里就踏实?”
老娘虽然脸还是沉着,但是老曹看得出来,老娘心里头已经没事了。
第二天老曹上班刚沏好了茶,袁崇礼来到他的办公室。
“老曹,你出来我跟你说点儿事。”袁崇礼问。
老曹放下暖壶心里想,袁崇礼不会有第二件事,一定还是那个找工程队的事。
“我这忙着呢,一会儿我还得出去。”老曹说。
“就两句话,不耽误你。”袁崇礼没等老曹答应自己转身走了出去。
老曹无奈只好跟着出来,一边走一边盘算着怎么答复袁崇礼。他心里后悔,要是昨天不跟陈宇闹僵了,他可以有一堆理由对付袁崇礼,而且事后再跟陈宇统一口径。现在陈宇是不是能跟他一条心他没了底,何况,必定陈宇是袁崇礼的小姨子。
袁崇礼看着走过来的老曹问:“老曹,你跟陈宇怎么了?”
老曹原想着袁崇礼一定要问他翻修礼堂找工程队的事,没想到他劈头问了这么一句,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昨天她给我打了个电话,听口气挺生气,一个劲儿的埋怨我,说既然人家不乐意,干嘛给她介绍你?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袁崇礼说。
“我没说什么?我从来也没说过不乐意这仨字呀?”
“谁也不是三岁的孩子,你还非得直说?我就纳闷儿了老曹,陈宇跟你在一起你往哪儿比?要不是看着咱们哥俩这么多年的关系,看着你是个实在人,我能给你介绍?陈宇也不是找不着了?”
“正是因为我跟陈宇没法比,所以我才含糊。”
“你还含糊?应该含糊的是她。”
“这个事三句两句的说不清楚,你要是光说这件事以后再聊,我还有事呢。”老曹说着转身要走。
“你等等,工程队我给你找好了,你跟陈宇说赶紧开工,钱拨给她了老拖着,你找局长问你呢?”
老曹现在是两难,第一是陈宇对他真的动了气,第二是袁崇礼彻底的掺合进来,如果要是平日老曹可以马上跟陈宇联系,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怎么跟陈宇说呢?也许到底他们是亲戚,陈宇以前托付老曹也可能就是看着他们俩有那么一层意思,如果她对这层意思已经失望,鬼知道她会不会听袁崇礼的,必定她是个外行。
当然,老曹可以不管,礼堂翻修的怎么样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但老曹知道,袁崇礼掺合进来万一出了事,责任还是他曹云祥的,那个时候局长真的该问他了,于是老曹觉得不管怎么样也要去跟陈宇说说。
下午老曹安排了一下科里的工作急忙赶往文化馆,陈宇看见老曹并没有什么异样,端茶倒水看起来挺热情,可是老曹感觉的到,陈宇的热情里已经没有了那种亲热。
“装修队的事怎么样了?”老曹最惦记的是这件事,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所以开门见山。
“求人难哪,等着你你也没消息,我只好自己找了几家。”陈宇说。
“哦,你通过谁找的?”老曹听了心里犯嘀咕,莫非让自己估计对了,陈宇是通过袁崇礼找了装修队?
“网上查,打电话问。”陈宇说。
“一定要把资质看清楚,别瞎找。”
“找了一家叫‘天安’的装修公司,是中建集团下属的一个单位,从设计到装修一条龙服务,只是价格贵了点儿。”陈宇说着拿过几张图片递给老曹。
“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多花俩钱落个踏实。”老曹看着图片说。
“钱呢?万一超了支怎么办?”陈宇说。
老曹忽然想到了袁崇礼说的,反正局里也拨了钱,即便是花超了可以找局长追加的话想了想说:“尽量别超,万一不够我找局长给你想办法。”
“真的?”陈宇听了抬起眼眉看着老曹。
“不一定,你别指望这个,先审核一下他们给的预算方案。”老曹说。
“老曹,我是从来不指望谁的,我相信自己能把事做好。你别心里打鼓,我知道最近我挺麻烦你的。”陈宇说。
陈宇正说着话,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陈宇跑过去接电话:“喂,哦,我知道。好好,那就定在下午。”
陈宇放下电话说:“说曹操曹操就到,天安公司下午派人来看现场,商量预算的事。”
“那好,我听听。”老曹说。
“不耽误你的事吧?”陈宇问。
这样的话陈宇还没说过,老曹知道陈宇的话里有埋怨说:“这耽误什么?我能帮忙自然是不能看着。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姐夫最近没找过你?”
“一天仨电话,怎么没找?”陈宇说。
“是不是也是这件事?”
“你放心,这是公事,不是我个人的事,我不至于糊涂到那个份儿上。”陈宇说。
陈宇这句话让老曹放了心,不知道怎么的,对陈宇这种表面热情内心冷淡的态度,老曹觉得有些失落。
老曹虽然心里感到陈宇的外热内冷,要是没有天安公司来人,他本打算是该走的时候了,可是现在也只好等待。陈宇又接了几个电话,老曹坐在那喝茶一时觉得很尴尬。
又过了一会儿,老曹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也就是说该下班了。
“有事呀?”陈宇看见老曹看表问。
“啊……?哦,没事。”老曹说。
“再等会正好一起吃饭,有事饭桌上聊,今天我请客咱们去东兴楼。”陈宇说。
“东兴楼?太远了吧?”
“没事,我有专车送我。”
“你有专车?”老曹问。
“是呀?上次吃烤鸭你不是看见我的司机了吗?”陈宇说。
老曹忽然想起了那天陈宇是一个高个子男人送她的情景。
“真想不到,文化馆的馆长也有专车?”
“文化馆怎么不能有专车了,就许你们局长有?”
老曹忽然又了想问问这司机是谁的想法,转念又一想这不是多余吗?自己和陈宇啥也不是,哪来的权利问这个问题?
正在胡思乱想听见有人敲门,陈宇说了一声“请进!”走进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材高大方面大耳。
“您是陈馆长吧?我是天安公司的我姓谭。”年轻人说着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陈宇。
“哦,是我,请坐,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市文化局的曹科长,也是我们文化馆翻修项目的负责人。”陈宇介绍说。
年轻人朝老曹客气的点了点头递过一张名片。
陈宇让座沏茶,老曹看了一眼那年轻人,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看了看那张名片,上面写着天安公司项目部经理“谭跃”几个字。
谭跃坐下,先听了陈宇对翻修礼堂的介绍以后说:“陈馆长,我们还是看一下礼堂吧?”
“好,我们去看看,然后一起去吃饭。”陈宇说。
三个人在礼堂里转了一圈,谭跃仔细的看着,最后走出门外说:“我还得听听您对设计的要求,然后我们做个预算,咱们一起讨论。”
“那好办,天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吃着谈。”陈宇说。
“好,我请客。”谭跃说。
“我就不去了吧?我家里已经做好了饭。”老曹忽然想起了并没有和老娘打招呼说。
“哎?曹科长,你怎么能不去呢?你是领导,这要你把关的。”陈宇这话说的过分的客气,老曹听得出她的不满。
“你们先商量,等设计方案和预算拿出来我再来。”老曹说。
“曹科长,还是一起去吧,大家坐下来谈谈。”谭跃因为刚才陈宇的介绍觉得曹科长必不可少说。
老曹犹豫了一下说:“那好,你们说好地方,我先回家一趟,一会儿我去找你们。”
“不是说好了在东兴楼吗?正好离你们家不远。”陈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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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17-8-18 20:07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字不认识,查了一下好像念“pi”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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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17-8-18 20:08 |显示全部楼层
北极北极 发表于 2017-8-18 12:09
老鹰的文章,精彩!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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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17-8-19 17:30 |显示全部楼层
8
老曹到了家,正看见老娘在厨房里包饺子。看着母亲这么大的岁数,一个人擀皮一个人包,老曹觉得心里不忍。
“妈,今儿干嘛吃饺子。”老曹说。
“吃什么呢?你闺女昨天说了,老是炒菜米饭吃烦了,既然小姐有意见,当老妈子的还不赶紧给换换样儿?”
“妈,我的意思是说,吃点省事的,省的您一个人这么忙和。”
“你赶紧做水,这就包完了,别废话了。”
老曹赶紧做了一锅水点上煤气心里犹豫起来,今天又有事,可是偏偏老娘就包饺子,这要是不吃她准得生气。
老曹正在想怎么能够让这件事情两全,既不惹老娘生气,又能不耽误去赴约,女儿丹丹下班回来了。
“你今儿回来的够早的?”老曹看见女儿问。
“有什么办法?我特意请了一会儿假,躲开了地铁的高峰回来的,我不是得相亲去吗?”丹丹说。
“我这不是赶紧的给你包饺子,你相亲去我忙和了半天儿,你怎么还跟逮着理似地呢?”老娘听了说。
“相亲?相什么亲?”老曹迷惑的看着女儿问。
“您忘了,我奶奶给我介绍的那个相扑?”丹丹说。
“相扑,我记得你余大妈说他是什么项目部的经历呀?”丹丹说的相扑,老娘只听了个相扑误会的说。
“不管是干什么的,我去见不就得了,省的您看着我老是别扭。”丹丹说。
“嘿!这孩子,我为了谁?”老娘说。
老曹这才明白,今天老娘早早的包好了饺子是为了丹丹今天去见面。
“那就赶紧煮饺子赶紧吃,别耽误了。”老曹说。
此时老曹忽然想,丹丹这个时候回来吃饭,那一定是留出了去见面的时间,算了算自己离去东兴楼也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就陪着老娘和女儿吃了饺子再去不迟。今天主要是陈宇和谭跃的事,就是稍微晚一点也不怕的。何况,现在和陈宇如果不是因为有工作来往,陈宇也未必会请他吃饭,他即使是迟到了,陈宇不会向过去那样的埋怨他。
想到这老曹说:“我煮饺子,丹丹你放桌子拿筷子拿醋碟。”
吃饭的时候,老娘嘱咐孙女说:“见了人家说话随和点儿,别跟在家丧梆子似地,一个姑娘家叫人家笑话。”
“那怎么着,我得笑脸相迎?”丹丹说。
“你奶奶嘱咐你听着,怎么你老有的说?”老曹听了制止女儿说。
“还有啊,男人模样端正身体好,老实忠厚过日子知道疼媳妇就行,挣多少钱,有没有个一官半职的,我看不是要紧的。”老娘继续说。
“那我找一民工得了,民工身体都好。”丹丹说。
“谁让你找一民工了?我让你找个本分的人。”奶奶说。
“我怎么知道他本分不本分,本分的人都长成您给我找的这个样?”丹丹说。
“你少说两句。”老曹怕丹丹的话惹怒了老娘。
吃了饺子,老曹说他还有点事出去一趟,女儿听了说:“爸咱俩一块走。”
老娘可能是因为孙女听了她的话去见面儿,并没计较老曹要出去的事说:“有事的赶紧走,我归置你们甭管。”
爷俩出了门,丹丹问:“爸您上哪儿?”
