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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时事 六星杂谈 会跳舞的文艺青年(第15页48集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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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跳舞的文艺青年(第15页48集大结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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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26 01:04 |显示全部楼层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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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1-6-8 20:30 编辑

 
  他那时不知道怎么搞的,甚为推崇海明威。年纪轻轻的,就留了一脸的胡子。可是他刚好又是属于那种毛发柔软的人种,所以出来的效果很不伦不类,根本就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理想硬汉的气度,反倒让人觉得他毛绒绒的,像是个小兽,喷着热气找你讨欢喜。

  大概是被我笑多了几次,他便再没有这样在脸颊边留起络腮胡子来。我有时故意假装不知内情问起他怎么不学胡子男了,他恶声恶气地讲、鸡婆。这事儿,我想应该是他林林总总的深以为憾里最令他不堪回首的一桩了。

  好吧,他长的很秀美,一直都是。小学三年级的一次文艺演出,他被老师按住,涂脂抹粉后往聚光灯下一放,活脱脱的,明眸善睐的活体解说版。那天,他作为我班的合唱队里唯一被挑出来领唱的灵魂歌手,为大家演唱一首名为春天在哪里的经典校园民谣。我和一众毫不起眼的高矮胖瘦在他唱完一小节后,瞎起哄地配合一个类似鸟叫的声部,底里里里里底里里里。他一个人的光芒,将我等鸟人完全掩盖掉了。

  我估摸着他大约是在鼻子下那块儿地开始往外窜毛的时候就开始了对海明威的幼稚模仿。我见过他像后来的广告小片里的秃头那样,把人家的头发往自己光脑门上堆的行为。那会儿我留了一头长发。因为手笨,通常只是胡乱扎俩狗耳朵一样的辫子在脑后。他有那么几次就是装着只是好玩的样子,把我的辫子拽过去,往自己的脸两边一帖。对他同桌说,你看,海明威就是这样的。

  他同桌是个数学天才。但是,一直到我们高中同学聚会第十个年头,都还没弄明白海明威是谁。也就是说,他同桌一直以为海明威是我给他讲的那个著名的写了一本旷世奇书一帘幽梦的香港言情小说家梁羽生。后来他同桌结婚了,再后来,有天他陪他老婆看到一部惨绝人寰的台湾热剧一帘幽梦,大半夜的打给我电话,说,你骗的我好苦!电话里传来那首风靡一时倾倒了一众少女之心的主题曲,有人在那里幽幽地唱着我有一帘子的幽梦,我大笑的一点都不内疚。

  其实当时的我也不晓得海明威是谁。我晓得的只有古龙和金庸。另外还有一个琼瑶。最喜欢的是古龙。常常走在路上,会有杀机四伏的危机感。总觉得路旁卖包子的胖子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随时都能甩出几个有毒的肉包子暗器打向我。当然,那个时候黄秋生还没有出演人肉叉烧包这部血腥的电影。而德州电锯杀人狂也还没有以它独有的冷金属光感横扫掉世人内心里嗜血的沙场。海明威是谁虎他妈关心?在我看来,他有没有胡子,跟他有没有鸡巴这事儿都与我无关。陆小凤有四条眉毛才和我有关。

  可是他觉得有四条眉毛的男人是不存在的。即便存在也很令人恶心。他有天拿了只2B铅笔很认真地对着窗玻璃在自己的人中处画了一条颜色可谓是浓黑的胡子。然后推我,我回过头,看见他使劲努着嘴,四条眉毛?你看,恶心不。他问。

  令人恶心的不是陆小凤的四条眉毛。而是他使劲努着的嘴。就像是,算了,我不说了。我说,你烦不烦。你等会儿拿橡皮擦擦的掉么?怎么擦不掉?他抄起被他同桌视为珍宝的用来画图时一展身手的橡皮使劲擦起来。大概一直擦到自习课下课。可怜那块橡皮。活活地断成几截。

  而他那张有着漂亮弧度的嘴以及他漂亮高度的鼻子,这两个漂亮物件的连接部位,你能根据想象的到的,刚好和他刚才使劲努着的嘴所做出来的联想在方向上是一致的。

  很多年后,互联网上对此类行为有过一个精准的定义。令人称奇的是,在这方面,仿佛冥冥中有天意似的,他们用的字眼也是2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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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1-3-26 01:08 |显示全部楼层
睡觉先啊

改天过来一一回嘴。

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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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1-3-29 01:01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1-4-4 08:37 编辑

  他是那种会在酒吧里跟人要热奶茶喝的人。在人家一脸你说什么的表情出来之前又很快哈哈笑了起来,说跟你开个玩笑。很热络地跟人家挥着手说,先来一打科罗拉好啦。

  这种玩笑根本算不上是玩笑。因为在场的人只有他一个人挺没劲地咧着嘴乐着。后来从台湾那边流行过来冷笑话了,他就牛逼哄哄地觉得他是大陆开冷笑话先河的鼻祖。可是每当他努力地向人家证明这一点时,通常人家都只会拿他当鼻屎。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过去他有点谁都不爱搭理的意思。长的好,家里还有钱,独子,年轻。随便哪点单独拿出来都够他用鼻孔看人的。那时候他虽然是那副德性,让人觉得可恨,可至少他身上有那股子干净劲在那摆着,不至让人讨厌。而现在,他越是和周边的人打的火热,我却越发的讨厌他。

  我倒宁愿看着他用2B铅笔把自己的人中搞成阴毛丛生似的怪物,以此证明我的陆小凤不如他的海明威有魅力来同理可证我的品味远远落后在他的品味五千米开外。那才是他。尽管傻逼透顶,却不假模假式。

  后来我们各自去了不同的二流学校继续学业。他同桌考的很出色,被中山大学录取。每回寒暑假回来都会很积极地到各个同学家联络旧情。他则不见了踪迹。他同桌来我家的时候老打听他的消息,我发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同桌说你那么暗恋他都不知道他的消息,可见是真不知道了。我吓了一跳。我暗恋他的事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同桌是怎么知道的。他同桌说,我暗恋你所以我知道呗。我又吓了一跳。你暗恋我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他同桌像解答方程式似的给了个正确的完全不可能被辩驳的到的答案,你忙着暗恋他呗,怎么会知道。我被他同桌这一番石破天惊的话吓傻了好几秒。缓了口气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问他同桌,那他暗恋谁你知道吗?他同桌摇摇头,遗憾的说,不是我。如果是我的话,我们仨的关系就应该是完美的黄金三角恋关系了。

  法克!如果说这个黄金三角恋关系果真成立的话,我们仨谁会是那个勾三谁是那个股四谁是那个玄五?

  他同桌一走我就下楼飞奔到他家去了。在楼下喊他。他推开窗,看到是我,说,我睡午觉。我说你下来。他说,你上来吧。我说你下来我问你个事,问完就回了。过一会儿他就下来了。从阴暗的楼道里走出来的他被白花花的太阳照的明晃晃的好似一把闪亮的钢刀刀面儿。直到他走的近前,我才注意到他脸上竟然留了一脸的胡子。

  这他妈是热乎乎的七月末。我有那么一瞬被他这一脸胡子打心底里激出一个念头,真他妈想掏出一把电动剃须刀滋啦一下把他那一脸软毛给剃光了,好闹明白,男人夏天留胡子会不会捂出一下巴痱子。

  他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问我什么事儿。我说你怎么变胡子男了?他说,跟你没关系。你什么事儿快说。我笑,你这是学海明威呢?他有点小得意,是地,是学海明威。怎么样?有点意思没有?我撇嘴,还是你腿毛比较耐看。他怒了起来,但是没回嘴。显然他觉得跟我在毒太阳底下就他的腿毛好看他是他的嘴毛好看是个不成体统的事,但是,我知道他心里在说,你懂个屁。我这是格调。于是我心里也回嘴说,格调个屁。你这是在捂痱子。

  他作势要回去吹空调的样子,我忙拦住他。四下里瞧了瞧,压低嗓门问他,我暗恋你的事你知道不?他嗯了一声,意思是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我说你知道了?他说早就知道了。我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事儿?他说我同桌告诉我的。我说他又怎么知道的?他不屑地一笑,他暗恋你呗。那意思就好像是这是个笑话,而且是不值得一笑的笑话。我说,他暗恋我我怎么不知道。他说你忙着暗恋我呗。我说那你暗恋谁啊?这个问题让他在嘴毛上被我端掉的尊严猛然找到了通天的梯子,他迅速地顺杆爬上了至高点,占据了那个令他得意之极的位置之后,轻蔑地说,当然不会是你们俩中的任何一个。

  于是,那个需要被求的勾三股四弦五命题哗啦一下无解了。好吧,既然是无解,我就给他搞个正解好了。姑且认定他暗恋海明威吧。我在回家的路上叭叭地拍了拍几下巴掌,给这个呱呱叫的答案一个响亮的喝彩。

  可是,谁是海明威呢?那个胡子男海明威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那年我二十岁。第一次像一个忧郁的文艺青年,走在有三四十年年轮的悬铃木系法国梧桐浓密的树影下,为一个叫海明威的胡子男在心底里翻起了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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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1-3-29 01:16 |显示全部楼层
我觉得资深粉丝很像是我本人客串的马甲似的

真地不是我啊!!

是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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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1-3-30 01:01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1-4-4 08:37 编辑

  就在我打算对海明威一探究竟之际,一个名叫贾平凹的作家裹挟着一部名为废都的小说横空出世了。很快,我就扛不住弃海明威而去一路快马加鞭地投奔到他的麾下。理由很简单,据说,市面上如今只有删节版的洁本了。那一年,我第一次接触到此处删除N字。以及出版商们非常不人道的手段---------他们在那本号称洁本的书页上到处随心所欲地刊印着白花花一片的黑体方框以引人无限不洁的遐想。就好像是在随地大小便那样随随便便。

  我一边看,一边遐想,一边大骂出版商奸商龌龊无耻生儿子没屁眼。整个阅读过程简直就是一场热火朝天的瞎忙乎。因为到最后,我还是没有搞明白废都是在讲什么。又好像有点明白。但那些仅有的略知却都是与那些小方框有关。

  之后,又开始有人在谈论陈忠实的白鹿原。以及苏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人们通常所指的缘分。也不清楚这种缘分于我而言是幸还是劫,总之,你如果指望我能从这些甚至被奉若茅盾文学奖之神明的小说里得到什么良益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随之而来的是,我开始变的焦躁不安起来。一天到晚的总感觉要出事。这种令人坐卧不安的焦躁很像是当年中了古龙的毒的感觉。那种杀机四伏的危机感王者一般归来了。我开始在走路吃饭上厕所的时候紧张地四下里望去。甚至在睡觉的时候也不忘在梦里加个了望哨。

  后来我听一个学计算机出身但据说对心理学很有研究的师兄讲,一般在春天的时候,精神病人很容易旧疾发作。即便是不是精神病人,有此倾向的人会很容易情绪不定,稍重者还会撒癔症。就像是狗到了发情期一般。特别强调的一点是,师兄说春天是见识花痴最好的季节。在师兄睿智而澄明的目光中,我不期然地联想起当年的那个春天。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我干笑地问师兄,您见过花痴没有。然后以等死一般壮烈之心等着师兄手点着我鼻子讲,你就是我见到过最花痴的花痴。却见师兄抬起脸,望向天花板,不无遗憾地说,没有。他说,你以为花痴那么容易见到么。这种人成病原因是很复杂的。外因内因,条件成熟了才出的了一个花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讲天才。

  但不管怎么说,就在我焦躁不安的那个青春的春天,有一天,他领着一帮人突然出现在我的校园。还在很远处他就看到我,朝我挥着手并大声地喊我的名字。他混在他领来的那一帮男女当中,可是由于个头高的缘故,我还是一下就找到那个让我一听到就哆嗦了一下的声音的源头。天啊天啊,我在心里想,这就是当年包子铺老板对我使的那个藏毒的肉包子独门暗器吗?不然,我怎么会在见到他的样子在第一时间里会有呼吸困难心跳急速的中毒迹象?

  我蹲了下去,把头埋进胳膊里,在贴近地面之处找到了空气,这才缓了口气。重新站起身来,以我能维持的住的镇定和自若朝那帮不知为何总有点忽远忽近的人飘了过去。渐渐地,他从那帮庞杂纷乱的人当中剥离出来,那张被我看来还不如一条腿的胡子脸又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视野的中心处。

  我说,胡子男,你胡子长长了。他一摸脸上的毛毛,还是那副不加掩饰的得意,说,那是。我点点头,由衷地感叹,去年暑假你脸上的毛还没腿毛密呢。现在好多了。他明显地有了怒意。很严厉地朝我瞪了一眼。以我和他多年来青梅竹马一般悠久的交情来翻译这严厉眼神,那就是,够了哈!我立刻识相地打起了哈哈。今天天气真不错啊?你怎么有闲心来我校视察?他抬头看了看明媚的天,说,我们放春假,哥几个说这里有个什么景点还不错,反正不远就过来了。顺道看看你。

  那帮本来不存在的男女随着他的话忽然又从天而降,我环视周围这突如其来的红男绿女,顿觉手足无措。迅速地暗暗点了下人数,大约有七八个的样子。点完数就琢磨起来,是假装大方请他们去食堂撮一顿呢还是假装嘛人事儿不晓的蠢货找个借口开溜呢。然后使劲在那里想借口。他跟我讲这个是谁谁谁的话几乎一句没听进去。

  却见那帮人呼啦啦地忽地又都散了。唯剩下我和他。他说我送你回寝室。你换件衣服吧。等会儿一块吃个饭。我慌了。不是吧。来硬的。我说,我们食堂伙食不好,你们不要嫌东嫌西啊。他一脸厌恶,谁去你们食堂吃饭。你跟我们一块去食味源。位置我们来的时候预定好了。

  我那被惊飞的魂啊魄啊,一下又都扑回了肉身。精神头立刻就上来了。刚要笑,他又看了我一眼,严肃地交代我,你吃饭的时候就吃饭,不该说的不要乱说。我一笑,你是说你这一脸的卷毛是禁忌之谈么?他哼了一下,知道就好。我说,那你也不要乱说。他说,我不会在吃饭的时候讲你暗恋我的事。

  于是我放心的跟他去了。

  遗憾的是,那一桌儿丰盛美味的佳肴。我该怎么讲?在他带来的那帮人的高谈阔论下,变的食不知味。这些不知打哪儿被纠集来的乌合之众们,如同他从身上拔下来的一撮儿毛吹口气变出来的分身一般,在饭桌上恬不知耻地谈起了他们的泰戈尔他们的但丁,他们的加缪他们的福格纳,以及他们的奥斯丁和他们的海明威。全然没有顾及到我这个只知道一点儿王朔一点儿魏人,一点儿说不出口的贾平凹陈忠实以及苏童之流的理科生的感受。

  法克。他们让我觉得对晶体三极管之类的有线项数的模拟对阵排列有所精通简直就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丢人之事。我连羞带气地含着一口叫金玉满堂的火腿卷朝他恨恨望去。

  而他正无限惬意地朝我这个可谓是发小的呆瓜抛来一个你真不入流的眼光。

  我悲哀的从恨意中找到愈发明朗的真相,原来,一直令我焦躁不安的坏事就是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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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1-3-30 01:15 |显示全部楼层
这道理就跟我刮眉毛的道理是一样的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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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1-3-31 00:21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1-4-4 08:35 编辑

  那天回来的路上其实是很惬意的。那一拨在我看来完全可以拖出去打死的一众男女酒足饭饱之后又去了附近一家的KTV发泄永远发泄不完的精力去了。我则因为羞愤难当而导致应激性胃疼终于得以耳根清净了一路。并头一次觉得身后这个从过去到现在依然有点少言寡语的人如今看来其实还是可亲可爱的一面。

  屈指算来,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读着可有可无的学业已一年有余。由于天性上某些的缺陷,和周边的人事相处起来并不是很融洽。虽不至于到了格格不入的程度,至少在处理人情世故方面,我这种从小就被惯出来的以自我为中心点的性格,外加大大咧咧毫无遮拦的臭嘴,通常到最后都是以不理想的结局收场的。

  几乎没有可以用来出卖的朋友。也几乎没有可以用来瞎搅和的社会活动。我假装这并不是件很严重的事,并自我安慰的将这一切美化成一种只有高智商动物才具备的特立独行的完美品性所导致的人间美事。

  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我想,我可能还无法了解到我这一年来过的有多么的狼狈,以及,孤单。他来了,尽管仍旧是那个疏离的态度,可还是给了我那种入狱多年久未被探视的犯人乍一见亲人的强烈的温情。

  好吧,看在今晚的夜色多美的份上,我打算原谅他在饭桌上的无状。但是,就在我打算和他讲和的时候,一眼看到学校小杂货店里铺面上被白炽灯暖暖照着的康师傅方便面,又控制不住地恶向胆边生起来。我怒道,你一个学土木工程的,哪来这么些满嘴跑马粪的同学?你们在一块不是应该讨论如何疏通下水道的么?他妈的大老远跑这儿来讲些什么存在主义,你觉得你们好意思么?

