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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艺文推荐:洛艺不绝(20150121已更新)
楼主: 洛阳凯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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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文推荐:洛艺不绝(20150121已更新)   [复制链接]

31
发表于 2011-9-29 11:2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洛阳凯凯 于 2011-11-22 15:23 编辑



                                                  第一章 童年篇————老城的风月)

            

                                                         八、洛阳剧院东侧豆腐汤




  回忆往事,就象是吃一盘拔丝苹果————原本你是因为最上面那一块儿苹果动的筷子,但是最终吸引你的,可能是那块儿苹果所引出的千丝万缕。

  除了朝阳饭店、九府门和东大街教堂下这三处喝汤的地方之外,小时候去喝过最多的汤,是洛阳剧院东侧的一家豆腐汤。
  那个早已经不存在的地方上,在我脑海里的,是一字型的纵深格局、一字型的买汤队伍,还有爸爸瘦小的身躯,以及他身上如今想来有些“酸儒”的气质。     
        
  当时的洛阳剧院与真不同南北对峙,在中州路上标记出一段足以让老城的格局更加彰显出微妙和纷繁的特殊“区间”————这个区间西起十字街北口,东到正义街口,十字街北口以西算是老集,正义街口是青年宫。 
  这个区间很奇特————因为老集和青年宫本身就近在咫尺,按理说这两三百米的路段划归哪一段都无关紧要,可是人们又总觉得她既不是老集,也不是青年宫。
  我觉得这是有道理的,因为她既不象老集那么市井居家,那么柴米油盐、精打细算,又远不如青年宫那么热闹纷乱、那么争相恐后、努力时髦。

  立于老集和青年宫之间————这个区间的路段,甚至还能给人一种“林荫道”的感觉,虽然这林荫道的下面,要么是门口人流如织的洛阳剧院和狗不理包子,要么是齐刷刷一排电石灯的熟肉摊位,但是那些茂密的树荫、以及马路上还能大致都还有个方向的人流,让我很明显的感到————老集是老集,青年宫是青年宫,这里就是这里。
  这里怎么称呼————洛阳剧院门口、真不同门口,或者就叫夜市。

  洛阳剧院就在这么一段特殊路段的中部偏西位置,于路北而立。
  那时候,她高大巍峨,雄伟矗立————如果她真的和一个人的半身像一般也有下垂的双臂,那么在她的左手位置、像框的边缘落地处,就是那家豆腐汤馆。   
  回想起这家豆腐汤馆的位置,让我感到有一些不可思议,就临着中州路,面朝着真不同,在洛阳剧院门口如潮的人流之中探出的半个身子,不仅岿然不动,而且还经常用排起的长队,左右着方寸之地的交通拥堵。

  对于这个汤馆的格局,我一直觉得能够有个后门就完美了————
  最开始,人们从门口买汤、买馍开始,就退到距离中州路的马路牙子很近的地方,排着队慢慢朝店里的方向面朝北向慢慢挪移而来。人人都是身着黑、蓝、灰的三色,人人都是拿着馍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双手或者背后,或者交叉于前,时而给东西方向过路的人让开一个身位,然后赶紧贴上前面的人,继续翘首而盼————
  然后,舀了汤,添了姜,就小心翼翼地一边端着汤、一边踅摸着座位、朝店的深处走进来————大多数人都要走得有一定深度,因为在店面的南半部(也就是临街的位置),东边一侧靠墙的一溜儿被隔出来作为厨房来备料和打馍————这样一来,原本不宽的南半截只留下西侧墙边能坐几个人,大部分的人都要走到店的深处,才能找到位置坐下。
     
  这还不算,店的北半截,还是一个细长细长的所在————知道结尾处,几乎快要成为一个柳叶的形状,大约只能放得下两张桌子————而且两张桌子都还只能把“长边”那一侧靠着东西两侧的墙才能放得下。     
  所有的人,从中州路的马路牙子开始,就这样一路向北,甚至走到“鱼尾”的形状,才喝完汤、然后再躲避着端着汤往里走的人流,在最狭窄的入口,很小心地走出去。

  我,就经常在最北头(也就是店的最里头)、西侧的那张桌子上,面朝着店门外的方向,等着大人————而且,我经常是站在凳子上,看着店门的方向。   
  带我来这里的“大人”,经常是爸爸自己居多。

  叔叔个头挺拔,但是爸爸个子挺矮————可能真的是因为爸爸在12岁那年正好是1960年,所谓的“天灾”。
  所以,每次即使我站在凳子上,爸爸在等着买汤的一字型队伍里,也经常会“找不到”————偶尔看到的,也会是他有些谢顶、如果遇到有风还会有些凌乱的头顶。有时候,我还能看到爸爸排队的时候,面色总是有些严峻的————他似乎总是很警觉有人插队。
  这个表情在这个队伍里很普遍————因为汤馆前东西向走动的人流实在太大,队伍经常需要为了垂直穿过的人流“松动”一下,然后在人群过后重新“归位”。
  还有那么两次,爸爸还真的会和插队的人吵架。虽然在这家排队因为插队拌嘴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每次看着爸爸往往要面对着那些往往会比他个头高的人,仰着脸争吵,我总是心里很紧张,有些无助。
  我经常在想,要是爸爸个子高一点,会不会就好了————或者要是叔叔也在就好了。

  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因为一般就是抬个杠的事情————而且绝大多数时候,并不需要什么意外,我们的两碗汤就回来了————

  我对洛阳剧院那一带的所有记忆,几乎就是这家汤馆碗里那些白白的、大片的、薄薄的豆腐————因为我那碗并不是买的,只是舀汤的另外拿了个碗,给另沏了一勺汤而已,里面的豆腐都是大人挑大块儿的、好叨的豆腐,撇给我的。
  偶尔,还有一两张非常舒展、又特别翠绿的青菜,飘在里面,吸引着我在大人们喝汤吃馍的时候,试着用还不熟练的筷子把青菜当成一床被子慢慢抻开,给那些豆腐都盖上————
 

  虽然这些年我对豆腐汤疯狂地喜爱————无论从口味还是豆腐上,动辄本想添豆腐然后直接买第二碗,但是那时候————我是真的觉得豆腐汤没什么吃的。虽然现在我会非常理解为什么当时会有那么多人排着队去喝豆腐汤,但是当时的味道也就是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一个既不同于肉汤、也完全不同于不翻汤和水席那些酸汤的、带着姜味、而且似乎越煮越醇的独特路线。

  那时候,似乎跟着妈妈、叔叔或者三姨、三舅出门,都会更多地去喝肉汤、吃对面的狗不理、甚至是正义街的水煎包,但也许是跟爸爸去各种地方单独吃饭的次数太多了————我总觉得和他出来动不动就是来到洛阳剧院喝豆腐汤,让我很没有兴致。
  结果有一次,在因为爸爸老是买书而再一次发生的家庭争吵中,偶尔听到妈妈不那么悦耳和平静地说————“又不是不让你买书,稍微少买两本书,哪怕多带孩子去喝几次牛肉汤,成天都是豆腐汤!”
  然后是爸爸很苍白很没有底气的声音————“豆腐汤喝着也不赖呀。”

  如今时分,站在洛阳剧院的门口————我看着那一片儿早已经没有豆腐汤的地方,思考着如果我能替爸爸排队买汤的话、会不会和身边等车的人们一样玩着手机。
  我想起爸爸小学还没毕业就四处借书在油灯下把一系列名著读完,想起爸爸在没有钟表只能靠火车拉威提醒上学的年代里因为下雪天空发白而几次半夜跑到学校,想起他那些已经发黄的书籍扉页里写着“XXXX年XX月XX日购于上海”的遒劲硬笔,想起他那些藏在书柜深处工工整整的誊写稿件中夹着的退稿信,想起他后来终于偶有作品在《小说月报》《小说选刊》逐渐开始发表却又猝然早逝————我仿佛又回到小时候,在芸芸众生的背后才偶尔能看到他书生气十足、有些另类的样子。
  我还想起————可能因为从小家里书籍成灾,而且还会因为书籍而引发争吵,所以我至今不仅难以象你一样嗜书如命,甚至对书排斥到了连金庸都不会去读的地步————也许你已看得出来,曾无数次端着酒杯对我说“等我走了,千万不要卖我的书。”