“我上东兴楼。”
“有人情你吃饭?”
“是呀。”
“那您干吗还在家吃?”
“你奶奶那么大岁数一个人包了饺子,我不吃怕她生气。你上哪呢?”
“景山公园。”
“几点?”
“他约的七点半,余大妈也去。”
老曹一看表,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说:“赶紧的,打个车去吧。这都七点了。”
丹丹说:“怕什么,让他多等会,我干嘛上赶着他?”
老曹跟女儿分了手,急急忙忙的往东兴楼赶去。进了门客人很多,有的甚至坐在大厅门口的椅子上等着叫号。
东兴楼是北京“八大楼”的魁首,想当年曾经是享誉京城的好饭馆。主要经营山东风味儿却又改进很大,尤其是选料讲究做工精细,特别是信誉非常好。想当年,东兴楼曾经的旧址就在东华门大街上,守着故宫,连宫内的人也常来光顾。
文革以后曾经销声匿迹,后来恢复迁至东直门大街,在其他的地方也有分号。
老曹走进大厅,满眼是人一时找不到陈宇只好打电话,可是电话通了没人接。这下老曹有点晕,难道是自己刚才忙着回家听错地方了?
正在为难,抬眼看见陈宇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那,旁边是谭跃。两个人正谈的热闹,老曹心里想,也许是这么乱哄哄的,陈宇没听到自己的手机。
老曹走到桌子跟前一个劲的道歉说:“对不起,来晚了,路上有点堵车。”
陈宇好像并没在意老曹的话对谭跃说:“让他们上菜吧。”
菜上来了,几个人开始吃,谭跃说:“曹科长,刚才您没到的时候,我跟陈馆长已经讨论了翻修的项目和预算方案,我再跟你说一遍?”
“不用,我们先这样考虑,有时间我会跟他说,已经很晚了,先吃饭吧。”陈宇拦住了谭跃说。
老曹听了有些纳闷儿,既然不用自己听,刚才的时候你陈宇为什么非要我来呢?只是碍着谭跃的面子只好说:“对对,先吃饭,不早了。”
老曹发现没有酒说:“小谭不喝点儿吗?”
谭跃连忙说:“曹科长,我不喝酒。”
“那就抽一颗烟?”老曹说着要递烟。
“我也不抽烟。”谭跃说。
“现在的年轻人观念都更新了,知道抽烟喝酒是恶习。”陈宇说。
老曹越听越觉得陈宇今天的话别扭,只好不说话。
又吃了几口,谭跃的手机响了起来,谭跃急忙站起身来到一边去接电话。老曹看了看陈宇,陈宇旁若无人的接着吃。
过了一会儿,谭跃走到桌子跟前说:“对不起,我把今天有个约会给忘记了,可是又不能不去,今天就谈到这儿吧,您们二位慢慢吃,帐我已经结了。”
谭跃说完转身走了,陈宇的冷淡,谭跃的离开,老曹一下子尴尬起来。想说什么打破局面,一时还找不到合适的话。
老曹就这样坐在那,不吃也不喝,屁股底下就像着了火似地坐立不安。
“不吃也不喝,没有酒吃不下去?那就叫他们给你上一瓶?”陈宇说。
陈宇这句话真是不冷不热的叫老曹更起火,老曹说:“恶习,恶习不能继续保持,我要是真的不能改掉这恶习,我回家自己恶习去,绝不在陈馆长这恶习。”
“那你吃呀?这么一大桌子菜不糟践了,我能吃多少?”陈宇说。
“吃不了不要紧,陈馆长可以打包带回去。”老曹说。
“这够我吃一个礼拜的,再说,我可不吃打包的东西。”陈宇说。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就吃打包的?”老曹说。
“看来你是不想让我把这顿饭吃痛快了,那好,我走!”陈宇说着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身子一晃走出了门。
陈宇走了,老曹坐在那看着一桌子菜发起愁来。那东兴楼可是刀快水热,借着这块金字招牌,宰你没商量。一碟酸辣黄瓜条也要十块钱,这些东西虽然是那谭跃买的单,扔了实在可惜,于是叫过服务员来打了包。这一打包可不要紧,足足的打了六个方便饭盒。更可气的是,这饭盒是无污染的,每个还要一块钱。
老曹提着打包的剩菜走出了东兴楼,坐车回到家里。老娘正坐在那等消息,看见老曹进了门说:“也不知道丹丹这面儿见的怎么样,应该来个电话呀?”
老曹放下饭盒说:“您先歇着吧,回来自然就知道了。”
老娘看着老曹手里拿的饭盒说:“你手里拿的什么?”
老曹说:“是吃剩下的菜。”
“你不是吃了饭了吗?”老娘问。
“有点事谈,我就是坐在那凑数的。”老曹想起了刚才的事心里余怒未消的说。
小狗三儿早就等急了,因为老曹每次要是出去吃饭,剩菜都是它的。此时用小爪儿扒着老曹的裤腿一个劲“吱吱”地叫着。
老曹把饭盒摆在桌子上,油闷大虾,葱烧海参,糟溜鱼片,这都是好菜,给了三儿吃也太糟践了。最后,只把一个滑溜里脊放在小狗的盆子里。
就在这个时候,丹丹进了门。奶奶看见孙女赶紧就问:“怎么样啊?”
丹丹放下书包端起桌子上的凉瓶喝了一顿凉开水。老曹看了说:“这是上了哪渴成这样,上甘岭?”
丹丹放下水杯说:“吃了一顿烤肉。”
老娘听了说:“不是见面儿去了吗?怎么去吃烤肉?”
丹丹说:“就是跟见面儿的那个人吃的。”
老娘一听乐开了花说:“这么说你乐意了?”
“乐意不乐意的吃顿烤肉怎么了?我就值一顿烤肉钱?”丹丹说。
“这孩子是怎么说话呢,奶奶问的也不是没道理呀?你要是不同意凭什么叫人请你吃饭?”老曹说。
“他非要请我,这小子还来晚了,说跟客户在东兴楼吃饭忘了,要不是余大妈给他打电话他还真不来了。”丹丹说。
“那孩子叫什么?”奶奶问。
“叫谭跃。”丹丹说。
这两个字像打了一个雷,老曹愣了半天想,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我说怎么看着他眼熟,因为见过他的相片。那相片远不如真人,看来女儿也是这个感觉。刚才谭跃在东兴楼接的电话就是余大妈打的。
“谭跃?这名字好。”老娘说。
老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说:“怎么个好法?”
“过去,管和尚饭吃穿的施主就叫檀越。”老娘说。
“和尚?”丹丹听了纳闷的说。
“你快睡觉去吧。”老曹唯恐丹丹误会了什么说。
丹丹走进自己的屋子,老太太问老曹:“看这意思丹丹是乐意了?我就说吗,余大妈是个好人,余大妈家也一定是好人家。”
晚上老曹躺在床上想,这会陈宇就是不再和自己汇报,他也能打听到她的打算,因为有谭跃卧底了。
陈宇的工程开了工,但是陈宇并没有跟老曹说。老曹因为那次的不快也再没有和陈宇联系。虽然,老曹知道大撒手不行,因为局长一但问起来他没法交待。但是,老曹心里只有一个谱,他可以侧面从女儿丹丹那打听,老曹不想告诉女儿自己已经见过那个谭跃,他觉得随便的找个话题就可以知道,不过现在不用着急,所以,陈宇开工老曹并不知道。
又加上局长开会交待了老曹,要他去调查北京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现状,老曹这些日子就是忙和这些事。他和董晓楠整天奔波于北京的大街小巷,特别是城市的中心地带和南城地区。让老曹知道陈宇开工的不是丹丹,而是袁崇礼。
这天老曹从外边回来,进了办公室黄丽丽就告诉老曹,袁科长找过他好几次,老曹问什么事,黄丽丽说不知道,好像很着急也很生气。
正说着袁崇礼走进办公室的门。
“老曹,今天晚上下班咱们俩找地方喝点去?”袁崇礼好像并没有像黄丽丽说的那样很生气或者很着急,样子很平静。
“我这些日子累的腿都快折了,改日吧。”老曹想到又得过老娘这关说。
“不行,我有事跟你说。”袁崇礼坚持道。
“就在这说吧?”老曹说。
“这怎么说?这是咱俩的事,不是工作。”袁崇礼说。
老曹看到袁崇礼坚持也只好让步说:“等我给老太太打个电话,告诉她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老曹给老娘拨通了电话,电话里老娘并没说什么,因为这些日子,由于丹丹找了对象,老娘的脾气也随和的多了。
老曹放下电话跟着袁崇礼出了大门,袁崇礼伸手打了一辆车。老曹问他:“你有车怎么不开着?”
“咱们今天得喝点儿。”袁崇礼说。
老曹跟着袁崇礼到了鼓楼一家饭馆,找了个包间走进去,袁崇礼点了菜要了一瓶二锅头。
喝了几口酒吃了几口菜袁崇礼开始进入正题:“老曹,咱们哥们儿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哥哥对你怎么样?”
“那没得说。”老曹说。
“我跟你不戒心,不管有什么事,我没跟你瞒着过。”
“那是,怎么想起问这个?”
“陈宇已经开了工,装修队也找好了,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给她找呀?现在,装修队我也找好了,那把我给甩了,这是朋友做的事吗?”袁崇礼说完重重的把酒杯放在桌子上。
“老袁,陈宇开工我也不知道,她没跟我说。她找装修队的时候我知道,可是那个时候还是意项阶段,并没定下来。再说了,她找什么样的装修队,什么时候开工是她自己的事,就是不跟我说这也合情合理,你怎么埋怨我呢?”老曹说。
“老曹,陈宇告诉你没告诉你,装修队是不是她自己找的,你们俩怎么捏鼓(密谋)的,这我都不管。你要当时就跟我说,你们不希望我参与进来,这笔钱不想有我的份儿,我袁崇礼绝对不埋怨你,俗话说,借钱不借道,袁某在外边也是混了这么多年,这点儿我还是明白的。我也没穷到跟你低声下气的非要挣这笔钱,我就是恼你蒙我,这不是朋友之道呀?”袁崇礼说着喝了一大口酒。
“老袁,你误会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装修队真的是陈宇自己选的。”老曹说。
“好啦!俗话说,知山知水不知深,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算瞎了眼,给你介绍陈宇,你们俩合伙拿我当外人,好,从今天开始,咱们是一刀两断。”
袁崇礼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往桌子上一扔,喝完杯中的酒大喊一声:“伙计,结账!”
老曹急忙拉住站起身要走的袁崇礼说:“老袁,你这是干什么?你也得听听我的解释呀?就是在法院上还允许个人陈述呢?”
“我不听,我哪有这个功夫,我忙着呢。”袁崇礼说完往外走去。
“老袁,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哪?你等着找钱!”
