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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有你才幸福(续集) [打印本页]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2 05:35
标题: 有你才幸福(续集)
这个东西是应邀写的,因为当时继电视剧《有你才幸福》播出后反应良好,曾经创下当时央视最高收视率,制片方要求写个续集。
只可惜事情有了变化,首先是主要演员李雪健已经声明“息影”。片方担心主角更换会影响收视效果。另外,资方也有些官司缠身就放下了。
现在拿来和大家一起探讨,请大家多提宝贵意见。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2 05:37
1

坐在飞机上,窗外是一片云彩。我在地上看见过云彩,可是从来也没有这么多,从来也没有连成这么大一片,无边无际的。飞机好像是停在了云彩边上,一动也不动,我心里就想,这得多咱到呢?
人这玩意儿就是不知足,开始看着新鲜的不行,这会子又有点儿腻烦了。
“请问您需要点儿什么?”送饮料的姑娘又来了。
咖啡也喝了,还要什么呢?我摇了摇头。
我想,既然窗户外边除了云彩没什么可看的,我就闭会儿眼睛歇着吧,谁知道到了深圳是什么样儿?
这回是到深圳结婚,我忽然就想起了这个事。以前跟打仗似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过日子,和宋茹君走到一起虽然是我的想法,及至实现了这个想法我才觉得,我其实什么也没想仔细。结婚就是一起过日子,我们住在哪儿?我儿子不是说了吗?他那没地方住。住在宋茹君的家里?她的家挺好,不但体面而且收拾的也干净,可是我从来也没想过要住在那儿,我到底了解宋茹君多少,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一个吃过见过的人,一个脑瓜儿好使的人,还是一个比我过的好的人。我对她就知道这么多,她还有什么让我不知道的?我以后就一定得知道,如果这些不知道的东西我不适应怎么办?
宋茹君的安排有点儿急,她什么也没跟我交待,可以肯定,这个结婚一定不是临时的主意,这么说她就替我做了主。
我越想心里头越虚,怎么我就光想着和宋茹君在一起,到了飞机上我才想了这么多呢?我只能给自己这么解释,儿子和儿媳妇让我觉得不安全,我是不是有逃出来的意思呢?
儿子最后没说出什么来,他只是说他以后不问这件事了,大家都安生就好。可是他心里头并不认可,我的儿子我是知道的。
儿媳妇这次能过了关,她大概暂时是没什么妖讹子了(坏主意),可是过了这件事她会不会打耙呢(反悔)呢?想起这些我不由得脊梁沟发凉,如果是过去的话,大不了我接着受他们的,受不了我可以自己找地方去,哪怕是上敬老院呢?可是现在,我要是和宋茹君结了婚,那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这不还是像我过去担心的那样,把她拖进我们家这个烂泥塘了吗?
左思右想的心里头乱了起来,就看见宋茹君走了过来。
“老祺,喝点儿茶吧。”
“哦,不是有人给送来吗?你怎么来了?”我听了纳闷儿的问。
“谁给你送?这茶是我给你沏的。”
“怎么没有,一个姑娘长挺漂亮的,还给我送咖啡呢。”
“那是飞机上,你现在坐的是火车。”宋茹君说着坐到我跟前。
听她这么一说我转过头瞧了瞧窗户外边,到处都是树,我心里想,我这怎么又坐在火车上了呢?
“你没在深圳等着我?”我问她。
“我想了想,咱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我当时也是脑子一热。”宋茹君说。
“那咱们这是上哪儿?”
“回家,咱们回北京。”
“那结婚的事……?”
“那就是说给你儿子儿媳妇听呢,你和我结什么婚?”宋茹君说。
“这还有说着玩儿的?”我问她。
“什么事都能说着玩儿,老康死了是不是真的呢?”宋茹君说。
“是真的呀,咱们送的他呀?”
“你看这是谁?”宋茹君说着转过身去,果然眼前就站着老康。
“老康,你……!”
老康乐了,可是他没说话,转身就走了,我问宋茹君:“他上哪儿去?”
“他该下车了,我也得走了,一会儿车要是再停就该你下车了。”宋茹君说着站起身来也走了。
“老先生,请您醒醒,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请您系好安全带。”
我睁开眼睛一看,空姐站在我面前,我转过头看了看外边还是那么多的云彩,不同的是,我影影焯焯的看见了一片地,楼房都跟纸盒子大小,哦,我做了一个梦,深圳就要到了,我还是去要结婚。
飞机往下落,我的心却往嗓子眼儿跑,不知道是想到了结婚还是飞机的缘故。要说我年轻的时候结婚我是因为没经历,那个时候也紧张,现在找个后老伴儿我也是没经历过,这个婚也是头一次,我想不到我这辈子能结两次婚可都是头一次,您说我这样说谁听得懂?
下了飞机我随着人群走,来的时候我就是这样,我弄不清楚飞机怎么上下,只好学黄花儿鱼随大溜儿了。
也可能是正在春节里头,机场的人并不多,没走多远就到了出口,老远看见前边的栏杆站着一些人,看不清楚宋茹君来没来。
“老祺,这儿呢!”宋茹君看见了我,使劲的喊着。
宋茹君穿着一个墨绿色的呢子外套,手里还提着一个白色的小皮包,看着挺精神,她身后站着她女儿刘倩,刘倩手里还拿着一大捧鲜花,还有一个个子不算太高黑瘦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我估计是宋茹君的姑爷了。
走到出口宋茹君接过我手里的包说:“飞机晚点了?”
“我不知道呀?”我心里想,我哪有功夫注意飞机晚不晚点呢?我本来就没坐过飞机。
“祺叔,您真精神。”刘倩笑着说。
从上次给我闺女过生日我就觉得,这个闺女伶牙俐齿不认生,比我那闷葫芦的闺女有闯练。
“这孩子,怎么还叫祺叔?”宋茹君说。
刘倩吐了一下舌头叫了一声“爸!”,声音却没有叫“祺叔”的响。
宋茹君又把姑爷张宇介绍给我,四个人走出了机场大厅,宋茹君打了个车,张宇坐在前边我和宋茹君刘倩坐在后边。我心里就犯嘀咕,按照老北京的规矩,孩子要改口得给红包,我想问问宋茹君什么时候给,可是当着刘倩的面儿又不好问。想拿钱,可是钱在包里,包是宋茹君拿着。
到了饭店走进去,宋茹君说:“这是皇冠假日酒店,挺有名的,我们就住在这儿。”
什么叫皇冠假日酒店我哪知道呢?看着大厅地面亮的像镜子我走道都加着小心,我怕滑倒了。
上了电梯又吓我一跳,这电梯是个玻璃盒子,外边的景致看得是一清二楚,我本来就晕高,电梯一动我腿都软了,只好脸朝电梯门站着。
下电梯来到房间,是个铺着红地毯的套间,比宋茹君他们家都豪华,我心里想,不知道这叫不叫走运,我刚坐完了飞机这会儿又住进了饭店,北京人讲话,这就叫老帽儿(北京话,乡下人的意思)进城了。
也许是这个地方比北京热,也许是电梯吓得,我出了一脑门子汗。
“老祺,快把夹克脱了。”宋茹君说。
“妈,这就是您上次来香港买的这身衣服吧?祺叔穿上还真帅。”刘倩说。
“你怎么改不了了?刚说完你。”宋茹君听了更正着刘倩。
“叫什么没关系,叫祺叔我听着还痛快呢。”我连忙说。
“那不行啊,这可是规矩。你们先上你们的房间去,让你爸歇会儿。”宋茹君说。
刘倩跟张宇走了,屋里剩下我们两个人,宋茹君把夹克挂在衣服架上,又给我倒了一杯茶说:“怎么样?咱们就在这办婚礼还行吧?”