  我的个头很矮,我也很爱喝酒,我也很爱喝豆腐汤,我也终于明白我那些关于天灾的课本都已被篡改、我也很爱写字,我也有了一个男孩————随着时间的走过,这些方面,我都陆续地和你走向相似。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我也会和你一样,爱上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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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唯一 该用户已被删除
32
发表于 2011-9-29 11:43 |只看该作者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仅保留发帖内容
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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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发表于 2011-9-29 23:49 |只看该作者
凯凯我现在朦胧的意识到,要是一直想着小时候或者年轻时候饭的好,真的更不知道吃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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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发表于 2011-10-9 13:5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洛阳凯凯 于 2011-11-2 14:34 编辑



                                      第一章 童年篇————老城的风月)

            

                                               九、老城的馄饨
                  
   
    活了很久的光阴,走了很多的地方,才知道天底下不是所有的馄饨都是老城的味道————
    所以,总在一些回不到老城的日子、总在一些摸不到老城的地方,象流着血的伤口一样,突然想念起老城的馄饨,拼凑着醋与胡椒的意念,让周围的一切变得无解————于是只能让血一直流着,直到自己干涸。
   
    我已经记不清楚老城的馄饨会在哪里,因为似乎只要能烧开水的店铺里都可以做得出来。
    我当然也不知道哪一家的馄饨最好喝,因为所有的馄饨都只有一个让你永不会失望味道。
   
    在去到涧西之前,我其实并不知道馄饨还有其他的味道,说得再夸张一点————我甚至不知道馄饨里面还真的要包肉。
    我还穿着开裆裤的时候,有一天掂着一根棍,坐在门槛儿上,看着住在同院的一个远亲在包馄饨————我甚至已经记不清楚该怎么称呼她,只知道他们晚上要干夜市,于是白天在男人上班的时候,女人就在家包馄饨。
    我还拿着着一根快要化开、老是滴滴啦啦四处滴水的冰棍,我的头要不停地换动姿势,从各个角度去接收和嗦净那些淋漓的糖水,但是我的视线一直在跟着她那双看似粗笨但是非常灵巧的手————我想看看这个感觉上和饺子有些类似的东西是怎么包出来的。
    但是她的手太快了————她每次包完一个馄饨,我只能看到一个步骤,于是,我要看她包很多的馄饨,才可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制作“流程”。
    当我看到她往馄饨皮里裹馅的时候,我忽然愣住了————我见到她拿着筷子的“方头儿”,在放着肉馅的小盆儿里面“拐”了一下,然后把筷子头儿放进馄饨皮里面,似乎只是用馄饨皮在筷子头儿上“抹擦”了那么一下,就算放进去了。
    那一刻,任由着冰棍化出来的糖水嘀嗒落地,我扭着头问————“包这些儿馅不够吧?”
    “居够(足够的意思,本人注)!”她继续包着————
    我继承了所有的小孩子特别爱管闲事的优良传统,接着问————“俺家那馄饨比你这馅多可多呀?”
    “自己吃哩跟街上卖哩不一门样儿。”
    “吃馄饨的人愿意吗?”我从小就这么啰嗦————
    “街上人都是喝馄饨,木人当饭吃。”
    “他们不嫌肉少?”
    “只要有醋跟胡椒都中,木人指着这吃肉。”————我问的问题似乎太简单了,她连抬头看我都不需要。
     
    随着冰棍真的只剩下一根“棍儿”,我的脑海里留下两个印象,第一,馄饨是喝的不是吃的;第二,只要有胡椒和醋,没有肉也是可以的。
   
    可是这和家里平常包的馄饨不一样啊!
    这让我我觉得————必须得去见识见识街上的馄饨是啥样子!
    因为我很小就觉得,家里做什么都不如外面,无论是很多牛肉“堆”出来的牛肉汤,还是费了很多油炒出来的油茶,都没有街上的味道————很多年后,我都还对家里人都不都就说外面的东西“那有啥难的,哪天我给你做”这句话表示非常地不屑。
               
    当我的裤裆开始缝上的年龄,机会终于来了,叔叔带回来一个女的。
    大人让我管她叫“姑姑”————结果到我的堂弟都二十多了,我还是管这个婶婶叫“姑姑”。
   
    “妈,我跟素琴去十字街转转啊,不在家吃了!”叔叔站在院子里说。
    “那叫凯跟你们一们齐儿厮跟着吧,我一会儿要去你四姑家一圈儿,晚上不用做饭了。”————四姑奶家很近,就在农校街上,和我们三复街东西相连。
   
    于是,我就和他们一起来到了十字街。
    于是,在他们“吃啥都中”的攀谈和我“想吃馄饨”的提议下,我们就坐在了一个臭电石灯喷着火苗的馄饨摊儿前————东边不远处,就是二爷爷每次从陕西回来时,我们一起去喝不翻汤的小摊儿。
   
    于是,我瞪着小眼,听着这位“姑姑”给我讲馄饨里都有什么————虾皮、榨菜丁、紫菜、粉丝、还有这是鸡肉丝,这是鸡蛋摊成薄皮儿切的丝,飘在浮头儿这不是别的,就是韭菜切成小段。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并不算陌生————除了鸡蛋丝儿之外,都是家常配料。
   
    我指着一个躺在勺子里、薄的简直象甜面片一样的馄饨说————“这里头木有肉啊,坑人不坑人?!”
    叔叔正喝的此起彼伏、头上冒汗,抢出工夫说了一句————“谁还指着馄饨怼饱哩?!”然后他又埋头继续喝,最后抱着碗喝————好象那一口一口万一续不上的话、天就会塌下来。
    我用“姑姑”的勺子喝了一口,结果酸的我眼也眯起来了,嘴和鼻子也嘬住了————“这不奏是不翻儿汤吗?!”
    “一回事儿!”叔叔喝完了,抹着嘴,点了根烟————
   
    后来,他们又吃了别的东西,我才真的相信,单吃馄饨这东西,真不能填饱肚子。
   
    真正接受馄饨的味道,并且开始感受到她的美丽,是在西关的坛角小学上一年级的时候。
    我五岁开始去涧西上了育红班,在吃的方面只能用索然无味来描述,大人们似乎也在那里“绷”不住,每到周末都带着我“赶紧”回到老城————这样“艰苦”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由于六岁的时候生日差了几天不让我上一年级,只好在老城找了熟人,从西关的坛角小学开始我的“学籍”和学习。     
    于是乎,每天中午在风动工具厂的食堂、或者新华书店西对面的包子馄饨店里吃饭,成了我每天必须的功课。
    于是乎,我的老城生活又延续了半年。
   
    那时候,我觉得西关就已经属于“涧西”了————因为我并不知道中间还有一块儿地方叫做“西工”,也因为我当时觉得老城以外所有的地方都是“涧西”。
    我这种错觉是有根据的————因为西关的物价比老城的价格似乎要贵那么一点点。  
    对于老城,我只能说在家里和在外面吃饭差不多————特别是还有一碗牛肉汤解决一家人早饭的吃法。
    但是在西关,我已经明显得可以感觉到————为了不多花钱,我和妈妈总是尽量地去风动工具厂她们的食堂里吃饭,而不能在坛角小学很近的馄饨包子店里吃饭。
                    