  他看了我一眼。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地护犊子。气的大声向杂货铺老板说,老板,两包康师傅方便面。在我掏钱的时候,他问,你是没吃饱呢还是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胃口长了呢?我把两方便面往怀里一揣,狠狠地瞪他一眼,你觉得呢?便再也不想和他搭腔了。

  他往我身边靠近了点儿。大概是想解释什么。说,他们是我在学校文学社认识的。平时孙子们就是这臭德性。

  想起饭桌上有个留着当时非常时髦的郭富城那种中分锅盖头的大饼脸肆无忌惮地口水四溢的举止,忍不住替他们集体做了个人格鉴定,他妈就是一伙儿不懂装懂的傻鸟。

  他点头。脸上浮出一丝非常可疑的微笑。

  我搞不懂他。以我对他的了解,即便他加入的是掷铅球社团我都还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会是文学社。他哪怕是去合唱团那也是他发挥余热的正道。为什么?你连古龙的楚留香都不看的人,跑到文学社去和一拨傻鸟瞎参合到一块,难道是为了在水一方的姑娘?

  可是,我仔细留心过,同来的那拨人中的几个女的,姿色不过尔尔。不像是拥有塞壬诱惑人本事的。这个怀疑站不住脚。

  我抬眼去看他。他还是那个表情。那丝可疑的微笑仍浮动在他的脸上。从前的经验提醒我不要再问下去了。再问下去,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于是我闭嘴了。决定让这好奇心死在萌芽期。

  可是,他好像心情很好。说,无聊的时候看到他们就不会无聊了。

  你平时很无聊吗?看他样子和他们混的很热络的样子,可以想见他平时能有多无聊。

  他笑。非常的无聊。就像你现在这样。

  无聊。

  好在我的寝室在沉默后不久就出来救场了。我呼了口气,在宿舍搂前和他道别。他说明天一早就上景区爬山了,大概会在山上住一晚。后天下山赶早班的火车回学校。就不来招呼了。我从怀里掏出其中一包方便面给他,让他留着晚上当夜宵。他皱着眉头拒绝了。转身就走了。

  我揣着被他拒绝了的方便面,目送他离去。就在我要回宿舍的一刻,他回过头来,大声地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记得不记得,高中那会儿你迷古龙,成天在我耳边磨叽古龙的段子?还编了一个古龙语录给我。

  我说小时候的事你怎么还记仇。你不喜欢我也没逼你不是?

  他哈哈笑了起来。转身走了。再也没有回头,再也没问我什么让我一站就是小半天的问题了。

  大约是过了一个礼拜后,我才明白过来他这话里有话的意思。我想,他高中那会儿,大概真是被我搞的很不爽。

  他这是在报复。用的是反讽式。法克!什么顺道来看看老同学。都是幌子!法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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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1-3-31 00:22 |显示全部楼层
同苦 同苦

我写的苦 你们看的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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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1-4-2 01:57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1-4-4 08:35 编辑

  之后他忽然无声无息的不见了踪迹。那时候大哥大才刚开始叱咤风云,万多一台的砖头把持在有钱而无脑的阔佬手中横行一世。而电邮还要到若干年后方一展身手。在这种通讯基本靠吼的未开发的蛮荒时代,一个人若是不想被人找到,实在是很容易的事。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肯定是在他的那个二流学校里想着法儿打发一连串的无聊日子。就如同我在这个二流学校里整天靠无所事事来打发掉一连串的无聊日子一样。仿佛等死一般等着毕业日的姗姗来迟。在寒暑假里则和无聊又无耻的电视剧纠缠不休。我们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了这种老死不相往来。彼此不闻不问,别人一旦提起对方,就假装尿急离开。

  我假装离开是不想让人看出我心里的那点藏不住的秘密。不是谁都拜读过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一个演员的修养这样伟大的巨著的。想想看,随心所欲地控制住面部肌肉群来做出一副他是谁关老娘屌事的表情来,是多么有难度的事情。所以,我在那些个有关他的日子里,总是喝了太多的水。

  我的膀胱直到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他。

  这才是真正的暗恋。这才是暗恋真正的开场。那个被高中他同桌说的暗恋其实什么都不是。充其量都不过是一朵青梅和一匹竹马多年来的情谊所表现出来的自然生态。好比当年十三四岁的胡兰成之于他的义母。形容那种依恋,其人所用不过是少知慕艾的慕字。

  自他离开后,我才开始发现我身边的人都趁着春天的气温上升,把一颗春心曝晒的到处都是。出双入对的身影充斥在这个二流子集散地的校园里。部分不知廉耻的家伙当众搂搂抱抱完全将校规视若无物。我一路热辣辣地看去,只觉这些含羞或没羞没臊的家伙们没一个能和他相提并论。

  忽然地,他的样子,仿佛被这个咋暖还寒的春天投到某种类似显影药的东西里,一点一点儿的被显影出来。他的影像越清晰,周遭这发情的王八蛋们就越显得可笑不堪。这,就是过来人通常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当时不知道。直到毕业后,才意识到这种类似闭关修恋的行为所导致的后果是多么的不划算。

  我他妈的到毕业了,还没搞过一次恋爱。法克。失身的大好机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错过了。令人头疼的是,这事儿,在若干年后的博客开始大行其道时,籍由某大学同学在一些有关大学的若干回忆中躲躲闪闪地提到某世纪末处女,一众无耻之徒自以为行事隐匿地跟在帖后大肆调笑,终于以一种遍地开花的模式贻笑大方了。



所以,当他对此事了若指掌后并还事不关己地跟我开起玩笑时,我的膀胱恨的牙根直痒痒。好想一把薅住对方的头发,死劲儿地薅,薅到他秃顶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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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1-4-4 01:31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1-4-4 08:34 编辑

  他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把这个我不想提及的私事儿摆到桌面上来笑话。而且还是没完没了了。 我忍了忍,等他笑够了,问他,真有那么好笑么?我是处女这事儿真值得你笑断了肠子笑抽抽了?

  他又笑开了。

  再好的脾气到这也算是到头了。我起身往外走。心里想着,关门的时候要使劲用力,把那扇门摔的山响。最好是山响之后还碎成一片片儿的碎片。他一把拉住我,说,别生气啊。我真不想这样。我摔掉他的手,我靠,你不想这样都能笑这样了,你要存心笑给大爷看了那还不笑死过去。我是处女怎么了。碍着你们大家什么事儿了?是让你们大半夜搞姑娘的时候阳痿不举了还是让你们天天被道德良心拷问的精神崩溃了?

  他又笑。

  我接着怒不可遏。老娘守身如玉二十多年,就是为了博你们几个一天二十四小时只会勃起的臭流氓们一笑的么?我说,周涵你要是再笑的话,我就从这跳下去。老娘死给你看。

  他不笑了。再次重申,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怒视他。牢牢盯住他的面部肌肉。只要他脸上一有个风吹草动,就当他面从窗子口那做跳楼的样子给他看。他要么是笑累了再也笑不动了,要么就是被我吓到了。总之,终于正常了。

  我同桌吧。那时候暗恋你。他说,跟我讲过等他将来事业有成了就跟你求婚。我冷冷哼了一鼻子,算他有点人性。他说,他现在事业有成了。我恨恨地说,那怎么不见他来求婚。老娘还等着他来解救这副快捂馊了的处女身呢。他忍了忍,咬牙说道,不知道是谁跟他说过你是处女这事儿,把他给吓着了。

  我才是那个被吓到的好不好。这个世道怎么了。不是说新郎夜里跟新娘洞房,发现床单上有残红会乐的跟捡到稀世之宝了么?他吓什么吓。他应该在听到我是处女身这事儿后乐晕过去并在醒转过来的第一时间里飞奔到我的跟前向我献出他的存折他的房产证他的车本本他的纯阳之身,哭求我下嫁于他。法克。这才是正解!

  他开始热心地跟我剖析他同桌的心理活动起来。他有可能觉得你是女同。我说我怎么可能会是女同。我对同性向来排斥。但凡长的比我漂亮的我都排斥。他说也是,你见到美男都迈不动步。我翻着白眼哀怨地想,哪里有什么美男。周围那拨孙子还不够老娘这些年受的么。他说,要么你有生理缺陷。不能生孩子不能人道。我怒了。我说你能不能把顺序捋顺了再讲。应该是不能人道,之后才是不能生孩子。

  他乐。继续刺激我,说,我同桌家里就他一男孩儿。这个是最不能接受的。他肯定会按他们家的要求找一个屁股特别大的女人。将来至少三年抱俩那样。你完了。跟我同桌,你俩彻底没戏了。我根本就不理他这茬口,问他,你生理没缺陷怎么也没见你三年抱俩呢?你别告诉我你结扎了啊。真别告诉我。你一说我还真会信。

  他微微一笑。不然咱俩试试?一则让你告别你的处女身,一则也让你解了心底关于我结扎与否的谜。

  我以刘胡兰附体般的姿态一口回绝了他。嘁,用你不知道结扎了没结扎的身体器官来和我二十多年的清白女儿身做交换,奸商都没你那么心黑。当我脑子进水了么。傻子才做这种赔本买卖。

  他两手一摊,做出特别真诚的样子来,试图说服我,我是真想帮你。我实在忍不住,一把薅住他的领口,周涵,想帮我就告诉我,谁他妈告诉你我是处女这事儿的。是谁他妈的这么不道德!难道不知道个人隐私是受宪法保护的吗?

  他抓住我薅住他领口的手,一副奸商的调调做最后的疯狂,他说,你跟我上床,我就告诉你谁出卖了你的秘密。

  我一把推开他。盯着眼前这个面带微笑的家伙。忽然觉得他陌生的可以。这种陌生感不是因为我们有七年没有联系的原因才得出来的所以。或者,七年没有联系,我们的确应该陌生。可是,在刚一见面的时候, 我还是觉得这个周涵是我认识的那个周涵。在他神气里独有的属于他的那种曾经吸引过我的东西还在,还没有消失。然而,他不再像过去那么冷淡,和人保持着他认为让他感觉自在的距离。而是,变的有点,怎么形容呢,变的有点那么亲切了,变的有点热情了,变的有点。。。。。。

  就像是一坨在烈日下被融化了的冰淇淋。冰淇淋还是那个冰淇淋,可是口感全不对了。

  我兴冲冲地跑来不是为了吃口变了味的冰淇淋的。我没有那么变态的爱好。我只是想来见一个让我在这七年里都不能忘怀的家伙。看看他的模样,听听他的声音。如果可以的话,以一种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腔调跟他说起当年在看过诸如废都白鹿原这些在我看来是淫书的小说之后的几个恐怖的夜晚里,他是如何前来撩拨我那颗荡漾的春心的。只是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幼稚地和他面对面,以此来证明,没有他,我还是一样活的很自在。

  可是,他却从我们见面的开始,一点点儿的融化了。他身上那些冷冷的东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恶心的黏哒哒。

  我对谁出卖了我秘密一点都不关心。也一点儿都不想了解他那个结扎了的输精管。在那时,我好想问他,周涵,你怎么了?

  我看着他,尽量不让自己控制不住的往歇斯底里的方向滑过去。我说,周涵,看在我们七八年没见的份上,能对我客气点儿么?我们就不能像你当年带到我学校砸场子的那些狗屁都不懂的同学那样,谈谈海明威谈谈盎格鲁撒克逊人,或是别的什么。什么都好,只别说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咱们来假装下文艺青年高谈阔论一个下午,然后礼貌的道别,彼此留下又文雅又有格调的好印象。或者接下来的七八年,我们还会见不着面的。

  周涵微微一笑,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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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5 02:09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1-4-5 10:36 编辑

  他轻飘飘地一个不字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将我当场瓦解掉。我紧张地问他,你想干吗?

  这个问句,让我很羞惭地联想到电影里的万金油剧情,一个男人要对一个女人动真格了,女的通常都是揪紧自己的领口或是捂住自己的下半身,一边假意地往后缩,一边嘴里嚷嚷的就是这句万变不离其宗的台词儿。你想干吗?而又通常的,她往后缩的方向如果不是指向一堵结实的墙,就是一张阴险的床。另外,如果这女的紧张过头了,没准一不小心就把最后一个字的读音读成第一声。说白点儿,就是心声的自然流露。

  好在值得庆幸的是,我的读音总算没有走了邪路。

  但是,我一度曾经飞快地在心底里假设过,假设我发的是下作的那个读音那将会是怎么个情形。会不会按着电影的那些个套路一路演练下去。闪电,雷鸣,风雨交加,两个孤独寂寞的男女,纠缠在一块儿。你啃我我啃你。你搞我我搞你。不亦乐乎,忘乎所以。

  遗憾的是,就在我有点儿小期盼的关键时刻,从地球的某一角落突然冒出一个傻逼打进来一个电话。于是,我眼见的这个即将可能和我上演春光乍泄一片的家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喂了一句,然后看了我一眼,转身步出房间,到隔壁跟傻逼讲电话去了。留下我一人挺没意思地站在屋子的当间儿平复那些不知被哪路来的飓风掀起的一阵澎湃汹涌。

  他在隔壁讲了很长时间的电话。传过来的声音时高时低,像是在谈一件棘手的事情。我就拿不定主意了。是继续呆立在这里,还是趁空跟他挥挥手就此走人。按礼来说,我应该是继续呆立等他讲完电话再话别的。可是,从前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来了。一再小小的声音在耳边讲,赶紧走人。再不走就晚了。

  我就那样一直呆在原地,一直听着耳朵里乱嚷嚷的小声音。直到他的声音重新回到这个空阔的房间里,将我唤醒。他说,卫星,你明天下午有空没有。告诉我你住哪儿,我去接你。我问他什么事儿。他说,一块吃个饭吧。我问他为什么不今天一块吃饭。他说,今天不行,已经约好了人了。明天吧。我存心找不痛快,问他,谁他妈比我还重要?他一笑,说,我未婚妻今天上午的火车,等会儿得去接她。

  我当时肯定是愣住了。因为我在他面前还从来没有过接不下话茬的经历。事后多年,我反省的结论是痛心疾首的:我是一个多么没见过大场面的小地方出来的蠢货。我当时张口结舌的样子,被他看在眼里,一定是痛快在心里吧。呸,蠢货!送上门去丢脸。

  我强自镇定地告诉他,老娘明天出差。没空。要么今天咱们仨一块吃个饭,要么就当你刚才什么都没说。他在我脸上扫了一眼。说,你比她重要。我更不乐意了,跟他说,那就让她明天跟你吃饭。今晚咱俩一块儿。他乐不可支,两手往胸前一抱,挺快活地说,你这臭德性怎么到现在还是没变呢?我心想,知道就好。老娘不痛快谁也不别想痛快了。

  我不痛快。是真的不痛快。不是难过。也不是痛苦。而是不痛快。每次我要不痛快了,就想着法儿让人家也不痛快。尤其是,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他也不痛快,不得安生。这样,我才能痛快。可是,即便我跟他胡搅蛮缠起来,那个不痛快还是如鲠在喉,让我嗓子有点儿发硬,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了。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打算留心我。还自顾自地试图摆平掉我。他说,她明天上午的火车就回去了。咱俩呆一块儿的时间比她多着呢。我说,你哪找的这性欲旺盛的女人。一晚上没你暖床就慌成这样。还赶个小火车来。至于么?他立马变了脸色,很不高兴地说,你怎么说话的。我说,我就这么说话的。不爱听拉倒。想听我说话的人出门往外三公里排老长的队,全都等着我拿个小喇叭去给他们传播福音呢。你不爱听,我他妈还不爱说了。说完就往门口走了过去。

  我往门口窜,不是跟他生气。实际我是怕我忍不住哭出来被他看了笑话。与其让他看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孬种样笑话,还不如让他以为我癫痫症发作。

  他挡住了去路。说,她跟你不一样。她是个非常敏感的女人,我只是担心她见到你会想东想西。你也知道就你那张大嘴,真不是谁都能伺候的住的。我低着头,闷声闷气地讲,敏感的女人通常都性欲旺盛。所以她赶小火车来找你了。他哑然失笑。抓住我的肩,弯下腰来打量,说,你这个样子很像是在吃醋。不要这样,我会良心不安的。

  我抬起脸,想着他妈地笑话就笑话吧。老娘暗恋你这么多年没什么丢人的。那个模糊的脸,我看不清楚是在笑呢,还是没笑。想起过去我们一块上学的时候,他就不怎么爱笑的一个人。今天,他笑的次数比过去可多了去了。不知道那个性欲旺盛的女人是怎么让他这么快活的。一定很幸福吧?他这么些年来,一定是过着童话里王子公主终于搞到一块儿了的的生活吧。奸夫淫妇!狗男女!