“真跟年轻人似地大摆大办?”我听了问。
“这个听刘倩的,是她安排的。明天咱们在这举行婚礼,后天咱们去香港待两天,然后买票回北京正好赶上初五。”宋茹君说。
“还上香港?”
“好容易你来一趟,就隔着几步路的事干嘛不去?”宋茹君说。
“对了,孩子改口我是不是得给个红包?”我想起了刚才在车上想的事问。
“不用,我没那么多的事。”
“也是,三头五百的你闺女也不一定能看上。”我说。
说着话喝了一杯茶,刘倩又敲门进来说:“妈,吃饭去吧?”
“哪吃去?”宋茹君问,
“听祺……我爸的呗。”
“怎么这么会儿又骑你爸了?”宋茹君气的说。
大伙一听全乐了。
宋茹君让我穿好衣服,出了房间张宇早就等在了那儿,看着我还是点头微笑了一下并不言语。
“这孩子不爱说话?”我和宋茹君走在后面问她。
“那话都让刘倩说了。”宋茹君说。
出了饭店的大门我问宋茹君:“咱们这是上哪儿?”
“去吃粤菜,顺便逛逛大街,我还想着给你买一件衬衫,你这件明天穿着不合适。”宋茹君说。
“这件我一共穿过两次,干嘛买新的?”我问她。
“明天这个场合这件就不合适了,平常穿着还可以。”宋茹君说。
“就那么一会儿值当的吗?”
“就是那一会儿才值当的呢。”宋茹君看来并不考虑我的话。
要说我这辈子没下过饭馆那是瞎话,可是去大饭馆我还是有数的几次,其中就有和宋茹君去过几回。想起上次女儿过生日宋茹君在昆仑饭店吃的就是这个粤菜,味道真的不怎么样还挺贵。
“随便儿找个地方吃点儿得了,那粤菜不怎么样?”我说。
“听孩子们的,这是刘倩请客。再说了,到了这儿来不吃点本地的风味儿你不是白来了?”宋茹君说。
到了一个气派不小的饭店,吃了一顿叫不上来名字的菜,吃了饭宋茹君对女儿说:“你们俩该干嘛干嘛去,我跟着你爸爸去转悠转悠。”
老伴儿活着的时候虽然也爱逛商店,那只是年轻时候的事,那才叫逛呢,口袋里没钱纯粹是过眼瘾。正是因为这样,提起逛商场我就头疼,为这个老伴儿跟我也闹过别扭,再次跟着宋茹君逛商场让我想起了过去。
“我是最懒的逛商场,我老伴儿过去也因为这个跟我闹过别扭。”可能是因为想起了过去,我顺嘴说了一句。
“不逛怎么买到合适的东西?逛商场也是一种休息。”宋茹君说。
我觉得应该经常提醒自己,不能碰到类似的事总是去想老伴儿,虽然宋茹君对我提起老伴儿并没有说过什么,可是我得理解她,现在我们俩要成两口子了,避讳还是应该的。
宋茹君在商场里拉着我转悠,衬衫试了好几件她仍然不满意,我是脱了穿、穿了脱弄得浑身都出了汗。
好容易挑上一件她又给我买了一条领带。
一切都弄完了走出商场宋茹君说:“咱们回去歇会儿,你坐了半天的飞机也累了。”
在和宋茹君的接触中,我们从感情上来说,与其是夫妻不如是朋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更多的是思想的交流,她明白事理,遇事能有办法是个精明人,我能从我那个矛盾百出每天唱大戏的家里熬到今天,她对我的安慰和劝解以及她的付出是关键。
想到今天就走到一起,在一个屋顶下生活,在一个锅里吃饭,我怎么也觉得和过去我对她的感觉不相符,或者我就压根儿也没准备好,除了我老伴儿我还能和另外一个女人睡在一张床上。宋茹君,自从我和她决定结婚这一刻起,她对我是既熟悉又陌生。
“老祺,我怎么觉得你这回来话少了呢?是不是家里又有什么变化?”宋茹君问我。
“没有,孩子们都挺乐意,这坐飞机的主意还是满雨出的呢。”我说。
“我总看着你有点儿心神不定?”
“没有啊?”我嘴上应付着,心里打鼓。
我又拿老伴儿比较她,我老伴儿能干,能操持家可是她没有宋茹君有心计,虽然我老伴儿能看穿我想什么,那是她和我生活了三十年的原因,她没有宋茹君一眼能看穿人的本事。那么,面对着这么一个精明人,这对我来说是福还是祸呢?我乐意跟宋茹君在一起,因为和她在一起我感到踏实,话又说回来了,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总也安静不下来就叫我觉得,我这辈子还没这么晕头转向过。
和宋茹君到了宾馆房间宋茹君说:“老祺,你进里屋睡一会儿。晚上可能要来一些人,都是参加明天的婚礼的,有的是刘倩的同事,有的是张宇的朋友。”
“多少人?”我听了心里又发愁起来,这些人和我不是一个环境里的人,我怕适应不了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
“婚礼总得有一些人热闹一下,不然冷冷清清的不好。可是这个地方除了他们俩人的朋友,我们没有熟人。”宋茹君说。
“我打听打听,明天的婚礼是什么场面,不会像年轻人那样复杂吧?”
“刘倩跟我说了程序,我们在这个饭店里租了一个小客厅,摆四桌酒席,主持婚礼的是刘倩的一个朋友,他讲几句话,我们两个人也说几句,接受一下孩子们的祝福,就这些。”
“我们讲几句话?”我听说要讲话有些着忙,因为我没在大庭广众之下讲过话。
“老祺,京剧大奖赛的场面你都去了,这个算什么呢?”