    这就让馄饨和包子显得十分珍贵————虽然最早的时候,我所图的只是少走几步路,而不是什么醋与胡椒之间神一般的搭配。   
    于是,我就抓紧一些有限的机会,坐在馄饨包子店里,尽量克服着醋的酸和胡椒的辣,吸溜着浮头儿的那些个韭菜段和虾皮,继续唑着嘴和眉头,搭配着包子、喝下那一碗一碗的馄饨。
   
    忽然有一天,当我很饿很饿,出了校门看到妈妈在外面等着我,说“今天不回厂里食堂”的时候,我忽然开了窍,开始不可阻挡地像想起那个小店,开始第一次想念起“酸辣”的馄饨汤。
    于是,我很过瘾地开始了一次对馄饨的享受,真正的享受————第一次,我象大人一样,喝完了馄饨,还去添了一次汤。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洛阳的孩子都要经历这种对于酸辣的“锤炼”与“觉悟”————总之是那次之后,我对于风动厂西侧的黄梅路口对面的烩面和食堂里的粉条炒肉都忽然兴趣大减,经常想念着酸辣的馄饨————
   
    有一次,我站在学校的门口,四下一看没有人,对着墙角“嘘嘘”起来————正在聚精会神之际,忽然一个自行车的前轮出现在视线里,一个声音呵斥着————“弄啥嘞!”
    于是赶紧捏住,抬头一看是叔叔来接我了————
    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达达儿,咱俩去喝馄饨吧!”
    “你不是不好喝酸汤吗?!”达达儿把我放在自行车大梁上,朝小店骑去————
  
    如今,坐在万达广场的三楼,我捧起碗,喝光了举例涧西最为接近的马蹄街张记馄饨的酸汤————奇怪自己为何还会对这一幕记忆地如此深刻,仿佛象一道关于酸汤的痕迹刻在我大脑的沟壑深处。   
    胡椒与醋之间,神一般的搭配,也许已经让无数的洛阳人垂之涟涟,望之旦旦————就是如此地简单,无论是在唐宫路、纱厂路,还是青年宫、居业家园、十字街,无论是张记还是李记,或者有一个招牌或者只是一锅一直沸腾着的开水,随便一个拐角处,随便一个地摊上,都有无数的任可以做出无数碗这样的酸汤,让你觉得既是家长里短的相见,也是对节庆过年时水席的暗缘。   
    世间的绝美与经典,原本不应该如此简单地得到————可是当我面对随处可见的酸汤、面对华灯初上时老城任一个平街陌巷里的馄饨小摊儿,我又怎能说美好离我们很远。  
    如此寻常的调料、如此简单的搭配,如此不需要寻找的随处可见,如此熟悉不过却每每赞叹的味道,一旦思念起来————会让你觉得无可救药、一切一切都很操蛋。
   
    我很高兴,万达广场的馄饨单独卖汤了,每次逛街到此,或者酒后路过,都可以象小时后再坛角小学的墙上嘘嘘一样,觉得四下无人,觉得已经私奔,端着一碗漂着韭菜、游着粉丝,榨菜鸡丝紫菜鸡蛋丝都已经到齐的酸汤————咕咚着干完,陶醉着添汤。        
    那一次,我走在老城的街道里,带着一种即将告别的“动力”,走到一个小摊儿,就要上一碗馄饨,喝完、添汤————再走一段,再喝一碗、再添汤。走不动了,歇歇,喝不动了,也歇歇————我记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已经这么干过,还是蓄谋着这么干一次。
   
    老城的馄饨,不是必须要有肉,是必须有胡椒和醋。
    老城的馄饨,不是用来吃饱的,是用来想念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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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发表于 2011-10-9 14:01 |只看该作者
这样的字,惊艳。
容我挑灯秉烛,细细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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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发表于 2011-10-10 22:46 |只看该作者
写得真好,我慢慢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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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发表于 2011-10-20 18:04 |只看该作者
呵呵,谢谢色妞妞这样细致的阅读和如此“捧场”的回帖
  
大家的回帖就是我的动力
   
对于色妞妞的最后一个问题,最初以来我是觉得只要交代人物和我的关系就可以了,毕竟在这个里面,不存在人物之间的复杂关系。也许我没明白色妞妞的意思,我会再注意这个建议。
   
再次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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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发表于 2011-10-23 21:18 |只看该作者
这文字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一般
你只能抻展展地,顺溜溜地读下去,没法打顿,它完全没给你留喘息的机会,浑然天成。
敬仰下楼主,希望有机会能把您的作品荐到纸媒上,让那些不识数的编辑和自命不凡的写手们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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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发表于 2011-10-28 16:03 |只看该作者
写得真好。一段段读下来,象老电影一般。味道很足,回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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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发表于 2011-10-28 16:03 |只看该作者
写得真好。一段段读下来,象老电影一般。味道很足,回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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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发表于 2011-11-2 14:3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洛阳凯凯 于 2011-12-7 10:40 编辑

                                             

                                    

                                                 (第一章 童年篇————老城的风月)

            

                                                      十、南大街的豆腐汤和丸子汤

   
   
    对我来说,南大街代表着五岁以前一半儿以上的童年。
     
    五岁以前,虽然也会经常住在东大街的婆婆家,但还是以住在奶奶家为主。
    奶奶家住在一个很深的院子里————这个院子虽然大门朝南、开在三复街上,但是这个院子一直朝北往里面“拱”,奶奶家是院子最北头的上房屋,站在房顶上,我会感到
比三复街靠北不少的八角楼居然近在咫尺————你可以想一想,这个院子有多深。
   
    在这么深的一个院子里,从院子尽头奶奶家的上房屋里出来,走到到门口,总是要花很多的时间————回想起来,我的童年花在这条路上的光阴如果细算起来,估计也是一笔惊人的积累。
    无数次,或是被三姨抱在怀里带去婆婆家,或是被叔叔带着出去喝牛肉汤;或是我自己听到了街上老婆儿油茶那悠扬入院的叫卖声而拎起一只大碗自己跑出门去,或是随着院子
里年龄跟我相仿但是辈分都是姑姑叔叔的孩子们一起掂着棍儿出去耍,我都要经过这条长长的院子。
    这条长长的院子曲里拐弯儿、忽高忽低、或明或暗,不时透出沿途谁家电视机里的歌声,或者谁家灶火里夫妻抬杠的埋怨声————浸透在这样一条悠长而喧嚣的小路上,就
是我这个小生命在老城的胸怀里出没和往来的过程。
   
    走出这条院子,有时候会往东————那一定是三姨来接我去婆婆家耍,或者我和表弟分别舞拎着一根被唤作“青龙偃月刀”或者“三尖两刃刀”的木棍儿走着去洛河滩玩。            
    更多的时候,我会往西,因为往西的理由太多了————去农校街的四姑奶家(爸爸的亲姑姑),去南大街的舅爷家(算是奶奶的娘家),去十字街喝馄饨或者不翻汤,去九
府门或者朝阳饭店喝牛肉汤。   
    这所有的一切,最要经过三复街、农校街相遇的南大街路口。而且,上述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这个路口往西或者往北而行。
   
    如果在这个路口选择往南拐,那只剩下两件事情————就是去喝豆腐汤或者丸子汤。   
    南大街上的豆腐汤、丸子汤馆,在我的印象里有两家————农校街口的南侧有一家,叫做永乐,两种汤都卖;另一家在南边靠近小桥的位置上,经营的范围我不知道,但是我在那里
只喝过丸子汤。
   
    由于离的近,所以我最经常去的是永乐。

   
    这是一家门前稍显开阔的门面,如果说门前的那条马路牙子是一条“发际线”的话,门前忽然凹进去那一块儿的建筑外形,则在大门和“发际线”之间制造出一个很敞亮的“大脑门儿”。

