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章 少年篇————涧西的故事 ）
二十、太原路最北头的钢丝炒面（下）
这是《洛艺不绝》系列里普通的一集，也是太原路最北头地摊炒面的第三集，我会断断续续地把她写完————未来的涂涂，会在这个章节里读到一些事情，一些把他带到这个世界的事情。然后，他会象他爹一样，时时地感念和遥拜一下这个地摊儿。
————因为在这个地摊儿上发生的一些事情，导致我为他、为我，找回了他的妈妈。
那是最后的两次————具有实际意义和清晰记忆的两次————坐在太原路北头的这家露天式钢丝炒面专卖，在1995年的夏天，只有我和孙波两个人。
刚刚经历完94年高考的炼狱，以及来不及告别就已然各奔东西的一年大学生活之后，我们又重新在啤酒和地摊儿的季节，回到了五号的街头，回到了北一的身边，回到了还久久绕梁于拖二中四周不肯散去的高中时代。
在经历了短暂的“混战”之后，同学们决心组织一次去山里的旅游。长话短说————最终的结果是，我和孙波的家人不允许（担心小孩子们太过放松之下的安全问题），然后其他同学们都去了，而且是全部、全部都去了！
然后————就是我和孙波感觉整个涧西区就剩下我们俩了。
于是，开始每天坐在一起板着指头数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一天，我俩来到了太原路北头的钢丝炒面地摊儿上，我开始诉说我的愁苦和自责。
我原本在大一的第二个学期已经鼓起勇气开始给涂涂妈写信了————当然，是以老同学的话题扯开而且一直谨小慎微。
我们原本已经通了一个学期的信，但是真到了暑假，我忽然开始纠结一个问题————如果我去约她，这不等于说我喜欢她吗（我知道，这个担心确实很天诛地灭）？她会不会说我们只是同学……
这事儿要是放在后来拖厂医院的宇宙名医胡磊身上也许就简单了，他会胸怀坦荡义正词严地说————“约她见面又咋了？同学，咋了！纯洁的友谊！ ”
可是在我的字典里，男女之间是不存在纯洁的友谊的————
在这场还没放暑假就已经开始的纠结中，我由于自己的犹豫和“西斯皮”，在涂涂妈打来的一个电话里，我支支吾吾抓耳挠腮地错过了直接约会的机会。
然后，我在沉重的自责和懊悔中，不再纠结了————如果她再给我打来一次电话，啥都不说，直接约！喜欢就喜欢了————
可是等来等去，哪还会有下一次？！而且她家里还没装电话————
这些事情孙波都知道，我当晚只是借着这个小小的地摊和洛阳宫，给孙波痛斥着自己的纠结和怯懦————用今天的话说就是，装逼遭雷劈！
暮光褪去，月起星稀，路灯燃起，这一切告诉我短暂时光正在不辍地流走————
酒上发梢，人过街头，车流穿过，这一切告诉我正在铸成一场永远的悔恨————
我忘了是谁先提起的，也许几乎是同时吧————我俩决定去西工区金谷园路转一转————因为孙波在一次高考前帮大家整理表格的时候，记下了她家的地址是在金谷园路99号院。
我们几乎是骑上自行车才想起一些技术层面的问题————99号院具体在哪里，墙上会有吗？金谷园路到底有多长？会不会过了中州路直到体育场都算金谷园路？！
骑到百货楼，确认了第一个好消息————金谷园路到中州路就结束了，往南就算人民东路和人民西路了。
好了，由于确实很难去找每个家属院门口的门牌号码————开始按计划行事，从路东开始（路东的家属楼明显多一些），挨着楼喊吧！
以下是流水账开始————
在金谷园路东侧沿途的每个家属院里、凡是能走到楼跟前的每座楼前，我都喊了很多遍她的名字。
然后是路西的每一座楼。
然后，是我们返回涧西，垂头丧气地返回————虽然去的时候说好了，就是去碰碰运气。
再然后，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第二天我和孙波又来到那个钢丝炒面的地摊儿上，然后再次骑车到了金谷园路————
没错，又是每一座楼，重新来一遍————
过程就不说了，我只说说我的感觉————
第一，这是对我的惩罚————在以后的生活中，我可以允许一件事情不成功，但是我不允许自己因为怯懦而不敢去尝试。
第二，我其实在喊了几十遍之后，已经有些动了情绪了————如果涂涂妈真的探出头来、下楼走到我的身边，我会直接告诉她“我喜欢你，咱俩开始好吧！”
好了，这就是在涧西区就剩我和孙波的时代，我俩干的最大的事情了，然后————同学们都回来了，包括宇宙名医胡磊。
胡磊听说这件事之后，说————去球吧，金谷园路一共才多长？我都不信了，明儿个我亲自去看看！
然后，在8月7号（注意，从这一天开始，每个日期都很清晰）下午我们去工学院踢球的时候，胡磊姗姗来迟，说“晚上请我喝洛阳宫吧！”
胡磊说————我今天上午去金谷园路转了转（注：胡名医是从拖厂独自骑到西工的，感动一下！），然后转了半天也没找到99号院，然后转了两圈实在没啥戏了，就往回走，结果在路上碰到你媳妇儿（哥，谢谢，可现在还不是我的啊……）和梁芳了（我们班的另一个女同学）！
然后，名医在涂涂的外婆家吃了顿浆面条，把我来金谷园路挨个楼喊了两遍的故事讲了一遍（里面有没有孙波我就不知道了），然后又把我从人品到人缘、从饭量到酒量夸了一个遍。
最后，胡磊约定8月9号晚上由涂涂妈再给我打个电话。
长话短说————我直接约了涂涂妈，带着8月10号第一次约会的手足无措，分别在12号、15号、17号、19号、21号、22号、23号和她见了八次面。终于在8月23号就要返校的头一天晚上，明确了（过程太长，见另一部小说）————
如果我和孙波一开始在楼下真把她喊出来的话，我想应该真的可以省略很多揣摩和过程。
很多年后的某一天，当我带着涂涂和涂涂妈一起走出金谷园路99号院的时候————我终于看到那个家属院门口赫然挂上了一个蓝底白字的“99号院”。
我想，当年要是有这个东西，我应该“有胆量”去这个院子里屈指可数的几栋楼里挨着单元去敲一敲门————这个胆量，既是自然地，也是孙波给我的，他跟我跑了这么远（还是两天两趟来回），我连门都不敢敲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
后来，也证实了一个猜想————当我和孙波在楼下喊她名字的时候，她就端坐在我确实去过的一栋楼上————可惜，她在朝南的屋里看电视，而那栋楼只有北侧是有路可以走到的，她看电视的屋子，和北侧还隔着客厅和厨房。
还隔着两道门————为我和孙波准备的门。
好象有点脱离了这篇记载的题目————是的，我的思念还是会回来的，回到太原路北头，中州路南，太原路路口西侧，消防队对面的地摊儿炒面，没有我和孙波在这里的两个夜晚，没有这里的万家灯火与川流不息，我想也许我会错过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也许我还会错过一场如今看起来十分值得骄傲的事情————想你了，就长途跋涉地去找你————
感恩————感恩这个夏天里四下敞开、冬天用幔布围起的小小地摊儿，为高中时代的我们提供了一个驿站，为我们点亮起一个时代！
感恩————感恩炒面，感恩老板，感恩酸汤，感恩桌椅板凳————为我带来一个最最好的媳妇，一帮最最好的兄弟！
|
楼主: 洛阳凯凯
发表于 2014-10-17 18:33
显身卡
发表于 2015-1-21 21:25
发表于 2016-8-2 15: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