“那是闭着眼唱,台底下就是听的,唱完了就走人和这个不一样。”
“老祺,我发现你这次来怎么有点神不守舍似地?”宋茹君问。
“没有,这才出来多长时间?”我觉得一个大老爷们儿说想家有点丢人说。
其实,我虽然没有刻意的去想过家,因为从下了飞机就没有我想的空,可是心里头觉得不管走到哪儿还是北京叫人踏实。
“去里面睡一会儿。”宋茹君说。
到了里屋是一个大的双人床,我脱了鞋躺在床上。这床是张软床,软的叫人不知道怎么呆着才好。我一辈子就睡硬板床,乍一睡在这样的床上还真的不习惯。我想最好是闭上眼睛,眼睛闭上了脑子也就清净了,不然我就又得胡思乱想。
枕头上有一股香味,这味道我熟悉,正是宋茹君身上常有的味道,显然,我躺下的这个位置是她躺过的,我又想起了那次我晕在马路上被送进医院,后来和宋茹君回到她的家里休息的时候,那枕头也是这个味道。
宋茹君走了进来,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毯子盖在我的身上说:“睡觉也不知道盖上点。”
“这屋里头热。”
“睡着了就着凉了,你先睡一会儿,我去刘倩那屋一趟。”宋茹君说完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床不舒服,脑子里乱,我不知道在床上折腾着翻了多少个身,忽然屋里亮的刺眼,我睁开眼睛。屋里亮着灯窗外已经黑了天,原来我竟然睡了一下午。
“老祺,醒醒盹儿起来咱们下去吃饭了。”宋茹君进门说。
“又吃饭?中午吃的还在嗓子眼儿呢?”我听了宋茹君的话说。
“瞧你,吃饭还有发愁的?吃不了多吃少,喝点粥。”宋茹君说。
我穿上鞋觉得有点儿头晕,我怕是血压又上来了,拿起衣服摸口袋想找点儿药。
宋茹君把毯子叠起来看着我说:“怎么了?”
“有点儿头晕。”
“带着药呢吗?”
“带着呢,闺女都给我装好了,就在口袋里。”我一边说一边摸口袋,不知道怎么着就是没有。
“看看包里有没有?”宋茹君说着拿过我的包翻腾着。
找了半天也也没有宋茹君埋怨着说:“自己知道有血压高,出门儿还不带着药。”
宋茹君说着拿出手机:“刘倩,下楼给你爸买点儿降压药去,对,快着点儿啊?”
“不见得是血压上来了,别麻烦孩子。”我听了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也真是的,一句没嘱咐到了你就忘了。”宋茹君说。
我这个命啊,可能注定是要听别人吩咐,老伴儿活着是这样,现在换上宋茹君,听口气今后还是这样。
出了里屋走到了客厅,喝了几口茶觉得好一点儿,刘倩走了进来:“妈,药买回来了,祺……我爸怎么了?”
“我看你是改不了嘴了?”宋茹君听了说。
“没事的,别难为孩子,就叫祺叔挺好。”我说。
“妈,大伙儿都来了,在楼下的餐厅等着呢。”刘倩说。
“等你爸吃了药安稳一会儿我们就下去,你先下去。”宋茹君说。
吃了药跟着宋茹君下了楼到了餐厅,果然一桌子坐着很多的人,刘倩把我和宋茹君让在桌子的主位坐下。
“妈,点菜吧。”刘倩的老公张宇说。
“你们点吧,给你爸爸点个粥。”宋茹君说。
张宇点了菜,这些菜和中午一样,还是不认识的多认识的少。
张宇给我点了一个粥,服务员托着一个盘子端了上来。
“明天结婚今天就来这么些人?”我看着一桌子人问宋茹君。
“他们都是从香港过来的,今天就住在这,明天就省得跑了。”宋茹君说。
“刘倩,这就是新郎官吧?”一个戴眼镜的胖子一口东北口音说。
“是呀,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很多人应声附和着问。
“着什么急,明天才是正日子。”刘倩说。
“今天演习一遍呀?”还是那个胖子说。
我心里头纳闷儿,在电视里看见的香港人都是卷着舌头拉着长声儿说话,怎么还有东北的口音?
“来,咱们先敬新郎官一口!”胖子举起酒杯说。
“不成,他有血压高,你们喝你们的。”宋茹君给挡驾说。
“少喝一点啦——。”终于听见了一句香港味儿的人说。
“爸,您行吗?”刘倩这回叫我倒挺痛快的。
“行!”我觉得驳人家的面子不好说。
“老祺,你可别逞能。”宋茹君不放心的说。
刘倩听了给我到了一杯茶水一样颜色的酒。
“来,咱们祝老两口新婚快乐,晚年幸福!”胖子说着站起身来端起了酒杯。
“这个人就是明天给咱们主持婚礼的。”宋茹君说。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9-22 10:05
又见大作!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8-9-22 11:53
恭喜大鹰老师!加油!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3 06:08
2
喝了一口刘倩给我倒的酒,说实话,甜巴唆的还有一股子奥香的味儿,对于我这个喝惯了二锅头的人来说,真是太难喝了。
宋茹君往我的盘子里夹了一个虾,我吃了一口什么味儿也没有。
“蘸着作料吃。”宋茹君说。
虾我是吃过,可是这跟白水煮的似地还是头一回,旁边放着一个核桃大小的碗,里面是一种粉红色的调料,如果不告诉你,你没法把它和蘸料儿联系起来。
菜挺丰盛,人也很多,让了几回酒这些人开始说他们自己感兴趣的话,与其说这是为我们准备的晚餐不如说是他们的一次聚会更合适。
肚子里满满当当,菜又不合口味,我只好喝那碗给我单点的粥。
粥碗有拳头大小,青花图案还有一层金边儿,样子挺精致。粥里有桂圆还有莲子,这我都是认识的。数了数一共三个桂圆,五个莲子。
我就想,这个时候要是给我一碗好大米熬的粥,再来一碟酱黄瓜,那才叫美呢。
俗话说,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各地方有各地方的吃食,我也只好入乡随俗,好歹这粥里的东西我吃过。
“刘倩,等吃完了饭你怎么安排?”还是那个胖子问。
“你说呢?”刘倩看了看我们又朝胖子问。
“这样,一会儿咱们找地方喝点咖啡什么的,再去唱会儿歌怎么样?”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响应。
“谁花钱?”刘倩问。
“谁花钱,我们都是冲着你妈的好日子来的,你怎么也得招待招待吧?”胖子说。
我一听还要有事心里头犯愁,用眼睛看了一下宋茹君,宋茹君并没看我而是和旁边的一个女孩聊天。
“听说老两口不都是唱京剧的吗?正好给我们展示展示,他们是南方人听不懂,可我是北方人。”胖子说。
“妈,怎么样?”刘倩问宋茹君。
宋茹君听了看着我,我赶紧说:“你们要去就去吧,我可是不去了,这一天挺累的,明天还有事呢?”
“对,你们年轻人去吧,我跟你爸爸得回去歇着了。”宋茹君说。
总算熬到吃完了这顿饭,刘倩带着大伙儿去唱歌,我和宋茹君走出餐厅。
“老祺,你什么也没吃呀?”宋茹君说。
“不吃我这肚子里还涨得慌呢,我不是喝了一碗粥吗?”
“肚子胀别马上回去躺着,咱们先去遛遛。”
我真后悔说这句话,本来是盼着回去歇着,这句话招出任务来了。
“上哪儿?”
“瞧你,跟要打仗似地,这个饭店后头是一个花园,挺安静的,咱们在那转一圈儿再回去,消化消化食儿。”宋茹君笑着说。
到了花园,黑乎乎的看不清楚都有什么。一条铺着鹅卵石的小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灯光把路照的挺清楚,这鹅卵石铺的路让我想起了故宫的后花园就是这样的路。
“老祺,给家里打了电话没有?”宋茹君问。
她这一问我想起来了说:“到了这个地方往家打电话就是长途加漫游,电话费挺贵的。”
“买的起马还配不起鞍子,你又不是天天打长途,告诉孩子们一声省的他们惦记着。”
我一摸口袋,手机还忘在饭店的房间里,宋茹君把手机拿出来递给我。
电话通了,是满雨接的:“爸,您到深圳了?”