     每天早晨,永乐门口的“大脑门儿”位置上,随意地摆放着两张矮桌子,坐着不少人埋头忙碌,当然还有一些人就蹲在这片儿空地上,很“存气”地端着一碗汤寻到一个角落,放下汤,支上筷子,慢慢悠悠地把刚才用胳膊夹着的烧饼摆碎————期间不时地抬头张望,随时准备迎着一个熟人,打着招呼,拉拉家常。
    有时候,到了夏天,这一片“大脑门儿”上坐着或者蹲着的人会多一些,这种时候,当我走进店里,才会发现,里面地方其实真不能算小————四四方方的空间,略高的房顶,甚至还有一个台阶从中间把屋子区分成里外两个部分。
        
    里面那一部分是盛汤和端汤的,一张大桌子上摆满了配好青菜、粉条、葱花、佐料的大碗,作为“二线”随时准备送进那个盛汤的大窗户里————而那个大窗户的后面,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后厨”了。

    后厨里靠近大窗户的位置,迎面支着大锅,锅台边是“一线”的四五个大碗,盛汤的师傅熟练地抡起这几个已经配好那些底料的大碗,偶尔对某个多掏了钱、要多加豆腐的人额外问上一句“加白豆腐还是炸豆腐”,然后就很快地端出一碗热气腾腾、或清白或火红的豆腐汤来。   
    我拿着筷子,坐在一边,看着每一个排队的人,先是伸着脖子翘首期盼,然后在队伍的最前面略作停顿之后,象是受了一幅墨宝一般,颔面低首小心翼翼,从人群中缓行而出,消失在一群或站着、或蹲着、或坐着、或已喝完、或是才来、或是正在程序紧凑吃馍喝汤的人群中。     
    靠近外面那部分,接近门口和中间的地带,总是一片人头攒动————有的是刚进来,一边掏着钱一边看着盛汤的窗口,似乎在考虑是不是加点豆腐,或者加什么豆腐。
    下面这部分的两侧,则是摆着桌子,但是坐在这里喝的人,老人和带孩子的人居多,也许是受不了门外那块儿地方的杂乱和微风,也许是嫌外面有些灰尘和来不及收拾的残羹剩碗。
    总之你在这里看到最多的姿势就是一个老人举着筷子把豆腐塞进一张稚嫩的、也许还不能数到10的小嘴儿里,同时能听到最多的声音是“乖,再吃一块儿豆腐!”,或者是“就不叫他们吃,只叫俺乖娃儿吃————”
      
    因为豆腐汤一般属于早餐的品种,丸子汤一般属于晚上的品种,所以,顺着南大街再往南靠近小桥的那家汤馆到了晚上便生意火爆的现象,让我觉得他家的丸子汤看来是比永乐做得好。
   
    这一家的门面,只能用“拥挤”来形容,每次跟大人来这里喝汤,一般我是进不了屋,而且一般也混不到座位。
    每次看到爸爸和叔叔象打仗一样挤进人头攒动的丸子汤馆里,我就觉得眼前一片混沌和慌张,因为南大街本身就是一条人很多的街道,虽然这里位于南侧,不象南大街口以北、朝阳饭店前后卖裤子那一段那样“挤扛不动”,但是人流也绝对算是如过江之鲫,熙熙攘攘。
    有时候,我站在那里,总担心会不会遇到奶奶经常说的“拐娃子”————传说中,他们用手往我脑袋上一拍,然后左边是狼,右边是虎,背后一条大河,只能老老实实跟人家走————然后我就算被拐卖了。
   
    说实话,去了很多次,我是真没有安心、消停地尝过一口丸子汤————
    可想而知,在这里我很难象在九府门或者洛阳剧院旁边的汤管理一样自己单独有那一碗————汤馆里面人那么多,已经几乎没了秩序,单独给我要一碗清汤的话,不仅让盛汤的觉得“可烦”,而且一手一碗也真不好往外挤。
    再说喝汤的“条件”————我一直不知道这一家汤馆究竟是备没备板凳(且不说桌子了),总之是我和我身边的人都在蹲着、站着,这让我只能是偶尔地抿上几口丸子汤,偶尔吃上一个丸子————因为在这种环境下喝汤的大人们,似乎连等到不是那么烫的心情都没有。
    这家饭店的门口,让我后来偶尔会在《动物世界》栏目里回想起来————三三两两的人,倚着桥头、路边、台阶散乱分布,大部分呈现蹲伏的姿势————很象非洲草原上一群凌乱的秃鹫,然后在他们脚前,放着宛如羚羊或者野牛一般的黑色汤碗。
   
    对于当时没有怎么好好喝过的丸子汤,我只记得当时的她是不翻汤和豆腐汤中最为浓烈的一种————豆腐汤的清单自不必说,不翻汤的酸辣刺鼻,在丸子汤的浓烈面前,更象一把犀利而单薄的小刀。

                     
    很多年后,我再次回到南大街,永乐的豆腐汤依然让我感到清水芙蓉,平静从容————而那家丸子汤,不知道是否改弦易帜,但至少也是换了门面,因为我没有在看到哪一个屋子里会有当年那些挤扛不动的背影。

    很多年后,我再次回到南大街,还是随着那么多的人一起排队、盛汤、找座、开喝————

    从小到大,在这里喝汤的人永远都是那么多,也许只是因为我们总是同时吃饱了,然后又不约而同地,一起饥饿了————
    从小到大,在南大街上的人永远都是那么多————也许只是因为我们同时出生了,然后一起老去了;我们同时离开了,然后又不约而同地,一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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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4 17:13 |只看该作者
加把劲,出小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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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7 19:2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洛阳凯凯 于 2011-11-29 13:41 编辑



                                       (第一章 童年篇————老城的风月)



                                                                                                                                                      
                                              十一、老城的卤肉

        
   
    曾几何时,我迎着夕阳的方向走出三复街的西口,在南大街的路口朝北稍微一拐,便停在一辆镶着玻璃窗格、里面放着案板的推车前,踮着脚尖、嗦着手指头,隔着玻璃往里
面驻足观赏起来————
     
    我“眼睁睁”地看着卖卤肉的男人,用刀比划着那一堆色彩“深沉”的卤肉,然后从中拎起扑扑扇扇的一块儿,那块儿肉在被甩来甩去的时候,我简直觉得眼前有点眩晕————
   
然后,只听“梆叽”一声,当它被摔在案板上的时候,我分明看到那块儿卤肉还在案板上“弹腾”了两下,在案板上留下了一片儿让人觉得一生何求的深色————
    于是我的眼睛,就跟着被切下来的部分,华丽地站在台秤上,片刻之后再走下神坛,一览无余地躺在案板上,被那把油光锃亮似乎带着肉香的刀子切成一片片儿晃晃悠悠、跳动摇曳的肉肉。
    最后,当那些肉肉被包在一张有些粗糙的黄皮纸里的时候————还有一些油会“力透纸背”,就在转身要去的一瞬间,从黄皮纸上印透出自己雍容的背影。
   
    这个如此“惨烈”和让人动容的场景,这种足以颠覆一切扯淡和浮云的记忆,陪伴我了很多年。
   
    有时候,我觉得每个人都需要至少一种这样的食物————无论何时、但凡何地,或遇阴晴圆缺、或有兴高采烈,无论是饿得半死、还是要快意小酌,无论快译酣畅、还是茶饭不思,无论是在节庆里幸福地忙碌着一桌酒菜、还是苦逼地挤在漫漫无期的地铁里,无论是在得意欢快的包围中,还是在被烦恼与困顿的包围中————只要这个食物一出现,就足以把
你秒杀,她可以通吃你一切的时间,她可以拯救你全部的状态。
    能“通杀”我的食物也许不止一个,但是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卤肉。
   
    卤肉这个东西,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叫她————卤猪肉、熟猪肉、猪头肉?不是听着太技术化,就是缺少了对于做法、部位的准确表现————
    就是我目前使用的“卤肉”这个称呼,其实也不是我认为理想的————因为她没有包含“猪”这个个关键的字眼,但是他就是这样被我一直使用下来了。
   
