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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艺文推荐:洛艺不绝(20150121已更新)
楼主: 洛阳凯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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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文推荐:洛艺不绝(20150121已更新)   [复制链接]

61
发表于 2011-11-28 18:08 |只看该作者
忘了告诉你,凯凯是交警。
    左哼哼,右哼哼。
色妞妞 发表于 2011-11-28 16:37



    交警还去堵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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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发表于 2011-11-28 18:27 |只看该作者
也许是因为每天总要在北京的二环里面上班下班导车堵车,
---------------------------------------------- ...
夜夜秋雨孤灯下 发表于 2011-11-28 14:21



    您说的是“导车”的导吧

我也不知道换公交这种事情,也就是有时候说的先做地铁一号线,再导二号线的导,是哪个字

感觉应该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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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发表于 2011-11-28 18:59 |只看该作者
您说的是“导车”的导吧

我也不知道换公交这种事情,也就是有时候说的先做地铁一号线,再导二 ...
洛阳凯凯 发表于 2011-11-28 18:27



    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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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发表于 2011-11-28 22:35 |只看该作者
关键是,这已经不是破折号了



咋整都中

咋木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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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发表于 2011-11-29 09:04 |只看该作者
倒。
夜夜秋雨孤灯下 发表于 2011-11-28 18:59



   

再次百度了一番,目前仍感觉是“导”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说的也许不对,关键是哪里有比较权威的根据

谢谢关注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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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发表于 2011-11-30 13:22 |只看该作者
回复 117# 色妞妞


    看妞这么解读
    我也想抽空细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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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发表于 2012-2-25 14:36 |只看该作者
洛阳凯凯,

不知道他跟色妞谁粉谁,或者互相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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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发表于 2012-5-11 12:5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洛阳凯凯 于 2012-5-11 12:54 编辑



                                      (第一章 童年篇————老城的风月)


                                                                                                                                                      
                                         十五、暂别老城(童年篇  尾声)
     

                                    
                     
    我必须庆幸,因为《洛艺不绝》给我自己的感觉,是我所始料未及的。
   
    也许是从描写五号开始,我似乎更加喜欢写一种“系列”一样的东西,好像只有这样,才很够劲儿,有能让自己有更加持续的感觉。所以,在把五号和北一写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就在想,还可以写什么?
    就目前来说,我肯定不能写小说,因为现在无法保证连续的、甚至是可以期待的时间,那样的话,情节就“凉”了,筋络也“散”了。
    所以,现在还是只能写类似于五号和北一这种,每篇和每篇之间可以相对独立的作文。
   
    我想来想去,就把从小到大去过的、喜欢过的、发生过什么的饭馆或者街头写一下吧。   
    然后我想,那就从我刚记事、从老城开始吧!
   
    也许是从第一篇《朝阳饭店》开始,我很幸运地从这里找到了后来整个《洛艺不绝》的调子,因为这一篇帖子让我陷入了很深的回忆————要想从我人生最初有记忆的朦胧开始,很多东西必然是很不清晰的。有时候,也许是要把小时候很多个早晨的支离破碎串在一起,才能拼凑起来一个完整的早晨,或者说拼凑出一次喝汤的完整过程。
    那种感觉有些美妙,一切已经没有了时间,没有什么坐标轴与时间序列,我完全靠着一种“疑似”的虚构去完成一个记忆————中间所有的镜头、天气、对话、所见、所闻其实并没有在同一时间发生过。
    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分别、独自地发生过,而且是确实发生过。
   
    还好————他们至少被我记住了。
   
    这也就是《洛艺不绝》写得很慢的原因之一,因为在把朝阳饭店这件“文物”写完之后,我觉得后面的每一篇都要能必须和她合上拍。所以,每次都要“深陷”进去,才可以把很早很早以前脑海里的碎片,全都搜刮、收拾起来,往麻包里一“装”,掂掂差不多有点儿分量了,才可以动笔。
    可以想象,对付这一“麻包”古旧的瓷器碎片,是要相当小心的,所以每次没有十足的状态,我是没法去写的————至于象之前的很多帖子都是产生于酒后的做法,更是不曾被用来对待这些自己五岁以前的历史文物。
    也就是这些原因,很多篇原本半成品的帖子,都在中途因为没有感觉而只好放弃了,而且直接删除从不保存,以防给自己下次动笔产生影响。
   
    这种“小心翼翼”其实很好,因为真的进入了那种状态,我就觉得自己真的变得很小,真的走在了老城的街头,真的可以遇到早已不存在朝阳饭店、老集九府门牛肉汤馆 。
   
    童年部分的记录过程,是一个非常伤感的过程,里面出现过的人物中,象我的爸爸、奶奶、外婆、大舅、二舅、二爷爷、四姑奶等等很近的亲戚均已不在人世,让我一路走来非常地小心,避免让一种“记录”和“描述”(我所希望的)变成一种“煽情”。
    而且,还有一些和我非亲非故的人们也早已不在这个世间,或者在我的世界中已经完全丢失————他们曾经在老城的穷街陌巷中鱼贯而行、在我的记忆中历历而过,他们不是我的亲人,但是他们是“老城”不可缺失的一部分,是我童年里必不可少的大人物,例如老婆儿油茶里的老婆儿,东大街羊肉汤馆里打油旋的伙计。
   
   
在我想了很久之后,我确认关于老城的童年,确实已经没有什么还可以“攒”出一篇作文的碎片了,《洛艺不绝》这个系列,也就真的可以(也许是暂时)离开老城了————就象小时候我和奶奶坐在上房屋的堂檐下,看着一个亲戚,左思右想之后,发现确实已经把该聊的话都说完了,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拍拍衣服说————“那中,我先走了。”
   
    我觉得那个人也许就是《洛艺不绝》,也许就是我自己————从三复街或者东大街走出来,不时地拐个弯走到越来越宽阔的马路上,不时地回头望着老城那些“窄恰”的街道,望着那些墙上的蔓藤和自己曾经的身影,逐渐过了桥,来到西关,站在车站上等了一会儿,然后一辆一路汽车(现在101的前身)停在我的面前,我就上去了。
   
    上车以后,我快步地抢到了汽车最后一排的一个座位,然后跪在上面,当汽车西行的时候,我望着东边的方向,看着依然平静如常的老城。我一脸茫然————因为我不知道涧西是什么样子;我有些留恋————因为我担心以后即使想喝一碗油茶,喝一碗老城的馄饨,吃一口老城的卤肉,都不再是简单的事情,更别提那些各种的好汤。
    我的年龄还小,甚至不会在这样的场面里,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在和我招手,对我说————“记着每个礼拜都回来召召啊!”
   