看来我打不打其实是没关系的,他们要是想着我早就给我打了。深圳再远也是中国,我都出来一天了,他才问我是不是到了,这说明他们并没把我十分的当回事。
想到这我说:“这么长时间到美国都差不多了。”
“爸,您在那儿怎么样,住在哪儿了?”满雨问。
“住在一个挺大的饭店里,好着呢!”我也气气他。
旁边听见小孙子在嚷:“爷爷,您什么时候回来呀?”
说句实话,这些大人我还真的没想,听见小孙子的声音我动了心。
“你把电话给我孙子。”
小孙子告诉我,儿媳妇没在家去了姥姥家,小孙子真的想我了,不住嘴儿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满雨接过电话说:“沈洁她爸年前住了院,到春节也没能出来,看来是不太好她挺着急的。”
听说亲家住了院我心里也着急,想起了老伴儿住院的时候,儿媳妇一面都没露,这真是多远是多远。
大概满雨也想到了这一点说:“爸,我可没去。”
听了他说这句话我心里来了气,好像我不让他去似地,你说我怎么摊上这么个糊涂儿子?
“你应当去,人都有两层父母,这还有一报还一报的?”
满雨又告诉我,顺芳跟着葛群去了欧洲旅游去了,拿着宋茹君的电话,我也不好意思聊太长的时间,虽然我们已经是一家子,可是心里头总也是不落忍,又嘱咐了儿子几句挂断了电话。
“谁上欧洲了?”宋茹君问。
“顺芳跟着葛群。”
“他们俩我看是成了。”宋茹君说。
“我说他们没人惦记我你还不信,儿子在家喝小酒,媳妇去看护老父亲,闺女和男朋友去旅游,这让我想起了红楼梦里的好了歌 ,世人都说神仙好,唯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的父母古来多,孝顺的儿孙谁见了。”
“老祺,怎么感慨起来了?他们都挺好的不就得了?”宋茹君说。
给儿子打完电话,和宋茹君回到了饭店里。
“老祺,去冲个澡。”宋茹君一边忙着沏茶一边说。
女人再怎么不同她们共同的地方还是多。宋茹君跟我说话的态度就跟我死去的老伴儿一样,她们的口气里都有命令的味道。我老伴儿也是经常发布这样的命令,老祺,理理发去,都成了长毛鞑子了!
我走进里屋从包里拿出换洗的衣服走了出来,直接朝卫生间走去。
“你拿着那么多衣服干吗?”宋茹君看着我说。
“换呀?”
“你放在里面不都湿了?”
“那怎么办?”
“出来再穿呀,这么大人了,怎么这点儿都转悠不开,再说了,你没带着睡衣吗?”宋茹君说。
说句实话,我穿睡衣睡觉还是在儿子那学的,不仅是因为他们睡觉穿着睡衣我只好入乡随俗,更主要的是,我要上趟厕所不能穿着背心裤衩在屋里逛游,还有儿媳妇呢?
在这之前,我住平房的时候,冬天就是秋衣秋裤,夏天就是背心裤衩,热急了就光着膀子,我们院子里的老林干脆就光着屁股睡觉。
尽管我在儿子家里穿了那么长时间的睡衣,可是这次出门还是没想着带来,看来一个人的习惯是多么的不好改?
现在听见宋茹君问我我只好说:“没有,忘了带了。”
“那就别穿了,里面有浴巾,洗完了就把它围上出来吧。”宋茹君说。
想着洗完澡腰里围着一个浴巾走出来,当着宋茹君的面儿?我开始发起愁来。宋茹君现在是谁?她是我媳妇儿,按说我是不应该有顾虑,可是这媳妇现在还是名分,我觉得我还是没有真正的进入角色。
“愣着干什么?赶紧洗,洗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还得忙和一天呢,你洗完了我好去洗。”宋茹君说。
我听了转身朝浴室走去,宋茹君走过来拿过我手里的衣服说:“怎么还拿着它,你今天也没喝多了酒,怎么晕头转向的?”
走进浴室,架子上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雪白的浴巾,洗手池子的水龙头都是金色的,锃光瓦亮。还有一个大镜子也擦的一尘不染,浴盆刷的干干净净。
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没在这样的浴室里洗过澡。过去的时候是去澡堂子,后来在儿子家是去卫生间,那里没有浴盆,只有一个喷头而已。
脱了衣服挂在门后的挂衣钩上,打开水龙头一股热水喷涌而出,我想找香皂可是就是没有。在儿子家,我洗澡就用肥皂,最多了用香皂,儿媳妇摆在镜子下面的瓶瓶罐罐我是从来不用的。
现在,镜子底下那个大理石的台子上面同样是摆着很多瓶子,我想这大概就是洗澡用的。我打开瓶子拧开盖子倒出一股蓝色的液体,放在头上开始起泡,就这样,我用了半瓶子这种玩意儿,冲的时候总觉得浑身滑出溜的,好像永远都冲不干净。
对付着洗完了,按照宋茹君说的,把浴巾围在腰间走出了浴室,宋茹君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站在门口开始犹豫起来。
“还不赶紧换上穿上裤衩背心,一会着凉了!”宋茹君说着拿着我的衣服站起身来。
我赶紧拿过衣服朝里屋走去,换上衣服长出了一口气。
宋茹君跟着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吹风机插在桌子上的插座上说:“你坐这我给你吹吹头发。”
我坐在桌子前的凳子上,宋茹君站在我身后,吹风机呜呜的响着吹出一股热风来。
“你的头发还挺厚实的。”宋茹君一边吹着,一边用手理着我的头发说。
“是,我的头发茬还硬呢。”我搭讪着说,可是浑身的不自在。
没一会儿,头发吹干了,宋茹君说:“出去喝茶去,穿着点衣裳。”
我站起身来披上衣服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喝茶。宋茹君没一会儿也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一件睡衣朝浴室走进去。
这就是说,从今天起我就真的正式的和这个女人生活在一起,不用说我能想到是怎么回事,可是心里还是扑腾。电视里演的什么我一点儿也没看明白,茶水什么味儿的一点也没喝出来,脑子里就像是开了锅,我到底要想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正在胡思乱想就听见宋茹君在里面说:“老祺,浴液你怎么一点儿也没用?”
“用了,那蓝色的不就是?”
“那是洗发水儿!”
听了宋茹君的话我知道我可能用错了,但是我没用过浴液,所以我也不知道这错了有什么后果,是不是洗不干净呢?怨不得我老觉得浑身跟没冲干净似地呢?