“不要了,留着给你打车回家吧!”门外传来袁崇礼气急败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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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17-8-19 17:42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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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17-8-20 07:25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大尾巴鹰 于 2017-8-20 13:39 编辑

9
老曹看着一桌子菜,想起了上次的东兴楼,心里想,怎么最近这倒霉的事都在饭馆里碰见呢?还是照方抓药,老曹又让服务员打了包坐车回到家里。
进门老娘看了老曹一眼说:“你这又是从哪儿来呀?”
老曹听了说:“不是跟你说了吗,袁崇礼请我吃饭?”
由于老曹跟袁崇礼关系不错,多年以来经常有来往,也经常去双方的家里,老娘认识袁崇礼。
“他出一回血可不容易。”老娘说。
老曹挑了几样价钱便宜的菜喂了小狗,老娘说了话:“你要是老这么喂它,它可也就跟着腐败了,这两天馒头都不吃了。”
“那也不能扔了呀?”老曹说。
“你还得说说丹丹。”老娘说。
“丹丹又怎么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家?”
“妈,不搞对象你着急,搞了对象您又嫌她回来的晚。这搞对象也不是上班,这还有点儿呀?”老曹说。
“这么大个姑娘这么晚回来谁放心?”
正说着,丹丹进了门。
“你以后早点儿回来,你奶奶揪心呢。”老曹不失时机的让老娘满意的说。
“揪什么心,我还不乐意去呢。”丹丹翻了一下眼睛说。
“怎么?”老娘听了也注意起来,因为她也担心孙女。
“人家搞对象都是看电影啊,听歌呀,吃饭哪。这可倒好,我成了跟包的了。”丹丹说。
“他怎么让你跟包了?”老娘问。
“下了班就约我上宣武文化馆,我还以为是去看电影呢,赶情那有他们一个工地,他是去那监工的。”丹丹说。
老曹一听赶紧问:“后来呢?”
“后来有个姓陈的馆长,没完没了的跟他说,弄得我烦透了。”丹丹说。
“那的工地怎么样?”老曹问。
“乱乱哄哄暴土狼烟的,好像是在翻修一个礼堂。”丹丹说。
老曹还想往下问,一想那天东兴楼陈宇和今天袁崇礼的事心里堵的慌就没说话。
“奶奶,我饿着呢,有什么吃的吗?”丹丹说。
“哎?你出去搞对象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老娘一边说一边从床上下来去了厨房。
“那个陈馆长后来说请我们,我一想,到了那他们还是得说他们的,我跟着陪什么绑?就没去,后来他也要请我吃饭我也没去。”丹丹说。
“那个陈馆长老跟你的男朋友说什么?”老曹还是憋不住的问。
“她老嫌花钱多,谭跃就跟他解释,那个烦哪!没钱装什么修?”丹丹说。
“对了爸,我还老听那个陈馆长老提什么文化局的曹科长,是不是说你呢?”丹丹说。
“姓曹的多了。”老曹说。
“姓曹的是多了,可是在文化局当科长还有姓曹的?”丹丹说。
“她提曹科长说什么来着?”老曹没有正面回答女儿的问题说。
“她说,要是曹科长来了,都用不着她跟小谭说,谁知道曹科长不知道因为什么就不再过问这的事了,所以她才不得不跟小谭谈。”丹丹说。
“还我不过问,她也没告诉我呀?”老曹听了忘了刚才的深沉说。
“那她还说的是您哪?”丹丹说。
“她知道你是谁不?”老曹问。
“她知道我是谁干嘛?”丹丹说。
老曹问完了也后悔,是呀,陈宇知道丹丹是谁干嘛呢?要是知道了反而不好,陈宇要是知道了,万一想借着这层关系压价格反而叫谭跃为难。反过头来一想,叫谭跃为难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女儿跟他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过,不让陈宇知道丹丹是谁也好,现在袁崇礼还认为是他和陈宇糊弄他呢,陈宇是袁崇礼的小姨子,万一告诉了袁崇礼,再让他知道谭跃是自己姑娘的男朋友,那就更解释不清楚了。袁崇礼是一块肉坏一锅汤的人,他要是跑到局里瞎说去,局长知道了更麻烦。老曹忽然觉得,自己周围除了麻烦就没有顺心的事。
老曹这天上了班,董晓楠连忙说:“曹科长,咱们费了半天劲找做‘毛猴儿’的传承人,昨天我碰见我们原来的一个同学,他说他们胡同里就有一个,而且是祖辈做这个。”
老曹一听说:“那太好了,鞋都快跑破了,咱们一会儿就走。”老曹说。
原来,这所谓非物质文化遗产,其实就是过去老手艺人做的东西的办法,也叫传统工艺。北京这么大,老手艺人的东西多如牛毛。大宗的已经早已经入了《北京非遗目录》比如什么景泰蓝,金丝镶嵌等等,小的东西虽然是有所闻,可是能做这个东西的人却非常难找。加上现在的北京,几乎成了万国公园,连北京的胡同里都住着外国人,非北京人已经彻底的掩埋了北京人,况且,那些老手艺人死的死,病的病,找起来非常的困难。老曹开始把方向定位在还存在老街区,老胡同的旧城区,比如东城,宣武,西城等等。说是容易,靠董晓楠和老曹两个人,简直是大海里捞针。
老曹沏了茶装进兜子里,叫上董晓楠正要走,局长秘书小韩走进来:“曹科长,局长叫你呢。”
老曹一听脑袋登时就大了:“又不知道是什么事?”
老曹嘴里嘟囔着上楼来到局长办公室,敲了门听到里面“进来!”两个字,老曹推门走了进去。
“局长,您找我?”老曹站在那说。
“先坐下。”局长用手指了指沙发说。
老曹坐下来,局长却看着手里的文件一声不吭,老曹从心里腻烦,既然你找人谈话,你就应该撂下手里的活,这个时候这么忙是给我看呢是怎么着?老曹心里想。
“老曹,跑的怎么样了?”局长好像觉出老曹的意思放下文件问。
“你指的什么?”老曹问。
“你不是正在调查非遗项目吗?”
“哦,局长,我和董晓楠这些日子转四九城呢,我觉得咱们得有个范围,这么没脑袋苍蝇瞎撞可不行。北京城这么大,我们俩也跑不过来呀?比如,过去绣花的肚兜算不算非遗?”
局长听了迷惑的用手扶了扶眼镜问:“你说什么?什么肚兜?”
“就是北京过去老娘们穿在里面的内衣。”老曹说完后了悔,他怕局长以为他又是故意的冷嘲热讽。
果然,局长听了以后说:“老曹,难道除了肚兜就没别的了?再说了,你注意你说话的口气,什么老娘们儿?”
“哦,我错了,是妇女。”老曹更正说。
“你得抓紧,我也在考虑在报纸上发一个征集启事,让广大的北京市民推荐。”局长说。
“报纸不如电视台,现在谁看报纸?”老曹说。
“老曹,你不看报纸,难道别人就不看?那报社怎么不关张?”局长说。
老曹不说话了,局长停了一会说:“我这几天就要出国,在我回来以后我就想看到你的完整的报告,这是目前当紧的任务之一,你别马虎。”局长说完老曹站起身来。
“把袁崇礼叫来。”局长对走到门口的老曹说。
老曹出了门,心里嘀咕了一下,叫袁崇礼也不过是局长临走交代工作,可是,有了文化馆这件事,老曹总担心袁崇礼会给他扎针,不叫又不行。
下了楼正看见袁崇礼从楼下上来,看见老曹跟没看见一样。老曹知道袁崇礼还在生气,自己主动的手:“袁哥,我正要找你呢。”
“你找我干嘛?”袁崇礼翻了一下眼皮说。
“局长找你,叫我叫你去呢,你看真巧。”老曹说。
“是巧啊,我正要找她呢。”袁崇礼说着转过楼梯上了楼。
看见袁崇礼上了楼,老曹心情忐忑可也没办法,谁知道他要跟局长说什么呢?到了楼下自己的办公室,董晓楠早就等烦了说:“曹科,今天还去吗?这眼看就要吃饭了。”
老曹说:“哪儿就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去,今天中午我请你吃褡裢火烧。”
“真的?那我也跟你们去。”黄丽丽听了说。
“你在家待着。”董晓楠说。
“这人姓什么?”坐上车老曹问。
“姓杨。”
“具体位置呢?”
“安定门内大街大方家胡同。”
两个人下了车找到了大方家胡同,进了胡同口只见很多院子已经拆的断壁残垣,打听了杨姓的人家,都说姓杨的不少,不知道你找哪家?
“会做毛猴的?”董晓楠说。
“会做毛猴,毛猴是什么?”那个人问。
“一种民间的小玩意儿。”老曹说。
“这还真不知道。”那个人说。
在胡同里来回走了好几趟,就是打听不到。老曹感慨的说:“看来这个非遗的项目还是有必要的,北京人现在愣是连毛猴都不知道了。”
“杂种操的玩意儿,你以后别再想进这个门儿。”
老曹正和董晓楠说着话,就看见一个胖的女人,大概有个四十多岁,上身穿着一个男人穿的大和尚领背心,肩膀头还破了一大块。两只奶子鼓鼓囊囊的清晰可见,下身是一个肥大的裤子,趿拉着两只拖鞋。此时正在骂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小伙子,那小伙子急急忙忙的从老曹和董晓楠身边走过。。
年轻人往外跑,那女人骂着觉得不解气,随手扔出了手里拿着的一个扫地的扫帚,那扫帚不偏不倚的砸在了老曹的头上。
“哎?你往哪儿扔啊?”董晓楠站住了脚回过头去问。
“我也不是成心的,嚷什么?”那女人满不在乎的说。
董晓楠正要接着说老曹拦住了他走向前问:“大嫂子,跟谁生这么大的气?”
“你问这个干嘛?”女人看来并没消气的说。
“大热天儿您别生这么大的气,我顺便跟你打听个人,这有个姓杨的住在哪个院子里,他会做毛猴。”老曹说。
那女人看了看老曹说:“你找他干嘛?”
老曹一听有门儿说:“我是文化局的,想找找他,看看他做的毛猴。”
“你要是民政局的我兴许叫你进去,文化局的就算了吧。”女人说着转身往院子里走,老曹赶紧跟了进去。
院子的门楼和大门保留的还很完整,居然还有影壁挡在门口。只是这影壁上横着一条竹竿子,上面挂着一些铁丝竹筐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转过影壁就进了院子,因为这条胡同是南北走向,院子的门是朝西开的。院子四面的房子还看得出过去的格局,特别是北房的气势很大。只是被里出外进的盖了很多小厨房一类已经不是那么整齐。每户窗户的下面都堆放着蜂窝煤、自行车、孩子的童车、纸箱子等等,院子里还横七八竖的拉着铁丝绳子,上面挂着长短不一,五颜六色的衣服显得很乱。北房的旁边是一颗粗大的枣树,树冠已经盖住了房顶。
女人走进院子直接朝西房走去,老曹跟在后面,女人先弯腰走进小厨房把一壶开水提在手里转过身来,看到老曹问:“你还跟着我干嘛,你想讹我呀?”