    那辆一路汽车,把我带到了涧西,继续着我的童年。可惜我在涧西的童年里,没有任何一点儿记忆可以写在《洛艺不绝》的故事里。
    所以,《洛艺不绝》的“童年部分”,在我坐上一路车的时候就结束了,然后在涧西直接开始了我的、也就是洛艺不绝的《少年篇》————那已经是上初中以后的事情了。
     
    我坐上了一路汽车,跪在椅子上望着越来越远的老城,直到20多年后,我回到民主街,再次真正地“回到”老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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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发表于 2012-5-13 21:55 |只看该作者
洛阳凯凯 发表于 2012-5-11 12:52
(第一章 童年篇————老城的风月)


然后在涧西直接开始了我的、也就是洛艺不绝的《少年篇》————那已经是上初中以后的事情了
阴差阳错地这篇帖子从艺文转到了杂谈,使我们能够幸运地独到这样好的文字。
非常感谢洛阳凯凯能够继续此文,
在期待少年篇的同时,我争取把前面的童年篇补读一遍。

{:soso_e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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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发表于 2012-5-13 22:49 |只看该作者
色妞妞 发表于 2012-5-13 22:46
这字,一如既往的牛。
我还特地去了洛阳的西大街,走一处惊叹一声,呀,这就是凯凯的西大街,这就是凯凯的 ...

没见到凯凯呀?

{:soso_e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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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发表于 2012-5-13 23:17 |只看该作者
色妞妞 发表于 2012-5-13 22:54
凯凯在北京呢。
一下子仨帅哥,我会消化不了哇。。。

{:soso_e135:}
我真想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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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发表于 2012-5-14 11:14 |只看该作者
谢谢关注!
这个系列,我肯定会继续下去的
因为每次陷入“洛艺不绝”的状态,是很美妙的————虽然这种状态不那么容易遇到(或者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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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发表于 2012-5-20 09:16 |只看该作者
再次重温,依然如故!{:soso_e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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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发表于 2012-5-20 10:16 |只看该作者
是哪位好人把这个宝贴转回艺文的?

谢谢啊。{:soso_e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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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发表于 2012-5-20 10:16 |只看该作者
完璧归赵,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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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发表于 2012-5-23 12:42 |只看该作者

从此,开始进入洛艺不绝少年篇

本来,也想为少年篇写一个序
但是一直没有感觉,而且耽搁下来之后,已经不愿把他作为一个羁绊摆在那里

也许哪天补上,也许原本就不需要这个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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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发表于 2012-5-23 12:50 |只看该作者

                             ( 第二章  少年篇————涧西的故事 )
                                 
                                
                                   一、谷水坦克路边的羊肉汤



   
    自从离开了老城,整个小学六年,我在涧西除了在家吃饭,也就顶多去过别人家吃饭,也不太清楚涧西有什么饭店。
    每个礼拜,我都盼着快一点捱到周六————每到那一天,我可以坐一路汽车回到老城,回到叔叔或者三姨的身边,如果时间还早,也许周六的晚上就可以去喝到一碗十字街的不翻汤或者酸汤馄饨。
    每一趟回到老城的路上,我都细数着重庆路、武汉路、长安路、青岛路、天津路、太原路、长春路————这一段路是那么的长,而且马路两边的格局和建筑几乎都一模一样,让我觉得那样的枯燥,那样的无望。
    最关键的是,从这一段路的两侧来看,似乎印证了一个道理————涧西好像真的没有什么饭馆。
    当时,我对这个信念是如此的坚信,因为我确确实实地是从涧西的最西头走到了最东头,乘着夜色,确实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一切,直到上初中才结束————因为,我开始有了一辆自行车。
      
    这辆自行车,每天陪伴着我,从谷水到五中,每天来回两趟————因为中午还要回来吃午饭————虽然现在想起来这很不可思议,但确实就是这样不辞辛苦地折腾了三年。这段旅程,后来给我带来了五号、带来了北一。但是最先给我带来的,是谷水街铁道旁的羊肉汤。
   
    小学的六年,只要出了家属院的门(上学是从家属院里的另一条路直接进学校),一般都是向西,去一路汽车的终点站————因为一路汽车似乎是我和整个世界联系的唯一办法。
    骑上自行车,就不一样,我可以从家属院直接向东,经过谷水街、经过铁道旁。
   
    路过谷水街,路过那条为几个大厂矿铺设的铁道旁,有时候会遇到一列大厂的火车。有时候,我会念着火车车皮上“矿山机械厂自备车”的字样;有时候,我会往南瞅一瞅————直到这一瞅,我才发现,原来这里有一家羊肉汤!
   
    看到了羊肉汤的字样,我真的需要“报复”一下————报复一下小学六年的生活,甚至还想“报复”一下我的爹妈,为什么离得这么近,都没有带我来喝过?当然,似乎他们自己也没来过。
    这种“报复”,源于一种枯燥,一种每天从早餐开始的、发自肺腑的枯燥。
   
    刚来到涧西的时候,妈妈每天要起得很早,坐一路汽车到西关去上班,所以早饭做得有些潦草,甚至到后来干脆就是妈妈到厂里在吃早饭,根本就把早餐这件事情交给了爸爸。
    其实,无论交给谁,早餐都是一样的————馍、菜、汤,并不是不好吃,也不是我很挑剔,而是从来没有什么变化。
    经常的,我也会换换早餐的口味,因为爸爸很喜欢叫人来家里喝酒————除了那些他被别人叫出去喝酒的日子。
    每次有人来喝过酒的第二天,爸爸会起来熬好一锅稀饭,再回到床上睡一会儿————我掂着书包走到饭桌前,盛一碗汤,然后就是几盘“下酒菜”————每次好像都是四个菜,种类吗————不外乎花生米、牛肉、黄瓜、变蛋、银条、猪肝、芹菜、香肠片儿这几样。
    这些品种里面,我不吃变蛋,我喜欢吃花生米、猪肝和香肠。   
    按说,菜很丰盛————但是这些菜真的只适合喝酒,而不适合吃早饭,每次从家里出来,我觉得第一个感觉是————寡!第二个感觉才是饱。
    每当这时,我都无比怀念老城————怀念朝阳饭店,怀念老集九府门,怀念东大街的羊肉汤,怀念洛阳剧院门口的豆腐汤,怀念那些温暖的、醇香的,好像一只小手在摩挲我的肚子和身体的各种汤味。
   