电视里开始了晚间新闻,大概报道的是过节的情景,还报道了几处火灾和伤者,都是鞭炮惹的祸。想起了鞭炮自然又想起了小孙子,他最爱放炮仗,我得提醒一下满雨,这糊涂虫在家喝小酒,别再把孩子耽误了。
想到这起身站起身来到屋里,找到手机给满雨打电话,电话响了半天就是没人接,大半夜的他们爷俩能上哪儿呢?可是这个时候睡觉又早点儿,又打了几次还是没人接心里头开始嘀咕起来。
“老祺,去里屋把桌子上那个粉色的瓶子给我拿过来!”宋茹君的声音夹杂着淋浴的水声从浴室里传出来。
我听了站起身来进了里屋,桌子上果然有大大小小颜色不同形状不同的瓶子,有玻璃的也有塑料的,粉色的就有两个。
我拿起一个看了看,居然都是外国字,并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我心里想,把这两个都给他拿过去,反正总有一个是对的。
我老伴儿一辈子没有工作,所以她不能像我似地能在工厂的澡堂子洗澡。冬天就是打一盆热水,先洗头后洗身子。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出去,找街坊聊聊天或者出去大街上转一圈儿,这倒不是躲避什么,因为屋子小,一盆热水满屋子热气,人在屋里呆着特别难受,好像浑身都是潮的。
到了夏天,老伴就简单了,除了平日洗头,晚上打盆水在屋里擦擦身子,那个时候我大多数的时候都已经是睡了觉。老伴肯定不为了躲避我,而是院子太小,出来进去的都是人,要等到街坊睡了觉,即便是这样也要拉上窗帘或者关上灯。
“老祺,给我擦擦后脊梁。”老伴儿有的时候也是这样吩咐我。
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这样儿,在她们做事的时候总要忘点什么或者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惜,我老伴儿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在一个专门洗澡的地方洗澡,而是一个大铝盆,平日这个铝盆就放在床底下,我一想到它就仿佛听见那铝盆从床底下拉出来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老祺,找着没有?”浴室里又传出宋茹君的声音。
虽然我只说想了很短的时间,因为脑子里想的永远都比说出来的快。
“来了!”我听了赶紧走出里屋。
走到浴室的门口站在那,心里想,怎么给她呢?忽然想起了个办法,把瓶子放在了门口的地上。
“放门口了!”我说了赶紧转过身走到客厅里。
门开了,我看见宋茹君带着一个塑料罩的头和光着的膀子。
“怎么给我放地下了,这个不是,这个才是。”宋茹君拿起瓶子说。
“那上面没有中国字儿,我不认得。”我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说。
“把这个拿回去。”宋茹君站在门口说。
我赶紧站起身头都没敢抬,接过瓶子又放回了里屋的桌子上。
宋茹君在里面洗澡,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心里还惦记家里儿子不接电话的事。宋茹君洗完澡,我们就一定得回到房间里去睡觉,洗完澡睡觉是个再普通的事不过了,可是今天这个觉怎么睡?
我听说过老年人再婚,也听说过一些这样的人遇到的困难,比如孩子问题,财产问题,双方的生活习惯和性格问题,可是没人说过睡觉的问题,特别是第一次这个觉怎么睡的问题。也可能别人认为这不是个问题,因为双方都是结过婚的,可是在我看来这还真是个问题,而且,和上面说的几个问题相比较,这个问题还是特别难解决。
孩子的问题可以想开了,因为不是一个窝里的自然是有合不来的事情,少接触,少来往,少干涉也就是了,因为我们这样年龄的人的孩子都不用背着抱着了。
财产的问题我基本没有,因为我没有财产,把钱分了以后,我除了退休金真正是房屋一间地无一垄,宋茹君有房子,她也说过,这房子能住到到我们俩都走了,这房子才是她女儿的,这也不是问题。
性格问题好解决,我一辈子都没跟我老伴儿吵闹过,我现在就更不能够了,先别说对宋茹君的了解,就是我这个多年让老伴训练出来的服从也能保证这一点。
生活习惯就更好办,我是个生活简单的人,吃饱穿暖就可以,由于过惯了穷日子,真正的好东西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好吃?来深圳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穷人有什么不好,起码给自己少找了很多的麻烦,少了很多的苦恼。所以古人说“不贵难得之物”看来不是没道理。
现在这个睡觉的问题来了,没听说过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可是还必须得解决。思来想去就是没主意。宋茹君已经不是那个跟我一块儿唱戏的小宋老师,她现在是我老婆,不跟老婆睡觉这不像话。
虽然,老年人走在一起更多的是相互照应,可是夫妻之间的恩爱也是一个方面。何况她也说过,如果让她搭帮过日子她是不会再嫁的,她要一个有感情的丈夫,要一个有血有肉有实际内容的家庭。
这让我想起了我结婚的那天晚上。
三十多年前,我和老伴结了婚,那个时候我的父母还在,家里头就是一间房子,结婚摆喜宴还是借了老林和街坊们的房子招待客人。
为了我结婚,父亲把本来不算大的一间房子用木板隔出一大半做新房,那木板薄的,放个屁都能听见。
吃完了酒宴收拾了家伙,还了桌椅板凳送走了帮忙的人已经是半夜。父母累的早就睡了觉,我和老伴进了洞房。
说起那间洞房可真够惨的,就是把墙刷了白,顶棚是重新糊的以外,一张床是我父亲用木头打的,一个衣柜是发的票儿买的,其他就没有什么了。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房顶上的灯泡用一个红纱做了一个罩,所以,老伴儿的脸看上去老像害臊似地红彤彤的,再有就是床头上贴的一个喜字。
新床单,新被子在床上码放的整整齐齐,老伴儿跟着我们收拾完东西也累的够呛。
那天晚上我也是挺紧张,因为那个时候的人都傻,虽然男女在一起跟小孩吃奶似地不用教给属于天性,可是必定是没有经历过,老伴儿坐在床头上脸儿朝着墙,我坐在地上的小马扎上抽烟,谁也不知道说什么。
老伴儿那个时候年轻,一条大辫子又粗有黑,后来有了孩子才剪掉,我记得那根儿辫子卖给收破烂的买了五毛钱。那个时候五毛钱能够一家子吃两天的菜钱,可见老伴儿的辫子有多粗多长。
“睡吧,累一天了。”我跟老伴儿说。
“你小点儿声儿。”老伴儿小声的说,一边说一边还看那堵木板墙。
说完话我就脱了衣服,老伴儿脱了鞋上了床挪到里边铺上床,那个时候也是个冬天,屋里没火,因为已经没有放炉子的地方,木板墙上边没有封死,就是靠着父母那边的炉子通过来热气儿。
我钻进了被窝,老伴儿坐在床上不动弹。
“赶紧脱了衣裳睡吧?”我说。
“你把灯关上,甭管我。”老伴儿说。
我又下了地把灯绳拉过来栓在床头上,躺下来看着老伴儿还是不动弹。
“脱了衣裳啊?”我说。
“你得先把灯关了。”老伴儿又说。
我欠起身子拉灭了灯,屋里顿时一片漆黑。只听见老伴儿“悉悉索索”的脱衣服的声音。
直到后来老伴儿一直是这个毛病,只要上床睡觉就一定要关了灯。还有一条也是她多年的习惯,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也从不说话,因为这是多年住那个半间屋子怕父母听见造成的。
想起那个时候,我虽然也是紧张,激动,可是并不犯愁,从关了灯老伴儿脱衣服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成了一个人。