“大嫂子,您别着急,我可不是讹您,我还是想打听那个姓杨的。”老曹说。
“你打听他干嘛?”
“他会做毛猴呀?”
“会做毛猴是当吃还是能喝?”女人说。
就在这个时候,屋里传出一阵咳嗽声。老曹听着女人说话的意思,猜出这个人一定是和姓杨的有关系。
“大嫂子,要是真会做毛猴就有吃有喝了。”老曹说。
女人听了老曹的话将信将疑的说:“进来吧?那个姓杨的叫杨玉成,就是我公公。”
老曹、董晓楠跟着女人进了屋,一股子潮湿和人体的汗味以及家具和物品陈旧的气味充满了鼻子。
屋里光线很弱,特别从外边阳光很足的地方走进来,眼睛一时不太适应,竟然看不清楚环境。
“爸,有人找您!”女人说完打开暖壶塞灌着开水。
“谁呀?”顺着一个沙哑的声音老曹看到,靠着北墙的一张床上,一个瘦弱的老者半躺在那,虽然天热,还没有到了挂蚊帐的时候,那床上还挂着蚊帐,蚊帐已经是灰色,看得出这蚊帐挂了很长的时间了。
“大爷,我们是文化局的。”老曹走进床边说。
老头听了要坐起来,老曹急忙拦着说:“您别起来。”
“大臭子他妈,赶紧给二位沏茶呀?”老头说着还是坐起身来。
老曹仔细看这老头,光头上已经长出短短的灰色的头发茬,前额宽阔两鬓凹陷,两道又黑又粗的眉毛特别显眼,眉毛底下是一双深陷的眼窝,眼睛却很有神。直鼻梁薄嘴唇,两腮消瘦。上身穿着一件看不清是灰还是白色的衬衫,敞着怀露出条理清晰的肋骨,一条黑色的裤子挽到小腿儿,两只瘦干的脚没穿袜子。
“你们二位这儿坐吧!”女人沏了茶放在桌子上说。
老曹这才看见,靠着墙放着一张八仙桌子,两边是两把红木椅子。
“老人看来身体不太好?”老曹找着话茬说。
“肺气肿,多少年了,附近的医院都认识他了。”女人说。
“家里还有谁呢?”老曹本想问女人丈夫觉得不妥说。
“就是我们爷俩,我丈夫死了六年了。”女人说。
“对不起。”老曹说。
“没关系。”女人说。
“那刚才您拿笤帚打的那个小伙子是谁?”老曹问。
“我儿子,就是我爸爸刚才说的那个大臭子。”女人说。
“您干嘛打他?”
“他要把这几件红木家具卖了。”女人说。
“哪几件红木家具?”老曹问。
“您屁股底下坐的椅子,还有这张八仙桌子。老爷子病了这些年,我们拉了一屁股的窟窿(债务)都没卖它,这可是前清年间的,是老爷子的命根子。”
董晓楠听了急忙站起身来说:“那很值钱吧?”
“您坐着不碍事的,多值钱也不能卖,卖了我们使什么呀?”女人说。
“敢问您贵姓?”老曹问。
“我姓赵,赵明霞。”女人说。
“是这样,您公公这门儿做毛猴的手艺,眼下可是咱们北京城的宝贝,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老曹简单的把来意说了一遍。
“我爸爸都这样儿了,他也不能做呀?”赵明霞说。
“不是让他做,是让他把这门手艺传出来,我们写成文字好保存,当然了,要是有实物就更好了。”董晓楠说。
“给钱是怎着?”赵明霞我。
“当然不能是白干,有些事比钱重要。”老曹说。
“那我得找。”女人说。
“不着急,今天不必找,我们就是想和老爷子聊聊。”老曹说。
“他耳朵聋,说话费劲着呢。”赵明霞说。
“没关系,我们慢慢的跟他聊。”
“沏茶了了没有啊?”老头问。
“沏上了!看见没有,跟他说话得喊。”赵明霞拿出比刚才高一倍的声音回答以后对老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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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17-8-21 06:30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大尾巴鹰 于 2017-8-21 06:51 编辑

10
老曹再次走到杨玉成的床前说:“老爷子,我想跟您打听一下做毛猴的事情。”
“棉猴儿(过去冬天穿的一种戴帽子的棉衣)?这天儿热了,不能穿棉猴了,我这穿着汗袒儿(北京话,意思是衬衫)还出汗呢?杨玉成说。
“不是棉猴儿,人家问您做的那些小玩意儿。”赵明霞在旁边大声的说。
“有杏儿?有杏儿我能吃两个,我还不怕酸呢。”杨玉成说。
“这可怎么好?你说前门楼子,他就听成胯骨肘子,净打差。”赵明霞说。
“老爷子,您看看这个?”老曹说着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毛猴照片说。
“我瞅不见了,大臭子他妈,给我拿花镜来。”杨玉成说。
赵明霞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眼镜盒,从盒里拿出一副眼镜,那眼镜一条腿还用线捆着。
“这眼镜腿儿都坏了,哪天得给老爷子配一个。”老曹说。
“这个您可别张罗,这个眼镜架是玳瑁的,现在可不便宜呢。”董晓楠说。
杨玉成戴上眼镜接过老曹的图片看了看扔在一边儿不说话了。
“大爷,怎么了?”老曹说。
“老爷子做伤了心了,以前他做过好多,文革的时候都给抄了,还有他的很多古玩,就剩下那两把椅子和那张八仙桌子是我婆婆藏在她娘家,要不也没了。”赵明霞说。
“这么说没有实物了?”老曹听了有些泄气说。
“后来自己到底是舍不得,又做了些,不让往外边放,收在箱子里了。”赵明霞说。
老曹听了这才放心,看了看杨玉成说:“老爷子,您干吗不高兴呢?”
“谁胜了?他们胜了,红卫兵胜了,把我的东西都给抄走了,抄走了你倒是留着玩儿呀?一把火当着我的面儿烧的,王八蛋操的!”杨玉成说到这咳嗽起来,赵明霞赶紧过来坐在旁边给他捶着后背。
“现在不会了,找还找不着呢!”老曹说。
“是着了,都着了?那玩意儿沾火就着。”杨玉成又开始打岔了。
“别跟他说了,耳朵聋老打岔,我给你们找出来你们看看吧。”赵明霞说。
赵明霞说着走到一个大箱子跟前,从里面搬出一个大玻璃罩子来,那玻璃罩子灰蒙蒙的,显然是没擦过。
“这什么也看不见哪?”老曹说。
“我打开它你就看见了。”赵明霞说着拿起玻璃罩子。
一座用泥做的大山,山间很多毛猴,有的持棍棒,有的持刀枪,山上还有树木花丛,山下一个平地上一张石桌和一把帅椅,椅子上半躺着一个翘起腿来的孙悟空。孙悟空金盔金甲,脑袋上还有两根雉鸡翎。石桌上摆放着各种果子。石桌不远处是一个旗杆,上面是绣着红边的大旗,大旗上四个字“齐天大圣”。
无论是人物还是景致都活灵活现,老曹看见过毛猴,也看见过不少的照片,但是还是被这个东西震惊。
“太精致了。”老曹赞叹到。
“这还算不了什么呢?老头说,他原来做的水帘洞,光猴子就一百零八个。可惜文革的时候叫红卫兵给烧了,老头为了这个大病了一场。”赵明霞说。
原来,毛猴可以做成单个的,也可以做很多。他们可以做成各色人物,三教九流五行八作,都可以成为题材。
还可以做成一个故事或者一个戏剧片段,好的毛猴制作者不单可以做毛猴,还要做出景致,用具,车马等等,这里牵涉到雕塑,画工,服装的制作配制等等综合性的手艺,其难度可想而知。
“真是太好了,我能拍个照片吗?”老曹问。
得到赵明霞的允许,董晓楠拍了几张照片。
看看天色不早,已经接近了中午,杨玉成已经半躺下睡了,老曹起身告辞说:“大嫂子,今天给您添麻烦了,改日我还得来,这件事才刚刚开始。”
赵明霞说:“那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我可是没工夫赔着你们弄这闲篇儿,你知道我这一天跟打仗似地,伺候老头儿,我还得出去奔去。”
老曹问:“大嫂子,您在哪儿工作?”
赵明霞听了脸上露出了怒色说:“工作?我在工厂干了二十多年,从一个小姑娘干成了一个半大老婆子,说不要就不要了,那年我下岗回了家,我丈夫正病重,老头身体也不好,我是伺候了这个伺候那个,我丈夫病重的时候跟我说,大臭子妈,我现在要是闭眼多好,我们父子俩累啃你一个人……,后来真的就走了。剩下我们爷儿俩,这老爷子一天看病吃药的钱比吃饭都贵,我上哪儿淘换钱去?只好就在安定门外摆摊儿做点儿小买卖儿,卖摊煎饼。”
老曹听了心里挺难受说:“大嫂子,这回好了,咱们把老爷子这个手艺弄出名声来,您也就有了盼头了。”
“到底是怎么个盼头儿?”赵明霞眼巴巴的看着老曹问。
“这个我还做不了主,但是肯定是有办法。”老曹说。
“您别给我画一馅儿饼啊?您得有点儿真格的呀?”赵明霞说。
“您儿子不能看着您不管哪?”董晓楠说。
“别提了,来了我也把他打出去,从结婚以后仨月半年的也不来一次,最近倒是老来,就张罗这几件红木家具,要说这还是电视台惹的祸。”赵明霞说。
“电视台怎么惹祸了呢?”老曹听了纳闷儿的问。
“要不是电视台一天到晚的红木家具值多少钱的嚷,我儿子怎么能知道这个?他也就不惦记着了,我为这个跟他怄了多少气?”赵明霞说。
“您没有申请困难补助吗?”董晓楠问。
“申请了,每月给我五百块钱,老爷子这是去年够七十岁才给了二百,这点儿都钱不够他看病的。”赵明霞说。
“大嫂子,您别着急,您要是四十下的岗,您就是不交保险到时候能退休。”老曹说。
“可我从工厂出来的时候不够三十年工龄,剩下的那几年我也没交保险哪?再说我离着退休还有十年呢,这十年我怎么办?”赵明霞说。
“好,我给你跑跑社保,跑跑您原来的单位,您放心有人管。”老曹说。
“那敢情好了,您要是给我把这事办成了,我把老爷子的毛猴都送给您。”赵明霞说。
“大嫂子,这东西可不能随便给人,这可都是宝贝。”老曹说。
老曹说着告辞要走,赵明霞说:“我是不能留你们二位吃饭了,一会我给老爷子弄口吃的,我还得出摊儿呢。”赵明霞说。
“这么着大嫂子,胡同口有一家褡裢火烧,我们去买点您跟老爷子凑合一顿怎么样?”老曹说。
“褡裢火烧还叫凑合?我也不能让你们花钱哪?”赵明霞说。
老曹不由分说拉着赵明霞走出了胡同,在一家饭馆买了一斤褡裢火烧给了赵明霞,赵明霞捧着火烧红着眼圈儿走了。
送走了赵明霞,老曹和董晓楠坐下来吃饭,老曹说:“看见了没有?不是所有的人日子都过的舒坦,这个赵明霞也算是不容易,换了别人,丈夫死了还替他伺候爹,这个人就难得。”
“曹科,您还真要替她跑社保?”董晓楠说。
“得跑,还要跟局长汇报,看看能不能先给点钱让他们过日子。”老曹说。
“咱们不是民政局。”董晓楠说。
“总能想出办法来。”老曹说。
两个人吃完了饭,老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陈宇:“老曹,你在哪儿呢?”