    目光再次回到铁道旁————这下子好了,同志们,我看到“羊头汤”三个字了!
    那一瞬间————我觉得整个涧西都有希望了。
   
    后面的事情,都很简单————因为上了五中,因为每天要骑自行车来回两趟,所以我的兜里也有了一些固定的零花钱————然后,在爸爸喝多的某个早晨,我就有机会向他“申请”自己去吃早饭了。
    其实,以前我也有自己出去吃早饭的机会————关键是,我以前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吃的。
   
    我顺着谷水道口西侧、中州路南那条被人称作“坦克路”的小路,来到了羊肉汤馆的门前。
   
    我必须要说,这个羊肉汤馆的“面相”————确实和我以前去过的汤馆,不一样。
    如果说,以前去过的那些老城的汤馆,是开在一个被房屋和围墙所包围的地方,整个汤馆像一枚棋子一样“镶嵌”在周围的建筑和街道的排列中间,整体“囿于”一个已经预留好的位置之内。整个的气质,虽然显出一些“被迫”之下的收敛,但是不得不说,感觉非常安闲与舒适,好像一个“挤挤暖和”的安乐窝。
   
    而这一家汤馆,让我觉得好像是开在电影上那些追捕逃犯的戈壁荒原或者古装戏里那些“官道”的旁边,虽然在空间上因为无人环抱左右、所以四仰八叉大开大合,但是看上去能让我觉得坐进去以后会是四下漏风的效果————很多年后,在看《新龙门客栈》的时候,我看到沙漠里那些飞沙走石背后的客栈,就想起了这家羊肉汤馆。
    当然,她并没有象大漠黄沙里的“孑然一间”那么夸张,但是对于我这个“刚刚”离开老城的孩子来说,确实很是“个性”。
   
    我要了一碗汤————我忽然发现,这是我自己在整个涧西的“第一次”————第一次开始在自己家或者别人家之外的地方,自己花钱吃饭了。
   
    馍,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馍————这是涧西“流行”的吗?
    烧饼是,是椭圆型的,中间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圆型“肚目脐儿”,“肚目脐儿”似乎冒着一些热气儿,颜色和手感,倒是和一般的烧饼没有什么区别。
    我有些遗憾,因为没有油旋————但是很快,我就觉得,这样的奢望没有意义。
      
    坐在那里,看着熬汤的大锅————这口锅,也和老城汤馆的那些总是“高高在上”的大锅不一样,支得很低,所以舀汤的老板,也不用象有些老城的伙计那样,站在一个锅前的台阶上,才可以舀汤。
    旁边一个小女孩,在拾掇着碗筷,她的妈妈,在切着葱花、片着羊肉————加上收拾碗筷带擦桌子的伙计,四五个人就可以开个汤馆,是比老城简单不少。
      
    汤端上来了————闻着挺“膻”,我喜欢!
    去向老板又要了点葱花,把那个椭圆型的、很“个性”的烧饼掰成小块丢进汤碗,再用筷子把它们“按”进去,然后,做个小小的准备姿势————开始喝我在老城之外的第一口汤。
      
    我必须说,味道不错————尽管这个汤馆的房间四下漏风、烧饼也是怪怪的形状,但是汤还真的不错。
    其实在当时,我不知道“不错”的标准是什么————因为我觉得之前在老城喝的汤都不错(即使不好,我也不会知道)。但是随着后来喝得多了,我会发现一些“汤”所常见的毛病————比如面粉兑得太多发酸、油大“糊嘴”、余味寡淡、料味太重等等这些。
    但是这一家,确实没有上述的这些毛病————确切地说,我没觉得比东大街的羊肉汤馆有任何的逊色,倒是这比较重的“膻味”,反到让我觉得更加过瘾。
      
    按照“习惯”,吃完了第一个烧饼的时候,汤已喝下一半,我端着碗来到锅前,问了一句“能添汤吧?”
    “咋不能?”老板一边说,一边接过碗去,从汤锅里“撇起”小半勺,添到了碗里。
      
    于是端回满碗的汤,重新坐下,泡上第二个烧饼,吃完馍,喝完汤,出得门去,骑上我那辆据说是“联营”的次品飞鸽自行车,带着一身透着膻味的“香气”,向东边的方向飘然而去。
      
    后来的日子,我还“带”着爸爸来过一次,他对味道好象没有评价,因为他好象喝的有点艰难,而且他一点也不喜欢膻味。直到那天回去的路上,我才想起来,爸爸其实在老城也从不喝羊肉汤、也不吃羊肉————他在涧西想喝汤的时候,也只是偶尔去五号解解馋、喝一碗“就那回事儿”的牛肉汤。
    后来,可能爸爸觉得去五号实在有些费事儿,而且随着涮羊肉等等东西的演练,羊肉已经算不得什么忌口,我终于再次看到爸爸去了那家羊肉汤馆,看到他伏在桌子上抱起碗里咕咕咚咚喝汤的样子,我总觉得他这“馋”解的实在有些不容易,也实在有些过于“投入”————因为他喝完之后,一定还是那一句话————“就那回事儿!”
        