可是今天和那个时候比,有紧张的成分,更主要的是发愁。我想不如就在这看电视,等宋茹君洗完澡出来进了里屋,她睡着了我再进去,好歹是要混过这一宿,慢慢的习惯了再说下一步。
果然如我所料,宋茹君从浴室出来忙忙叨叨的往里屋走,我心里踏实了一点儿。屋里传出了吹风机的声音,显然是她在吹头发。我虽然看着电视,耳朵却不听使唤的往里屋跑。
过了一会儿吹风机停了,又听见瓶瓶罐罐磕碰的声音。
“老祺,进来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呢。”又过了一会儿宋茹君在屋里喊我。
“你先睡,这电视节目挺好看,我再看会儿。”我应声说。
“看什么电视,你懂得英文?”宋茹君说着站在里屋的门口。
我一看,电视里说的都是外国话,原来我刚才光顾了瞎想,手里拿着遥控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播到了香港的英文台。
看见宋茹君站在门口我也只好站起身来,跟着她走进了里屋。
走进屋里觉得灯光比刚才暗了很多,我才注意到,原来床头的上方有一个灯在亮着。宋茹君坐在床上,穿着一件浅粉色的睡衣,领口和袖边还有一寸多宽紫红色的边在灯下闪闪发光。她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的瓶子,我认得出来,这是刚才她叫我拿回来的那个。
“老祺,给你涂点润肤露。”宋茹君说。
“抹它干嘛?”我纳闷儿的问。
“年纪大了,皮肤分泌油脂就少,特别是洗完了澡皮肤容易干燥。涂上这个就好受的多而且还滋养皮肤。”
说句不怕大家笑话的话,我连擦脸油都没抹过。那个时候在工厂干活,修车老是要洗零件,手总是跟汽油打交道,冬天容易干裂,我往手上涂过凡士林。我老伴儿倒是总往脸上涂一种叫“万紫千红”的雪花膏,后来这种雪花膏没有了到处买不到,她后来抹什么我也没注意过,但是也没看见洗完澡还要往身上涂什么润肤露。
宋茹君面色好,皮肤光润,所以显得年轻,我想除了天生的原因以外,大概和她经常做这样的功课有关系。
“往哪儿涂?”我不知所措的问。
“往你嘴上涂,老祺,我发现你这次来深圳怎么跟丢了魂儿似地?”宋茹君有些不满意的说。
“我就是不知道洗完澡还得涂这玩意儿,刚才那个洗澡的水就叫我难受了半天,好像永远都冲不干净,这刚好点儿了,又涂这个?你自己涂吧。”
“你刚才洗澡用的就不是浴液是洗发液,而且宾馆里的东西不能是好的,只能是凑合用。再说,你不会连浴液也不知道吧?你在家里儿子儿媳妇用的是不是也是这些呢?”
“我从来不留神,我就是用香皂洗洗就完事。”
“你上床来说话,站在那跟柱子似地。”宋茹君说。
我上了床靠着床头半坐着,宋茹君问我:“老祺,你习惯睡哪边儿?”
在家里,由于屋子小,我的床一边是靠墙的,我就睡在不靠墙的那边,为的是起夜下地方便,老伴儿睡里边儿,她觉得那样暖和安静。
现在,这个床是放在中间的,从哪儿下地都方便,于是我说:“我睡哪儿都行。”
“那要是让你睡地上呢?”宋茹君说。
“睡地下也成,这么厚的地毯保证不硌得慌。”
“傻老头儿,快别废话了,我给你抹上这个咱们就睡觉。”
宋茹君说着从瓶子里倒出一股白色的液体在手心上:“把衣服脱了,赁的?”
脱了秋衣秋裤,身上就剩下了背心裤衩,弄得我脖颈子都直了,浑身的不自在。
宋茹君好像没注意我的表情,先涂我的后背,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香味弥漫开来。你还别说,涂上以后身上就是舒服了很多。这些年,我一洗澡浑身就痒痒,大概就是她说的皮肤干燥的原因吧?
宋茹君又倒了几回那种润肤露,涂完了后背把瓶子递给我说:“你自己涂别的地方。”
“哪儿都涂吗?”
“除了脸,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宋茹君说。
怎么回事?我心里想的怎么回事就是想告诉她,我也说不清楚。
我像宋茹君那样把润肤露倒在手心里,胡乱的往腿上涂着。
“不行,你得揉搓几下,这样才能渗透在皮肤里,你别糊弄。”宋茹君说着用手开始搓是我的大腿。
“别……别,我自个儿来。”我手忙脚乱的说。
好容易抹完了,我拿过脱下的秋衣秋裤正要穿,宋茹君说:“还穿上干嘛?这屋里还冷?”
“我……我有点儿别扭,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想还是说了好。
宋茹君掀开被子并没说话自己先躺下,我也跟着躺下来。
“我关灯了?”宋茹君说。
“好!”
宋茹君探着身子拧了一下床头柜下面的一排按钮里的一个,头顶上的灯灭了。
我们俩谁也没说话,我知道她没睡,我也睡不着。窗帘没有拉上,所以街上的灯光能够照射进来。
外边很安静,偶尔有街上汽车跑过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宋茹君侧过身去,我发现她的肩膀在抽动。
宋茹君没说话,我发现她在哭。
“怎么了”我搬了一下她的肩膀问。
宋茹君顺势转过身子把头扎在我的胸前抽泣着说:“我也不知道……!”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3 06:08
井冈 发表于 2018-9-22 10:05
又见大作!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3 06:09
榆钱漫天 发表于 2018-9-22 11:53
恭喜大鹰老师!加油!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9-23 09:12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8-9-23 06:08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9-23 09:12
继续听故事。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4 06:35
3
我是被窗外一阵阵汽车的噪音吵醒的,屋门关着,宋茹君躺着的位置是空的,我听见外边有人说话。
“倩倩,这头发盘的是不是太高了?”这是宋茹君的声音。
“妈,这才好看呢,显得精神!”
“太太,这样的发式在香港很流行的。”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不出来是谁。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时不知道是起来合适还是躺着。宋茹君昨天的表现说明,她虽然表面上有说有笑显得胸有成竹,其实她的心和我一样的没底,她是不是也想到了自己的过去?
外边不断的有吹风机的声音在响,看来宋茹君在忙和头发。又过了一会儿,吹风机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好啦,太太,看看满意不满意?”还是那个舌头伸不直的女人说。
“我看挺好的,妈,这可是这个饭店发廊里最好的理发师。”刘倩说。
“就这样吧,反正就是今天的事,完了也就没用了,只当是上台。”宋茹君说。
一阵脚步声宋茹君推开了门走进来,她盘了一个头发,脸上看来也下了不少的功夫,虽然显得更年轻可是有点打扮太细致的感觉。
“老祺,还不起来,赶紧出去洗漱,就着刘倩请来的理发师给你吹吹头发,然后咱们下去餐厅吃早饭。”宋茹君说着掀开了被子。
“我还用捯饬?”