  他抬手擦掉我挂在脸上那几颗不争气的泪珠子。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她之所以赶过来,是因为我来之前告诉她,我要来看我的初恋情人。

  我不争气地哗地笑出了声。虽然又哭又笑小狗撒尿让人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可美滋滋的感觉还是拦都拦不住地涌上心头。尽管说这是个显而易见的谎话,可听到耳里,感觉还是非常好的。起码一点,抚慰了下我的那个破落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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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5 02:10 |显示全部楼层
不是我懒,我编辑了,他讲我的帖子超过了多少多少时间,不给编。

我容易么我。

网恋都没这么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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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5 02:15 |显示全部楼层
我得特谦虚地问下海棠朵朵,我是不是特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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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5 02:20 |显示全部楼层
还得跟各位说声谢谢

挺长的一臭裹脚布,你们捏着鼻子看。还劳动知音编,真不好意思。

不多说了啊。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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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6 01:40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1-4-7 09:44 编辑

  他两点多点儿就来敲我家的门。那会儿我还在午睡。因为昨晚几乎没睡,直到天色微亮时才阖上眼。总以为约的是晚饭的点,想着就是睡到下午五点也时间充裕的很。了不起脸上不擦粉嘴巴上不涂口红黄白着一张老脸去见人天也不会塌下来。话说回来,他已然有未婚妻了,我再发浪发骚也是白搭,指望着他为我悔婚那是没有自知之明的自不量力愚蠢表现。

  我打开门,问他,几点了。他抬了下胳膊看看腕表,两点过十分。然后他反问我,你还在睡吗?我从门柜里翻出一双拖鞋丢在他面前,让他进屋。他摆手,说,给你十分钟,你换好衣服就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我猛然清醒过来。我说,你昨天是约的咱晚上的饭局呢还是中午的饭局?都这点儿了,咱是去吃饭啊还是去喝茶呢?他说,你不会连早饭都没吃吧?我点头。他皱起眉,就算你想要打土豪分田地也没必要这样吧。你这饿着怎么有力气跟我出门。我说,你老婆回去了这就是我的动力。他哎了我一句。又想说昨天说我的那句话——你怎么说话的。我连忙推他堵住他的口,老娘要换衣服了。男流氓通通回避。他笑,转身下楼。门还没关,就听到他在楼道里很大的声音传过来,嗡嗡地,还带着浑厚的回响,他说,别忘了刷牙洗脸。眼屎都能给蚂蚁当粮食过冬了。

  我朝手心哈了一口气,一股可乐发酵了的臭气。再往脸上一抹,靠,果然有眼屎。黄黄的,结成一坨。由不得在屋里大大地哀叹,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老天,你过去跟项羽过不去也就算了,如今连我也不照看一二了是怎么个意思呢?暗恋多年的人上门,就让我这副嘴脸示人,你是要我死了那条春心么?直说哇,不用婉转的如此令人啼笑皆非吧。

  枉我一晚上在百事可乐的那点咖啡因的激励下兴奋地畅想着要怎么怎么好好捯饬一番,好让周涵在饭桌上吃着吃着饭突然梗咽地吃不下去,说不出话。在他接下来的下半生里只要一想到错失了我这么个魅力无边的姑娘,就觉得生不如死。好了,计划泡汤!美梦成灰!

  可乐真他妈误事!

  鼓足了勇气,在十分钟之后,我还是下搂了。在搂道口,听到他按了两下车喇叭。我走过去,问他,咱这是要去哪呢?他戴着个挺酷的墨镜,仰脸对我说,别说那么多废话了。赶紧上车。等我刚落座,他就踩了油门,呼啸一声开拔了。我连着问了他好几次去哪,他都回说到了就知道了。然后我就没问他了。只想着快点儿到,赶紧上菜,赶紧填饱肚子。一直到他把车开上了高速公路,看到路牌发现是出城的方向,才感觉不太对。我探了探他的口气,咱这是要去野餐么?他还是那个话,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都要哭了。早知道是要去郊外那么远的地方,好歹出门的时候带上两块饼干。这下好了,饿!

  我问他车上有没吃的。他看了我一眼,干什么?我说我饿。他做了个惊讶无比的表情,你下搂的时候没带吃的吗?我说我以为咱们会从两点多吃到晚上十点多。他好笑又好气地说你自助餐吃多了有后遗症吧。我说,我以为你需要恢复体力而我刚好也需要补给。他一下没回过味来,问,什么?我说,你昨晚上肯定运动量很大。他哈哈笑起来,说,你还惦记这事儿呢!怎么我觉得你一点都不饿的样子,嘴巴还有这么多的余力么。实话告诉你,我什么都没带,你就接着饿着吧。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饿的嘴巴没力气不动弹了。

  如他所愿,我迅速地闭了嘴。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忍住,问他,总可以讨口水喝吧?他悠哉悠哉地回了一句,口水就没有,茶水倒是有一壶。后座上呢。自己拿。

  一口温温的杭白菊茶泡的水入喉,我又缓过来了。挺有点龙归大海的意思。开心的望向车窗外。高速公路两侧是被大块大块橘黄色调的岩石筑起的山墙。山墙上头茂盛地长着人工培植的树丛。树丛的间隙里,透过来的是蓝的发亮的六月天。

  我开心地碰了碰他,问他记不记得小时候去野炊的事儿。有一年,也是这么个晴天,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一伙小屁孩儿从家里或搬或偷地弄出一副齐全的炊具,跑了好几十里的路,到郊区一个荒地里搞起了野炊。好像那年我们才刚是十二三岁的样子。他弯着嘴角,露出很好看的笑容来。我说你记得不记得你那口锅,底都快烧穿了。他说,没那么夸张,你们什么都往石灶里塞,草啊树枝啊,火苗子窜的老高。把口好锅烧的乌黑乌黑的。我回家拿钢刷刷了好长时间呢。把我妈给气的。我好奇,问他,你妈打你了没。他摇头,挺得意的说,我独生子,谁打我。我一撇嘴,我们后来野炊你家里不让你出来了。他说,不是不让我出来。是我觉得没意思了。我贡献口好锅,到后来连个荷包蛋都没捞到。有的人,啥也没带光带着张嘴,还好意思腆着肚子敞开来吃香喝辣。我笑出声来。晃着手里的不锈钢保温杯给他看,有的人就是好命。到哪都不会吃亏的。

  他不屑。不再搭理我。而是顺手放了一张光盘到CD机里。张雨生的声音在三四秒的静默之后从熟悉的旋律中翩然而至。我闭了嘴,静心听去。等到那个清亮的声音悠悠地唱起一天到晚游泳的鱼时,心里一个角落仿佛被照进了阳光,在这六月里的一束光芒照耀下,飞扬起细微的颗粒状过往旧事。他顺道来探望我的那年,他混迹在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当中,远远地大声叫着我的名字,无处不在的校广播站在那一刻,正卖力地播放着这首叫一天到晚游泳的鱼的歌。也就是从那天起,我被这首叫一天到晚游泳的鱼的歌下了咒,情愿困在对一个从小和我一块长大的男孩的暗恋中不起。

  我没有问他记得不记得那天他来看我的事儿。而是将目光投向更远的远方。

  六月的热风从窗外一再扑面而来。很快,我就在远远近近的景色中睡去。在起起伏伏的朦胧里,响在耳旁的是这悠悠扬扬的歌声。等到我醒来,已是暮色四合时分。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我扭脸去看周涵。却看到他仰脸靠在车座上,阖着双眼。那副漂亮的墨镜不知收到哪里去了。

  他的侧脸在暗淡的暮色里显现出非常迷人的轮廓。非常迷人。在那么一刻,我意识到,暗恋这么个人,还真是暗对了人。七年算什么。就是再来个七年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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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11-4-6 01:42 |显示全部楼层
春大毛衣整天就爱跟傻逼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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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7 01:29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1-4-7 09:46 编辑

  仿佛是知道我在看他,他的睫毛动了下后睁开眼,也扭脸看向我。我想迅速倒头在座位上假装还没醒都来不及了。他的侧脸,我想我是看的太入迷了,以致难以回过神来。有那么一小会儿,我甚至以为他那个不甚清晰的笑容是一个黎明时分常有的那种我知道我在做梦的梦境里才会出现的神情。然而他的声音还是实实在在地在车厢里响着。他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秀色可餐?

  顿时,我饿了。我猜,之所以我在路上会睡着,完全是人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自动自觉启动的一种自我保护的生理防御功能。如果说这一路上我跟过去一样叨叨个没完,肯定在半路上就会被他抛尸荒野的。绝对有这个可能。抹了抹嘴,我问他,这是哪呢?他报了个地名。如果不是因为饿过了头,我一定会再问一遍这是在哪。因为我想不起来我曾来过这么个地界。可是我饿了,只能点下头,吐个哦字出来。他笑,看样子你是真饿了。我有气无力,懒于招架,只求他赶紧从什么地方变出一只肥嫩的鸡腿出来。不,随便什么都好,只要是能下肚干掉我的饥肠的东西。

  他下了车,替我打开车门,几乎是连拖带拉的把我拖出他的车。下了车,我往地下就势一蹲,跟他做最后的讨价还价,我说,我要再见不到吃食,我就把你轮胎都啃了。他踢了我一脚,恨铁不成钢地骂,吃货。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我把屁股往车胎边挪了挪,说,你是下凡的神仙,怎么能了解我们人间凡夫俗子的疾苦。您行行好,给变个肉包子先吧。没肉包子,馒头也成。他一把拽起我,像拖一条癞皮狗似的拖着我往什么地方而去。我说,神仙,您这是要把我带哪儿去啊。他头也没回,说,吃饭去。

  恰此时,街两旁的路灯刷地一起被点亮,如同烟花一般绽放出橘黄色的光芒。暮色就在这一瞬间被化为乌有。这才发现,我们正置身于一个繁华如梦的夜市当中。陆陆续续地,琉璃般璀璨的霓虹一一被点亮。甚至路旁的树上也闪烁起点点繁星似的银色小灯泡。抬头望去,青紫色的夜空中,一架屁股上一亮一亮打着尾灯的飞机正无声地飞过。我突然就想起来,这是周涵当年读大学的地方。

  当年,他去外地读书的那天在机场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不记得他当时都说了什么。隐约好像是在道别。真奇怪,我们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那么多天,他都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要么找个馆子聚餐话别,要么就是约在什么比较有纪念意义的景点拍照留影。我去找他,他总是不在家。只是到最后走的时候才像是想起来世界上还有我这么一号人曾经做为他的小学,初中,高中同学,一路存在于他的世界当中过似的,颇为给面子的恩赐给我一个话别电话。还记得我当时挂掉他电话后,哭过那么一小鼻子。啊,对了,他最后是说,卫星,我会想你的。我哭,是觉得他这是昧着良心哄我。枉我一整个暑假顶着烈日一次又一次地去他家找他。

  于是,我不甘心地问他,周涵,你有想过我没有?他回过头啊了一声,问我什么。我说,到了没啊。他往前方一个特别光亮的建筑一指,就是那儿。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哗,瞬间被震慑住。好大一个匾,好大的大字,文艺青年食堂。我靠,我们一路奔波几个小时,原来不是来吃海鲜,也不是来吃山珍,而是来吃食堂!这,未免也太没有性价比了吧。待会儿,揭开一个盖子一道小葱拌豆腐,揭开一个盖子一道盐白菜。再打开一碗盖,好家伙,俩素馅包子。文艺青年啊,他们平时只会对月吟诗迎风撒尿,起卧都是风花雪月。一点人间荤腥都不碰的高洁人士。我去他们地盘上的食堂,那不是自寻死路还能是什么。我他妈今天要活活饿死在这里了。

  我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朝他喊,我要吃鱼翅我要吃猴头!他冷笑,到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快点儿。都等着你呢。我要哭了,还他妈有谁跟我抢食儿啊?他不耐烦起来,加快脚步拖着我往食堂处奔去。嘴里嘟囔着真他妈啰嗦的话。

  包间里果然有人在等我们。他推开门后,都呼啦啦地拥到门口来迎。我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没一个认识的。只好识相地避到一旁看他们一伙人大声地亲热。不料,其中一个光脑门面目有些狰狞的胖子朝我杀了过来,眉开眼笑地跟我打招呼。说,枯梅大师别来无恙啊!我挺怵这类长相骇人的家伙,赶忙赔笑着摆手,您认错人了吧。我不是枯梅大师。胖子就哈哈大笑,朝周涵猛地一拍肩膀,铁花,你的枯梅大师一点没有变啊。我看见周涵朝光脑门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就了然于心状闭嘴了。只是朝我咧着嘴露着难看的牙笑着。

  这样的一个开场白,让我觉得,我这不是进了文艺青年的食堂,而是到了精神病院来慰问一群尚未康复的精神病患。而另一头有个女人朝胖子喊,说,香帅,你不要泄露了天机!

  我要晕了。不是饿晕。而是被这拨疯子弄晕过去。这个胖子被称为香帅!我靠。如果没有搞错的话,他应该是楚留香。那刚才他喊周涵叫铁花,意思是说,我的这个从小就以英俊少年的身份行走江湖的同学反倒是胡子拉碴的胡铁花了!我再使劲地接着分析。枯梅大师!法克!我不要是枯梅大师。我应该是田思思。再不济再不济我也应该是上官小仙。

  周涵过来拉我入座。我无限委屈地问他,为什么我会是枯梅大师?他笑,说,上菜了,吃了再说吧。于是,我带着满腹的委屈,加入到这群在我看来可疑的人堆当中,一块吃喝起来。吃到半道,我抬起头,看了一圈我面前的人。一个个都被酒气和热气熏的面色潮红。嘴皮子泛着油光。声音特别大地高谈阔论。股市期指,石油房地产,玛萨拉蒂和LV。法克。我想起来了。这些人,我都认识。

  那个光脑门的胖子,当年也是这样坐在我正对面的位置,埋头苦干一盘干烧什么鱼丸。吃两口,抬起头,甩甩他的那头自认为潇洒无比的郭富城式中分锅盖头,大喷而特喷地讲着萨特。就是这傻逼!没错!是他!