    那天早上,我第一次在涧西、在老城以外的地方,开始喝了第一碗羊肉汤。
    那一天,我开始觉得————涧西也是有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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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发表于 2012-5-23 12:51 |只看该作者


                                ( 第二章  少年篇————涧西的故事 )
                                 
                                
                                   二、五号的那两家胡辣汤



   
    五号这个名字,最早是从爸爸那里听到的。
   
    刚从老城到涧西的那几年,爸爸老是去一个叫做“五号”的地方喝牛肉汤,去的还很勤快————虽然我问他喝着咋样,他每次都说“般般,就那回事儿!”。
    后来,他“屈服”于他的“懒惰”,逐渐去的少了,甚至不再去了————没汤可喝的,日子也就那样安详地过着。
    但是有一件关于“五号”的事情却是日渐“不辍”,而且伴着岁月经年而“稠”————那就是去五号买凉菜。
    爸爸虽然因为在厂里干销售要不时地喝酒待客,但是在没有客户需要接待的日子,他很喜欢叫上他的伙计们来家里“好好”地喝一顿————喝牛肉汤这事他可以渐渐“懒得去”,但是去五号买凉菜却是丝毫不见懈怠。
    我觉得很奇怪,凉菜在谷水街不可以买吗————爸爸说,“不一样,能在五号摆摊儿的东西,那可都不一般————噢,对了,除了牛肉汤”。
   
    后来,在爸爸给我排着队交了三百块钱的高价学费、然后语重心长地告诉我要“好好学习”之后,我每天很有压力地骑着那辆永远都在修理的次品“飞鸽”往返于五中和家里之间————最初的日子,那种压力让我似乎连打量一下沿途街景的兴趣都没有。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同学指着那条很热闹的马路说————“走,去五号转转。”
    我没精打采地抬眼一望,说————“这就是五号?这 TM 不是长安路吗?!”
    自从那一天,我才开始知道,涧西区的“生活”,并不在我老是经过的那条中州路上————在那天以前,我经常面对着空旷无物的中州路思考,这里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第一次来到五号,我没有很深刻的印象,只是感到眼神似乎不太够用————人很多,门面也很多,有点儿象晚上的十字街,似乎有点儿意思。
    也许回家这件事确实很是无聊,也许是五号街终于让我在老城以外的世界里第一次感觉到了“热闹”,所以在那些应该被称为“渐渐”的日子里,我在离开五中、顺着二路(景华路)往西骑到五号路口的时候,不由得会右手一缩、左手一抖,右转进入五号街。
    有一天,我觉得我对五号开始有些上瘾了————因为那天当我在五号杂乱无章的街道、拥挤不堪行人之间穿行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很喜欢这个有些难度的过程。   
            
    五号的街头,永远是那么多的自行车、那么多的人————如果一个人往南,他一定是一脸疲惫、赶路匆匆地想快点回家;如果一个人向北,他一定是风风火火、朝气蓬勃地正要去上班。从他们的身上,我似乎就能看到车间里热火朝天的火星四溅,还有厂区火车上那一台台崭新的东方红拖拉机。
    那时候,五号的街上没有张楚、没有窦唯,没有唐朝,五号路口的音像店里最时髦的还是那些“潮——来自台湾的歌”。偶尔地,我还会听到老崔有些孤单的歌声,要么是一无所有、要么是一二三四五六七,或者是我最喜欢的“那天是你,用一块儿红布————”。
    那时候,五号的南边是一道风景,几条长龙蜿蜒而行,每条长龙的“龙头”都是一个买米皮的摊位,这几条长龙经常把路都堵严了,被堵的人们起初也许会很生气和恼火,但是日子久了,面对着如此孜孜不倦的长龙,也经常会在等待的时间里,重新思索究竟是应该“为了活着而吃饭”,还是应该“为了吃饭而活着”。
   
    去的多了,我开始打算尝试着在这条街上吃点什么,和这条街道深度地“勾兑”一下,于是,我和五号发生了第一次实质的地方。
    地点,就是红星剧院南边那两家胡辣汤————当然,具体是哪一家,我也想不起来了。
   
    我选择胡辣汤作为第一次“试菜”,是有原因的————这条街上只有胡辣汤是我以前在老城没喝过的。   
    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我晕打误撞地第一次喝胡辣汤,就喝到了此生以来最好喝的胡辣汤————这似乎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因为从那以后,我觉得胡辣汤就应该是这个味道。   
    当然,这一切我在当时并不知晓————我只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喝胡辣汤。
   
    五毛钱,买了一碗胡辣汤,然后再买两个牛肉水煎包,用那种竹篾编的“小盘儿”端着包子坐到桌子边上。
    下嘴之前,我端详着微微泛着赭石色、说稀不稀说稠不稠的一大碗东西,心说————这就是传说中的胡辣汤啊?
    用勺子舀了舀,里面有啥————金针、牛肉、花生,这个是什么?方的、软不捏捏的,压根木见过、根本不认识!
   
    舀了一勺,一嘴上去,撤下嘴来————就只剩一个光光净净的勺子了。
    我闭着嘴咂摸了一下,咽下去————WRTD,这东西原来这么好喝啊!胡椒的辣味不必多说,关键是那个也许应该算在“胡”字头上的味道吧,真是“压根木见过啊”!
   
    在“正式”开始喝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最初考虑是否需要用筷子“捞”里面那些花生和牛肉的想法确实太“老杂”了,因为牛肉、花生、金针,还有那个不认识的东西,和这汤压根就是一体的。
    用勺子舀起汤的时候,牛肉就那样四仰八叉地躺在勺子里,花生就那样“立鼓鼓”地站在勺子里,一口下去,所有的东西就那样糊着嘴就进去了,有喝的有嚼的,有几乎可以不用嚼的,也有嚼起来脆绷绷的,他们融合在一起,共同“奉献”着又胡又辣的独特味道。
   
    很快地消灭了一碗,两个包子早已“捎带”着木影儿了————我拍着腿,咂摸着味儿,考虑这我是不是还要再来一碗————老板吸着烟,瞟着我的样子,似乎都准备好要替我再撕一张票。
    我隐忍了一番,觉得最好还是保留一个和正常饭量没有太大差别的战斗力,于是狠狠心,推上车子,踢起支架,毅然决然地走了————
   