“在外边办事呢。”老曹说。
“今天下班有时间你过来一下吧?”
“干嘛?”
“呵——,干嘛跟我这个口气说话?”
老曹想起了东兴楼的事以及为了这个装修的事弄的堵心,一时不痛快起来说:“什么口气?有事现在就说,我这儿正忙着呢!”
对方的电话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我找你也是为了工作,我没求着你上我这来。我最近算了一笔账,你姑爷还是没给我省钱,拿这个当买卖做呢?”
老曹听了心里一惊说:“谁姑爷?我哪来的姑爷?”
“老曹,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耍小聪明?谭跃是不是跟你姑娘搞对象呢?他自己都招了。”陈宇说。
“他怎么说的?”老曹问。
“那天我跟他吃饭,怎么就说起了你,我说你也挺累的,家里有个厉害的老太太,还有一个不听话的姑娘,就把你姑娘的名字说出来了,你猜怎么着,他说他是你姑娘的男朋友,这不是你姑爷是什么?”
“男朋友就是我姑爷呀?结婚还可以离婚呢。”老曹说。
“对,这是你的规则,我可没你有能耐,你爱来不来吧,不行我还就不用你姑爷了。”陈宇说完挂断了电话。
“曹科,谁呀?这里怎么还有姑爷的事?”董晓楠说。
老曹一肚子气听了说:“你一大老爷们怎么老听别人的窗户根儿呢?”
老曹接完了陈宇的电话,心里十分不痛快,又给女儿打了个电话:“丹丹,你那男朋友怎么碎嘴子?”
“怎么了?”
“他跑文化馆说他是你男朋友干嘛?这挨得上吗?”老曹说。
“我也不知道他说呀,再说了,说了怎么了?”女儿由于不知道内情不服气的问。
老曹听了也觉得自己鲁莽,虽然上次女儿说跟谭跃上文化馆的事,自己也并没有嘱咐她,这怎么能怨她呢?再说,这里的事无论是谭跃还是丹丹他们谁也不知道呀?
“爸,你怎么不说话?”女儿在电话里问。
“没事了。”老曹说完放下电话。
董晓楠说:“曹科,我今天下午有点事,我请半天假,做毛猴的我给你找着了?”
“请假干嘛?总的有个理由吧?”老曹问。
“今天有人给我介绍个对象,我得准备准备。”董晓楠说。
“这不能拦着,去吧!”
跟董晓楠分了手,老曹一个人回到办公室,黄丽丽看见老曹说:“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还快,你的意思我应该什么时候回来?我知道你乐意我不回来才好呢,你好可着劲儿的上网。”老曹说。
“哟,曹大叔,您这是跟谁呀?怎么进了门儿就一脑门子官司?”黄丽丽看着老曹不高兴的问。
老曹没说话,自己倒了水坐在办公桌前一个人想心思,陈宇的事不管不行,可是听陈宇的口气,好像他曹云祥要是不管还欠着她什么似地。忽然想起了陈宇的那句话‘你爱来不来,不行我还不用你姑爷了’老曹心里打了鼓,会不会是袁崇礼跟陈宇通了什么消息做了什么手脚呢?他们必定是亲戚,陈宇这会不会是个借口呢?
要是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大了,袁崇礼是什么钱都敢挣的,这要是弄出事来,钱是自己给申请的,怎么跟局长交代?联想起早晨看见袁崇礼去局长那,说不定早就给自己扎了针,要是他真的这么做了,也是为了替换谭跃做准备的。不行,得去局长那探探口风,再有正好借这个机会跟局长说说毛猴的事,看看能不能争取给赵明霞点照顾。
想到这老曹站起身来问黄丽丽:“局长走了吗?”
“这我哪知道?你打个电话问问小韩。”
“算了,我自己上去瞧瞧。”老曹说着走出了门。
老曹上了楼,站在门口镇定了一下敲了敲门,得到局长允许进了门。推开门一看,局长正在整理东西,屋里弄的很乱。
“坐吧,等我把这点东西整理好,你先喝水。”局长仍然忙着说。
“您一边儿忙我一边说行不行呢?”老曹说。
“行,只要你不在意。”局长说。
老曹把怎么找到杨玉成,并且把赵明霞的困难情况说了一遍,局长整理者东西静静的听着。
“局长,现在东西和人都在,看来杨玉成的手艺是正宗的,只是这个项目接下来怎么做?光靠我们俩人是不行的,还得有人和相关的部门配合,这可就看您的了。还有,赵明霞的困难是不是咱们局里想点办法,将来咱们这个项目总得有费用吧?”
局长听了坐在椅子上看着老曹说:“老曹,你的意思我理解,可你不能这么早就把话放出去。项目计划在哪呢?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我看不先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不行,你看那老头,七窍都塌了,说不定那天一蹬腿儿,咱们这件事还就黄了,咱们先得保证这个人在,保证他们的生活条件和医疗。”老曹说。
“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你先把前期的工作做了。”局长说。
“就是这前期的工作不好做。”老曹说。
“怎么?”局长扶了扶眼镜说。
“这个老头得了肺气肿,咱们还算幸运,要是再晚了,说不定哪天这老头就没了。老头和这赵明霞爷俩就靠着七百块钱过日子,那赵明霞还得出摊儿,可是没了她的帮助就什么也干不成,连话都难说清楚。再说了,老头的治疗也没保证,就是凑合,这怎么弄?”
“你的意思呢?”
“先给老头检查一下病情,一个是为了咱们的项目,再有,也少了很多风险,别弄了半截出了事再说是跟这个项目有关系那可就麻烦了。”老曹说。
局长想了想说:“可以,你把报销的单子留着等我回来给我,我想办法,要根据情况不要过分。”
老曹听了站起身来,他本打算顺便用汇报文化馆翻修的进展来探局长的口风,转念一想,袁崇礼要是真的给他扎了针,局长不会不问。即使是不问,他自己主动问这件事有点此地无银了。如果袁崇礼没扎针,就更没必要汇报,因为局长没问,证明她还不想知道。再说,陈宇的进展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他现在也不知道。
局长点了头,老曹心里有了底,这天来到杨玉成的家里,进了院子看见杨玉成家铁将军把门,问了街坊说杨玉成叫赵明霞带着看病去了。
老曹问去哪个医院街坊说:“没去医院,出了胡同往北第三个院子挂着个牌子,写着张寿南诊所的就是。
老曹出了院子往北走了一段儿,果然看见一个院子门口挂着一个牌子:“祖传名医张寿南”,走进去是个小院子,一共没有几户人家,东房的门口坐着几个人,门框上也挂着同样的牌子。
老曹一眼就看见了赵明霞和杨玉成坐在那,赵明霞也看见了老曹。
“曹科长!你怎么来了?”赵明霞说着站起身来。
“我来看看老爷子。”老曹说。
“这两天又不合适(不舒服),原来想着带他到医院瞧瞧,可是人太多又不好挂号,街坊说这来了个中医还是祖传的,我就带他来瞧瞧。”赵明霞说。
“有把握吗?”老曹问。
“头一次让他给瞧,这不就是得病乱投医吗?”
赵明霞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面有人喊:“下一个,杨玉成。”
赵明霞听到搀起杨玉成走了进去,老曹也跟着进去。进了屋子一看,房子没什么家具很简单,墙上挂着几面锦旗,不过是“妙手回春”“悬壶济世”“华佗在世”一类。靠墙放着一个旧式的三屉桌,那桌子经年日久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干瘦的人穿着一件白大褂带着一副眼镜。两只鱼眼,嘴唇包不住门牙,此时正从眼镜的上方看着走进来的人。老曹心里想,这大概就是那位祖传名医张寿南了。
赵明霞和老曹扶着杨玉成坐下张寿南看了看杨玉成说:“请出左手。”
杨玉成把左手放在一个灰色的脉枕上,大夫伸出三个手指按在杨玉成的腕子上,老曹注意看了看大夫的三个手指,手指黑瘦,食指和中指的指甲被烟熏的黑黄。
张寿南闭着眼睛按了一会儿又要了杨玉成的右手按了一会儿说:“咳嗽是吧?”
赵明霞说:“昨天咳嗽一宿都没睡。”
老曹心里想,杨玉成从进门就一直咳嗽,这还用问吗?
“肝虚生阳火,肺属金,被阳火损耗,我给他开个方子补补中气,这也是投石问路,吃了看效果再说下一步。”
张寿南说着拿出方签开方子,老曹看了看开的药都是补药说:“大夫,这肺不好的人不易大补吧?”
张寿南抬起头翻了一下鱼眼看了看老曹问:“你信我不信我?”
老曹一时不知道怎么答复,赵明霞却赶紧连声的说:“信,信。”
张寿南瞪了老曹一眼说:“你看见门口的那个胖子了吗?胃癌晚期,来的时候瘦的剩下一把骨头,现在我给他看好了。”
“那他怎么又来了呢?”老曹问。
“跑这减肥来了呀?”张寿南说。
老曹听了心里明白了,赵明霞这是碰上江湖大夫了。
张寿南开好了方子,三个人走出门来,赵明霞就要去抓药,老曹拿过药方说:“大嫂子,你信我的还是信他的?”
赵明霞一时没听明白说:“当然得听大夫的呀?”
“这个要不是大夫呢?”老曹说。
“不是大夫人家挂着牌子,屋里头还那么多锦旗?”赵明霞不解的说。
“那牌子谁都可以写,锦旗到外边就做。”老曹说。
“您的意思他不是大夫?”