    该怎么去叫她,这只是我现在考虑的问题,五岁以前,站在南大街口,扒着那辆推车、脸已经贴在玻璃上的我可没有想过这些额勒金德的问题,我只是在想————如果一个
人可以天天吃卤肉、顿顿吃卤肉,那会是啥日子儿啊?!
    每次想的结果就是————不敢想啊。
   
    在“天天吃、顿顿吃”这般过于宏伟高大的理想面前,我真正吃到卤肉的机会和频率实在是显得不值一提,所以说即使吃卤肉的机会并不算少,但是那些情景总会被我“铭记
在心”,形成一种如数家珍的悲悯效果————   
    我记得最“惨”最美的一次,是在叔叔身上发生的。先提示一下,婶婶是回民(上小学以后我才知道这之间的忌讳)。
   
    有一天,在三复街奶奶家的院子,叔叔这个世上最懒的人(奶奶说的)拱在小厨房的水池里,洗了一下午的衣服。我在挥着鞭子抽碟辘,玩了很久,几次经过小厨房的门口,我都感到厨房里的气场十分的压抑,叔叔低着头、脸色暗红,一声不吭的样子————按照如今的人生经验,我甚至可以猜到整个下午他也许都在思考衣服既然要脏为什么还要洗
、大家都不用洗衣服谁也不嫌弃谁难道不行吗、人活着是不是就是为了受罪、人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等等这些高科技问题。
    当太阳西下,院子里树叶的倒影打在四爷家的东墙上时,叔叔洗完了所有的衣服,然后活络着膀子,点了根烟,站在上房屋最高的台阶上,用一种解放了全世界的眼神藐视着
远方正在落下的太阳————
   
    忽然,他走动起来,把烟头在墙上摁了摁,根本没有看我,直接就冒出一句————“走,凯凯,跟我出去转一圈儿!”   
    我觉得他的样子好象是要去办多大的事,于是收齐碟辘和鞭子,跟上已从屋子里拿着衣服走出来的叔叔,听到他朝奶奶说了一句————“妈,俺俩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在上下台阶的高高低低和曲折迂回的忽明忽暗当中,穿过了奶奶家那道深深的院子,我俩站在了大门口,还没走下台阶,叔叔就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坚定地朝西走向南大街的
方向。
    他坚定地走着,谨慎地和街坊邻里打招呼说“有事儿出去一趟”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神秘,但是没有去问他。     
    进入南大街,刚刚转向十字街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让我有些急刹车的感觉,与他一齐站定。
   
    他走到那辆卖卤肉的小推车前,用手摸着下巴,探着身子仔细打量着那一小堆儿赤裸裸的卤肉————
    卖肉的(那时候还不兴叫老板)凑上来说————“来了?看中哪一块儿言一声儿!”
    叔叔很坚定地指着一块儿,说————“奏那一块儿吧,切切,夹仨馍。”   
    卖肉的说了一口“中”,然后就开始上称,说了一个有零有整有毛有分的价钱,然后叔叔掏钱,他就转身操起那把刀来————
   
    这是比较珍贵的机会————我可以站在小推车的正面,去掉了玻璃的阻挡与反光,“现场”观看卤肉的切割————   
    那把刀看起来很笨,卖肉的手也看着粗枝大叶,但是他们俩一起降临到花枝招展的卤肉上时,显得那么轻盈与小心,不会象长大以后见到的“剁”酱肉那样快速
和随意,而是瞄着一定的厚度,夹杂着对于肥瘦的搭配,慢慢入去,然后一下子一下子地把下刀的力量、均匀地分布到从酱色肉皮开始直到木制的案板结束的这段距离上。
    卤肉在被切成一片儿一片的时候,并不是安静的,她会随着那只按着她的手,还有落下去的刀,时而地翻转着自己,不时地把肥瘦和颜色展示在我的面前,随着那把背儿厚、
刃儿薄的切肉刀一下子一下子地走完她的全部,最终沉寂下来,变成一小堆儿列队不是很整齐、形状不是很规则的一片一片肉肉————
    每一片儿,都带着一种安静的酱色,让你觉得猪肉的颜色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也只有做成这个样子,才是一片纯粹的猪肉,一片脱离了任何雕虫小技的猪肉,一片返璞归
真的猪肉,一片无需雕琢无需乱施脂粉的猪肉。
   
    切好了肉,老板拿起一个方型的馍,把它放平在案板上,然后把刀躺下放平刀,沿着方馍的一条长边儿豁开————注意,刀只用把那条边“豁开”就行了,因为方馍的上下两层并不粘连,她的里面本身就
是空的,只是四条边封起来了而已,刀的作用只不过是让里面那个原有的空间重见天日而已————
    这和长大以后见到的烧饼夹肉、或者陕西的肉夹馍不一样,后来这些都是需要用刀生生地硬“劈”出来一个“夹层”,而且会留下几乎一整圈儿的开口儿,不仅夹层的空间很紧,而且动词很容易从周边的开口儿掉出来。
    可想而知,内部宽敞、而且只有一“面儿”开口的老城方馍,里面能放很多肉。
     
    到了最后一个过程,我几乎激动地不敢看了————
    老板用那把“阅肉无数”的刀,把案板上那些一片一片堆在一起肉们搓了起来,把刀竖着放进方馍张开的大嘴里,然后一边往外抽着菜刀、一边一下一下地把肉抖落进方馍的
肚子里————最让我受不了的,是那些还露在外面的肉,随着老板“抖刀”的动作,一片儿一片儿忽忽闪闪、晃晃悠悠,弹性十足、神采熠熠。
    肉夹好了,三个方馍象“吃饱”了一样,一个个挺着肚皮,很厚实的气质,张开的大嘴藏纳不住地露出几片儿卤肉,让人很本能地去想象她的肚子里面装了多少“好东西”。
   
    夹好了三个馍,叔叔拽着我走到街对面,走到南大街与农校街口的南侧一点,站在永乐豆腐汤丸子汤门口那片空地上,叔叔递给我一个方馍,说“怼吧!”   
    于是,我开始使劲地张开小嘴朝着方馍那张露着卤肉的大嘴“怼”了过去————怼过去之后,却发现我的嘴太小、要不住对方,于是我把嘴先“撤”了下来,打量了一下,选中了一个可以
下嘴的“突出”部分,再次努力张开嘴巴,怼了过去。
   
    我只咬了一口,肥肥的卤肉就几乎要掉出来,由于双手拿馍,我的手还来不及抽上来,于是我本能之间赶紧把自己的脸“怼”了上去,压住方馍张开的口子————然后一边
嚼一边调整了一下双手拿馍的位置,抽出左手,抬起来捏住了馍的开口儿,才终于可以把脸撤了下来。
    方馍的开口撑得太大,我的嘴又实在太小,于是我干脆从方馍里把卤肉一片一片儿地捏出来,放进嘴里————
   
    我的妈呀————太香了!要是用叔叔的口头禅说,我觉得应该是————WRTD一回呀,真香啊!
    每一片儿卤肉,都是爽滑地入口,然后那些看起来就已经非常诱人的肉肉,在你的嘴里随着牙齿从肉皮开始,甚至带着一点儿切过肥肉的“咝咝”声响,最终走到在切肉、装馍的过程中,形状溃散的瘦肉部分————很快的,有点韧性的肉皮、灿烂肥实的肥肉,还有带着嚼头与纹理的瘦肉,就那样肆无忌惮地搅合在一起,带着一点包藏着酱香的温度
,把猪肉的精髓最华丽地传递开去————   
    捏了几块儿卤肉之后,方馍的“大嘴”差不多可以合上了,于是我再次双手“稳当”地拿着馍,大口吃起来————刚才的肉皮、肥肉与瘦肉的组合当中,又加入了带着弹性
的“馍”,让刚才过于华丽的搭配逐渐放缓了一些节奏,让刚才过于醇厚的口感趋向于一些平和,好象是让一个疯蹿起来的火苗,平稳、慢慢地燃烧。
   
    这个时候,我才忽然想起叔叔的存在————也只有这时,我才想起去来去打量他一下。
   
    我扭脸一看,叔叔面对着一个墙角的方向,刚吃完了第一个馍,这时候正在瞄着第二个馍的“开口儿”张开了大嘴————我觉得那嘴张开的幅度足以让他的下巴掉下来,然
后再也合不上————其实我很奇怪的是,他的嘴完全没有必要张得那么开,因为对于大人来说,方馍的开口儿并不是多困难就可以拿下。
    我觉得他那副憋红了脸、过分张开大嘴的样子只能用一个词来解释————报复!
   