    后来的日子,经过一些培养和磨合,我和一个耐火厂的同学开始了一个“五毛情结”————如果兜里有五毛,就去喝胡辣汤,如果兜里有一块,还能吃几个水煎包。他也姓胡,叫胡波,也很爱吃————关键是,他和我一样,出了五中要往西走(当然,他要不是为了喝胡辣汤,也可以从五中校门旁唐村的小道里直接向南进入西苑路)。
    那时候,胡波经常穿一件绿色的军衣,裤子是跟潮流同步的深蓝色老板裤、黑色老板裤,直到流行褐色“挝边儿裤”的时候,他似乎接受不了这个重口味潮流,因为他还是很苗条的。
    他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很斯文的样子,长得也很帅气,但是往胡辣汤的摊儿上一坐,就老是给我念叨————“我太爱吃了,我以后要是吃大亏肯定是吃到‘吃’上了。”
    我埋头喝着胡辣汤,思索了一下这个听上去很复杂、很茑嘴的话————
    然后说了一句也有点儿茑嘴的话————“吃还能吃出啥大亏啊。”
   
    每天下学,我俩总是那样相视一笑,要么一起奔向五号,要么其中一个说“今天没钱”————然后他就从唐村那个小路口直接往南走了。
    只要是有五毛钱的日子,我们总是快乐成灾,一起飞向五号,然后在路西那家更加靠近二路(景华路)的胡辣汤馆前停下车子。看到我们,老板直接会问————“今儿个吃水煎包吗?”
    那时候,我喝胡辣汤也老练多了,经常是抱起碗来直接喝,直到最后才“上”勺子把碗刮净————
    没办法,我不按这个速度喝,胡波总是会喝完自己的,然后很无耻地拿着勺子凑过来说————“我替你喝点儿吧。”
    这种伎俩,反之亦然————所以我俩那两年喝胡辣汤是越喝越快。
   
    “快”到有一天————我俩一起“咚咚”两声放下碗,他思考了一下,说“咦?今儿好像没放牛肉啊?”
    我说————“唉,就是啊,我也没吃住!”
   
    偶尔地,我俩也会去路东那家门面更大一点儿的胡辣汤铺子里喝。但是那家铺子更加靠北,几乎快要靠近五号中间的位置了,所以有时候喝完,我们就一个朝南一个朝北分道扬镳了————
    有一次,胡波跟我说————“我从北边那家喝完,路过南边那家,老板看了我一眼,我觉得可不好意思……”
    我说————“没事儿,这不会吃啥大亏。”
   
    喝了三年这样的胡辣汤,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幸福————因为我并不知道,这家的胡辣汤在我的生活范围里,绝对属于顶级了。
    这其实是一件很悲情的事情,因为当初并没有告诉我————“小凯子,注意细品,别处的胡辣汤都不如这一家!”
    于是,悲剧发生了————后来的日子里,除了上海市场那家胡辣汤也达到了“基本水准”之外,我觉得别处的胡辣汤都没法喝了,稀稠不均、面味突兀、味道寡淡,或者配料材质低劣、种类和分量不足等等毛病,都是常有的事情。   
    更悲剧的是,后来五号街拆迁了————于是我、以及一大批人就再 TM 也没喝到这么好喝的胡辣汤(上海市场那家胡辣汤在五号之前就被拆迁了)。
   
    坐在五号喝胡辣汤的岁月里,我对后来的这一系列悲剧都没有预测到,因为我以为所有的胡辣汤应该都是这个样子,其实我有非常充分的“理由”去这么认为————因为我只是第一次在五号吃饭,而且不过是漫无目的、随随便便进了一家喝了一碗而已————谁又知道会有那么巧、恰好碰到最顶级的胡辣汤?     
    也就是因为想起这个曾经的“理由”,我在经过很多年的寻找之后,才明白这一系列悲剧的真正原因————我并不是再也遇不上那种水平的胡辣汤,而是再也遇不到五号这样的一条街道————这样一条随便走进哪一家铺子都是顶级水平的街道,随便哪一家铺子都在后来成为“传说”的街道。
   
    再也没有这样的胡辣汤了,再也没有这样的街道了————我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们)是寻找不到当初的胡辣汤,还是寻找不到这样的一条街道。      
                        
    这些年里,想起五号我都会有些遗憾————就象当初没有人会告诉我“别处的胡辣汤都不如这一家!”一样,我在当时并不知道这条朝夕相处的街道,会让我在二十多年之后,为她回忆、为她冥想,为她思念、为她激动。
    为了她,和一样从五号、大明沟、拖二中这些地方长大的朋友,在北京西皇城根儿的地摊儿上好多次地喝着啤酒谈论着她,甚至仅仅是为自己终于懂得我们应该
对她感恩应该回忆她、应该记住她而感到骄傲————骄傲着干杯,骄傲着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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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发表于 2012-5-23 13:11 |只看该作者
凯凯兄是美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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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发表于 2012-5-23 13:12 |只看该作者
看凯凯兄的文字,似乎对吃的东西百无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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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发表于 2012-5-23 13:49 |只看该作者
有更新{:soso_e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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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发表于 2012-5-24 21:48 |只看该作者
这组文字得来不易,理应常驻艺文视点。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和谐呀?{:soso_e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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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发表于 2012-5-27 13:25 |只看该作者
又见到这个贴子,真是太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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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发表于 2012-5-27 13:25 |只看该作者
归隐宋朝 发表于 2012-5-24 21:48
这组文字得来不易,理应常驻艺文视点。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和谐呀?

我非常赞同,永远留在艺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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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发表于 2012-5-27 22:58 |只看该作者
我在经过很多年的寻找之后,才明白这一系列悲剧的真正原因————我并不是再也遇不上那种水平的胡辣汤,而是再也遇不到五号这样的一条街道————这样一条随便走进哪一家铺子都是顶级水平的街道,随便哪一家铺子都在后来成为“传说”的街道。

这些年里,想起五号我都会有些遗憾————就象当初没有人会告诉我“别处的胡辣汤都不如这一家!”一样,我在当时并不知道这条朝夕相处的街道,会让我在二十多年之后,为她回忆、为她冥想,为她思念、为她激动。
    为了她,和一样从五号、大明沟、拖二中这些地方长大的朋友,在北京西皇城根儿的地摊儿上好多次地喝着啤酒谈论着她,甚至仅仅是为自己终于懂得我们应该对她感恩、应该回忆她、应该记住她而感到骄傲————骄傲着干杯,骄傲着落泪。
............

