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

大尾巴鹰

牛奶

现在喝牛奶和和凉水一样不是什么奢侈了，当然，喝出三氯氰胺来那是你的晦气，想当初牛奶可是贵重的营养品。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由于不到一岁就被姥姥抱到了天津，所以，母亲的奶我没吃过几天，牛奶就成了我的食品。牛奶的那股清香一直就非常吸引我。

渐渐长大，我不可能不断奶，可是每逢看到牛奶还是倍感亲切。

牛奶虽然在那个时候是贵重的营养品，可是他它的包装却非常的简单。一个玻璃瓶子，上面是一个蜡纸封着，密封的办法是用一个橡皮筋勒住，拿掉橡皮筋，去掉蜡纸，瓶子口上有一白色圆形硬纸片，揭开它就是香甜的牛奶了。

装这些牛奶的包装也很简单，是几根木条钉成的箱子。订牛奶不是有钱就可以的，要符合标准，第一是老弱的人，第二是家里有待哺的孩子，除此之外别人是没资格喝的。

我来北京以后经常会看到这种情况，清晨，送牛奶的蹬着三轮车来了，把箱子中的牛奶放在订牛奶的人家院子门口，也许是一瓶，也许是两瓶。

令人奇怪的是，牛奶虽然金贵，可是不单包装不讲究，就是这种方式也非常的简单，放在那没人看着，只等着喝牛奶的人自己来拿。如果是今天，我想这种方式是不会行得通的。

我记得我们家的院子对面的胡同里有一家，这个院子很小，只住一家人是个独门独院。每天清晨，他家院子门口就放着两瓶牛奶。

我每天看着这两瓶牛奶，口水就不停的在嘴里打转。后来我发现，这家人并不像其他订牛奶的人家那样很快就取走牛奶，而是很久以后才拿进院子，一般的说，拿牛奶的人是一个中年的妇女。

从此我仔细的观察这家人家，这家好像没有孩子，除了那个拿牛奶的中年妇女进出以外，下午的时候会有一个瘦弱的老者走出来，或者走出胡同，或者站在门口晒太阳。老人戴着眼镜眯着眼睛，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脚下是一双布鞋。老人无论是晒太阳还是出去遛弯儿，身后都会跟着那个中年女人。

我由此断定，一定是这个人喝牛奶，当然，我的观察是有目的的，因为我有了一个计划。

“小杰子，想不想喝牛奶？”我对街坊的孩子说。

“当然想，哪有牛奶？”小杰子听了以后非常兴奋。

我用手指了指对面的院子说：“那有，每天都放在门口。”

“你的意思是……？”小杰子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可是看得出他有些心虚。

“怕什么？”

“咱们给喝了他会发现的。”

“傻呀你？我们不都喝了，只喝几小口。”
“那也不行啊？能看出来。”

“然后兑上水。”

小杰子听我的，他是我忠实的追随者，何况有牛奶喝。

从此，我们每天都把那两瓶牛奶没人喝几小口，剩下的就兑上水，然后小心的封好那张蜡纸。

第一次喝的时候心里紧张，以致牛奶的香味都没有冲淡我们忐忑的心情，喝了以后仔细的观察结果。令我们安心的是，什么也没发生。

以后我们重复了很多次，发现不是每天都能得手，每个星期只有一两次牛奶被很晚才拿进去，这也足够了，我和小杰子都很满意。

又过了很长的时间，有一天他家的院子门口停着一辆汽车，是一辆罕见的小轿车，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院子和周围的街坊都站在门口看，过了一会儿，院子里抬出了一个担架，我从那双鞋看得出是那个老人，身后跟着眼睛哭的红肿的中年女人。

“金先生没了。”有个街坊说。

金先生没了我们没有什么难过，因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可是金先生没了以后，牛奶就没了，这是让我和小杰子比较遗憾的。

冬天到了，胡同口的菜站来了冬储大白菜，我和母亲去排队买菜，因为那个时候白菜是冬天的主要蔬菜，每家都要买个一二百斤，所以，母亲带着我是为了帮着她把白菜搬回家来。

就快轮到我的时候，我发现那个中年女人排在我的前边。她买的菜虽然不多，可是看着样子她挺发愁。

“你去帮着阿姨把菜搬回家去。”母亲嘱咐我说。

“啊，不用了，我自己行的。”那女人微笑着说。

“都是街坊，你不用过意不去，叫他去吧。”母亲说。

我心里不乐意，可是母亲的话我不敢不听，于是我和她抱着几棵白菜跟着她回到了那个院子里。

这是我头一次进这个院子，这是一个标准的四合院，几间房子都非常的格局，而且收拾的很干净，在院子的中央还有一颗枣树。

我跟着那女人来回几趟总算把白菜搬完了，那女人递给我一杯热水。

“坐下歇会儿小伙子。”那女人说着还拿出几颗糖果递给我。

“不了，我还得帮着我妈搬白菜呢。”

“其实你帮着我搬白菜也是应该的。”那女人说。

“什么……？”我还没见过这么道谢的，

“你喝了我们家多少牛奶？”那女人说。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都快要爆炸了，她怎么知道的？我站在那观察着她的表情。女人的表情非常轻松，好像说一件很普通的事。

