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林耳 于 2021-10-9 14:20 编辑
北北,我来交作业。嘎嘎。今天刚把故园写结束了。
看我多么勤快啊。自吹自擂一下。
当然,写字也是自娱自乐一下。
我叫王行知
碎红如绣(一) 这天堪称王行知人生史上至悲惨一日:先是挨了营销与法务的一通斥骂——业务三部统共一台大型复印机,运营小陈同法务小郑同时前来影印合同,都宣称事态紧急,行知手头有工作,他们便自行复印了去,谁知到午后小郑气急败坏跑回来,原来众文件里有一张至关重要的补充,被小陈装订进了在册合同目录,二人七手八脚翻查找出,总算赶得及开庭。 小陈小郑一肚子火均发到行知身上: “影印文件根本就是前台职责,我代人受过。”小陈说。 “就是就是,”小郑附和,“行知来历不明,学历低下,更兼笨手笨脚,不知怎么会混进公司。” 她们关起房门议事,声音却似梆子嘭嘭响,存心叫行知听见。 行知低头腼脸,只当寒风过耳。 她已经习惯同事们的非议。 当初姑母劝她进公司,她也徘徊犹豫,最终被母亲的高昴护理费打败。 姑母说:“行知,晨泽是本市数一数二大公司,福利好待遇好平台好,你去了保管受益匪浅。” 是,姑母没说错。晨泽福利好待遇优口碑佳,连带同事个个品质优异,不要说国内名牌高校,纽约英法归来的翘楚都比比皆是,他们绝无可能做错。 要错,只能是她王行知。 行知有自知之明,从不与人争辩。 骂自由他们骂好了。她想,每月领到的薪酬才最实际。 代表真金白银的数字短信通知上闪一闪的时刻,是王行知最开心的时候。 然后,她要将它们悉数取出:大部分上缴医院,一部分给老好外婆,交房租,所剩无几的担代自己生活。 行知自懂事以来,即知道钱比天大的道理。 受了委屈发火不是不可以,挣一份薄面,然后呢?四面树敌,又不能替她挣得多少天护理费。 是,行知一贯现实。 她低三下四,起码在没出状况的时候,不会有谁多注意一个前台。行知只求无功无过地赚取一家温饱。 也有新来同事极会做人的,张口闭口李经理王主任,一张嘴涂蜜抹油,又端茶递水,每天分享零食茶点,很快令人印象深刻。 行知从来不懂做人。于是愈加惹人生厌。 “来了一年了,从未见她做东请客。” “行知自身十分朴素,你们可见过她采购新衣佩戴饰物?” ——大家想一想,果然如此。王行知总穿一件灰扑扑款式过时中长棉袄,似一尊水泥桩子。 “葛朗台?” 大家哧笑。“也不见她有朋友。” “像她这样行事孤僻,怎么可能有朋友?” 是,她们又说对。王行知没朋友。她独来独往。她没时间亦没精力去结交朋友。 朋友是什么?少不得迎来送往,逛街吃茶,王行知的时间金贵,她无意在交际上耽搁。 终于有人站出来讲句公道话:“背后莫议人非,这是起码道德。” 那帮人哗一声散去。 “行知,她们只是闲聊,并无恶意。” 王行知轻轻唔一声。 即使恶言恶语,她也没有时间同她们计较。 帮她讲话的是业务三部新调来的领头羊李菁,年初自澳洲归返即被晨泽聘用,十分具有才能。 李菁人美,身段好,待部下又和善客气。王行知非常喜欢她。 但她一向不谙表达。 于是又有人说:“王行知不识好歹,李经理这样偏帮她,连屁都不知道放一个。” 行知听到,暗自笑。这群高材生如此譬喻,呵呵。 她清楚李菁才不会耿耿于怀。 母亲清醒时会同她说:行知,脾气好是好事,但不可一味忍受,叫他们越发嚣张跋扈。 行知微笑拍打母手背:“我晓得。” ——中学时候她个头弱小,站在角落毫不起眼,也是班级顽童欺侮对象。那时母亲还没患病,会得跑到学校,指住顽童鼻头训斥: “再欺侮我家行知,我就对你不客气!” 渐渐不敢有人招惹行知,都讲王家有一个凶神恶煞的母夜叉护住她。 行知回忆往事,眼眶濡湿。 她没有父亲,母亲亦是养母,自孤儿院将她领出,一向视如己出。 母亲脸庞上有烟火薰炙的一块紫黑伤痕,从左眼角一直拉到下巴,狰狞异常。 但是行知从不感觉恐怖,小小的她会得坐在母亲膝头,巴掌抚住那一块伤痕轻轻抚摸,并奶声奶气地问母亲:“妈妈疼不疼?” 行知记得母亲将脸紧贴住她的小脸,回答:“不疼,不疼,有行知妈妈一点也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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