  我望向周涵。周涵一手正搭在我的椅背,一手托着腮帮子,微笑地看着我。目光闪动。我瞪了他一眼。他就笑了起来。用嘴型对我说,想起来了?

  我也用嘴型回他一句,你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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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8 01:27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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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1-4-8 14:29 编辑

  我吃的很饱。如果不是周涵终于看不下去了,我可能会吃到撑。他说我的报复心很重。属于睚眦必报的那种。我横了他一眼,心想,老娘才不要再重温当年回寝室自己泡两碗方便面充饥的旧梦。他像是知道我心里的那点想法,笑起来。我说不许笑。他说,吃的太饱晚上会睡不着觉的。我问他,今天是你管饭么?账单莫非是你埋?他摇头。说另有其人了。我说,那别拦我,我再吃两口。他还是那个样子,一手搭在我的椅背上,一手托着腮帮子,以一副我是文艺青年我不是吃货的高姿态劝了我一句悠着点后便不再管我了。

  不久,他们就开始为埋单争抢起来。有俩壮汉级的人物站起身来靠在圆桌旁面红耳赤地抢着一张小小的账单。嗓门特别大,好像是有谁在这里定下了规矩,谁嗓门大谁管饭似的。把个小服务员看热闹看的,嘴巴张大老大也跟着傻笑。这个时候谁要是推门进来,还以为那俩傻逼是在抢小老婆。我心想,多少钱啊,至于这么卖命地表演么。

  我问他,你们不是文艺青年的典范么?怎么现在不流行在饭桌上探讨一下我们是从哪来又将去哪的高级命题了么?他说,我们是资深文艺青年了。只有新晋的文艺青年才搞我们玩儿剩下的玩意。哟!我讶异地问,那你们资深文艺青年现在在一块怎么跟我们这些吃货一样嘴里跑的都是柴米油盐人间烟火了呢?他朝我勾了勾手,示意我靠过去点儿。我连忙把耳朵凑上前去。他低声说,深藏不露才是高手的至高境界。只有暴发户那样的新人才整天大喉咙跟人讲那些狗屁。像我们这样的,就怕被人看出是文艺青年的真实身份来。被人看出来那多没劲。显得我们太小儿科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真是听君一席话,胜吃十年饭了!原来我不在文艺界混迹的这么些年,文艺青年的风向标都已然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如今已经开始流行起你全家才文艺青年这样的口号了。真是想不到。但是,我疑惑地问他,既然你们怕别人看出你们是文艺青年,怎么还来文艺青年食堂吃饭呢?他笑,因为这个食堂的老板我们都认识。我说,谁啊?他说,等会儿你就会见到的。

  才说着,一个人推门进来了。径直走到那俩抢账单的壮汉边,一把将挥舞在灯光下的账单抽了过去。很不客气地各搡了那俩壮汉一把,说,来我这吃饭还要你们付账,太瞧不起我了吧。俩壮汉就打起哈哈来。说,每次来都是杜总招呼真不好意思。你再这么客气我们下次真不好意思来了。杜总说,这点儿钱还吃不穷我。尽管来,老同学了还客气什么。说罢,往饭桌上扫了一圈,看到周涵,机关枪扫射一般的目光即刻定格住,抬手一指他,周涵你例外。周涵无所谓的耸耸肩,说,例外就例外。反正吃都吃了,总不能叫我吐出来吧。叫杜总的人说,晚上活动你请。周涵点头,说,去哪你们定。

  一伙人哄地就又热闹开来。议论起晚上活动怎么安排。我问他,你俩是有仇么?他撇了眼那人说,有点过节。我说,是抢了他马子么?他看了我一眼,说,不是。不过也差不多。我很好奇,蒯住他胳膊晃了两下,央他讲讲。他却伸了个懒腰,说,这事儿说来话长,等空了下来再告诉你吧。完了就起身丢下我过去跟那拨精力过剩的疯子们去研究活动事宜了。

  我就拿眼睛使劲盯着杜总看。一直盯到他有点起鸡皮疙瘩了,他才犹豫了下走了过来。坐到我身边,说,你好。你是卫星?我说,我是枯梅大师。他根本就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反倒是有点拿我不知道该怎么着才好的表情。想了想,才说,久仰。我是杜子健。我说,久仰?我们认识?杜子健说,认识谈不上,神交而已。我懵了。这感觉就好像是当年他同桌跟我讲他暗恋我时特有的那种为什么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我一点也想不起来我的元神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有在什么地方和这个叫杜子健的人的元神有过什么交集。

  杜子健接着说,你是我多年来一直记恨的仇人之一。我往椅背处缩了缩,确定他神志清醒不会对我动粗后问他,是不是你另一个仇人叫周涵。杜子健把目光转向那拨亢奋的人,说,他们都是。周涵,哼,尤其是。这时光脑门从人堆里分出身来,问他,杜总,晚上我们去时光隧道,你过来不过来?杜子健一摆手,你们去吧。我晚上还有事。周涵走了过来,一把拍在他肩上,说,来吧。不来你怎么雪恨。杜子健抬头不屑地看着他,说,雪恨?行啊!你能让你这位枯梅大师今晚陪我一晚么?周涵笑,不,这不行。你会被她活吞了的。杜子健起身,说,那我就接着恨你们。当然,他俯瞰着我这个渺小的小人物,藐视地说,也包括你在内。

  那边已经有人在推门要离场了。一个女人靠在门框跟人打电话,好像是讲弄个横幅过来的事。对着手机大声的讲,你让他们在上面贴几个字儿,嗯,纪念伊甸社散伙五周年。哎,伊甸社就是那个伊甸园的伊甸。另一个女人走了过去,说,你别弄那么多事儿了。人时光隧道不让挂这东西。你再这样,杜子健看到会吐血的。打电话的女的把手机往包里放,一边笑着说,就是要让他看到吐血。

  我偷偷看了下杜子健。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反倒是哈哈笑了起来。说,我忙完了再去找你们。我倒要看看,谁把我弄吐血了。说罢径自走出门去。

  周涵就说,走吧?我推辞,你们有活动我就不方便去了吧。他把手伸向我,说,你当然也要去。我说,是以你未婚妻的身份列席么?他笑,说,想的倒好!你以荣誉社员的身份列席本次会议。说罢,拉着我的手将我从椅子上拽起身来。走吧。出发了。随着他一声呼喝,众人嗷嗷叫地冲出了门。冲出了食堂,冲向了大街。

  他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大呼小叫,表现的过于亢奋,叫路人侧目。夹在其中的我,有好几次都想停下来向那些投过来厌恶眼神的路人解释,不不不,我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可是,周涵的手紧紧地牵住了我的手,我连撇清的机会都没有了。我能做的事,就只能是堆起满脸的笑投入地参与到这场于我而言根本就是莫名其妙的热闹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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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11-4-9 01:31 |显示全部楼层

11

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1-4-9 14:58 编辑

  我以为时间隧道会是个什么特别厉害的角色。及至到了目的地,才发现不过是个没什么特色的小酒吧。若说有点什么让人觉得新鲜的,无非是门口用铁钉一样的灯泡排列出来一圈又一圈的光圈。从透视的角度来讲,这个几乎称的上简陋而愚蠢的光圈并没有很好的表现出设计者试图营造的那种穿越时空的意图。反倒让人一眼望去第一反应是,噫?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个靶子挂在墙上。

  要么是我毫无设计感,要么就是这个设计师比我还喜欢跟人恶搞,总之,对此我嗤之以鼻。周涵见我嗤之以鼻,也瞎起哄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我问他哼什么哼。他说你哼什么哼我就哼什么哼。那样子就跟小时候我们闲得无聊了,合伙逗一个倒霉蛋。学人家说话做事。人家说什么我们也说什么。人家做什么我们也做什么。我在门口站住脚步,顺手把他拉到光亮的中心,盯着他的脸看。而他也在光亮的中心里盯着我的脸看。我问他,你今天好像很高兴?他说,你今天好像很高兴?我说,不要学我说话,我说正经的。他说,不要学我说话,我说正经的。我骂他,周涵是神经病。他跟着也骂,卫星是神经病。我说,我不来了。他说,不来的是神经病。说罢打了胜仗般大笑着扯着我进到里面去了。

  法克。那么小的一个小酒吧。搞那么一面巨大的墙在门口,还以为里面有多大的洞天等着我们这拨杀过来打算把精力发泄干净的疯子们折腾。闹了半天,里外里最多不超过二十张台子。满打满算过去,顶多容纳不到百来号人。我向来不喜这种小格局的地方。这种小格局的地方往往不如那种大场面来的容易遁形。而我,一直就很喜欢那种藏身在人群中的感觉。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不为人注意,窥探着每个人的故事。那样不但自在,还很安全。

  好吧,我过分美化了下自我。那很阴险。是下流。是无耻。是居心不良。是居心叵测。

  话说回来,我在这种小空间里通常会感觉局促不安。人跟人靠的太近会让人不知道把手脚放哪合适。偏偏悲哀的是,我的酒量非常的好。好到你很难在最短时间里靠借酒装疯让其他人对你避之唯恐不及。于是,你只能坐在那里凄凉地等着别人对你撒酒疯。

  一个服务生过来问他们要点点什么。周涵就逗他,来杯热奶茶。那个看样子才刚成年的服务生被他弄的很害羞,楞愣地想了下,刚要开口说什么,周涵就朝他摆手说,开玩笑啦。先来打科罗拉吧。旁边的人说,一打科罗拉哪够我们这些人玩的。他就把我拉到众人面前,说,是给她的。我一惊,说,我不会喝酒的。他根本不听,对那个倒霉的服务生说,另外再来三支芝华士。光头胖子凑过来,问他,这里会不会有衡水老白干。周涵摇头,说,给你来个红星还是可以的。我个人私藏存在这里。你要不要。

  我要抓狂了。这里还他妈个人私藏红星二锅头的吗?这都哪里来的资深文艺青年?等服务生提着一提科罗拉上来,我连想都没想全揽到面前一瓶接一瓶地喝开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赶紧把自己弄醉了。醉过去了就不用跟这帮疯子搀和到一块了。结果,和过去的教训是别无二致的,越喝越他妈的清醒。

  喝到第三瓶时,他们开始捉对活动了。三三两两聚拢在一起,让人联想起上学时老师让我们搞什么小组讨论来。我伸手去捞本该和我一块讨论的小组成员周涵,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小台处跟歌手说说笑笑。手里握着方口酒杯,特别有战斗力的派头站在两不知哪冒出来的姑娘中间。我仔细观察了下他的口型,由于距离的缘故,没有搞清他在和他们说些什么。但据我的经验判断,应该是跟那俩姑娘中的一个要联系方式。我厌恶地想,他就是那种把自己当回是事儿可人家却把他当做鼻屎的傻逼。

  我撇了撇嘴。起身去找厕所。

  等归座了,看到杜子健正在喝我喝过的那瓶酒。我走过去刚想提醒他那上面有我的口水,杜子健已然就手递过我一瓶新开的酒。于是我没话说了。闷声喝起我的第四支酒来。杜子健静默地陪着我喝了两口后,突然开口跟我道歉。说,先前跟你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问他,哪句?他有点不太好意思的说,就是关于我恨你的那几句。我说哦,没关系,你接着恨好了。反正我也没少块肉。他就说,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我主要就是说给周涵听的。我瞟了眼还在跟人搭讪的周涵,说,是因为他抢了你的马子你怀恨至今么?

  杜子健也看了眼我看了眼的周涵说,不是。我歪过脸来对他说,我顶好奇。你说给我听呗?杜子健就环视了下那拨疯子问我,你知道他们今天来这里是干吗的么?我想了想答道,好像是庆祝什么社散伙五周年。然后,忽然了然,说,他拆散了你的那个什么社!杜子健点头,说,是的,伊甸社。我的伊甸社。我在心里暗暗喊了句好。不过脸上却做出同情的样子,安慰他,不要这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还可以再成立个新的伊甸社。你把新社弄的红火了,就是对他的最大的嘲讽和蔑视。杜子健摇头,说,你不懂的。不是什么事都可以重新来过的。有的东西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我皱着眉头望了望天花板,想了下,决定同意他的观点。是的,有的东西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比如说,刚到手的工资。

  杜子健一脸你懂个屁啊的神情。我说,难道不是?杜子健攒着眉,第一次很仔细地打量了下我。然后说,卫星,你的确当的起枯梅大师的称号。这是我在这里第二次听到他们中的人尊称我为枯梅大师了。我的好奇心再次被吊起。我对杜子健说,假如你告诉我我这个枯梅大师怎么个来历,我就帮你把周涵掐死。你看怎么样?杜子健笑,停了会儿,就跟我说,记得他们那次春假爬山回来,好几天说的都是你。我说,说我什么。他还是笑,说你特别能吃。我说,不对,不是这个。他说,嗯。其实是说你在饭桌上埋头苦吃。压根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极端藐视文艺青年。一旦他们想要跟你谈点什么,你就请出死去的古龙和仍健在的金庸琼瑶挡了过去。作风相当硬朗。姿态尤其傲慢。放眼望去,唯枯梅大师能与你匹敌。我大呼冤枉。我哪有藐视他们。是插不上嘴置不上喙好吧。他们从一上桌儿就满嘴不是人话,老娘没一句听懂过。他们不说人话,难道还不许我讲点人话了?

  杜子健大乐。乐够了才放下捂住脸的手说,卫星,我以前想象过你很多种样子。怎么就跟眼面前的你没有一个对的上号的呢?我不屑,你们文艺青年的想象力能够到哪去用脚指头想都能猜的出来。无非是政治系女高材生给你的启发或是体育系扔铁饼女运动员让你想起了我。杜子健哈哈大笑。说,不至于,不至于把你想的那么糟。不过,你的确比我想象的要好看很多。我经不住他的这个马屁神功一番恭维,忍不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要去替杜子健掐死周涵。

  周涵这个时候仿佛心灵感应到一般,主动前来送死。说,聊什么那么开心?介意不介意说来给我听让我也笑笑?杜子健还在笑,根本就没理他,只是看向我说,卫星,如果那次春假我也去了,我想我们现在应该会是很好的朋友。我觉得这个如果是不可能成立的。除非那天他在饭桌上像今天一样说我听的懂的人话。杜子健又看了眼周涵,接着对我说,我大一的时候就成立了伊甸社。一直是社长。刚成立的时候,我想着也许这个社能一直传承下去。所以我很下了番心血。虽然这个社并没有特别红火,但是,至少还是培养出一批忠实的文学爱好者的。

  周涵插嘴讲他,祥林嫂,你又要痛诉革命血泪史了。说罢,摇着头对我讲,你先忍着,我去那边找个人说个事儿去。十分钟后我来救你。我挥手哄他走。

  杜子健不等周涵离开,迫不及待地以沉痛之情开始了他的长篇革命血泪史。

  后来,我们开始不定期地在我家开的书店举办读书会。我们各自把看过的书的感想拿到会上交流。起先只是一些小打小闹。但是,到了大二下学期,我们已经开始深入地探讨过几次雪莱茨威格或是你知道的那几个比较有点深度的作品。

  我在心里说,我不知道。

  周涵,杜子健特别地看了下我,他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我们的读书会上。那个时候,他只是旁观。什么也不说,只是坐在那里听。不过,后来我开始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他好像坐在那里不是在听,而是在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我说,是不是看美女?