    他的嘴张开得实在太大了————于是他的嘴撤下来之后,那个方馍缺了很大的一角!然后,他的腮帮子象圆球一样鼓了起来,他发现我在看他,于是转过来看着我。
    我
其实已经看了出来,他想对着我笑笑————但是鼓起来的那两个腮帮子实在是太大太圆,让他的脸有些不太听使唤。   
    很快————他吃完了,然后满嘴油哄哄地站在了我的面前,一边不时用舌头出来扫扫嘴边,一边点起一根烟,抽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觉得他终于放松了,开始“肘”起脸来,扫荡一样望着三复街、农校街口、南大街的各个方向,带着一种随时准备遇到熟人的微笑,最终还真朝着某个方
向抬手打了个招呼,喊了一声————“又是二班(前夜班)?”   
    我终于把我的那个馍吃完了,每次吃卤肉夹馍的时候,我总会为最后只剩下馍而肉已经没有而感觉到美中不足。我把双手排开,挨个对着手指嗦着指尖刚才“徒手”从馍里捏
肉的部位————
    叔叔拍了一下我的脑袋,说————“走,不恁下材吧!回来想吃再来。”   
    至今我也想不起来,叔叔在回去的路上到底有没有交代“回去不要说这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确实没有交代。
   
    回去以后,我很高兴,很满足————虽然我不知道这种满足感和愉悦感、其实就是很多年后我对老城的童年生活产生记忆的根源与动力。
    然后,奶奶照常做饭,叔叔照样端汤、拿馍,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下班回来的爸爸、妈妈、婶婶和我们坐在一起吃饭,好象谁也没有注意到叔叔今晚的饭量明显不那么正常————即使后来在奶奶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念叨着“咋会剩下这么多?”的时候,大家也没有留意什么。
   
    在不知道时钟走到哪个位置的时候,也不知道因为什么铺垫和场景————
    我不知道动了哪根筋儿,站在正房屋的门口,对着叔叔和婶婶那个屋喊了一句————“达达儿,你带我吃的卤肉真香,下回咱还去!”
     
    然后————已经没有然后了,爸爸妈妈看着我,站在厨房里的奶奶看着我,叔叔和婶婶那个屋里忽然没了动静,我也不知道咋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其实,也不怪我动了哪儿根筋,因为,我是很多年后才知道身为回族的婶婶对食物的一些忌讳。
   
    想起这件往事,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后来,当三舅在第二中医院住院那一段日子里我每天缠着婆婆买卤肉吃的时候,当我有了一点零花钱、每个周末从涧西回到老城经过民主街去“杨记熟肉”的小推车前偷偷解馋的时候,我都会在“事情”发生的前后想起我和叔叔的这件故事————
    “事情”发生的当中呢?
    我当然不会再想其他的,我的整个人,只属于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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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发表于 2011-11-17 19:27 |只看该作者
已经向马樱花推荐了,也向北斗六星推荐了。
真希望能看到是这本书面世。
色妞妞 发表于 2011-11-17 11:46



    感谢色妞妞的一贯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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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发表于 2011-11-22 13:51 |只看该作者
                            
                     



                                       (第一章 童年篇————老城的风月)




                                                                                                                                                      
                                                  十二、大石桥头(上)
        

              
                     
    对于五岁以前的我来说,十字街的南头,也就是东大街、西大街、南大街汇合的地方,就是整个世界的中心————因为这是老城的中心。      
    顺着这个路口,往南望去是一望无际的服装摊点和接踵摩肩的人来人往,往西看去则是包含着小吃水席书店书摊儿古玩字画儿的熙熙攘攘,往北则是十字街头让我眼晕的大小摊位和“挤
扛不动”的人潮汹涌————
    只有往东的方向,代表着安静与空旷————
   
    经常地,你站在八角楼下,面朝东方,就可以一直看到那座镌写着“瞻云就日”的鼓楼。  
         
    于是,顺着东大街的气质,老城的“东方”似乎一直秉承着安静与秩序的感觉————
    甚至于,每每当我从八爷开的“乔家戏衣店”里拎出一把戒刀或者红缨枪、登上鼓楼,学着“猴哥”用手打帘、往东瞭望的时候,除了不远处的酱菜铺子和门诊部,一直到民主街的教堂那里,才会终于出现一点有些明显的“人烟”。  
      
    在某一天之前,似乎我向东边走得最远的就是教堂东侧那株夹竹桃旁边的羊肉汤馆————就这么一点距离,都会因为东大街上的清冷与安静,让我觉得这一段路是那么的长————无论走过多少次,在经过门诊部对面的酱菜铺之后,我似乎对之后的一段街道都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象。

    于是,我一直觉得,东大街就是这个样子的————即使她朝东一直走到太阳升起的地方,都会是如此了然无物地终其一生吧。
     
    直到那一天,我才发现我错了————因为那一天,我站在了大石桥头。
     
    那天,是一个冬天的上午。
        快要过年了,大人们都很忙。婆婆应该是实在没人可支应了,于是唤来了成天一手插兜里一手嗑瓜子、只知道跳皮筋玩沙包的三姨。
        我总感觉三姨其实跟我是一辈儿的,因为婆婆让她干得最多的活就是————“小妙,过来尝尝蒸馍熟不熟。”
    ————我觉得这活儿我也能干。
   
    婆婆那天是让三姨去买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于是三姨腾出那只插在兜里的手接过了几张裹着“分洋”的毛票和一个看不出是装酱油还是醋的瓶子————然后象姐姐搂着弟
弟一样用手上拿着瓜子的那只胳膊绕过我的肩膀,就把我一起带了出去————
   
    走到门口,三姨还和八爷家的云子姨(我觉得也是一个姐)打了个招呼,然后嗑着瓜子就走到了酱菜铺,结果————卖完了。
    走出酱菜铺的门口,三姨嗑着瓜子儿来回看了看,对我说————“走,去东关买。”
    我也不知道东关是哪儿————但是当时我觉得,三姨象个大人了。
   
    如果是同样的距离,换在南大街或者西大街上,我真不会觉得有这么远————可是在过了民主街口就更加空洞无物的东大街上,我除了下水道的井盖儿,几乎找不到可以关
注的东西,我觉得走了很远很远。
    直到走到一个门面似乎更加宽阔、柜台直接要开在街面上的一个酱菜铺时,我朝远处一看————忽然觉得有些惊呆了。
   
    我自己朝前走了两步,眼前的一切有点象马可波罗来到中国的感觉————
     
    酱菜铺的对面、也就是路北,是一排延伸了二三十米的卖肉摊儿,一不溜卖肉的手拎着尖刀在那一根用来净刀的铁棍上刷来刷去、甚是壮观;卖肉的摊子往东,是一个门面非常宽大的食堂,食堂的门口有倚在案板边打馍、不时拉开吊着的鏊子查看烧饼生熟的伙计,食堂暗红色的木质门面全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有的拿着糖角儿,有的拿着烧饼,
有的拿着油条,有的端着一碗汤出来找地方准备蹲下。
    顺着食堂的方向再往东一点,是一个小店,我看不清卖的土杂还是百货,我只是很为老板的生意发愁————因为她的门口,站满了、蹲满了卖菜的、卖鸡蛋的人,那些人不
要说挪一挪脚、换个地方了————我觉得他们双手抄在袖筒里取暖的架势,就是来了买主都不一定肯伸出来。
   