“不管是不是,我看他说的玄乎就不可信,你听我的,我打个车跟着你们上医院。”老曹说。
三个人打了车去了医院,医生检查说要住院,赵明霞这才明白老曹的意思说:“亏了你了,我要是给他抓药吃了没准还耽误了呢。”
因为没有床位,医生开了针药告诉他们:“先在门诊治疗,每天要来打点滴,等有了床位就通知你们办住院手续。”
老曹陪着杨玉成打了点滴,出了医院的门已经是下午,赵明霞说:“曹科长,真的麻烦你了,你跟我回家我给你做口饭吃吧。”
老曹听了说:“吃饭事小,我问问你,要是住院你有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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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17-8-21 06:32 |显示全部楼层
拍岸浪 发表于 2017-8-20 10:25
老曹感慨的说:“看来这个非遗的项目还是有必要的,北京人现在愣是连毛猴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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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17-8-21 06:32 |显示全部楼层
榆园书话 发表于 2017-8-20 11:37
周日一个上午,一边洗衣服一边看。

看的那叫一个舒服。

多谢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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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17-8-22 11:21 |显示全部楼层
11
赵明霞经老曹这么一问半天不说话了,老曹说:“这样,我看大街对面有一家香河肉饼,我去买点儿,你先把老爷子弄回家熬点儿粥吧。”
老曹去买了肉饼来到杨玉成家,杨玉成此时已经好多了,人也有了精神,一个劲儿的张罗着要赵明霞给客人做饭。
粥熬好了,赵明霞又切了点儿酱黄瓜丁,赵明霞给杨玉成弄过点儿吃的端到床前,然后两个人坐在桌子旁边吃饭。
“大嫂子,我刚才问你钱的事,我看你为难了。我不是说过吗?我给你想办法。”
赵明霞听了眼圈红了放下碗说:“不瞒您说,老爷子一年最少得犯两次病,一个三九一个三伏。弄不好就得住院,所以我平常有一分钱都得攒着。可是无论我怎么刮牙齿儿,就是供不上他看病。”
“你别着急,住院的押金我先给你垫上。”老曹说。
“曹科长,这怎么行?”赵明霞说。
“那你给我一个行的办法?不是救急嘛?”老曹说。
“我手里还有两千块钱呢。”赵明霞说。
“你那两千块钱留着急用。”老曹说。
“曹科长,不是我小肚子鸡肠,我问一句话您别生气,您这么帮我到底图我们爷俩什么呢?就是那几个毛猴儿能值得你们费这么大的劲?”赵明霞说。
“大嫂子,这毛猴儿可是咱们老北京的传统手艺,如果咱们把它弄明白了,那不是钱能衡量的。再有,即使没有这个毛猴儿,我们也不能看着你们爷俩这样不伸把手,我说句老实话,听了您的经历让我觉得,您是个好人,你没了丈夫还这么伺候着公公,这个一般人做不到。好人就得有人帮衬。”老曹说。
老曹的话叫赵明霞泣不成声,杨玉成听不见可是看得见,看见赵明霞哭说:“大臭子他妈,你这是怎么了?”
“爸爸您歇着吧,我这跟曹科长聊天儿呢。”赵明霞说。
“聊天哭什么呀?来了客人,你不让人家笑话?”杨玉成说。
吃了饭安慰了赵明霞,老曹出了杨家的门天已经黑了,忽然想起并没跟老娘打招呼急忙拨通电话。
“我一瞧你这个点儿不回来我就知道你不回来吃饭了,还打什么电话,那不是马后炮了吗?”老太太果然生气了。
“妈,我这几天实在是忙不开,我这就回去。”老曹说。
老曹刚挂断,手机又响了起来,是个男人的声音,老曹一时听不出是谁的声音问:“哪位?”
“曹叔叔,您听不出我来了?”对方说。
老曹仔细的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说:“对不起了,我还真没听出来。”
“我是谭跃呀?”谭跃说。
老曹心里明白了,正是这个称呼的改变,加上没见过几次面才没听出来。显然,谭跃改变称呼是因为跟女儿丹丹的关系。
“哦,听出来了,瞧我这记性,有事吗?”
“您在哪儿呢?”
“我下班正往家走呢。”
“我能跟您谈谈吗?”
“怎么了?”老曹知道女儿的脾气,首先想到的是,是不是女儿跟他闹别扭了?
“还是那个文化馆礼堂改建的事,那个陈馆长说什么不用我了。”
老曹听了不是女儿松了口气,可是这个消息又叫他不安起来:“因为什么?你们不是签好了合同了?”
“曹叔,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咱们爷俩约个地方谈谈,您在哪儿我找您去。”谭跃说。
老曹站在路边看了看说:“安定门知道吧?你上这找我来吧,我在地铁口等着你。”
老曹在地铁口等了半个小时,谭跃夹着包走了出来,老曹迎了上去,谭跃急忙打着招呼。
“曹叔,让您等的时间太长了,正好是高峰,我都快挤成相片儿了。”
老曹听了说:“说说吧?”
谭跃说:“这么热的天儿,咱们找个地方,我请您喝点儿凉啤酒怎么样?”
两个人在街上找了一个排挡,要了啤酒凉菜坐了下来。
老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谭跃和陈宇签了合同开了工,合同上写的是包工包料,可是干了一段时间陈宇忽然就提出要改成包清工,材料要自己买,说这样省钱,无论谭跃怎么解释就是不干。可是材料已经备齐,东西是不能退了,这下谭跃为了难,最后,陈宇说,不退没关系,她要亲自去建材市场看看价钱,如果有比谭跃买的东西价钱低的,就按照这个价钱算。谭跃觉得这有些太过分,两个人争执起来,最后,陈宇说不用他了。
“曹叔,我干这个也是十几年了,还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客户,那真叫一个矫情,特别是外行的矫情。”谭跃满脸愁容的说。
“她为什么要这样呢?”老曹还是怀疑这里面有袁崇礼的成分问。
“我怎么知道?说的好好的就变卦了。曹叔,装修的东西,水分大了,东西不一样价钱就不一样,她一个外行怎么看的出来。这要是家庭装修差个仨瓜俩枣的我也就认头了,可是这是个工程。现在,一个木工一天的工钱就是三百元,油漆粉刷也得一百五以上,加上什么东西都涨价,我也没骗她。我们天安公司也是中建集团的正经单位,我手底下也养着一百多号人,合同都签了,说不用就不用我怎么跟上面交代?”
“既然是她要不用你的,那合同上不是有规定吗?谁违约谁要交违约金哪?”老曹说。
“话不是这么说,她交几个违约金能多少钱?这个工程下来多少钱?”谭跃说。
“那你还是赚钱哪?”老曹说。
“您怎么糊涂?我不赚钱我干嘛的?我手底下这些人吃什么?我不过是明码标价不赚昧心的钱就是了。再说,我一提违约金,她差点儿把我吃了,说当初签合同她就没看见这条,没看见这条也怨我?”
“你的意思呢?”
“我看她听您的,您帮我说说?”
“她怎么会听我的?”
“我听说这钱是文化局批的,是您给跑下来的,现在这钱还没有完全到位,您可以说,如果她不按照合同履行,您可以就不给钱了。”谭跃说。
“这是谁跟你说的?”老曹问。
“她自己说的呀?”
“文化局批钱是符合政策的规定,用这笔钱的权利在陈馆长,我是什么主也做不了。”
“我没听说过,花钱的比给钱的人还气势?”谭跃说。
想到和陈宇打交道,老曹有些犹豫说:“这件事我还真的管不了。”
“曹叔,咱们今天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和丹丹这关系您也知道,您总不能眼瞅着我掉沟里呀?”谭跃抛出了最后一张王牌。
老曹最怕的是这一条,这简直就是送给袁崇礼的口实,和自己怀疑袁崇礼和小姨子陈宇串通是一样的性质。
“我告诉你,不管你跟丹丹什么关系,这是公事,你们是私事,本来她对咱们没什么想法,你拿这个压陈宇那等于把话柄送到她的嘴里,咱们官盐可不能当私盐卖。“老曹想了想说。
“陈馆长说了,除非你去跟她商量,别人就休想。”谭跃说。
正说话间,谭跃的电话响了,谭跃起身接电话,不一会儿跑了回来说:“您瞧怎么样?”
“怎么了?”
“我的工人有几个为了图上班省事,就住在文化馆的礼堂里,陈宇今天都给轰走了,这几个工人现在上哪儿住去?”
“她是不是又找了新的装修队?”老曹想了想问。
“这个可不用您嘱咐,我早就想到这个留神着呢,目前还没发现。”
“她在办公室或者家里打电话你怎么知道?”
“她在哪打电话,如果她要是找了新的装修队,总得来人看活儿呀?我是整天盯着,我没发现。”
老曹听了心里稍微放了下来,想了一想,虽然谭跃跟自己大女儿有这层关系,但是如果账目清楚不怕袁崇礼咬扯,看来陈宇还真的没打算这么办。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宁可冒着谭跃是女儿丹丹男朋友的风险也不能让别人插手,那样就真的不好控制了。
“我给她打个电话。”老曹说。
“哎!您是我的救星,看来丹丹的主意还真管事。”谭跃听了兴高采烈的说。
“怎么,这是丹丹给你出的主意?”老曹听了问。
“您也是的,我不找她我找谁去?我能有那么大能耐指使您?”谭跃说完有几分得意。
老曹给陈宇拨通了电话,电话半天没人接,谭跃满怀希望的等待着。
“没人接。”老曹说。
“接着打,没准上厕所了没听见。”
老曹再次拨通电话终于听到了陈宇的声音:“干嘛?”
“怎么这个口气?”老曹说。
“怎么着?我应该什么口气呢?”陈宇说。
“好了,我想问问你,你跟谭跃到底是怎么了?”
“老曹,现在是下班时间,你要是谈工作明天到我办公室去,你要是不乐意去就不谈了。”
“我也是下班了呀?”
“你是下班了,可这是你找的我呀?”
老曹听陈宇根本就没有谈的意思说:“我这几天忙着非遗项目的事,没时间,咱们能简单的说两句吗?”
“你认为我这件事是简单的事?那还劳您大驾干嘛?”
“你为什么要把谭跃的工人轰走呢?”
“他们在礼堂里用电炉子做饭着了火怎么办?”
“这是他们的不对了,那你要不用谭跃是为什么?他也在你那用电炉子做饭了?”老曹想用玩笑一下的口气缓和气氛,因为在这之前,老曹经常是和陈宇开玩笑的。
“你那姑爷变着方儿的赚我的钱,这个你知道吗?我想现在他一定在你跟前。”
“你怎么知道?”
“他不找他未来的老丈杆(北京话:岳父)子他找谁?”
“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
“那你因为什么呢?”
“我是想你们合作的也不错,合同也签了,干了半截你换人不光是对他的问题,谁接这半截活也干不好。”
“这个您就别操心了,没有张屠户我也不能吃带毛的猪,北京城不是你姑爷一家装修公司。”
“你要这样说我就没辙了”老曹听了非常失望的说。
“那就别找辙了,我挂了!”陈宇说着挂断了手机。
“怎么样?”谭跃着急的问。
“看来是没戏了,你是怎么得罪她了?”
“那我已经买的这些材料退不了这不赔大发了?”谭跃说。
“谭跃,我虽然不是干这行的,可是我能想象的出来,你既然是一个正经的装修公司,那你一定得有库房,存放一些基本的材料,这些东西你不用买。即便你买了一些她那要用的,这也不是专门给她订做的,放到哪儿都能用,你赔什么呢?”
“可是我的人工呢?我得给工人开支呀?这算谁的?”