  杜子健说,不是。他不是光看一个人。而是谁都不放过的看。包括我在内。有时看着看着就一个人在他呆着的那个角落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在笑什么。我有几次问他是不是觉得我们的发言有什么地方让他觉得可笑的。他却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说,那你们还留着这孽障做什么?打出去就是了。留着就是个祸害。

  杜子健点头。叹气道,我要早知道会是今天这个局面,当时就该撵他走了。可是,你也知道,他是个很有女人缘的男生。自他加入到我们这个清水社后,陆陆续续地又有好几个女生到我社参加活动了。这个表面繁荣让当时的我很是兴奋了一段时间。我以非常积极的态度来看这个现象。觉得既然他能让一部分女生加入到我们当中来。那么女生又会吸引其他男生到我社来。如此。

  我说,如此鸡生蛋蛋生鸡,你们队伍就壮大了。

  杜子健说,就是。不过没你讲的那么恶俗。我在心里又白了他一眼。恶俗个屁。念头恶俗还不许恶俗地讲出来。文艺青年!我说,这是好事儿啊。那你怎么说他拆散了你的社呢?

  杜子健深看了我一眼。说,开始是好事儿。我们社确实在某个时期是鼎盛过一段日子。不过,到了我大三的时候,也就是那年春假,周涵领着一伙人去你那里爬山。回来后,他们就开始变了。

  我竖起了耳朵。心里话,来了来了,要到火拼场面了。

  他痛心疾首地说,他们开始偷偷摸摸地在私下里谈起了武侠小说。女生们则开始谈琼瑶亦舒或是三毛。

  我面无波澜地任心中翻江倒海的乐。文艺青年啊。到底你们还是熬不住现了原形吧。什么叔本华,什么萨特。萨特你妈。我忍不住要奚落他,谈武侠言情小说让你觉得掉价了?杜子健斩钉截铁道,当然。这当然是非常掉价的事儿。武侠言情小说能算文学作品么?和卡夫卡的城堡这样的伟大著作来比,他们充其量也就是个街边书摊上恋爱手册的变形版而已。甚至连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他们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我血往上涌了。不是酒精刺激的。而是被他完全理所当然的所谓义正言辞激怒了。尤其是在他把海明威都搬出来贬低我的武侠言情小说时。他的这一番话让我觉得我过去的那段非常快乐的青春期是多么的不上台面登不上大雅之堂。我的人生是如此的下等,卑劣。活像一只卡夫卡变形的小强。

  我把酒瓶推到一边。以免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举起它们砸向杜子健的脑袋。好在那只是第七支酒而已,我还是非常清醒的。我朝杜子健冷笑,说,如此说来,想必您现在还没找到能跟你匹配的理想对象吧。杜子健哦哟了一句,笑着说,太小看我了吧。我还是有心仪对象的。而且就快订婚了。我笑,不会是你的社员之一的某位吧?他摇头,NONONO。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其实还是有看过你们讲的那几本武打小说的。虽然说里面讲的东西很多都粗鄙不堪,不过,实用起来还是蛮管用的。讲起来,我的情史还是蛮值得大书特书一笔的。即便比不上楚留香,也能和张无忌比肩了。喜欢我的女生还是不少的。

  我要掐死他。我要掐死他。这个高级资深文艺青年我要掐死他。周涵呢?周涵在哪。我四处搜寻他的影子,很想让他过来帮我一把,我负责掐杜子健的脖子,他负责替我按住杜子健的肩膀不让他挣扎。然而我没找到他。只能硬着头皮任由杜子健自由发挥。杜子健像是很熟似的挤了挤我的肩膀,说,你呢?看了那么多言情武打的小说,想必也是情场得意吧?

  我大口地吞了口酒。压住涌上来的厌恶感。说,没有你那么得意。只有两三个而已。其中一个还背着我跟别的女人上床乱搞被我抓住过。他以为我是在跟他开玩笑。说,不可能吧。我说,是真的。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背着我偷偷摸摸跟别人乱搞的那个傻逼叫什么名字。你想不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告诉你。杜子健尴尬地说,不不,对不起。我不是想打听你的隐私。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应该会有不少人追的。我哈地笑出声来。你骂我呢。是因为我和周涵一起的,所以连我也一块儿挤兑呢?他连忙摆摆手说,不不不,我还不至于无礼地迁怒到你。我说恨你那也真是个无心的话。并不是真的恨你。我一点也没怪过你把他们心里的那点小活动给推波助澜到燎原之火。你只是个引信而已。说到底,还是他们自己不争气。话说回来,那时候他们才多大点年纪。又有几个真的能读懂那么深奥的书。我到现在,也只不过是略微想明白了点儿。

  我哎了一句。这还算是个明白人说的明白话。你们傻不傻啊。当年。杜子健正色的说,不傻。严肃文学还是有必要认真而热情地对待的。我哼了一鼻子。那我们就是不严肃的老不正紧了?杜子健有点说不过我了。但是,又很想说的过我。他说,你怎么跟周涵一个调调的呢?还真是人家说的,一个地方出来的人不讲两样话。他当年跟我吵,也是这么个讲法。真是。把我给气的。后来我讲,你们要是再在书会上谈武侠言情,我就把这社散了。

  这下,我简直要起立给我和周涵鼓掌喝彩了。干的太漂亮了。这就把他给收拾掉了。

  杜子健满腹哀怨,说,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的伊甸社就是这么被他周涵活活拆散了的。抬头,他往角落的一条横幅看去,说,算算,到今年都五年了。

  那条横幅,羞答答地挂在酒吧的一隅。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被人挂上去的。我忽然在那一刻,觉得眼前这拨疯子其实也没有那么让人讨厌。还是有点可爱之处的。

  周涵走了过来。问我。是不是痛诉完了?我点头。嗯,刚刚好讲完。他朝杜子健抛去个同情的眼神。说,枯梅大师我带走了。有未尽之言,我会替你转达的。杜子健说,去你妈的。走开,让我和卫星再说会儿话。我还有别的故事可以跟她讲。周涵一撇嘴,说,她对你的那些破事没有兴趣。走,他一拉我,我们跳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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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9 16:06 |显示全部楼层

12

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1-4-11 09:57 编辑

  我挣脱他的手,觉得他开玩笑开大了。谁不知道我是小脑特别不发达的肢体语言轻微障碍患者。自小学一年级参加一次文艺汇演,滥竽充数于众小孩当中手脚不听使唤地跳完一曲娃哈哈之后,从此便与一切舞蹈类项目绝缘了。如果说早操算是舞蹈的话,那我勉强算是一直将我的舞蹈天分发挥到了高中毕业。

  周涵挺兴奋地拉着我往小台前的空地前进。说,来嘛。我说我不会跳。他说,不会跳不要紧,可以给我们捧场看我们跳。我说,谁要跳?周涵没回答我,只是拨开小台前已经开始聚拢的人,把我推到人堆最前头,再交代我一句不要眨眼的话就跑开了。

  众人都面露微笑,挤在我身旁。我不安极了。担心他们会趁我一个不注意把我推到聚光灯下逼我跳钢管舞给他们看。这个时候,光头胖子走到空地当间儿,手里握着个麦克,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扫了众人一眼。等下面的人渐渐安静了点儿,方开口:舞蹈,对你爱不完,献给本场最漂亮的女士卫星。然后一点头,就见一漂亮妞走过来,仿佛是要证明光头胖子讲的话是谎话似的向众人做了个极为性感的姿势,再从胖子的手里接过麦克,一扭屁股走下场。

  胖子就在那道明晃晃的追光下,做了个董存瑞炸碉堡的定格动作。大约坚持了十秒后,终于挺不住了,咔嚓一声,音响被他炸开了。一首欢快而有节奏的舞曲从天而降。那胖子在那个听起来甚为耳熟的歌声中就此抖动起全身的肉跳将开来。下面开始有人吹起口哨了。而更多的人则跟着那个欢快的舞曲拍起了手掌唱了起来。我的手紧紧贴着有点发烧的两颊,天啊,天啊,这不是那首当年让郭富城一炮而红的对你爱不完吗!怎么个情况?有没有人来告诉我这个胖子要干吗?而胖子才不管我内心起伏有多剧烈,卖力地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开来。

  抛开那一身赘肉不谈,光头胖子的动作相当有水准。包括他甩着的那头假想中的锅盖头,也是极其到位。当他伸出胖乎乎地肉手,目露凶光地对我做出那套令当年成千上万的少女风魔的手势时,我情不自禁地跟着众人的声音唱起那句对你爱爱爱不完。一边在心里飙泪狂喊,不要啊,不要毁了我的郭富城。然而,胖子似仍觉意犹未尽,此曲方罢,手又一挥,刷,两侧各窜上一人。其中一个,我看到就要晕,是周涵。他和胖子以及另一壮汉以黄金三角形排列,在我的右侧方位朝我眨了个眼。我瞪大了眼睛回看他,那意思是,你要干什么?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我旁边一女的,拉了拉我,跟我说,要开始了。注意了。我扭脸看去,正是吃饭的时候在门口打电话要横幅的那个人。我问他,什么开始了?她说,小虎队。

  音乐再度响起。我靠,是小虎队的爱。那三个人表情无比天真烂漫地比划着那个哑语手势。我的心又开始飙泪了。不要啊,不要毁了我的小虎队了。他们再这样下去,以后的我只要一看到郭富城就会想起这个死胖子。只要随便什么人在我周围播放小虎队的歌,我就会想起这个猥琐三人组的。那女的还特别起劲,一边跟着晃着头扭着屁股比着哑语手势,一边还起劲地跟我介绍,香帅是霹雳虎。铁花是乖乖虎。吹雪是小帅虎。我在心里回了她一句,你是母老虎。

  一曲终于了了。鼓掌的鼓掌,喝彩的喝彩。顿脚的顿脚。好不热闹。三人在那块小空地上宛如天皇巨星一般向众人点头致意。我捂住俩腮帮子,免得笑的下颚脱臼。却见那胖子手又一挥。我不由地心里喊苦。这又是要糟践哪位了呢?千万不要是我的张雨生。只听耳旁胖子一声巨响,张雨生,天天想你。献给本场最美丽的女士卫星。

  就在我真的要飙泪时。胖子转手将手里的麦递给了周涵,及时地安抚住了我想哭的心。我看着周涵,周涵看着我。一个人在他身后轻轻拨动起琴弦。是刚才和他说笑的那个歌手。周涵在那个有点儿发蓝的弦音中,唱了起来。他的声音不再像他小时候那么光亮的不带点儿阴影。而是有那么点儿的流沙质感。假如要形容起来,就像是在某个探索频道里看到的关于沙漠的在风的吹动下缓慢前行那个样子。

  那首歌他唱的和张雨生不完全相似。不是我们平时从专辑里听到的那种。而是,我不知道。歌词还是那个歌词。可是,我从来没有在听张雨生的这首天天想你的时候,会觉得这是唱给我一人听的。周涵那样的唱法,让我产生一个幻觉。我会觉得,这个曾经在舞台上被老师打扮的跟大姑娘的小伙儿,突然地长大成人了。不再是我多年的同学,我多年的竹马,我多年的暗恋标的。而是,一个让我想望风而逃的男人。

  我沮丧地看着眼面前这个看起来深情款款的家伙,不断地往心里找那个地洞。不要。周涵不要对着我唱这么一首会让我想入非非的歌。我会因此对着迷的。不要让我爱上你。暗恋你已经够费劲的了。我不能再将下半辈子搭进去去爱你。

  终于,我他妈地被周涵成功地弄哭了。他妈地,这招,周涵都对多少妞使过呢?真是百试百灵之金刚不坏神招。连我这样厉害的江湖上人见人怕的枯梅大师都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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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11-4-9 16:07 |显示全部楼层
好累。真不知道哪天才是个头。啥时候能写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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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11-4-11 01:39 |显示全部楼层

13

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1-4-11 09:58 编辑

  周涵唱完,在众人的鼓噪中显得有点小得意。瞎子都能看出来。他那个样子简直就是粉面含春的标准注解。他跑下台来问我,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宝刀未老?结果,我又笑了。通常一个男人问一个女人宝刀未老这句话都是发生在两个人苟且之后的中场休息时。男的叼着根烟,深吸一口,向天花板徐徐喷出一个烟圈,问女人,怎么样,我是不是宝刀未老。女人大多都是假装含羞带怯状,说句,死样。

  我很配合地捧场一把,说,死样。周涵呵呵笑出声,说,我把你都唱哭了。看着他那个毫不掩饰的得意劲,我当然不会承认这个事实让他爽,想也没想就说,得了吧,你刚唱个开头我就想去嘘嘘。怕你说我当这么多人不给你面子让你下不来台。我硬憋着。眼泪都憋出来了。看我对你多好。你等着,我去方便方便。再不去,括约肌就要痉挛了。说完迅速撤退,及时逃离可能会出人命的现场。就听见周涵跟上前来,在我身后咕隆了一句,你的尿路是跟泪腺一根线连着的。枯梅大师。我假装没听见,朝厕所一路飞奔而去。

  我在那个小格子间里大概呆了有快半小时的样子。到后来,外面有个人使劲拍着门问里面有人没,我憋着不出声。一直憋到一点尿意也憋不出来了才打开门。那个倒霉蛋按着肚子夹着两腿在地上转来转去,一看到我,就跟见到救星似的。顿时放松了下来。一把推开我冲进去。这个场景给予我很大的安慰。显然,我还是很强大的。还是有足够的能力让别人拿我没辙的。没错,你是滚刀肉,你是枯梅大师。这辈子你怵过谁了?于是,我终于可以坦然走出去面对外面那帮还在醉生梦死的神经错乱分子。

  好吧,是终于可以坦然面对周涵。

  结果一出女厕所门口就看到周涵支着单腿靠着墙等在那儿。我走过去拍了下他,问,你们男厕所也要排队吗?他两手一抱胸,说,你们那边有个人占着坑儿不出来,几个女的憋不住了就往男厕所钻。害爷们们都没法进去。我笑,是我占着坑了怎么了?现在我出来了,你可以去我们那儿方便。我替你把风。保证不让别人偷看你屁股。周涵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老实告诉我,今天喝多少酒了。我说,你让我数下。然后默算了下,告诉他大概有个小七瓶的样子。他说,还没醉?我摇头。心想,就这几瓶能把老娘撂倒?我说,你可以问我问题。他说,问你什么?我说,比如问我现在几点,或是问我你的名字。他就问我,我叫什么?我仰头大笑,一把挽住他的手,说,你叫周星驰。

  他当然能看出我还清醒。如果我醉了,我会挺直腰板,像上课回答老师问题似的告诉他,你叫周涵。于是,他挽住我的手就往外走,说,走,让我带你去私奔。我说,去,带我去私奔不是应该趁我意乱情迷的时候么?我这还醒着呢,你怎拐带的了我?他头也没回,说,你就快醉了。酒劲上来了,你会抱着我哭的。还是趁现在你走的动道的时候把你带出去散散酒劲。我说不,还有五瓶呢。我得把你布置的任务完成。周涵就一招手,叫来一服务生,两人嘀咕了几句,那人转身离开。过不了多会儿,又回头,递给周涵一块牌子。周涵把那块牌子朝我眼前晃了晃,五瓶,给你存这儿了。以后有空你再过来喝。说着往我手里一塞。我又把牌子往他手里一塞。我以后怎可能再有空来这里?周涵说,总会得空的。说着,拉着我往外走。

