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碎红如绣 于 2022-9-13 10:51 编辑
(四十) 行知原约了老好外婆吃粥，只好食言。 她这样哄外婆：“听说桂荷楼又新推一款海鲜香粥，文火熬制三个小时方才出锅，口感细糯粘滑，我先预定席位，等周末去吃个痛快。” 外婆呵呵笑：“行知，我尚未老眼昏花。你无须逗我高兴。你有事只管安排，外婆也有外婆的圈子。” 她挂断电话。 行知嗒然：倒真是。从何时起，她把外婆视作稚儿，为其一日三餐劳神费心。 外婆一点也没讲错：她有她的朋友、喜好，劳碌半生，除了子嗣，她应该有自己的圈子。 可是行知仍然怀念那个遇事“啊哟啊哟”叫唤的外婆。 她同李诚去一家情调不错的小餐吧。服务生问也不问，直接奉上煎牛排、鲱鱼、三明治和黑咖啡。 可见李诚是这间小店的熟客。 行知点蔬菜沙拉，两份烤羊排、提拉米苏甜点，再叫一份芝士蛋糕。 “王小姐，你的食量大如牛。” 行知坦诚相告：“你占据我业余时间。这些是给我外婆的赔偿。” 她叫服务生把一份羊排和蛋糕打包，随后埋头苦吃。 “你不问我为什么把你叫出来？” 行知放下筷子，看定李诚，忽然微笑：“在晨泽有一句流传甚广的三不原则。凡是李总的决定，不许疑义，不许反对，不许多问。” 李诚瞪住行知。她犯大忌，可是笑得自然天真。 他心里叹一口气。看着行知把食物消灭干净。 “你中午请假，是否去了江城？” 行知一愣。诚然，这世上有千里眼顺风耳在为李家江山服务。幸好自己一身坦荡，不惧人揭发检举。 “我并非晨泽忠仆。李总，水往低处流，人向高处走。” “江城开给你什么条件？” “年薪高过晨泽百分之五。专为我设一席位。”行知调皮起来，“且承诺我不用东奔西走，可以安心在此携老扶幼。” “王行知，你心里清明，你并不值这个价。他们如此兴师动众，恐怕另有打算。” 行知诧异，她有点生气，就算李诚道的是实情，值不值得也不由他说了算。这个人太自以为是。 “你想一想，事出反常必有妖。”李诚平静地说，“如果你对薪水有意见，年底我们会考虑给你加薪。” 他补充：“当然，前提是你值得晨泽投资。” 行知怒极反笑：“这么说来，我倒是要感谢晨泽不杀之恩，不只不杀，还诸多提携，请问李总，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行内尔虞我诈。我们不得不谨慎小心。”李诚意味深长，“晨泽如青松不倒，不是没有原因的。” 话到此处，行知不想多说。她原本想将事情首尾具实禀告，并非急着表态，而是觉得做人坦白一点可以减却不少误会。她没想过李诚是这么个态度。她从来穷得没有筋骨，一律唯唯诺诺，只恐怕丢掉晨泽这碗饭——今天叫陆总和李诚这么一刺激，突然之间悲愤莫名。好像那两位主人手上各执着一根骨头，在逗弄她这条野狗：“过来，这边的骨头大一些。”“不不，这根骨头更大一些。但是你要对我吠出绝不背叛四个字。” 行知托住头。半晌，她抬起脸，勇敢地说：“李总，你神通广大，今天我去江城面试的结果想必一早就知道了。我无意表衷情诉忠心，也一直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如今你对我存疑，我不便再在晨泽呆下去。自然也不会去江城。我现在辞职，你尽管可以放宽心了。” 王行知回家扑入外婆怀中。外婆张开双臂拥抱她。 行知簌簌泪下。多年的委屈，压抑，一瞬间统统爆发。 外婆拍打行知肩背：“行知，无论什么决定，外婆都支持你。” “对不起，外婆，我只顾逞一时快乐。现在将大家推入绝境。” 外婆严肃教训行知：“这是什么话？多年来你独立担着这一头家，外婆不知多么心痛。现在可好，可以趁机休息一阵。日后再作打算，城市这么大，又不止晨泽一家公司。再不济，我们婆孙俩上街摆摊做点早去，总可以挣来一碗饭吃。” 行知搂住外婆脖颈：这才是至亲。从始至终，关注的只有对方是否快乐健康。 姑妈的电话稍后跟到，行知不好意思地向她道歉。 “行知，我都听说了。”——哇，消息似龙卷风，传得那么快，“你不要有负担，想做就做。”姑妈略作停顿，“这些年，姑妈知道你支撑得辛苦。是时候卸下重担喘口气了。” 王行知泪盈于睫。误解与伤害都不能叫人哭泣，然而爱可以。 她在泪眼朦胧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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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22-8-26 13:08
显身卡
发表于 2022-8-30 14: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