有时,读到这样的文字的确会让人生出绝望之感。那些看似漫不经心,甚至有些絮絮叨叨衍生出的语境,似乎永远也不会从自己的笔端流出,这真让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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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发表于 2012-5-28 18:36 |只看该作者
凯凯,这么喜欢美食,小心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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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发表于 2012-5-28 18:40 |只看该作者
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这是多美的生活啊~~凯凯深得其妙,再修炼,该到了老子的生活境界里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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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发表于 2012-5-30 13:1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洛阳凯凯 于 2012-6-1 13:49 编辑



                                    ( 第二章  少年篇————涧西的故事 )
                                 
                                
                                           三、五号的米皮(上)

   
    似乎在每个洛阳人的一生当中,都会有一个叫做“三皮一线”的成长历程和标签符号————“三皮”,是凉皮、米皮、擀面皮;“一线”,是指米线。
    更加有规律的一个现象是————对于很多人来说,“三皮”都是按照相同的顺序在生命里出现的————先凉皮、后米皮,最后再遇到擀面皮,于是宛如读书读到博士一般在“三皮”这条路上终于算是走完全程、功成名就,人生也终于算是小有所成,对得起列祖列宗和咱那张嘴了。
    我也是按照这个顺序吃下来的,只不过也许是因为成长年代的原因,这个过程拉得着实“长”了一些。掐指一算,我的“三皮”道路居然走了将近20年————五岁以前就在真不同西侧的胡同里被三姨带着第一次吃到了凉皮,然后直到20多岁才被我媳妇带着吃了第一碗擀面皮。
    在这两座里程碑的中间,是初一的时候我在五号吃到了第一碗米皮。
   
    第一次进入五号街,
是从二路(景华路)路口方向进入的,所以一下子就被五号南侧那几条“横亘”在眼前的长龙挡住了原本就因为眼睛太小而并不辽阔的视野————
   
    五号街北起一路(中州路)、南到二路这一段,绝对算是宽的,可是这几条“长龙”把这条路的三分之二都挡住了————
我目测了一下,如果把这几条队伍为了不把路挡得太严、于是自觉“弯曲”的那一段“撇”直的话,队伍最后的那个人完全可以钻到马路对面的音像店里。
    我仔细确认了一下,这是八十年代末,我小时候跟着大人买肉、买油都需要排长队的年代确实已经过去了————
    我看着这样的长队,忽然觉得这些人都很奇怪————啥东西值得让你们大中午的排这么长的队伍,真是没啥吃了吗?嘴都那么欠?!
   
    我带着这样的疑问,其实说白了就是带着一种不理解、甚至是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这些让我感觉有点儿“魔怔”的队伍,队伍里的人可能由于实在无聊,也偶尔看看我————
    一个小女孩被夹在大人的中间,眼神毫无表情从我身上掠过,她的眼神告诉我————对她来说,排这么长的队是天经地义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对她,我表示理解,小孩儿吗,时间多的每天都有72小时那么长。
    一个轻工戴着眼镜,蓝色的工作服上满身都是车间里带出来的油渍,这让他前后的人们都自动地“保持”宽松的距离————他看一看我,再探头出来看一看前面的队伍,再次看着我的时候,推了一下鼻子上的眼镜,然后目光移走、双手一叉腰,轻叹着一口气,似乎在接受着这个世界强加给人生的众多安排。
    两个中学生,来到队尾,一个要石头剪子布,另一个飞起一脚说“滚蛋,今天轮到你排了!”然后就拎着两个书包跑到一边的小桌子上占座位去了————被剩在队尾的那个学生,带着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态,挠着后脑,目光逡巡,视线遇到我的时候,立马又变成自信飒爽的表情,象录像厅里的润发或者德华一样用大拇指扫了一下鼻子,摆出一副“排队咋了,我乐意!”的样子。   
    最后一个与我视线发生碰撞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似乎拿着一个不小的瓷盆儿准备一下子买好几碗,她看到我站在队伍外面发呆,于是眼神里带着一句并不能算恶意的“鄙视”————“这个信球(注:方言,“傻逼”的意思),还不赶紧去排队,越等人越多!”
   
    在我和排队的人群之间互相不理解、互相鄙视的冲突当中,
一种叫做“好奇”的情绪自然而然地诞生出来————于是我放眼望去,队伍的最前面,是一个个镶着玻璃窗棱的白色小推车,玻璃上有两个共同的字样让我觉得印象很深————“米皮”。
    时至今日————那些小推车各自究竟有什么样的名号,我已经毫无印象,甚至包括象秦冠、玉英这些后来立了门户、开了铺面的字号,我也不记得他们是否最初来自于这些小推车。
   
    在和胡波喝了很多次胡辣汤之后,我开始用指尖扫着下巴尖儿,踅摸着打量起那几条蜿蜒的“长龙”————我问胡波,“米皮这东西好吃吗?”
    “你没吃过?可球好吃啦!”
    我指指对面的长龙————“哪天咱试试?”
    “去球吧————这队太长了,排完回家饭都凉了,我家人不日挂死我!”
    于是,一点被他的前半句刚刚撩拨起来的企图,直接又被他的后半句摁死在洗脸盆儿里————因为我家比他家还远。
     
    我一直都没有去排那些队伍————因为我偶尔从那些米皮摊位的小桌子前路过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些“魔怔”的人们所搅拌的米皮,是粗不拉咭、方股抡敦的白色长条条————与凉皮那样扁扁的一层相比,这种很很“粗实”的形状,让我怀疑即使拌足了调料和辣椒油,在最里头“芯儿”的那一部分应该也不会入味。
    带着对那些“长龙”的恐惧,以及对味道的怀疑————我的“三皮”之路,一直没有迈出第二步。
   
    象很多故事一样,“忽然有那么一天”————并不是电视剧里容易让人感情迸发的漂泊大雨,也不是让人忽然诗情画意变成文艺青年的鹅毛白雪————就是那么普普通通的一个中午,放学回家,没有胡波陪着我一起去喝胡辣汤,但我还是习惯性地走在五号的街道上,带着依然不理解、依然有些“鄙视”、但也确实生出几分好奇的情绪,经过那几条“长龙”。
    “凯子————吃碗米皮再走吧!”
    我循声望去————没有熟人啊?还是人太多了————
    “凯子,我在这儿啊!马上排到了!”————我终于看到一个戴眼镜的人在一条“长龙”的人堆里蹦着对我喊。
    噢,是刘宇龙————和胡波一样,都是耐火厂的“吃材”。
   
    我说了一声“中啊————给我带一碗!”
    然后迅速地挑下自行车,飞快地在一张小桌子旁边的俩陌生人中间占了俩座,然后伸着胳膊对他喊————“我在这儿啊!”
    我的动作是如此地迅速,绝对是一种蓄谋已久、时刻准备的样子————联想起来自己曾经对那些排着长队的人们所抱以的“鄙视”和“不屑”,这时候应该有个声音对我说————装蛋!
   