    再往东、目光已经朝向正前方,就看到我面前正东方向一个拱起的石桥————其实,如果不仔细查看的话,我根本看不到桥的本身,因为桥上站满了人。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站在桥上————因为他们不过是摆摊儿卖菜、或者来回顾盼着买菜,我觉得这些事情完全可以发生在平坦的街面上。可是他们好象都很喜欢站在桥上
做这些事的样子————因为桥上的人,似乎比我见过的所有菜市场都要拥挤。
    当时,我觉得这个桥真是亏了————特别是那些真的把这个桥当成是“桥”、试图过路的人们————他们被挤在桥的最中间、一条若有若无窄缝中,仍然用自己前行的方
向,来指明这个“桥”是一座用来过河的“桥”————而且,是一座东西方向的桥。
        
    从桥上,把目光收回来,桥头的南侧,又是一个食堂。
    和刚才那个食堂的“品种繁多”有些区别,这里似乎除了那个打馍的伙计卖得是烧饼或者油旋之外,每个人都清一色地端着一碗汤。
    我并不知道、也不很在意他们碗里的是牛肉汤、羊肉汤还是豆腐汤或者丸子汤————我只是看到、也许只是想象到,那些黑色的大腕,每一个的碗边儿都隐隐约约透着辣椒
的红艳;而且每一个大碗里,都泡着高出碗沿儿的泡馍块儿。
        
    把目光再往回、也就是酱菜铺的方向收回,在桥头这个食堂的西侧、路南,是一个百货商店,百货商店的门口,似乎是整个这一片唯一一个可以让人喘口气的地方,这里站着
一些等人的人、或者买完东西准备回家的人,无论抽不抽烟,他们的呼吸都会带着一团白色的雾气————
    偶尔地,有人蹲在那里喷着一碗泡馍在呼呼噜噜地吃着,我分不清这碗泡馍是来自于路北肉摊儿东侧的食堂,还是来自于桥头那家专卖泡馍的食堂————因为他们的碗、
甚至整个老城喝汤的碗,全都是黑色的,只是有些家儿的碗底部分,会有一截灰色。
    这些样子全都一样的碗,曾经在很多年后闹出一个笑话————有个老几,从十字街买了碗汤,边走边喝,每次喝的差不多了,就近找一家汤馆就进去添汤,一路添汤到西关,碗往路边一放就走了,这碗还能被西关某家汤馆的伙计收了去。
    这个笑话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站在大石桥西边酱菜铺的我,只是在考虑,那两个食堂负责出来收碗的伙计,会不会每天为此“隔气”(注:吵架、打架)?
        
    我沿着顺时针方向把大石桥头打量了一圈儿的功夫,勤快能干英明神武美丽动人爱读书爱干活的三姨终于买完了,终于把那个不知道是装醋还是装酱油的瓶子灌满了!
    临走,我就说了一句————“三姨,以后带我来这儿耍吧?”
    “这儿有啥耍嘞————人这么多,还得跑这么远。”
    于是,我就拱在三姨的胳膊下、一步几回头地往西走向鼓楼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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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发表于 2011-11-22 13:53 |只看该作者


                                       (第一章 童年篇————老城的风月)




                                                                                                                                                      
                                              十三、大石桥头(下)
                                 

                          
     
    再次来到大石桥头的时候,我是自己来的。
     
    那条漫长的东大街依然没有给我留下太多的印象,我只记得自己从八爷的乔家戏衣店里掂了一把破损的戒刀一路走来,快到大石桥的时候,路的南侧有一个很大的下水道闸口,
看上去挺吓人的样子————我带着那种既好奇又害怕的矛盾一步三回头的时候,经过了几家竹篾店,然后又站在了那家酱菜铺的门口,面朝大石桥,向东而立。
    我总觉得,来一趟不容易,先站在这里好好看看再“过去”。
   
    当时的场景,还是和我第一次见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这一次来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严冬季节,所以整个视野里没有了那么多双手抄在袖口里的姿势、没有那么多耸着肩膀
夹着脖子的人们,当然,也少了那些一大团一大团挂在人们嘴边的白色雾气。
    当时,我已经知道大石桥的下面是“廛河” ————因为它最终流向了我经常去的洛河滩,所以我总觉得和它并不陌生。   
    很多年后,当我来到大石桥南侧一点的潞泽会馆时,我才知道廛河与洛河曾经都是水运通达、船舶往来的水路————于是,我在想象,如果当时在我的眼前出现一挑熙攘着
童叟行人、贩夫走卒、沿街摊铺、叫买叫卖、饭厮旗幡的街道,对面是一道宽阔拱起的石桥,又在桥洞下有船舶往来、篙桨而行,那会是一副何样的场景————
   
    还是回到五岁的我————掂着一把木质戒刀站在酱菜铺门前,用一副随时准备打家劫舍的目光逡巡在周围的场景当中,然后抬起脚步朝他们走去。
   
    经过那一排肉案,我向东来到了路北那家品种丰富的食堂,站在里面,环伺而去,发现这里还真是什么都有————稀饭、包子、油条等等,似乎那些不是很清澈的玻璃窗棱后面
,都架放着一些不同的品种,就连烧饼似乎也有圆的、椭圆的、方的。
    品种虽然繁多,但是一目了然,最强烈的主题依然是卖汤————我并没有闻到熟悉的牛肉汤和羊肉汤的气息,于是探了探身子,但是依然看不清楚卖的是什么汤,最终还是在经
过身边几个蹲着喝汤的人时,看了看他们的碗里,才知道是丸子汤。这让经常光顾永乐豆腐汤和丸子汤的我有些诧异————上午就卖丸子汤?永乐可是早晨豆腐汤、晚上才有丸子汤啊。
    对五岁以前的我来说,丸子汤的味道和颜色都太过浓烈————既不象朝阳饭店和老集九府门牛肉汤那种半透明色的清澈,也不象东大街羊肉汤馆里略略的白色那样平和,更
不象永乐的豆腐汤和十字街不翻汤的汤色那般稀薄,只是和南大街靠近小石桥的那家丸子汤一样让人望而生畏,我最多会鼓足勇气尝上一小口。
   
    出了这个食堂,我几乎是正好面朝大石桥西头路南的那个食堂,于是我拖着戒刀,沿着对角线的方向走到了这个位于十字路口东南角的食堂,我打量了一下站在门口的鏊子边上从从灶
坑里收着烧饼的伙计,觉得他应该是已经停止了打馍,他拣出来的那几个烧饼,只是为了那些喝汤来的比较晚的人热一下。
    走了进去,这个食堂略带着一些“长”的形状,站在门口,有点象掀开一个茶叶桶的盖子,向里面观望的感觉————我掂着刀,看着里面喝汤的人,偶尔地,也有人看着我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到现在才来喝汤,而且他们比一大早就去喝汤的人们看上去还要瞌睡。
    我扭身出来,站在门口,感受着那个已经快要熄灭的灶坑里仍然茁壮的温度,对自己说————“我闻出来了,这里卖的是牛肉汤。”
   
    我向右走上大石桥,依然是很难看到桥下的廛河————因为距离桥的扶手还有四五米远的时候,就已经是卖菜的和卖鸡蛋的天下了,我走在桥的正中央,发现周围的人似乎
没有一个人在看路,而都是左右观瞧那些放在地上、三轮车上、自行车上的蔬菜、鸡蛋或者熟肉。
    穿过了大石桥,发现了几个卖鸡和卖小狗的,这两个东西我都不喜欢,然后最终在大石桥东侧稍微有一点距离的地方,看到一个卖猫的,我放下戒刀,蹲下来摸了摸正在睡觉
懒得动弹的小猫,然后很满意地返身向着大石桥,西向走去。
   