“这个可以跟她谈,她应该付。”
“我还敢跟她要工人的工资?就连这百分之五的违约金她都不给,我也看了,她要是无情我也无意,不行我告她去。”谭跃沮丧的说。
老曹听了谭跃的话吃了一惊,必定,陈宇除了这件事以外跟老曹还算是有另一层的关系,别管这层关系现在究竟算什么,老曹可不乐意事情发展到这个样子。特别是想起了袁崇礼,如果说现在陈宇还没有用袁崇礼的想法,谭跃要是真的和她打官司,那袁崇礼是一定要知道的,他就会有机可乘,陈宇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倒向袁崇礼。更要命的是,如果这件事让局长知道了,无论如何也是解释不清出的。
“你冷静点儿,不是没有余地了。”老曹说。
“还有什么余地,她连您的都不听还有谁能管事?”谭跃说。
“不行我再找找她,她也许是一时兴起,她有这个毛病,演员都是这样,爱耍性子。”
“她是演员啊?”谭跃说。
“怎么了?”
“演什么的?”
“是唱京剧的。”
“要是唱京剧的,那她一定是演穆桂英的。”
“不许胡说。”
陈宇的态度让老曹和谭跃都闹心,所以酒也没喝痛快,老曹又想起了老娘在家等门说:“天不早了,明天再说,这不是着急的事。”
“明天?我还有明天哪?她把干活的人都轰走了,我明天还怎么开工?”谭跃说。
“那怎么办?”老曹一时也没了主意。
“既然您说陈馆长是一时兴起,您明天去一趟帮我说说,但愿她真是耍性子,中午我请客怎么样?”谭跃说。
老曹左思右想还真是没有好办法,如果不再理会这件事,谭跃明天是开不了工的,即使就是不让谭跃干了,谭跃看来是不肯罢休的,真要是闹到打官司,那老曹担心的一切有可能成为现实。
想到这老曹说:“好吧,我明天去一趟,你先别露面,我看看是什么路子,不就少开一天工吗?”
“曹叔,别说是少开一天,就是少开十天半个月的,只要让我把这个工程拿下来就行。”谭跃说。
两个人结账走在路边,谭跃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喂!啊,你还没睡呢?奶奶着急了?你告诉奶奶,我跟你爸在一起谈点事,我一会打车把他送回去,睡吧宝贝儿,拜!”
谭跃的话叫老曹听了特别的别扭,显然这是给女儿丹丹打电话,也就是说丹丹是知道今天谭跃找他的事,特别是最后这“宝贝”这两个字,老曹怎么听怎么别扭,好像自己失去了什么,做父亲的,女儿大了不可能过多的表示亲热,可是老曹今天的心情还从来没有过。
谭跃哪里知道老曹此时的心情,他甚至刚才的话也是有意给老曹听的。
放下电话谭跃说:“曹叔,丹丹给我打电话,说奶奶着急了,我打车送您回去吧?”
“不用,我坐地铁挺快的,现在还有车呢。”老曹说着自顾自的朝马路对面的地铁站走去,身后的谭跃看着老曹发愣,他不知道老曹忽然的冷淡到底是为了什么,摇了摇头也走了。
第二天,老曹到了办公室嘱咐董晓楠,今天务必去一趟杨玉成家,看看住院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曹科,怎么还管看病的事?”董晓楠不解的问。
“他们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们不是已经商量过了吗?再说了,就是为了这个项目也应该呀?万一杨玉成出个好歹,这事也黄了,你种地不是也得撒种子吗?哪有直接收麦子的?”
董晓楠听了转身往外走,老曹拿出一个卡说:“万一住院你拿这个把押金交了。”
交代了董晓楠,老曹出了门坐车直接到了文化馆。进了大门看到,礼堂里面搭着脚手架,地上满是材料,顶子已经吊好了。
老曹上楼直接到了陈宇的办公室,陈宇的桌子上摆着早点,此时她正在低着头看报纸,抬头看见了老曹。
“哟,到底是是亲三分向啊,我找你这么多回你都不露,一听说我要免了你姑爷的差事赶紧就来了。”陈宇说。
“别姑爷,姑爷的,八字没有一撇呢。”不知道为什么,老曹又想起了昨天晚上谭跃接丹丹电话时说的话,心里越发不痛快。
“我不管你是有一撇还是有一捺,陈某今天是县太爷打爹,我是公事公办。”陈宇说完喝了一口牛奶,嘴上留下一圈白色的印记。
“你先把嘴擦了再说。”老曹这招是个灵验的办法,因为女性特别是干演员的女性,特别注意自己的形象,陈宇刚才是光顾了说的痛快居然忽略了这一点,听了脸上一阵红,赶紧拿餐巾纸擦了擦嘴。
老曹知道,这一下先消了陈宇的一些锐气,停了停说:“你刚才说公事公办我是求之不得。我就怕你担待谭跃,陈宇,你知道咱们跑这俩钱有多难,要不是为了你真心的想把这个文化管办好,我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劲?咱们可一点儿差错也不能出。”
老曹是一语双关,暗地里就是告诉陈宇,虽然这些都牵涉到了咱们周边的人,我老曹是不干瞎事的。
“你什么意思,好像我就是要出差儿似地,你有话直说,是不是你姑爷在你跟前说什么来着?”陈宇已经没有了以往的锐气,撅着嘴露出了女人的软弱本相。
“那你要换装修队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反对你换,可你应该跟我说一声。”老曹说。
“我抓的着你人吗?我就差求你到这儿来了,我也不怎么得罪你了。”陈宇说。
“东兴楼你耍的脾气还小啊?”老曹说。
“那我是生气,约你一次你就晚一次,我就觉得委屈,我怎么上赶着你呢?叫你来你还不来,我能吃了你?”陈宇说。
老曹猛然醒悟,原来,这是陈宇想的办法,为的是叫他来这里,也就是说,辞退装修队完全是烟雾弹。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老曹说:“我哪知道你是为这个生气,吓的我都不敢来了。”
“你有这么胆小吗?我看你是你蔫主意正。”
“对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换不换谭跃?”老曹问。
“其实,我想换他就有生你气的成分,还有,我总觉得这个预算还是高,可我又说不出理由,我多想让你给我把把关,可你偏就不来。”陈宇说。
“好,咱们今天就详细的讨论一下你对预算的疑问,还可以当着施工方的面提咱们自己的看法和打算。”老曹之所以把谭跃改成叫施工方,就是为了打消陈宇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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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17-8-22 11:22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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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17-8-23 05:14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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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陈宇心绪好转,老曹顺水推舟的说:“我刚才到礼堂转了一圈儿,怎么没看见工人呢?”
“我昨天给轰走了。”陈宇说。
“轰走了工人谁干活?”
“不轰走他们你也不能来。”
老曹听了心里想,必定是女人,女人眼里的大事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她的好恶。在这点上,女人相对要比男人简单的多,由于感性的特点,倒显得男人有的时候很虚伪。
“那现在怎么办?”老曹明知故问的说。
“给谭跃打电话,叫他把人叫来开工。”陈宇连想都没想的说。
“可是问题没谈清楚呢?谭跃还用不用,关于你说的那个预算高的事情也没谈好,不能让他开工。”老曹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心里都觉得诡诈。
“老曹,你别得寸进尺。”陈宇立起眼睛说。
“我怎么是得寸进尺,这是刚才咱们俩定下来的呀?”老曹装着糊涂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来的目的是为什么?谭跃要是真的不可用,你就是说出大天来我也不用,你明知道我的心思跑这装糊涂,你是不是认为我傻呀?”
老曹听了觉得刚才想的又不十分对,女人并不简单,不过是她们的表达方式和男人不一样,她们的智商跟男人没有区别。
陈宇说完拿起电话给谭跃打电话,谭跃早就在附近等消息自然一叫就来。
“等的不耐烦了吧?”陈宇对进来的谭跃说。
“没有,我也刚到。谭跃掩饰着说。
“赶紧把人找来开工,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我还有事跟你商量。”陈宇说。
谭跃跟听见圣旨一样的答应了小跑着就出了办公室。
“你这也太急了吧,我要是谭跃我就会想,你是真的对我的工作不满意呢,还是耍性子?”老曹说。
“谭跃跟你商量好了,你是来投石问路的,他在一边等消息对吧?我不能等着你告诉你姑爷,你已经把陈宇摆平了,我要让他知道,还是我说了算,不能给你们串供的机会。”陈宇说完得意的笑了。
老曹听了想,这个女人不但比我的前妻脾气上一点也不差,算计上远远超过她,陈宇能够拿工程说事,足见她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意思,再说,她也没下什么本儿。工程谁都能做,钱是文化局的,从这点上来说,陈宇比老曹要主动的多。想到这,老曹觉得往后的交道还真是凶吉未卜。
谭跃找叫回了工人开了工,陈宇、老曹、谭跃三个人在办公室是商量预算,最后达成一个协议,材料统统按照市场最低价。中午的时候,陈宇说请他们吃饭,三个人走出文化馆。谭跃在路上小声的说:“曹叔,你真行,不过这个材料最低价也是我付出的代价。”
“你小子别踹着明白装糊涂,你公司的材料不是现在买的,就是现在市场卖的最低价对你来说还是赚钱,起码是不赔本儿。我要是陈宇我就问问,你这些材料都是哪买来的,一问就把你问吐露了。”
“曹叔,您不做买卖都糟践了。”谭跃说。
老曹忽然想起了女儿说:“对了,我还得嘱咐你,在外边耍心眼行,你要是跟丹丹耍心眼,你还趁早离开她。”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还商量怎么算计我呢?”陈宇走在前边问。
“陈姨,瞧您说的,我们算计谁也不敢算计您哪?”谭跃笑着说。
老曹听了心里想,这小子就是激灵,趁热打铁就把陈馆长改成了陈姨,这就给陈宇戴了一个紧箍咒,以后想翻脸都得考虑考虑了。
“别跟我套近乎,亲是亲财是财,你真以为你丈杆子能左右我?”陈宇说。
到了饭馆点了菜,还没等菜上齐老曹的手机响了起来,老曹站起身来要出去接电话,陈宇说:“就在这接,以前你不这样,两天不见添毛病了。”
老曹想都没想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接通了电话,电话是董晓楠打来的,说杨玉成已经住了院,手续也办完了,押金也交了,只是现在自己还有些事能不能离开?
“你去吧,我吃了饭就过去。”老曹说。
“谁呀?”陈宇问。
老曹简单的把杨玉成的事说了一遍陈宇说:“你这两天就忙这个?”
“这是局里交给的项目,局长出国回来还等着我的报告呢。”老曹说。
“那你赶紧吃,吃完了你赶紧走。”陈宇说。
老曹匆匆的吃了饭来到医院,找到了住院处杨玉成的病房。杨玉成鼻子上插着氧气躺在那,脸色苍白,赵明霞并不在屋里。
老曹走近杨玉成的床前,杨玉成用眼睛看了看老曹露出勉强的微笑。
“老爷子,好点儿了?”老曹说。
杨玉成点了点头,就在这个时候,赵明霞拿着一个空脸盆和一条毛巾走了进来。
“哟,曹科长来了?”赵明霞把脸盆放在床下说。
“怎么看着比原先重了呢?”老曹小声的问赵明霞。
“就是喘得厉害。”赵明霞说。
“大夫怎么说?”