    过了一会儿,虽然常挨老师批评但是带着眼镜看上去有些斯文的刘宇龙一手端一碗米皮朝我走来,沿途的“一路”,挂在他左手上的书包来回逛荡,他还要在每个经过的桌子旁不停地对别人念叨着————“借光借光,别动别动!”
    很快,进入正题————我按照搅拌凉皮的方法,一只手护着碗边儿、一只手搅拌着米皮,然后好像还没有搅拌到位的时候,就“忽”地一口翻转手腕,挑了一筷子米皮“呼腾”一下塞进了嘴里。
    那一筷子有点儿多,刘宇龙一边还在搅着一边说————“慢点,噎死你个蛋嘞!对了,一会儿把钱给我。”然后也埋头吃起来。

    其实没吃过米皮并没有什么不光荣的,但我还是怀着一种那个年龄的**对自己说————不能让这货看出来我是第一回吃米皮!
    我想,他一定是吃米皮的老资格了————要是吃的少、或者说没上瘾的,谁 TM 有毛病会自己来排这么长的队啊。
   
    为了不让他看出来,我就真的这样被自己压抑着————因为心里有一种兴奋一直在努力着想要升腾出来,去渲染和涂抹我的面部、我的口舌、我的肢体。
    可能是这样的压抑让我觉得有点委屈和无聊,我忽然有点想哭出来————这东西太他妈好吃了!!!
    我怎么知道,这么粗不拉咭、方股抡敦的东西,怎么会这么入味,这么有口感?!
    我怎么会知道,和晶莹剔透的凉皮比起来如此粗头笨脑的东西,怎么会如此地有弹性、有口感?!
    我 TM 怎么就一直没想到,这么粗的东西,一定会比稀薄的凉皮“吸”更多的辣椒油、于是辣得销魂、让人满嘴感觉蚂蚁爬啊?!
   
    我有些感动地看着刘宇龙,装着行家的样子,说————“这家吃着不错!”
    “你说那是乓!那边那家更棒,主要是那家的队太长了————不敢排!”他抬起头来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半根还留在嘴边的米皮随着他的“吸溜”,甩动着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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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发表于 2012-6-1 10:0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洛阳凯凯 于 2012-6-1 12:09 编辑


                                    ( 第二章  少年篇————涧西的故事 )
                                 
                                
                                           四、五号的米皮(下)





    吃过了第一碗米皮,我在连续几天满怀激情地回味那种味道之后,才回过味儿来————刘宇龙为什么会站在队伍里到处寻找熟人,以至于遇到了我就跟遇到救星一样主动要给我带一碗。
        
    如果经历过排队的切身遭遇,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会不难想象————排队排了那么久,只买一碗的话着实太可惜了,所以一定一定要找找附近有没有熟人,提高一下投入与产出盈亏,顺便做个好事、也卖个人情。
    反过来说————来吃米皮的人,如果遇到队伍的前面有自己的熟人,会该有多么地感恩戴德。
    后来,我觉得可以再说得严重一点————如果你从这里路过,这时候如果有一个熟人已经、或者快要站在队伍最前面了,即使你本来没打算吃米皮也要让他带一碗,否则实在是太可惜了。
   
    于是,当我再次每每从那几条长龙路过的时候,我总是高扬着头,恨不得薅着自己脖子把我矮小的身材再提高一个厘米,总是希望有哪个熟人正好排在队伍的前面。
    确实,偶尔遇到了那么几次真的有熟人————真的是终生难忘,只因为实在是屈指可数。
    其他的日子,实在没有时间(害怕回家晚挨训)排队,只好路过、或者就干脆老老实实和胡波去喝马路对面的胡辣汤。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甚至到了后来,当我已经开始不再总是打了鸡血似的到处寻找队伍前面的熟人,同学们之间互帮互爱的事情才逐渐频繁地出现————因为随着时光的荏苒、科技的进步,有些同学开始中途逃课出来打电子游戏机,等我们放学的时候,他们早已经从游戏厅出来、排在那些买米皮队伍的最前面了。
    于是,我终于开始有更多的机会品尝、观赏起那些米皮————虽然我没有记住字号。
   
    有时候,当我有机会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或者站在那些小推车的旁边时,我才会有近距离的机会去观察一碗米皮“出炉”的过程————
    米皮最初到摊子上的时候还是一张一张有些厚度的圆形“皮子”,然后会有一个帮手事先就在一个案板上用很长的刀把这一张张的皮子切成一根根白色的细长条————这个过程很有点象手擀面的最后一道工序,就是把擀得恰到好处的一张很薄的面皮,切成一根根面条。
    但是与手擀面的面条不同的是,手擀面在切之前的那张“面皮”实在太薄,所以面条只能是很细或者很扁的形状————而米皮的“皮子”,由于在原来的上下沿儿之间存在足够的厚度,所以经过垂直方向的刀切之后,每根米皮的横截面都足以成为一个方形。   
    这样一根一根方形的米皮“细条儿”,在整张被切完之后,会被切米皮的师傅划拉着聚成一小堆儿,然后为了防止她们之间互相粘连,师傅还要对他们随意地抓起、自由落下那么几次,然后“堆”到“调制”米皮的“主厨”手边,作为备用。
   