  到了外面的街上了,我还是担心地问了他一句,咱们走了他们怎么办?周涵说,他们都是成年人不用你操心。都喝到这点儿了,谁会注意咱俩。我说,怎么不会,我可是全场最漂亮的女士。今晚的焦点人物。周涵说,得了吧。真会借酒装疯。他这么一说,让我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我就跟他腻歪,你再给我唱首歌吧。他立马一口回绝。不唱,大街上唱歌人家会拿你当疯子的。我说,大街上都没人了。你唱一个吧。我特爱听你唱歌。真的。宝刀未老。他挽住我的手用劲握了握,说,这街上的厕所都关门了。

  我立刻老实了。

  我俩谁也没说话,沿着那条迷离的街一路走下去。在路的尽头向左拐,又是一条街。不同的是,没有刚才的那条街那么璀璨夺目,两旁的楼房只闪着星星点点的灯光,甚至是连路灯也似乎是在打瞌睡,无精打采地照着混凝土掺碎石子儿铺的路面。走在上面,擦擦地轻微作响。再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后仍接着一路走下去。一辆辆空载的的士从我们身旁缓缓地驶过,见我们没有上车的意思,又刷地开走。不知为什么,这次我没有问他要去哪儿。可能我是真的喝醉了,相信他是在带我去私奔。一路上兴奋莫名。

  后来,他在路旁一面被树丛遮掩住的围墙前停住。往乌七抹黑的树影里看了看。我心想不会是想到这里终结我的处女之身吧?想到这个就一个人在周涵背后独自地纠结,会不会在接吻的时候从什么地方窜出一只耗子坏了好事呢?胡思乱想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周涵拽拽我,说,跟我来。我就脑子一片空白地跟上他。随着他踩着松软泥地上咔吃作响的树叶一猫腰钻过一个墙洞。

  就跟孙猴子穿过水帘跳进水帘洞一样,一抬眼,一片井然有序的小区赫然入目。这哪儿啊?我问他。他小声地说,教工宿舍区。我没明白过来。他指着眼前的那些建筑物说,这边是教工宿舍区。我说我知道是教工宿舍区,可咱们来这里干吗?周涵说,不干吗。就走走。这是我母校。你唯一没有和我一同呆过的学校。我想让你看看。

  我紧绷着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长出一口气。还他妈以为是来开房。原来不是。白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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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11-4-13 00:02 |显示全部楼层

14

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1-4-13 15:40 编辑

  我不知道当年周涵去我校视察的观感如何。但如果你要问我对他的校区有何感想的话,那一定会是武侠小说里说一个人功夫如何如何平常时使用频率非常高的四字箴言:稀松平常的紧。大概像我们当年就读的这种二流学校们都是差不多相似的吧。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生源素质,抑或是整体建筑的布局及风格,都是相对统一的。无非是抽屉般的教学楼,地面永远油腻的小食堂,用来巴结发迹了的校友用的小礼堂,互相隔着窗帘偷窥的男女生宿舍。甚至是绿化,也都是相同品种的花草树木。那种一到天热起来的季节,就会有油油的腻香的灌木丛,在昏黄的灯光下像二线艺人,被冷落总多过被重视。

  我俩浑身酒气但步履坚定而轻盈地在这个已然进入梦乡的校区内肆无忌惮地行走。连个上来盘问的夜班执勤人员都没有碰到过。这种如入无人境地的感觉,令我产生了在夜路上一展歌喉的冲动。借着体内不安分的酒精,脑子里的一句歌词冲口而出,天空天空天空就这样蔚蓝吧。结果是,后面那句歌词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遂不甘地就此打住。周涵闷笑出声,可我一点都不介意。只觉这一嗓子喊出来后心里痛快无比。原本总觉得如梦游一般的幻觉终于立体的呈现出现实它本应有的面貌。

  胡兰成有句形容周训德的话,是讲,她那样的一个人,有时竟真的如同假的一般。后来的某年在他的书里看到。真是觉得他讲的当真如此。那夜和周涵这样走来,尽管他就在我伸手够的着的地方,耳朵里还有他踩在地面上的夸嚓声。可我总觉得这是个不确定的梦境。这个梦境如此的虚幻,一如我在暗恋他的那些个岁月中时不时做过的梦那么真切可信。

  我问周涵,好多年前咱们也是这么的一块在学校里走来走去的。记得不?周涵说,记得。那天你还买了两桶方便面。我说,去。少提那俩方便面。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学校跟你们学校有点儿像啊?周涵环顾四周一圈,摇摇头,说,哪里像了,我怎么不觉得。

  我低头看向脚下的路,说,我老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就好像今儿还是那天,你送我回宿舍。我真觉得你们学校跟我们学校像。哪儿哪儿都像。周涵说,你那天没唱歌。我笑了起来。告诉他我唱歌是因为我觉得跟他在一块儿挺快活的。周涵就问,那那天呢?我说,刚开始还挺高兴的的。后来一块吃了个饭后就不爽了。周涵说,是因为见到我高兴的?我点头。当然。见到你就跟见到来探监的亲人那样高兴。周涵说,我也是。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也是那种见到关监狱里的亲人的感觉。你那青黄不接的脸色,一看就知道是在学校里混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货。我一撇嘴,你看出来个屁。你光看出我肚子饿了好不好。所以赏了我一餐饭。周涵说,其实本来还想带你去爬山散心的。

  我听了心里一跳。看向他,却见夜色下的他还是那样,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我试图从他的笑意里找出点什么证据来证明他的话是可信的,可是却什么也辨不清。

  我摇头,说,不对,你那天是带人来砸场子的。是来看我笑话的。少哄我。老娘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你的这套搁我这里是不成立的。周涵听了还是微微笑的样子,淡淡地说,不信拉到。我恨恨地质疑他,那你干吗当时不问我想不想一块爬山?他说,我跟你介绍我们次日的行程,你听了根本就没表现出想要去的意思。还送我一包方便面要给我当夜宵。那意思,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应该是你赶紧走路吧。你让我还怎么问你?

  我一捂脸。大大地哀叹,你就问我一声能怎么样呢?要是那天我跟你一块去了,在山上见到美景无边,搞不好你爱上我我爱上你,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周涵,我恨死你了。坏了老娘的百年大计好事。周涵听了大笑。说,是你不解风情怪的了谁。走吧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我恨声道,就这么个破学校,哪还能够有什么好地方。他说,来吧。

  他拉着我一路走下去。直到一个小小的山包出现在路的另一头。停住了脚,周涵站在那儿,远眺着山包上的某一点,轻声说,等我什么时候有钱了我就把这儿买下来,圈上电网,不让其他人进来。我问他,你打算在这里搞蜜蜂养殖基地么?他摇头,不是。说,你来。说着拉着我的手往小山包顶头跑去。于是,我兴奋起来。猜想他曾经在山包里埋过什么宝藏之类的东西,今晚儿要跟我一块分享。竟不料他拉着我跑到山包顶头,自己一屁股坐下来,就势一躺,躺在了没过脚踝的草地上。然后拍了拍他身边的一块地,对我说,来吧。我给你看个好东西。我疑疑惑惑地依言躺在他身旁。他一伸手,指向了遥远的天穹。说,你看。好多星星。

  我顿时萎靡了。

  诚然如儿歌里所唱,星星都跟钻石一样闪亮挂在天空。可是,即便是天上真挂了一颗钻石星,捞不着,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何况我从小就不爱夜观天象。几乎是所有遇到过的人见到我都会问我,你生下来的那天是不是有好多星星呢?我就觉得很烦。我生下来的时候还是个小婴儿,当天有没有星星我怎么能知道。再说了,我是下午自己跑出来的。有没有星星跟我有什么关系?

  果然,周涵在那里自我陶醉的跟我鼓捣小浪漫,说,你出生的时候肯定也是这样满天星辰。我说我不知道,有没有星星我得回去问下我妈。他奇怪的很,难道不是?我说,为什么我出生的时候就非得是满天星?就不能满天风筝满天灯笼?他想当然地说,你不是叫卫星吗。我一翻白眼,难道你叫周涵是因为你一出生就非常有涵养吗?周涵说,我是因为我妈的名字里有这个涵字。随即一个疑心,问道,不会是你妈名字里有个星星的星吧?我叹气,不是。他更好奇了。那是为什么?我说,不为什么。我出生的那天放了个卫星上天。周涵笑,乱讲。哪可能的事。说放卫星就放卫星。我有点儿挫败,跟他说,我告诉你你别到处乱讲。他点头,却分明是你告诉我我肯定乱讲出去的亢奋劲儿。尽管如此,我还是决定把这个多年来被我保管的很好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说给他听。

  我上有俩哥。我爹娘一直以为不会再生了。谁知,大约有个七八年后,他们又突然有了我。等我呱呱坠地了被抱在他们怀里了,他们还是不敢相信竟然会有我这么个小孩儿。这事儿让他们觉得就跟当年文革大放卫星一样令人不可思议。所以,我不是有满天星星的夜里出生的小孩。而是,不说也罢。

  周涵恍然大悟。说,这个渊源还真是,厉害。我一直以为你是有满天星斗的夜晚出生的小孩。我说,晚上出生的小孩基本上都会碰上满天星斗的夜空。只要那天是晴天。将来要是你的孩子也是晚上出生的话,你也可以叫他周星驰。当然,如果你老婆不反对的话。他一笑,不用啦。我老婆会介意的。我说,是因为名字里面有个卫星的星犯了她的忌么?

  周涵说,不,是因为她不想占周星驰的便宜。你不是她的忌讳。你放心。我好奇,问他,是因为她比我漂亮比我聪明比我有出色么?他说,都不是。她就是对你有点儿好奇。我说,是因为你跟她说我是你的初恋情人么?他笑,你才不是。她对你好奇是因为有一天她翻我家的相簿,发现我们从小到大的毕业照里,每次站在我身边的都是同一个人。我也好奇起来。是吗?每次站在你身边的都是我吗?周涵笑,她说她很嫉妒你。我说,嫉妒我一直霸占你?周涵说,可不。从小学到高中。整整十二年。我一撇嘴,幼儿园的时候我可没霸占你。周涵笑,你别得意了。我以后的一生可是要被她一个人霸占去了的。

  我鼻子里一哼。你也少得意。我跟你老婆互相嫉妒,不过是婆媳争抢儿子那种的嫉妒。周涵大笑,说,随你们啦。

  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地谈及了我一直以为也许是他故意捏造出来的杜撰人物从而让我对他产生强烈的占有欲来达到他借题发挥来引诱我进入他层层设置的爱情陷阱。

  很遗憾。这个重要的人物,终于还是要出场了。我的那些小小期盼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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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13 00:03 |显示全部楼层
快了  快了

就快熬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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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15 01:21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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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1-4-15 10:46 编辑

  我知道这很蠢,可还是忍不住要问他,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于是,从他那儿得到了类似在娱乐版上时不时能见到的那种关于明星种种你可能关心的条文。诸如身高大约在他耳朵旁,换算开来也就是相当于一米七的样子。以及眼睛不大但是非常能放电,且电力充足,几乎可以和用来给病人电击心脏的医疗器械媲美。修长笔直的腿,适合各种长短不一的裙子。很自然的,我将她和王祖贤重叠到一快儿了。可是,王祖贤会喜欢海明威吗?

  他说可能喜欢,也可能不喜欢。因为如果将CK的香水和海明威的小说同时摆放在她面前要她做个单选题的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CK。但是,如果你将海明威的小说和郭敬明的小说同时放在她的面前要她做个单选题的话,她当然只会挑海明威。你如果想和她谈点儿什么,她未必会喜欢听你说起电影丧钟为谁而响,但是,如果你让她感兴趣的话,她也会很亲切地告诉你她曾经看过弗朗西斯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

  他让她感兴趣。而且她曾经对他说过那个什么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你能想象他们并肩坐在一块儿热烈的讨论这个胡子男时亲密的景象。没错,我想他们的确应该是如上所述。遗憾的是,无论是丧钟为谁而响,还是谁的幸福生活,对此我都只能表示很遗憾,我从来没见过你们。

  我唯一能了解的是,海明威是个胡子男。这是我和他同学多年来所获得的颇多良益的其中之一。那时,他用海明威的一脸毛来诋毁我的陆小凤的四条眉毛。并不惜自毁形象以期从那场圣战中胜出。

  假如说,一个身高仅仅刚好达到全国妇女的身高的平均值,且有一对时常爱翻出白眼来招呼人的眼睛,并且到了夏天就痛恨吊带裙和热裤,对生活的热爱仅限于八点档的热播剧以及知识结构单一到只余与安身立命相关的所谓知识点,和有时为了打扮成和文化界靠拢的文艺人儿而不得不粗略翻看过若干本经典速成浏览的这么一个粗鄙不堪的货,跟我上面提到过的极具文艺范儿的海明威女同时出现在非诚勿扰的节目中让你二选一的话,你当然会选谁?

  我当然惭愧的把自己的那盏灯毫不犹豫地替周涵给灭了。法克,他应该早点告诉我,他遇见的是一个神仙姐姐。你这让我这一路来的那点儿小盼头情何以堪呢?

  偏偏他却一点也不体恤民情。还他妈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地跟我说,你得加油了。不要等我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仍待字处级干部规格中。我因失落和无望被他这个一点也不好笑的调侃给怒火攻心到了,可怒到极点却还能笑的出来反击他,我说,不会的,想破我处女神功的人大有人在,只不过我老人家内功深厚他们打不过我而已。等哪天贫尼突然想通了,就地还俗也不是不可能的。他说,能让大师起了还俗念头的人想必还得是陆小凤吧?我说,陆小凤怎么能打动的了我老人家的春心。他哦了一声,似乎有点讶异。说,你高中的时候不是迷四条眉毛的男人么?我说,谁说我喜欢四条眉毛的变态男了?他说,难道你喜欢的是楚留香?我说,乱讲,我喜欢的原随云。他顿了一秒,问,为什么?我说,因为只有瞎了眼的家伙我这样的货色才有机会搞搞。

  周涵呵呵地笑开了。他以为我是跟他开玩笑。我告诉他这是真的。以前交过一个男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挺好的一个人会看上我。整天有事没事就跟我腻歪。谁见着我们都说他瞎了眼。连我也觉得他跟我这样的人走一块非常的不协调。可是,他就是喜欢我。我问他喜欢我哪里,他却说说不出来。周涵说,他是不是长的很漂亮。我说是。周涵说,他贪图你的美貌或是看上你的钱财?我说,有这个可能。但更大的可能应该是他瞎了眼。他说,后来呢?我说,后来他眼不瞎了,发现我既不倾国倾城也不富可敌国,就一溜小跑地撒丫子了。

  真相是,有天我们和一拨所谓的朋友去疯,他起了点坏心,想着酒后乱性的好事儿拿酒灌我,却没料到我没事人一样好好地回家去睡觉。而他却喝的醉醉的被那拨孙子送回家后跟另一个姑娘酒后乱性了。等我第二天中午去找他,他把那姑娘硬塞进床底后慌慌张张地来开门,没说上两句谎话,那小娘们就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光着上半身,窜到我面前。我被她的两只白花花的巨乳惊到说不出话来。转身落荒而逃。

  奇怪的是,我至今还能记得那姑娘穿的黑圆点大红底色的小裤头。我不记得我的第一任男友当时的表情。或者我压根就没有去注意到他。我所有的注意力在那姑娘从床底下爬出来的那一刻起就被吸引过去了。当时,我还惊恐地以为是贞子要出来索命了。没准我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被吓到了的吧?

  周涵犹豫了下说,如果你爱他的话,不妨原谅他一次?我摇摇头,不可能。他来找我,赔了很多的不是。可说来说去,却总是把理由归咎到他喝醉了的头上。我就问他,那如果我俩结婚了,摆喜酒,你又他妈喝多了跟别的姑娘去洞房去,我是不是还得原谅你呢?