    这几乎是我第一次真正地把大石桥的附近打量了一番,除去大石桥西头北侧的那个土杂店我无法靠近、以及卖牛肉汤那个食堂西边隔路相望的百货商店我没有兴趣涉足之外,
我想我已经把周围的一切看了个清楚。
    而且,只有走到这里,我才发现,大石桥的西头,有一条与东大街垂直交叉的南北马路————后来我知道,这条路东大街以北的部分叫做闸口街,东大街以南的部分叫做新
街。
   
    当我五岁多、去了涧西以后,有两三年的时间再也没有去过大石桥,直到三年级的暑假,婆婆家从东大街搬到了中州路廛河桥东侧的塔楼里,我才开始跟着三姨再次来到大石
桥。
     
    那是1984年的时候,我常常会跟着三姨到大石桥买菜————与第一次来大石桥相比,我的身高变化并不大,但是三姨已经猛“蹿”了一大截、超过了妈妈和二姨————
她穿着红色和白色道道的短袖,和一条白色的裙子,每次走在大石桥上的时候,都会引来一大片能让我感到“众目睽睽”的目光。
    三姨对此似乎已经习惯了————因为直到2011年国庆节姥爷过生日时,我觉得当天忽然换了个发型的三姨如果走在街头、依然会吸引很多的赞美。
   
    那是1984年的时候,我每天都被笼罩在三姨周围“众目睽睽”的气场理,怯生生地在大石桥上上坡、下坡,升起,落下,看着大石桥上鸡蛋每天都会涨五分钱,然后走到大石桥东侧那排肉铺上买点我最喜欢的五花
肉,看一看马路对面那间门面很宽敞的油盐酱醋铺面,扯着三姨的手来到那家什么都卖的食堂里,对早已不再是一手插兜一手拿瓜子儿的美丽三姨说一声————
    “我想吃肉盒————”
   
    后来,我知道了那个什么都卖的食堂和那个专卖牛肉汤的食堂,都共有一个叫做“五食堂”的名字————我还在闸口街的南口、也就是那个什么都卖的食堂的东面对面,有
一个哑巴打的油旋非常非常的“暄”。
   
    再后来,那个什么都卖的食堂,被承包下来成为了陈记字号,终于延续起洛阳城里断了很久的驴肉汤,生意异常火爆————
    我有一次去的时候找不到座位,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座位,被人抢了先去————这还不要紧,这货居然不是坐在板凳上,而是蹲在板凳上,让当时端着一碗汤,烫得很煎熬的
我脱口而出一句————“气蛋!”
    高中以后,大石桥驴肉汤几乎成了我在拖二中跟大家介绍的一个传说————偶尔的,考完一次大试,我们就会骑着自行车一起去尝个鲜。
    因为我的同学们绝大多数都已经被固定在涧西区“家属区化”的生活环境里,绝大部分几乎没有到过七里河以东的地方————所以我每次都要带路,这让我觉得很不爽——
——因为骑自行车到大石桥的时候,我觉得汤已经不剩下什么味道了。
   
    再到后来————当我和涂涂他妈在拖二中见了第一面开始,我逐渐知道,原来她家就在闸口街上,而且就在大石桥驴肉汤的东对门儿,直到五六岁才搬到了西工————   
    这么说来————也就是当我拖着戒刀在大石桥头巡查的时候,和我同岁的涂涂他妈,也是站在大石桥头懵懂无知的样子,会不会————我曾经拖着一把木质的破戒刀从她
身边经过,她很好奇地看着那把刀,但是我很骄傲地看了她一眼,心里说————“就是不给你。”
   
    如果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就知道涂涂他妈就在大石桥边经常地出现,我想我会从鼓楼底下八爷的乔家戏衣店里偷出一个穆桂英挂帅的头饰,坚持走过因为平淡而显的漫长的东大
街,然后把头饰给她戴上,说————“我可景你呀!”
   
    写到这里,我忽然发现,涂涂也已经快到了拖着戒刀去大石桥头瞎胡转悠的年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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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发表于 2011-11-22 15:25 |只看该作者
已修改“八”
  
遇到色妞妞这样的读者,真是一大幸运
  
我都担心承蒙错爱,难以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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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发表于 2011-11-22 15:51 |只看该作者
凯凯,读到这样的好字,才是我的一大幸运。
    读到这样让人心灵震颤的字,心里满足与幸福溢于 ...
色妞妞 发表于 2011-11-22 15:43



   

这这这……评价太高了

我都不知道未来是否可以发表

您直接来句“至纯至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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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发表于 2011-11-24 21:01 |只看该作者
好文!来源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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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发表于 2011-11-24 22:36 |只看该作者
讲滴是老北京的那点事儿哈,看你的佳作,俺不用去北京城了,已经在你的文字中身受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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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发表于 2011-11-24 22:37 |只看该作者
楼主文笔真不简单,慢慢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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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发表于 2011-11-24 23:04 |只看该作者
讲滴是老北京的那点事儿哈,看你的佳作,俺不用去北京城了,已经在你的文字中身受其境!
小铃铛 发表于 2011-11-24 22:36



   题目提醒了是洛阳的事儿,多谢您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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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发表于 2011-11-25 09:13 |只看该作者
好贴子,需要慢慢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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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发表于 2011-11-25 10:46 |只看该作者
看了第几章
空了慢慢看

一直想去洛阳好好转转
那里有不少朋友多年不见
对洛阳的了解实在很少
跟着文章了解洛阳
很好。
文字很不错
内容很厚重
继续关注。


只是有一点
那个破折号和———的使用
个人感觉不适合阅读习惯
那些使用这些标点的地方
我觉得用逗号或者冒号都能起到一样的作用
而你这些标点的使用
如果有心出版
还是需要修改的
何不如现在就改?

停顿和加强语气或者前话的分解或说明都是必须
只是标点上无需过分夸张
读者自能体会

一己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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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发表于 2011-11-25 11:59 |只看该作者
看了第几章
空了慢慢看

一直想去洛阳好好转转
那里有不少朋友多年不见
对洛阳的了解实在很少
跟着文 ...
不老拽 发表于 2011-11-25 10:46





非常感谢!

特别是意见的提出————将心比心,每个意见提出的背后,都是对质疑点的反复斟酌、对用词与语气的小心翼翼,甚至于对于意见是否唐突的一点思量与忐忑

感谢您所付出的上述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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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发表于 2011-11-25 12:46 |只看该作者
非常感谢!

特别是意见的提出————将心比心,每个意见提出的背后,都是对质疑点的反复斟酌 ...
洛阳凯凯 发表于 2011-11-25 11:59



    看出来了

你使用“————”这样的符号成了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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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发表于 2011-11-28 14:21 |只看该作者
也许是因为每天总要在北京的二环里面上班下班导车堵车,
-------------------------------------------------------

第一句话上的错别字挂着半年了。

不知道细细读来,与之“二二相对”了半年的色妞妞看没看出来哪个是错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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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发表于 2011-11-28 14:22 |只看该作者
看出来了

你使用“————”这样的符号成了习惯
不老拽 发表于 2011-11-25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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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发表于 2011-11-28 14:25 |只看该作者
看出来了

你使用“————”这样的符号成了习惯
不老拽 发表于 2011-11-25 12:46



    因为————破折号————有前后衔接的意思。

    顺便说一句————我也喜欢使用————破折号。但我一般只用——,不用————。我嫌————太长,而且————还要恩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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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发表于 2011-11-28 17:21 |只看该作者
逗号也前后衔接嘛。
    衔接,提升,转折。
色妞妞 发表于 2011-11-28 16:40



     哦,学习了。

    我也就是凑个热闹,顶顶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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