“大夫检查说,肺部纤维化很严重,而且水肿也厉害,正准备给他做穿刺抽水呢。”赵明霞说。
老曹听了觉得很严重开始担心起来:“这么说挺厉害?”
赵明霞看着杨玉成没说话。
“用不用陪住?”老曹问。
“用,大夫今天说的。”赵明霞说。
“给你儿子打个电话让他来帮帮你?”老曹说。
“打了,说是要出差来不了。没事,我白天上午出会儿摊儿,下午就到这来,这病一般是白天好一点,就是晚上难熬。”赵明霞说。
杨玉成动了动身体赵明霞赶紧站起身来:“干嘛爸爸?撒尿啊?”
杨玉成点了点头,赵明霞拿出小便盆塞在杨玉成的身下说:“就是这点儿麻烦,老爷子不嫌弃我,可是这屋里都是男人,我是个女的,看见他们擦身子什么的我就得出去。”
“这样可不行,这样,下午你来这伺候他,晚上我给你盯着。”老曹说。
“那怎么行?这就够麻烦你的了,我心里头一直就不好受。”赵明霞说。
“先这样盯两天咱们再想办法。”老曹说。
“不行,这回我可不能答应你,我一个人受罪没办法了。”赵明霞态度坚决的说。
“你听我的,咱们俩坚持几天,老爷子见好了再说。”老曹说。
“曹科长,我说不行就不行,这个咱们就别商量了。”赵明霞说。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别想这么多没用的了,我先回去一下告诉家里一声晚上我来接你,就这么定了。”老曹说。
老曹从医院出来,到了局里看了看没事就回了家,小狗三儿兴奋的围着老曹打转儿。
老娘看见老曹问:“今儿怎么这么早?”
“一会儿还得走呢。”老曹说。
“那还回来干嘛?”老娘听了瞪了老曹一眼。
“我有个朋友的病了,得有人看护,我去帮帮忙。”
“他们家没人哪?”
“就一个人捣腾不开。妈您赶紧弄饭吧,吃了我得走。”
“吃饭想起你妈来了?对了,我问你,丹丹找对象的事她妈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她知道不知道?再说了,知道了怎么了,不让孩子搞对象了?”
“别让那娘们儿掺合,你还嫌她这辈子害的你不够惨的?”
老曹听了老娘的话心里想,怎么没想到这个呢?前妻是个挑剔的人,谁知道她能给丹丹出什么主意?可是丹丹搞对象不能不让她知道,必定她是丹丹的母亲。丹丹将来要是跟这个谭跃成了,老娘和前妻对他们的态度又够老曹协调一顿的。
吃饭的时候,丹丹下班回了家,吃完饭老曹说:“丹丹,帮着你奶奶刷刷碗。”
“爸,你干嘛去?”
“我得出去,今天晚上我就不回来了,有个朋友住院了。”
“我跟你一块走,谭跃今天约我听音乐会呢。”
“一个给人家当护工,一个跟着对象听音乐会,就剩下我老婆子一个人在家熬着,小姐,你今天晚上回来不回来呢,要是不回来我可就不等门了。”老娘说。
听了老娘的话,丹丹朝着老曹吐了一下舌头。
收拾完了老曹跟女儿出了门,丹丹说:“其实我不是真想跟您一块走,我就想问问您。”
“问我什么?”
“我听谭跃说,那个文化馆的馆长跟您好像挺熟的。”
“当然了,这是我的工作。”
“可是听谭跃的意思,你们好像比工作关系还熟。”
老曹听了问:“什么意思?”
“爸,你又有人了?”
“胡说,谁跟你说的?”
“谭跃,他说看她跟你说话的口气和眼神都不对,说你对那个馆长的话是百依百顺。”
“这个谭跃,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传老婆舌头?”老曹说。
“是不是吧?”
“没有的事,你别瞎猜。”
老曹一边走一边想,女儿这样问的意思是不是对他如果再婚有看法?
一路想一路来到医院,进门正赶上赵明霞给杨玉成擦身子,老曹帮着端水递毛巾的忙和了半天,赵明霞又给杨玉成的后背和臀部擦了很多爽身粉,总算是把杨玉成擦洗干净躺在那,赵明霞又给他换了垫在身下的单子。
“曹科长,让您受累了,我还是不忍心这么麻烦您,这样好不好,我要是坚持不住我给您打电话您再来。”
“别老曹科长,曹科长的叫,你就叫我老曹吧,你一个人熬着明天还得出摊儿,这怎么行?”老曹说。
“说句老实话,我也叫不惯呢,这么着,我看你比我大,我就叫你曹哥吧?”赵明霞说着笑了笑。
“好,就叫曹哥。”
“曹哥,说真的,从我丈夫走了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盯着这个家,我也习惯了,他又不是头一次住院,我不是跟您说了吗?附近这几家医院都认识他了。我能行,你就放心吧。”赵明霞说。
老曹听了也犹豫起来,自己真是从来也没照顾过病人,父亲死的时候他还小,老娘身体一直也没有大毛病,只有前妻坐月子的时候在医院里待了两天。杨玉成是个重病号,自己虽然乐意出力,但是一但有什么闪失的确也是问题。
看着老曹不说话赵明霞说:“你甭犹豫,就这么定了,我有事我一定找你,你回去吧,医院不是好人待的地方。”赵明霞说。
老曹又坐了一会儿说:“那好吧,你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我在告诉你一个电话,找他也可以,不过最好找我。”
老曹把董晓楠的电话也给了赵明霞,自己出了医院。
老曹在路上走着,虽然已经是夜晚,天还是很热,洒水车正在马路上洒水,路灯把倒影映在露面上。老曹一边走一边想,杨玉成看样子是够呛,病成这样是什么也干不了啦,等他好了还要一段时间,如果按照一般的做法,可以先不管这些去干别的了,可是一想起赵明霞一个人这么辛苦,老曹又觉得不忍心。可这样帮下去什么时候是头儿?钱花了不少,如果没有结果,这钱局长会不会认可呢?
正在胡思乱想,老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陈宇:“老曹,干嘛呢?”
“刚从医院出来。”
“啊?医院,你怎么了?”陈宇听了吃惊的问。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那个杨玉成住院的事。”
“我早忘了,你吓我一跳。”
“找我有事呀?”老曹问。
“又跟我来这套,你姑爷踏实了是不是?”
“你看你,我问问不行吗?”
“有事,你过来找我。”陈宇说。
“干嘛?”
“你是不是成心气我,干嘛来了就知道了,龙潭湖公园等着我。”陈宇说完放下电话。
老曹放下电话心里想,这回不是为了礼堂的事,想到陈宇故意把礼堂翻修的事弄的那么大,无非是为了叫他去,也是一番苦心。好在,今天跟老娘说的是不回家了,所以,真是晚一会儿也没关系,不去显然是不行的,同时老曹又想,自己跟陈宇并没有太大的矛盾,不过就是对她咄咄逼人的气势有些不适应而已。忽然想到女儿丹丹今天的问话心里又犹豫起来。
老曹又想起了自己的座右铭“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想到这,加快了脚步朝车站走去。
老曹赶到龙潭湖公园,远远就看见了陈宇站在那。
老曹走到跟前陈宇说:“这还像话,没迟到。”
陈宇今天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脚下是一双拖鞋,老曹留意了一下,陈宇的脚趾甲还染成了红色。头发松散的用一根藕荷色的发带拢在一起,没有了平日的刻意打扮。
龙潭湖公园此时热闹非凡,因为有一个游乐场,喇叭里大声的播放着音乐,不时还插播一些找人的信息。
“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乱哄哄的?”老曹说。
“我家就住在附近。”陈宇说。
“啊,你家住在附近,你是吃饱了来遛弯儿,觉得闷得慌找我陪着你散心对不对?”老曹说。
“不许有埋怨情绪啊!”陈宇说完笑了。
又走了一段时间,远远看去一群古色古香的建筑群,有一潭清水横在前边,顺着石头子的小路走着,小路边上的路灯并不亮,显得幽暗清静,加上远离了热闹的游乐园,此处安静了很多。过一座桥,原来是几家咖啡馆。
“你吃饭了吗?”陈宇问。
“谁这么晚还不吃饭?”
“吃的什么?”
老曹被这一问蒙住了,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吃了什么,停了一会儿想起来说:“米饭炒菜。”
“这怎么还用想,你刚吃的什么能忘了?”陈宇差异的看着老曹。
“每天吃饭,谁记得住。”老曹说完自己都想乐。
“找个地方坐会儿。”陈宇说着朝一家咖啡馆走去。
咖啡馆是个古代建筑的风格,上了楼是一个有很多开间的大厅,陈宇找了个临窗的地方,两个人坐了下来。
老曹朝窗外看,窗外就是那个湖水和那座小桥,远处是二环路和一片林立的楼房。不断有风吹来,叫人觉得凉爽了很多。
“陈姐来了?”服务员走过来打着招呼。
陈宇点了东西老曹问:“你常来这个地方?“
“这离我们家近,我有的时候就自己来坐坐。”
咖啡端了上来,还有一些零食。老曹看了说:“我就是喝不惯这咖啡,糊吧烂气的什么喝头儿?”
“那你喝凉水?”陈宇瞪了老曹一眼。
老曹勉强的喝了一口说:“您饶了我吧,我喝点儿啤酒吧?”
陈宇叫了服务员拿过酒水单问:“有什么啤酒?”
“蓝带,嘉士伯,还有鲜啤酒。”服务员说。
“你喝什么?”陈宇拿着酒水单子问。
“有燕京没有?”
“对不起,我们这没有。”
“那就蓝带吧。”老曹说。
两个人坐在那老曹想不起说什么,一口一口的喝着啤酒。
“我让你跑这儿灌啤酒来了?”陈宇说。
“到这不就是吃喝来了”老曹说。
“老曹,你这个人哪都好,就是这个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的劲儿气人。”陈宇说。
“我就不会扯闲篇儿,你问我答怎么样?”老曹说。
“我真难想象,你跟你媳妇就没话?”陈宇说。
“有啊?三天小吵五天一大吵,想不说都不行。”老曹说。
“除了吵架不说别的?”
“说什么,谁看着谁都眼红。”老曹想起了那些让他头疼的日子说。
“我可不乐意跟你吵架。”陈宇说。
老曹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下边的话,陈宇在提到自己前妻的时候把自己加了进来,如果相提并论又怕陈宇不是这个意思,如果说些客套话又怕让她觉得生分,她要听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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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23 05:15 |显示全部楼层
榆园书话 发表于 2017-8-22 11:39
这一天一集,不过瘾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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