  我不喜欢做错事儿了还能找出理由的人。你只说你错了随我怎么的都行,我未必会真的一把就掐死你。可是,喝醉酒了就能是犯错的理由吗?假如说是我喝醉了酒一把火烧了你家再跟你说句对不起,我喝醉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还盖一间房等着我下回再喝醉了再去你家纵火呢?

  周涵静默了片刻说,你从小就认死理。一条路走到黑不回头。大了也还是这个脾气。从不给人家转圜的余地。你可知你给他一个转圜就是给你一个机会?我微微一笑,什么机会?终结我处女生涯的机会?他认真起来,说,你当然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个时候我有点儿想哭了。每次酒喝多了我都会这样。我是处女怎么了?你以为我他妈乐意这样吗?可是,我怎么能跟周涵面前哭呢?我是哭我还是处女而他却御女无数呢还是哭跟他上床的不是我?这不白给他看笑话了。我使劲望着天说,得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周涵说,照你这么个想法,像我这种情况的未婚男,连追求你的资格都没有了,一律杀无赦斩立决。我被他的话弄的哭笑不得。说,当然。你这种情况的未婚男能抛下未婚妻来追求我,自然有一天会为了另一个什么人抛下我的。我怎么可能傻到去接受你的追求。周涵大概觉得我说的在理没法辩驳,有点儿泄气了,说,为什么你什么事都要往极端处设想呢?我说,这不是走极端。这是逻辑思维。周涵摇头叹气,你呀。

  我不满地搡了他一把,叹什么气呢?也没见哪个庙里的尼姑因为得不到满足就给性饥渴渴死了。不是还有黄瓜和茄子么。周涵说,你干脆舍身佛门剃度得了。我说,那怎么行。我从二十岁起看了那么多黄色小说和毛片儿,用过的黄瓜和茄子连起来能绕地球两周。打死也不去。周涵说,你就打算跟黄瓜茄子过一辈子?我一笑,也许会考虑买个电动的机械玩意儿。周涵听了像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似的两手用力地搓了把脸,说,咱们是真喝多了。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乐了。这酒喝的,真够掏心窝子的了。

  我俩都开始不说话了。躺在那儿望向遥远的夜空。那可能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夜观天象。第一次那么静下心来遥望装满星斗的夜空。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星空是如此的美丽。那些一点点儿小小的星星躲藏在深紫色的夜空中,羞涩地看着你。好像春天盛开在野外的繁花,开的到处都是。六月午夜微凉的风从远处一路而来,吹过我们,又吹向了更远处。不知会有谁也像我们这样躺在这样一个寂静之处,望向天际。

  我闭上眼,想起过去,有那么些个夜梦中,没有面目的我和比我知道的周涵还温柔的周涵毫无惧色地纠缠在一块儿。至今我仍能从中体会到我意念中的那个周涵温暖的体温,带笑的亲吻。那种感觉真好。好到在我跟别人亲吻的时候,会害怕。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甚至比不上一个春梦来的销魂。我扭过脸,看着身旁这个梦中人,犹疑着要不要让他知道他曾经是我的绝对性幻想对象男一号这个真相。

  于是,我开口问他。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周涵出神地看着天空,有点儿恍惚地说,在火车上。她刚好坐我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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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11-4-17 01:19 |显示全部楼层

16

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1-4-17 13:47 编辑

  我心里一阵儿的凄惨。我他妈同样也坐火车。怎么这种好事就摊不到我头上来。人家坐个火车能顺便解决掉终身大事,轮到老娘,解决掉个屁。周涵却一点也不以为怪,他说哪怕是春游这种短途的小型旅游你都是上车倒头就睡,还指望什么?我想了想,发现他说的确实属实。怨尤就此被堵了回去。咬牙认命。

  他仍自沉浸在初次相遇的美好回忆中。絮絮叨叨地讲他们如何开始的。渐渐的,他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夜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的远了。我在这个仍有点让我联想到被风吹动的流沙的声音里,有些儿失意又有点儿无动于衷的昏然睡去。这与他和她的故事美好不美好动人不动人毫无关联。关键是,酒意在这个时候开始起作用了。好比是慢性毒药终于毒发了。我死人一般不醒人事。

  不晓得人们在跟人讲自己得意往事的时候发现对方哈欠连天会是什么反应。应该大多是面带微笑心里大骂你妈了个傻逼的那种吧?不过,我也不能肯定周涵注意到我根本没有理会他的美好恋情时是不是也在心里痛骂我傻逼。没准他说着说着自己也昏睡过去了根本就没发现到我已然睡过去的事儿。因为我醒来后发现周涵躺在我身边也是一副死人状。此情此景不由人不替那些可能会路过这个小山包的各色人等担忧,他们是否会以为我们俩是不为世人所容却又彼此深爱对方不得以来此殉情的一对苦命鸳鸯呢?验尸报告上,他们大概会这样写,死于酒精中毒。

  我凑脸过去去听周涵的鼻息。果然还有浓重的酒气。还带着些烟草的气息,随着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我壮起包天的色胆,借着夜色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睡美人。他的脸型已经和过去不太一样了。没有太大的改动,只是轮廓更为清晰明朗。眉骨和眼窝挨的很近,总会给人一种我是忧郁小王子的错觉。平直的眉,完美的发际线下疏朗的额头。我顺手抓了一绺头发贴在他的鼻子下面,想看看他若真有四条眉毛会是怎么个德性。就在我笑的全身打颤时,他倏地打开双眼。

  我想我是在那个时候爱上周涵的。

  在过去近十年的时间里,在过去我渐懂人事的近十年光景中,我从没有掉进过谁的目光漩涡当中。从没有。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也没有看过谁像那晚的周涵,眼睛里闪动着璀璨的光芒,彷如整个银河里的星辰一并坠入在他的眼中。我在那一瞬间,脑子空白的只剩下武打小说里的一个常用词语,精光四射。不不不,那不是用来形容一个男人脱光光的词儿,而是用来形容内力深厚且一直低调行走江湖的高手高手高高手无意间发功时双眸绽放出的光芒。我傻了般一个劲的在那里翻来遍去地问自个儿,那个干掉慕容博和萧远山的少林和尚是谁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周涵一把拨开我的头发,说捣什么乱呢。于是我猛然想起来答案,是扫地僧。我有点色迷迷地说,周涵,我发现你长的真好看。周涵头歪到一边,趁着夜光看了看我,问,你是怎么发现到这个明摆在你面前多年的事实的呢?我害羞的说,我属长颈鹿的。一锥子扎屁股上得等个十年八年才叫的出来。周涵说,那你的脖子可真够长的。说罢推开我,起身站起来,反身伸手将我拉起。说,走吧。我说,还喝酒呢?他拍了拍黏在身上的草叶子,说,你总不会想在这里睡到天亮吧。

  我想也是。他也总不至于想在野地里苟合吧。

  周涵在校区旁的一家旅店里定了个单间。递给我门卡,说,我不送你上去了。明天中午我再过来。一块吃个饭。早饭你要是醒的来,他们这里是送早餐的。说着要走,我愣了下,哎地叫住他。问他去哪。他望门外指了指,说车还停在街上呢。我说,我是问你在哪睡。他一笑,说,去我小舅舅家。我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这还有个小舅舅?他说,晚上去的时间隧道就是我小舅舅的买卖。我几乎要叫起来,为什么他总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儿在我不注意的时候蹦出来吓我呢。我说,你骗我呢。你在这里读书,你小舅舅在这里做酒水买卖。你当这里是你家呢。周涵打了个哈欠,说,这是我妈妈的老家。我小舅舅在这里开个小酒吧有什么不能的?

  我那时候酒已然醒了,加上白天睡了一天,精神十足。我特来劲地纠缠着他,说,你带我去看下你小舅舅我就信你。周涵敬谢不敏地很,说,那个老流氓,你去了是羊入虎口。你老实呆这儿好好休息吧。我给了他一个不错的建议,你可以跟我一块儿睡呗。他笑,不要,你会对我下毒手的。我两手一举,发誓,保证不会动他一根毫毛。他哪里肯答应,说,我不能保证你脱光了站我面前我能不睡过去。我把门卡砸了过去,你个流氓,你还保证你不睡过去了还。

  周涵弯腰捡起没有成功砸到他的门卡,走近来再次塞到我手里。说,不开玩笑了。我得回去休息了。说着,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我握着门卡,有点傻眼地看着他就此离开,真是有所不甘。愣了好一会儿,冲出门,他已然走出去有段距离了。我朝他的背影喊,周涵。他转过身,看向我。我说,为什么?周涵说,不为什么。快去睡吧。我说,我想知道。不然我睡不下。周涵说,明天再说吧。等咱们都清醒了的时候我再跟你说清楚吧。我坚持,说,我现在就挺清醒的。周涵像一个没落的贵族那样,抬着他那个固执的下巴,说,卫星,我真的累了。明天再说好吗?我犹豫了下,转身回去了。

  路过它们的小卖部我走了进去,叫醒当班的人,买了包烟,出来走到电梯口,按了下按键,电梯门悄无声息地打开。我走了进去,又按了下开关键,那扇不锈钢包的门又悄无声息地缓慢合拢。直到门再次打开,也没有出现电视剧里常有的镜头,男主角一手挡住已然要关上的电梯门。我失望地走出电梯,找到房间,打开门。里面的灯光随着门开亮了起来。我脱掉鞋子,找到拖鞋穿上,又跑到洗手间去放热水,脱了衣服站在莲蓬头下冲了个澡。冲完澡,出来,坐到床前,打开电视机,看到两个傻逼在那里打斯诺克。骂了句傻逼后,找到音乐台。有个人在荧光屏后面挺装模作样地唱着一首非常难听的歌。我从口袋里翻出烟盒,拆开包装,摸出一支烟来点着。深吸一口。身后的床灯将我的影子投在对面的墙上。看上去,就像是个巨大的外星生物。我厌恶地扫了一眼那个怪物一样的影子,起身走到窗前。窗玻璃上倒映着室内暖黄的灯影。窗外,深蓝的夜色里有琉璃一样迷离的灯火。我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口,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等着窗外那条街上开过周涵的车。我想知道,当他路过这里时,是否会停下来,从车窗口探出头来看一看躲在他不知道的哪张窗后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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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11-4-17 01:28 |显示全部楼层
声明下,我这个人比较装。不是不在乎人家的看法,主要是面皮薄,一旦看到人家讲了不好听的话,就会恼羞成怒羞愤难当。老了老了还这样。所以只好什么都不说,假装清高。人家就不会怎么地我了。
另啊,一天二十四小时,只有夜里十一点以后才是自己的时间。搞点东西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不就不一一回复了啊。我努力不当太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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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11-4-18 20:01 |显示全部楼层

17

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1-4-18 23:06 编辑

  周涵大约睡的很好,中午一点多时来敲房门,连个眼袋都没有。精神奕奕。反倒是我,仍像上回他来敲门时所见,挂着俩装满粮食的眼袋替他开了门。不过我估计他没注意到,因为他那会儿挺高兴地跟我说,杜子健说要请你吃饭,等会儿还会打电话过来,你跟他说,他们食堂的伙食太孬,一点都不好吃。你一口回绝他,看他什么反应。要是他电话里哭求你赏脸,你再假装勉为其难答应他。我说,干吗要逗他。他不就是比你迂了点儿么。周涵奇道,你不是最爱寻人开心的?变性了?我瞪他,你丫才变性。你全家都变性。周涵刚要回嘴,口袋里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朝我做了个眼色,然后接了电话。果然是杜子健打来的。周涵对他说,我跟她讲了,她说不去。不信你亲自跟她说。然后咧着嘴把手机递给我,一脸我要看好戏的坏笑。

  杜子健那头跟我挺客气的,一点儿没见他有哭求我的迹象。说,你也算是我们社的荣誉社员,难得来,我做个小东,一定赏面子啦。我说,下次吧,我等会要坐两点二十的火车回去,怕是时间赶不过来。杜子健电话里明显的愣了下,说,周涵不是说你要和他到乡下看龙舟的吗?还有三两天的时间,怎么今天就回去?骗我。哎,我说,你千万别跟我客气。我跟周涵其实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坏。还是挺好的。我有点头疼,手指按住太阳穴使劲,没等他说完,就说,我真不是客气。我火车票都买好了。下次吧。真的,下次我请你。杜子健又唠叨了几句,终是作罢。跟我说,那你以后来,一定让我请你。我说没问题。客气两句后总算挂了电话。

  周涵接过手机,说,还是你厉害。说不去就不去。一点都不含糊。就是你那借口找的不好。我都跟他说了过两天带你去乡下看龙舟的。我说,什么龙舟?他说,过两天就是端午,我们这里的乡下端午是作兴划龙舟的。热闹的很。我带你去,保证最好的位置。完了,咱一块去吃流水席。乡下划完龙舟还要在打谷场摆酒请客,我们去混口好吃好喝。包你吃的走不动路。

  我皱了眉,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决定跟他说清楚。从口袋里掏出火车票,低着头不敢正视他,对他说,我等会要赶两点多的火车。周涵一边说你跟我也开这个玩笑,一边把火车票接过去看了看。停了几秒,问我,你刚才电话里跟杜子健说的话其实是说给我听的吧?我说,我不知道你要带我去看龙舟。周涵抖了抖手里的火车票,说,你现在知道了。我犹豫了下,说,你可以带杜子健一块去。周涵就笑了起来。说,你什么意思啊?我说,我想回家。周涵有点不高兴的样子,说,你跟我在一块就那么不耐烦?一天功夫都等不了。我盯着脚下的那块地毯,想着,这地毯上怎么那么多的灰呢?周涵说,问你话呢。你什么意思啊。我还是盯着脚下的那块看上去有很多灰的地毯,还是那句话,我要回家。

  周涵在我面的那块小空地上走了几步。这跟他过去被我搞的要发燥时的习惯一点没变。如果他控制的好,他就会停下来跟我好好说话,如果他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气,他就会甩下我大步流星地一走了之。很显然,他的脾气在这么些年来被打磨的还是很不错的。他停了下来,说,咱看完龙舟吃完流水席就送你回去你看行不行?我摇头,我要回家。

  周涵转身就往门外走。我一把拉住他,说,我的票。周涵甩开我,说,我去退了它。我急了,伸手去抢他手里的票。他把我往后一推,说,抢什么?说着手起刀落,把那张无辜的火车票撕的稀烂。往地上一抛。我看你还抢。

  那一刻我血往上涌。头皮一阵阵儿的发麻。我闭上眼,攥着拳头,用尽全力等着这股眩晕过去。

  等到平静下来,我吸了口气,从桌上找到房卡,抓到手里,走到周涵的面前,一语不发地把房卡递到他面前。他没有理会,脸转向窗外。我把房卡扔在地毯上,走出门去。火车票撕了还可以再买,即便身上没有带够钱,老娘卖身也要回去。

  就在等电梯的时候,周涵疾步走来了过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说,卫星你什么意思?我望着照的出影子的不锈钢门,没有理他。等着门一开,就甩掉他拽着我的手要冲进去。周涵一把将我拖离电梯,说,你就是回去也得是我送你回去。我怎么带你来的我就怎么送你回去。

  我觉得这个接送我的问题真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事。我有手有脚好好的一个人,真用不着他这么优待。我说,周涵你觉得这样有必要吗?周涵手仍没有放松的意思,说,我觉得有。

  我泄气了。说,可我觉得没有。这算什么?你的婚前单身疯狂派对?作为派对主人你要照顾好每个前来参加活动的宾客?周涵没有说话。手却松了。我在他松开手的那一下,心就掉到一个什么地方去了。我懊丧之极,搞不清楚在这跟他瞎折腾什么,想着就转身去找安全出口。周涵在身后说,我送你去火车站吧。我说不用。他没理会我,跟了上前。我说,我知道火车站怎么走。他一把拉过我,说,电梯来了。说着就把我拉进电梯里。