    “主厨”每次问清了顾客要的是“大碗”还是“小碗”,就凭多年的经验和“手感”从那一堆儿米皮“细条儿”上抓起或多或少的一把,然后一边扬高手肘一边用另一只手拎起一只碗,让那些很长的细条“盘旋”着缓落入那个并不大的碗里,然后一边问着“要不要辣椒?”(几乎没见过不要辣椒的),一边就象数控机器人一样极迅速地用勺子在各个调料里或者舀起一点、或者撇上一两勺,速度之快,不仅仅需要熟练的手法,还需要对面前这一大堆的调料及其各自位置烂熟于胸。
   
    最后————也是我最爱看的阶段,就是“主厨”再从米皮“细条儿”的小堆儿上抓起大概一两根“细条儿”,然后把这两根细条儿深深地蘸入暗红深韵的辣椒油中,略微停顿一下,然后提起,把手中这一绺已然通体暗红的“神物”,盘在那一碗米皮的“山尖儿”上。
    然后,在把这碗米皮端出来的时候,那些红色的辣椒油就从那个山尖尖儿上慢慢向下,按照润物无声的扎实劲头、暗流涌动着铺天盖地浸润下来————   
   
    每当一碗这样的米皮拿到手中,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对这种感觉的描述,最早是在课本里的英雄人物和劳模典型身上,后来也时常出现在我们那些培训谎言的作文课里————“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原本急着吃,偏偏还要耐心搅拌,好让辣椒油、让那一碗红色尽量均匀————对着那一碗毫无遮拦、漫山遍野的暗红流淌,这个过程有点拿捏人。
   
    就在这个初次品尝、主动寻找熟人、坐等排队、搅拌辣椒油的过程中,我切切实实地在五号完成了人生“三皮一线”道路上的重要一个里程碑————可是后来,随着我对米皮的新鲜劲儿逐渐退回到一种相对比较理智的沉溺和喜爱,随着五号街逐步展示出更多同样吸引我眼球的地方,特别是再后来莫家米皮在我生活中的横空出世,我在五号吃米皮的次数逐渐地减少了。而那些排在五号南口的长龙,也随着市场的整顿、以及有些小摊儿逐渐发展壮大直到租了门面开了字号,也逐渐喧嚣渐去、不见了踪影。
   
    直到大学的暑假,我和我媳妇一起逛街吃东西,我才重新开启了我在五号吃米皮的全新篇章————
    我俩一起去五号吃米皮的时候,是我我第一次在坐进一间屋子里吃五号的米皮————我记不清第一次是秦冠,还是玉英,因为我媳妇比我还爱吃米皮,那天是吃了一家又去手拉着手“趁热”跑到马路对面吃了另一家————衔接之紧凑,据说是为了要对比一下这两家到底哪一家更好吃。
    而我从那天开始,才从秦冠、玉英开始对五号的米皮有了关于“字号”的印象,而不再是之前的“最南边那一家”、“北边第二家”————
   
    和我媳妇吃米皮,是一个非常阐述人性、揭示价值观的过程,那一系列连贯的表现和会心的默契,都让我们坚信对方就是自己命里注定的另一半。因为那时候,我俩吃米皮的时候,和后来一起吃涮牛肚一样,总是会保持一个非常熟悉、也许能牢记一辈子的流程————
    两人小心翼翼地搅拌好那些米皮和辣椒油之后,我是一头朝碗的方向“埋”进去,她是小心翼翼地挑起一筷子放进嘴里。当我带着满满的收获、象揭开锅盖儿一样把脸从碗里抬起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她刚好品出了那一口米皮之中辣椒油的销魂余味————我们望着对方嘴边好像涂乱了口红一般的满嘴辣椒油,四目相对,会心一笑,然后一起再次低头俯首大吃起来。
   
    也许是因为她在五号南侧的工学院上了四年大学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五号是她在西工之外对于涧西的唯一熟悉————所以,谈恋爱刚开始的时候,我不得不在吃米皮这件人生大事上,暂时冷落了莫家米皮,而是和她在五号频繁出没————
    吃了很多次之后,我不由地暗自赞叹五号的米皮还是很耐吃的,功底扎实,也许是得到了那些年的反复锤炼————虽然莫家米皮也许因为带着一丝“妖性”而在我心中永远无法超越,但是对于五号这样已经融进我血液的街道上,怎么可以少了米皮这样的物件儿?关键是,他们的水平也确实配得上五号这个伟大的地方。
   
    很多年了,伴随着五号街的繁荣、变迁,经历着她的白天、夜晚,轮回着她的平日、年关,直到她最终被拆去————我的脑海里都浮现着我自己最初进入五号时,五号南段靠近二路(景华路)的那几条长龙。
    至今想起来,也许初次看到那几条长龙,依然会让人感到不解、不屑,甚至是对于把时间浪费在“解馋”之上的质疑和鄙视————可是随着自己最终的“有限加入”,以及那些永远不厌其烦地站在那里排着队的人们,我很难再去说得清楚这是浪费时间还是追求理想。
    站在一个卖米皮的摊位前厮守良久,难道就不是一种对于追求的执着、坚守与务实吗————
    自己狂热地喜欢那一口米皮或者辣椒油,为什么就不可以象一个人狂热地追求音乐、文学、科学那样被人赞颂呢————
    背着书包的学生、穿着油污工作服的四眼轻工、踢啦着拖鞋拎着小面盆儿的中年妇女,他们站在队伍里的时间与望眼欲穿,难道就不可以是每一个芸芸众生在常年辛苦与付出之后,仅仅是利用自己的一点时间、向这个世界奢侈地索取点什么、或者随性地浪费点什么吗————
   
    那些排队的人们,象一道恒久的风景矗立在我心中的五号街头,“横亘”在脚步匆匆的岁月面前、让时光和记忆不会那么轻易地荏苒和流走。
    每当我想起已经被拆除的五号街,我觉得自己的身影就会象第一次涉足五号一样,站在那些长龙原来的位置边上,目光里依然是有着那么多人的五号街,依然是我和同学们追逐打闹的五号街。
然后,对面的音像店里会飘出一首歌————
    电影散场了,
    我真的要离开吗?
    故事里一直有你,
    目光里充满了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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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发表于 2012-6-1 18:26 |只看该作者
归隐宋朝 发表于 2012-5-24 21:48
这组文字得来不易,理应常驻艺文视点。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和谐呀?

宋朝兄说的好,

这帖子不在艺文才是暴殄天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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