大概她能体会到我的心情和疑问继续说：“金先生很早就发现这牛奶不对劲了，后来我在门缝里发现了你们。我告诉了金先生，他嘱咐我不要说，也不要制止，当然我们也不能让你们天天这样，所以，一个星期你只有两次机会。”

我像个木头人一样，眼睛都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我抬头看到墙上有一张金先生的照片，那眼睛像往常一样眯着，微笑的看着我……。

梧桐花开

善良的老人。是现在媒体的发达让我们知道了更多的丑恶？还是经济的发展带来了副产品？怀念以前的人和事。

马樱花

我觉得吧，这篇文章有一个小小的缺憾，应该揭晓一个迷底，这位金先生到底什么来头，何许大人物，要不，心老悬半空，没搁实处～

疯老爷子

掺的是干净水吧？

连一

{:soso_e144:}牛奶好喝，俺记得俺写过馒头，好像也有牛奶。。。

不会翻跟头的猫

喜欢这篇文章，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将关于牛奶的往事重现，感觉很亲切自然。

不会翻跟头的猫

喜欢这样的随笔{:soso_e160:}

不会翻跟头的猫

小杰子听我的，他是我忠实的追随者，何况有牛奶喝。
从此，我们每天都把那两瓶牛奶每人喝几小口，剩下的就兑上水，然后小心的封好那张蜡纸。

风飘飘

多么善良的老人！多么调皮狡黠的孩子，只有那个时代才会有的故事。

风飘飘

很多亲切的场景。排队买冬菜，送牛奶，牛奶放在门口，谁家的就是谁家的，根本没人拿。我小时候是家里的采购员，一到年根，我和弟弟就提着篮子拿着豆腐票肉票去菜铺肉铺粮站排队，豆腐一边做一边卖，工人穿着雨靴躺在水里，用纱布兜着豆浆，变戏法似地一会儿就变成了豆腐，然后切成块，滴着水，装进篮子里。豆腐在篮子里冒着热气，馋了，就伸手掰块下来分给弟弟一起吃。。。。

梧桐花开

不会翻跟头的猫 发表于 2013-12-14 12:20
喜欢这篇文章，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将关于牛奶的往事重现，感觉很亲切自然。

比刻意的雕琢炫技更亲切熨帖。

花花

{:soso_e179:}

花花

马樱花 发表于 2013-12-14 07:28
我觉得吧，这篇文章有一个小小的缺憾，应该揭晓一个迷底，这位金先生到底什么来头，何许大人物，要不，心老 ...

那个金先生肯定是个大领导离休了 不然没这特殊待遇
那个中年女人肯定是照顾他的  肯定不是他女儿啥的
那房子是不是就归她了 不然为啥她还住在那呢 {:soso_e151:}{:soso_e122:}

梧桐花开

左手之方向 发表于 2013-12-14 11:46
有点不伦不类，没有很切贴的体现出什么主题来

体现的是那个年代特有的温情和宽容，不着痕迹的淡定 。

大尾巴鹰

梧桐花开 发表于 2013-12-14 07:15
善良的老人。是现在媒体的发达让我们知道了更多的丑恶？还是经济的发展带来了副产品？怀念以前的人和事。

我跟你有一样的疑问，多谢！

大尾巴鹰

马樱花 发表于 2013-12-14 07:28
我觉得吧，这篇文章有一个小小的缺憾，应该揭晓一个迷底，这位金先生到底什么来头，何许大人物，要不，心老 ...

不知道。

大尾巴鹰

疯老爷子 发表于 2013-12-14 10:14
掺的是干净水吧？

凉水，水管子接的。

大尾巴鹰

左手之方向 发表于 2013-12-14 11:46
有点不伦不类，没有很切贴的体现出什么主题来

干嘛非要有个主题呢？

大尾巴鹰

不会翻跟头的猫 发表于 2013-12-14 12:20
喜欢这篇文章，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将关于牛奶的往事重现，感觉很亲切自然。

多谢！

大尾巴鹰

连一 发表于 2013-12-14 12:04
牛奶好喝，俺记得俺写过馒头，好像也有牛奶。。。

现在的牛奶可不好喝了。

大尾巴鹰

不会翻跟头的猫 发表于 2013-12-14 12:21
小杰子听我的，他是我忠实的追随者，何况有牛奶喝。
从此，我们每天都把那两瓶牛奶每人喝几小口，剩下的就 ...

感谢纠正！

大尾巴鹰

风飘飘 发表于 2013-12-14 16:47
很多亲切的场景。排队买冬菜，送牛奶，牛奶放在门口，谁家的就是谁家的，根本没人拿。我小时候是家里的采购 ...

我们都有我们忘不了的过去。

大尾巴鹰

花花 发表于 2013-12-15 17:15
那个金先生肯定是个大领导离休了 不然没这特殊待遇
那个中年女人肯定是照顾他的  肯定不是他女儿啥的
...

多谢！
这么多的疑问？

大尾巴鹰

梧桐花开 发表于 2013-12-15 17:44
体现的是那个年代特有的温情和宽容，不着痕迹的淡定 。

我过去以为，贫困是人单纯和质朴的原因，现在不这么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