  他就问我,你什么时候买好的火车票。我说打电话定的票。上午就送过来了。他说,晚上不是还有一班,干吗非得中午走。我说,明天要上班了。晚上我要好好休息。周涵听了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你不是从来都是白天睡觉晚上两眼放光的吗?我盯住电梯门懒得瞧他,我不想和你吵。等会儿你记得赔我火车票。周涵说,你逃票好了。我怒视他。他一笑。说你现在都开不起玩笑了。我心里想,我要开不起玩笑我他妈昨晚就不和你一块疯了。

  出门他把车开了过来。我说我自己叫车。他说我送你。我不信他的话,你会把我送到乡下看龙舟。周涵笑,你能不能不这么能掐会算?说着,把车门打开。我犹疑地看了看他,他扬了扬眉,我说,我要回家。他说,上来吧。再啰嗦就赶不上火车了。我一屁股坐到了他身边。

  周涵说,乡下最好吃的是肉粽子。熏肉。有嚼劲,还有特别的烧草木的烟灰香。你不去可惜了的。我捂住耳朵。他笑,接着吹捧他们乡下有什么。我松开捂住耳朵的手,威胁他,你再叨叨我就跳车。这才得以清静。在等红绿灯时,周涵忽然又开口,我只是想,等我结婚了,再不能像昨晚儿那样跟你一块开心了。你明白吗?我扭脸看向他,那张让我心动的脸却并没有看向我,而是望向十字路口的另一端。我在心里回了他一句,我当然明白,你是在寻开心。

  周涵见我没回声,收回望向远处的视线看向我。他攒着眉头,努力的找一个能准确表达他意图的词句,他说,我并没有想把这事儿办成一个你所谓的什么单身夜,只是想起来就这么做了。我不知道哪个地方没有做好,让你觉得好像我在找人一块寻欢作乐。可是,出来的效果也的确如你所说。我也没办法。我道歉。我白了他一眼,说,真要道歉就实际点儿,火车票你负责。他一笑,说,可我真的是很想让你看看我读书时看过的夜景。我拍了拍他的手,提醒他注意红灯变绿灯了。

  等车穿过十字路口,我告诉周涵,我一点儿都不喜欢看星星。他听了还是那么一笑,说,还以为你会喜欢。那时候我还想什么时候你也来我们学校看我我就带你去看。谁晓得你不但没有来看过我,还一点儿不喜欢。我就纳闷了,问他,我为什么要去你们学校看你?他一撇嘴,礼尚往来你懂不懂。我去看过你你当然要意思意思一下来看看我。我嗤他,照这么说,有人生病了我去看了他,过后我还得生个病出来好让人家来看我了?周涵说,讲不过你。我说,本来就是嘛。

  于是,他就又闭嘴了。一路闷声不响地开下去。等到了火车站,他跑到售票处替我买了张火车票。看看时间,再有个十来分钟火车就要发车了。就送我进了。在闷热的站台上,我俩显得有些奇怪。别的人都是大包小包,再轻装简从的人也不像我们似的手里握着一张车票就来了。我朝周涵笑笑说,没准在火车上我也能遇见什么人。他说,不可能,你会在车上睡着的。你最好还是指望能不睡过站吧。我就赶他,让他回去。

  周涵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酒牌,说,你什么时候再来?还有酒没喝完呢。我说你替我喝了吧。他就把酒牌递到我面前,我回去跟小舅舅说一声,什么时候你来这酒牌都能叫到酒。我说,以后不可能再来这里吧。周涵说,谁知道呢?说不定哪天你和男朋友吵架了,想起我来了。我不客气地捶了他一拳,你跟你老婆闹离婚的时候不要想起我来。周涵笑了笑,说,到时候你带你男朋友来时间隧道,你告诉他,这里曾经有个像我这样不错的帅哥向你真情表白而你却毫不领情一走了之,让他从此对你死心塌地。我好笑道,周涵你赶紧结婚吧。周涵不解地看着我。我说,你赶紧结婚,赶紧到七年之痒,到时候,我到时间隧道去勾搭你。周涵仰天哈哈大笑。说,这就是你对我的真情表白的回复么?

  我冲向列车,将哈哈大笑的周涵抛在站台上。我心里想,再暗恋你一个七年,你他妈还不乐意么?

  等到落座,周涵在窗外拍着玻璃跟我说什么。我把车窗拉上去,探出头问他还有什么事。他说,以后不要乱喝酒了。喝醉酒的人容易摔到。我说,知道了。他说,到了给我来个电话,我好确定你没有坐错站。我说,知道了。然后等着他接着婆妈。却见他好像有什么话要交代,可是,动了下嘴皮就没声了。我说,还有没啊?他犹豫了下,问我,卫星,如果我还是单身,你是不是就会和我一块去乡下过端午?我愣了一下,说,这个如果是不成立的。假定毫无意义。他还要说什么。火车已然缓缓开动了。

  这个绿皮火车将我和周涵一点一点的拉开。即使在它启动的慢跑阶段,无论是我还是周涵,都没有一个人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有勇气跳下或是跳上火车。我望着周涵,很想对他喊,如果你对我唱那个爱我别走,我就跳个车给你看。可是,我始终没有喊出口。就如他刚才问我的那个如果问句一样,这个假定成立起来毫无意义。即便是他真的跟着火车跑起来,拉着我的手对我说爱我别走,我也只会假装那是我的幻觉。

  后来,我曾反复地问我一个问题,如果我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周涵,我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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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21 00:45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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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1-4-23 08:08 编辑

  如周涵所测,一点儿没错,即便是对面坐着一个看的过去的帅哥,也还是没有能熬到他对我下手就昏睡过去了。而火车甚至还没有抵达下一个站口。我太困了。

  在那个只剩下我的单间里,我站在窗口前很久。直到脖子发酸也没有看到周涵的车子经过。于是我疑心也许他是在我冲凉的时候错过的。捏着脖梗讪讪地回身靠在床头看音乐台里重播的节目。却一直没有听清那些人在唱些什么。只是看到他们的嘴在一张一阖,好像是总也睡不着的鱼似的。我的脑子也像这个音乐台一样不停地重播着这一天下来发生的种种。那个三字疑问句就在那些场景中不断地扩大不断地延伸,然后,从歌手的嘴巴里不停歇地咕嘟嘟地冒了出来,从小小的银屏里涌出,直至淹没整个房间。我听见有个声音总在某个地方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这他妈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在这儿?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和陌生的人一块喝酒聊天看热闹。为什么他要对我唱那么一首乱我方寸的歌儿?为什么他唱的不是我爱北京天安门不是嘿!猪不是爱你一万年而是天天想你?为什么他在我对他意乱情迷的时候不趁胜追击把我一举拿下睡掉我?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我和这些为什么纠缠了整整一通宵。直到天光大白了,才勉强给出一个似乎能说的过去的答案。他可能暗恋我。这个答案让我一度暗笑到肠子打结。笑完又不好意思地问自己,你觉得这可能么?他都快结婚了。犹豫了下,我就自个儿说服自个儿,怎么没可能。你有男朋友的时候也没停下来暗恋他。我又问,你确定他暗恋你而不是只是把你当作多年来的好同学好青梅好哥们只想和你一块儿欢度所剩不多的单身生活?我想了想,还是不能确定。这一天下来,他甚至连个喜欢都没有对我说过。

  想的头破血流。血流成河。

  只好抓起放在床头柜的酒店简介册页翻起来,试图分散下这团乱麻的注意力。看看他们会不会有送豪华早餐的服务。乱翻了几页,操起电话打给前台让她们帮代订一张回去的火车票。放下电话,我揉着酸胀的脖梗,不无惊讶地发现自己实在是干的漂亮。

  我一点胃口也没有,大半时间都是干坐靠在床头等着他们把火车票送来。等火车票拿到手里,我就跟自己说,如果周涵听说你要回去了哭着喊着要你留下来,你就硬着心肠说给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如果他被逼无奈最后吐露实情告诉你他不知不觉地被你无以伦比的魅力打动到芳心暗许,已然到了没有你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你就假装怜惜他这一片赤城之心接受他罢。想到这,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笑个没完。问自己,这算三十六计里的哪招呢?是釜底抽薪还是瞒天过海?应该还是美人计吧?

  周涵终于来了。也终于看到那张用来当测谎仪的火车票了。遗憾的是,他一点也没有照着我的想法一路走下去。而是告诉我,留下来吧,我想你陪我去乡下看龙舟。那一刻,我真想操起什么东西砸他。看什么狗屁龙舟?老娘什么没看过?男人光屁股老娘都看过了稀罕那几条破船么?

  好了。我在火车上狠狠地笑着自己。什么釜底抽薪什么瞒天过海,什么美人计。其实是他妈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之计。不对不对,感觉更像是那句什么周郎妙计安天下之计。那后一句是什么来着?好像是偷人不成反赔火车票?我笑着往窗前的小桌儿前一扑。毫不留情地哭了。

  哭着哭着,哭的起劲时,对面有个人推了推我的手肘,问我没事儿吧。我闷着头说别管我。那人说你喝口水再哭吧。嗓子都哑了。我抬头,问他,你有女朋友么?那人愣了下。我说,要是你有主了就别来招惹我。知道不?那都是流氓才干的坏事儿。那人就不吱声了。我接着倒头再要去哭。却终于没能哭下去了。情绪全被打断了。可是又不好意思抬头,只好接着脸埋进手臂里,假装累了。渐渐地,真的睡过去了。

  等醒来,车厢里本来不算很满的人都下的七七八八,空座儿到处都是。而对面的那个人却还在对面。我朝他笑了笑,他也朝我笑了笑,说,醒了?我说,你哪儿下车?他说了个地方,我说,是出差?他说,出差回家。我奇道,怎么从前没有见过你?他说,因为我从前也没见过你。我朝窗外看去,这个时候天色已然渐渐暗了下来。看的到远处的村郭的大概。我从车窗的倒影里看着那人,问他,你有女朋友了没呢?那个人说,这个问题你问了我第二遍。我想知道这对你很重要吗?我点点头。他说,如果我说目前暂时还没有你会怎样?我扭过脸来看着他笑。他扬了扬眉。我说,如果你说没有,我就会问你需要不需要一个像我这样年富力强的女朋友。那人两手一抱胸,往后座一靠,打量了我好几眼。说,我要考虑考虑。我也两手一抱往后座一靠,说,我很抢手,你能考虑的时间不多。他淡淡一笑,说,你只是年富力强而已。还谈不上年轻貌美。我把手一挥,想起在时间隧道里他们曾经说我是本场最美丽的女士,说,那又怎样?还是很抢手。他了然于心的说,你的所谓抢手是指那个送你上车的家伙么?你是因为你太抢手他没把你抢到手哭呢还是因为他抢错了人哭呢?

  我干笑了两声。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不要就算了。干吗说那么难听的话。那人说,话是不那么中听了点儿,总好过有些人为了填补空虚随便什么人都扑吧。我替自己辩解,什么叫随便什么人。不是事先都问了你有没有女朋友了么?他微微一笑,说,那个家伙有女朋友了你事先不知道是不是?我瞪了他一眼,说,这跟你没关系。他还是那副表情,说,怎么没关系。我既然说了要考虑当然有必要先做个了解。我说,你是不是搞人事的?连谈个朋友都要填表格搞面试?他说,我是不是搞人事的你以后会了解。不过,有一点你还真说着了。你面试通过了。他的话让我又得意起来,说,发现我年轻貌美了?他一笑,说,发现你年富力强。我没理会他话里的嘲讽意味,问,那你考虑的怎样?他还是那个主考官的调调,说,我说过我会考虑的。你可以把你的电话和地址留下来,到时候我会给你答复。

  我想了想。摸出手机问,你电话多少,我打给你。他笑,说,你不怕我是坏人?我眼皮都不眨,只要你没有女朋友管你是坏人。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周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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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4-21 23:17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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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1-4-23 08:10 编辑

  我看了下手机上的号码,心里迅速地跟自己打了个赌,如果说周涵来电话是告诉我他买了晚间的火车票过来找我就把手机拆了当晚饭吃。

  周涵说,是不是睡着了。我说我醒着呢,正在纠缠帅哥。他压根就不信,说,快到站了吧?我说不知道,大概是快了。他那头停了下,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挂了啊。我说嗯。之后,他真的挂了。我的耳朵里忽地一阵儿真空,这种类似耳鸣的感觉让我觉得周涵真的在我的世界里挂了。我有点茫然地把手机塞进兜里,同时搞不清楚是不是应该为不用把手机当晚饭吃而开心点儿。

  那人手指敲了敲桌面。对我说,怎样啊?我转脸望向他,没有回过神来,一时想不起来对面这个人是什么来路。他也一点不客气,说,联系方式呢。我说啊?然后就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后就开始后悔起来,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实在称得上是轻浮孟浪。不,简直就是个不要脸。当即真恨不能对着他的脑袋砰的来一枪黑衣人的消除记忆子弹。为了不让这个丢人的事件继续扩大下去,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隐姓埋名。这样,他日后讲出去给人听,人家也不知道他说的是我。我瞪着他眉毛都没动一下,说,手机没电了。

  他说,没关系。说着掏出手机刷地对着我就来了那么一下闪。我慌忙捂住脸,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对面的人已然对着机屏笑开了。说,你还真是上相。说罢翻过来让我看那帧连我看了都觉得像死猴子的图片。他那里说,不打算联系也没关系。这个我就不客气了。存着。凡以后只要心情低落了就拿出来看看。我好言好语地跟他说,不如咱再给你拍张自然点的留纪念吧。这张太难看了,你赶紧删了吧。他笑的很开心,说,不用,就这张好。跟你哭起来的时候比还是很好看的。我刚要接嘴,他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说,回头给我认识的人看看,说不定会有人认出你。然后又问我一句,哎,你听没听说过六人定律的?

  我脸肯定是绿了。不用照镜子都能知道。那会儿,只觉面皮一阵发麻。我遇见了坏人是不是?遇见了一个没有女朋友但仍然是坏人的坏人是不是?我说,我他妈听过。不用你说。心想,长的人模狗样的人演起反派来更让人切齿。大反派用大反派通常都用的那种假客气的语气跟我商量起来,不如我用这张给你的联系电话做来电显示图片?我说,还是不用了吧。我告诉你我电话,你把这个删了吧。他笑,说,其实我知道你叫卫星。老实讲只要费点功夫去打听下,还是能打听出来的。毕竟我们是同城。我泄气地掏出手机,说,你他妈耳朵真尖。

  他笑,说脏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卫星。

  下了车后,我飞也似的冲出检票口。将拖着行李箱的反派远远抛在身后。心想,老娘明天就换张卡。然后再在夜里把城里的每面墙上都用黑墨刷上此人的电话号码,后面还得加个办证俩字。不,办证俩字还不够解恨,得换上吉屋出租四字。正想着,手机再度响起,我以为是周涵,谁知却是厉向南。厉向南说,不要跑的那么辛苦了。我不会把你的事儿说出去的。你放心。我说,那最好。可是又有点儿不放心,说,你敢发个毒誓么?厉向南笑声传了过来,还很大声。说,我提醒过你注意万一我是坏人。你不听。既然不听就不要后悔。我说,你就让我后悔吧。甭客气。他还是笑,说,不如请我吃个饭吧。我一口回绝。他说,那我请你吃饭如何。我说,不,我不吃饭。我得去买点后悔药吃。不然明天就要后悔死了的。他说,后悔药得是饭后服用。来吧。我说不。说着把手机关了。又飞也似的往外奔去。

  每奔一步,都在心里恨恨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周涵,老娘今天弄成这样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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