“那怎么不用,我跟谁结婚?你看你的脑袋后面压得,头发都翘起来了。”
我起来穿上衣服,那个理发师和刘倩正在说话,看见我出来俩人停止了说话看着我。
我赶紧跑到卫生间刷牙漱口洗脸,门外宋茹君说:“一会你再给我先生吹吹头发。”
“好呀,不过,我看先生的鬓角有些白发,是不是要染一染才好?”理发师说。
“随你怎么弄,弄好了就行。”刘倩说。
“那样功夫就得长,倩倩,你去下楼给我们把早点弄到房间来,你别老盯着他,他不好意思呢。”宋茹君说。
我出了卫生间,理发师马上把我按到椅子上开始忙和,又是染鬓角又是修理头发,然后又吹了一顿,宋茹君前前后后的在四周不断的指挥着,约莫有半个钟头的样子总算是完了,刘倩端着早点走了进来。
收拾完了吃早点,正吃着那个昨天要刘倩请唱歌的东北胖子走了进来:“刘倩,都准备好了没有,客人可来了不少了,你下楼去迎一下,婚礼九点钟准时开始。我来说一下婚礼的程序,一会儿你们站在拐角处,听到主持人喊新郎新娘入场,然后主持人开始主持你们的婚礼,你们讲几句话,最后接受儿女的祝福。”
胖子说完匆匆的走了,刘倩也跟着下了楼。
“老祺,快吃。”宋茹君把一杯奶递给我说。
吃完了早点,宋茹君拿出在商场里给我买的新衬衫和领带,我拿着领带不知道怎么办。
宋茹君走过来给我系好了领带我说:“这玩意儿嘞在脖子上喘不过气儿来。”
“那也得带,你不是说就那么一会儿吗?一会儿还坚持不下来?”宋茹君说。
换好衬衫扎上领带宋茹君站在我跟前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说:“老祺,你照照镜子看看怎么样?”
我站在穿衣镜前看了看,俗话说,人是衣裳马是鞍,我也觉得我变的利索了很多。
镜子里,宋茹君站在我旁边笑着说:“行,我的老头挺精神的。”
“妈,快一点儿呀?”刘倩推门进来说。
我和宋茹君走出房间,站在电梯前等电梯的时候,心里砰砰的跳,我参加京剧大奖赛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
下了楼到离举行婚礼的餐厅不远的地方,能看见里面人来的很多,熙熙攘攘的。
“妈,别往前走了,就站在这儿。”刘倩在后面说。
“干嘛站在这儿?”宋茹君问。
“不是说了吗,听到主持人说喊你们入场你们再进去。”刘倩说。
有人抱过一大捧鲜花塞在宋茹君手里,餐厅的门口还站着很多的人,都是看热闹的,还有好多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里面传出主持人的讲话声,大概都是些欢迎参加婚礼之类的客套话,我此时后背全湿了,哪还有心思听他说的什么。
宋茹君倒是满镇定,一手搀着我的胳膊,一手抱着鲜花,全神贯注的听着里面的讲话。
“好,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下面让我们有请新郎新娘入场!”
随着胖子的一声令下,音乐响了起来,我不知道这音乐是什么,可是听了挺庄严,我的腿也抬起了老高的往前迈步。
“放松点儿老祺,这不是阅兵式。”宋茹君小声的说。
走到餐厅的路也就是二十多米,可是我觉得特别的长似地。一路上不断的有人往我们身上扔花瓣儿。
餐厅的尽头是一块空地,临时搭起了一个不高的台子,墙上挂着一个大喜字,虽然只有四桌酒席,人却是满满的,可谓是座无虚席。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我和宋茹君走到了台子上,我拿出参加京剧大奖赛的心理状态,眼睛只看着前方,尽量不看台下,只是这角色换了,我不是《二进宫》里的兵部侍郎杨波,是宋茹君的丈夫,宋茹君也不是娘娘李艳飞而是我的老婆。说实话,虽然台下面的人远比大奖赛的观众少的多,可那阵势对我的压力一点儿都没觉得小。
“大家看到了,新郎是英俊潇洒,新娘是漂亮大方,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主持人满嘴跑火车的说。
台底下一阵掌声,还夹杂着几声口哨的声音。
“下面进行下一项,我要问新郎和新娘几句话。”
胖子说完走到我和宋茹君的面前:“首先我要问问新郎,你爱宋茹君女士吗?你愿意娶她为你的妻子并白头偕老吗?”
我心里想这不是废话吗?我不乐意我和她结什么婚?
“愿意。”
“回答的不全面,声音也太小,请你对台下的嘉宾大声的说。”胖子说。
“愿意!”费了九牛二虎的劲我从嗓子里挤出这两个字。
“好,我们再来问问新娘,你乐意嫁给祺瑞年先生做你的丈夫并和他白头偕老吗?”
“我愿意!”宋茹君的声音比我的大的多。
“下面进行婚礼的下一项,新郎和新娘交换戒指。”胖子喊道。
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程序我是知道的,可是我并没买戒指。
“我忘了这个了。”我小声的对身旁的宋茹君说。
“别说话,一会儿有人给你送上来。”宋茹君也小声的说,眼睛并没看着我。
果然,一个女孩子托着一个盘子,上面有两个放戒指的锦盒,看来宋茹君是把什么都想到了,可是这个戒指我没给她买的确是不应该,我心里想,无论如何我也得想个法子给她补回来。
我们俩打开锦盒拿出戒指,我给宋茹君套在手指上,宋茹君也给我戴上戒指,大概我这干活的手指头太粗,宋茹君戴了老半天总算是戴上了。我一辈子没带过戒指,戴在手指头上挺别扭。
“下面进行婚礼的下一项,新郎亲吻新娘。”胖子的提议立刻在台下引起了反应,大家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这不是捣乱吗?光天化日之下让我跟她亲嘴儿?我觉得我脑门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这个就免了吧?”我对胖子说。
“不行,一定要亲!!”台下的人嚷嚷到。
没办法,我只好搂过宋茹君,就在那一瞬间我心里忽然百感交集,我想起了老伴儿没了的那些日子,是宋茹君帮着我走到了今天。
“老伴儿,我真的从心里感激你。”我搂着宋茹君在她的耳边说。
是呀,想想我和她认识以来,她为我和我们这个家遭了多少罪,我偷着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睛里有泪花在闪动,让我想起了她昨天晚上哭的样子。
“不是拥抱,是接吻。”台下有人在喊。
有了刚才的那个一闪念,此时我的心里反倒放松起来,我亲了宋茹君一下,台下一片掌声。
“下面进行婚礼下一项。”
我真是怕了胖子这句了,听了腿都发软,谁知道他的下一项是什么?
“下面请新郎官给大家讲几句话。”胖子话音一落,台下鼓起掌来。
我最怕的就是这一手,我这一辈子也没在大庭广众下讲过话,一时愣在那不知道怎么好。
“老祺,快点儿呀?”宋茹君小声的说。
“好像祺先生还不太好意思,没关系,按照二位的岁数你们是我们的长辈,你说几句嘱咐我们的话也行。”胖子说。
我心里想,豁出去吧,反正今天是脱不了啦。
“我感谢大家来捧场,感谢女儿刘倩、姑爷张宇给我们俩准备了这么隆重的婚礼。虽然我们都是这个岁数了,可婚姻还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我老伴儿把我从孤独和家庭矛盾中解救出来,我是一万个感激她。
戏里头唐明皇有一句词儿,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飞我是飞不动了,可是我保证一辈子都守着老伴,一辈子对的起她,完了!”
“好,讲的非常好,现在请二位的子女上台来祝福父母。”
刘倩和张宇捧着两大捧鲜花走了上来,那鲜花不但好看而且货真价实,惦着足有好几斤重。
“爸,妈,祝你们二老健康长寿,幸福美满!”两个孩子说。
刘倩看来挺激动,和妈妈拥抱在一起娘俩都哭了。
“好,现在进行婚姻最后一项,新郎和新娘喝交杯酒。”
交杯酒我不陌生,无论是过去的老年间还是戏里头都有,只是没实践过,端着酒杯绕了好几回胳膊都没绕对,台底下一阵笑声。
“我宣布,祺瑞年先生和宋茹君女士二位婚姻庆典礼成!”
随着胖子一声喊,总算是结束了。
下了台就剩下吃了,刘倩说:“妈,你们不用挨着桌子敬酒,我们俩替你们去敬酒,你们也歇会儿。”
“能饶了我们吗?”我问她。
“我都说好了。”刘倩说。
虽然没有去敬酒,可是桌子上的人都过来敬我们,我想,大喜的日子,推推搡搡的不合适,爽的就来个来者不拒。
一个是早晨起来的早点不顺口,加上这些日子也没正经吃什么,再有就是这个酒喝不惯,几轮下来我已经有点喝多了。
“老祺,小心你的血压。”宋茹君提醒到。
“没关系,今天是好日子,我得喝,喜酒不醉人。”我说。
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等我醒过来天已经黑了,我是躺在房间里。屋里黑着灯,我的身上盖着一条毯子。
“你们也是的,他这么大岁数又有血压高,干嘛死乞白咧的灌他?”屋外宋茹君的声音。
“妈,我看他将来能对您好,您看他搂着您这个亲热劲儿的,刚开始不好意思,后来吃饭的时候放开了哈哈哈!”这是刘倩的声音。
“喝多了呗,把嘴上那点儿油全蹭我脸上了。”宋茹君说。
听了他们的话我觉得不好意思,这么说我是酒后无德丢了人了?
此时我就觉得头晕脑胀,加上难为情不好意思起来,只好翻了个身打算再躺会。
“我听见屋里有动静,怕是你爸爸起来了,我进去瞧瞧。”屋外的宋茹君说。
门推开了,宋茹君走到我跟前低下身子看了看,我睁开眼看了看她说:“丢人了?”
“说了不让你喝这么多,不听话呀?能起来吗?能起来出去洗把脸漱漱口,一会喝点稀粥。”宋茹君说。
我坐起身来,忽然想起昨天给儿子打电话的事。
“我手机呢?”
“找手机干嘛?”
“我得给儿子打个电话,昨天就没接,我心里头闹得慌。”
宋茹君把手机递给我,我拨通了号码,满雨接了电话。
“爸!“
“昨天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我上小江他姥姥那儿去了。”
“他姥爷怎么样?”
“没了!”
“多咱的事?”
“昨天晚上,我着急走没带着手机。”
“可惜了儿的,我得回去看看。”
“您待着您的,这儿有我呢。”
“什么时候发送(北京话,意思是葬礼。)”
“后天。”
挂了电话宋茹君问我“怎么了?”
“小江他姥爷没了。”
“啊?多大岁数?”
“还没我大呢,老伴儿,我不去香港你自己去得了,陪着闺女多待几天,我想回去了,我儿子你是知道的,是个废物点心不会应对事,我有点不放心,我和我那老亲家平日里感情也不错,我得送送他。”
“让刘倩定机票,我跟你一块儿回去。”宋茹君说。
虽然刘倩不情愿还是订了机票,第二天早晨,刘倩送我们到机场。
宋茹君看到只有刘倩一个人问:“张宇呢?”
“昨天就回香港了,说有点儿事。”刘倩撅着嘴说。
“什么事连这么点儿功夫都没有了?”宋茹君不满意的问。
“孩子们都忙,让他们忙他们的。”我说。
“你们俩闹别扭了?”宋茹君问。
“我们移民澳大利亚的手续办好了,可我不乐意去。”刘倩说。
“为什么?”宋茹君问。
“那样您要是来看我就远了,可他非得乐意去。”刘倩说。
“我你不用担心,有你爸爸呢,你们俩好好的就行了。”宋茹君说。
到了北京已经是上午的十一点种,我心里开始发起愁来。按理说,我现在和宋茹君是夫妻,我们去看望亲家应该是一起去的,儿子虽然不再反对我们的婚姻,因为他看出已经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加上我答应把钱给他们分了。可是我知道,他心里不认可,我怕万一我们俩一起去,他会说难听的话,再有我又不知道亲家母对这样的事怎么看。如果不让宋茹君去,我又怕她多想,于是左右为难起来。
打车的时候宋茹君问我:“老祺,你是先去你儿子那儿还是先跟我回家?”
看来,宋茹君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没提起跟着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能猜透我的心思。
“我先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好,晚上早点儿回家吧。”宋茹君说完打了一个车自己走了。
“晚上早点儿回家”,这句话听着心里头真暖和。自从老伴儿死了以后,我就没有了家。现在,我的生活里又有了伴儿,想起来心里甜滋滋的。
又想起这才多长时间?先是我的老伴儿,接着是老林、老康、现在又是亲家,我身边的这些人接二连三的走了,这真让人心里堵得慌。生活就是这样,苦辣酸甜都等着你呢。
下了车直接奔了家,年的味道还是很浓,街上张灯结彩的,每家的门前都贴着福字。
我用钥匙打开门,屋里头盆朝天碗朝地,这不是儿媳妇的风格,可见因为这件事她都没顾得收拾屋子,我那儿子就更甭说了,是个扒窝儿吃扒窝睡的主儿。
满雨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我进门说了一声:“爸,您回来了?”
“爷爷,您怎么才回来?”小孙子听见从小屋里跑出来说。
“爷爷这才去了两天。”我搂着扑过来的小孙子说。
“爷爷,告诉您一件事,我姥爷死了。”小孙子说这句话跟说一件普通的事一样的表情。
“沈洁没回来?”我问满雨。
“从初一那天听说病重就没回来,现在在家陪着她妈呢。”满雨说。
“小江他姥姥怎么样?”
“老哭,也起不来床了,谁劝也不成。”
“那是呀,谁的人死了谁不伤心。”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想起了老林的媳妇张玉琴,那个时候老林死了,张玉琴不就是起不来炕吗?
“爸,您吃了饭了吗?冰箱里还有饺子呢。”
“我先不吃呢,我去他姥姥家看看去。”
“爷爷,我也跟您去!”小孙子听了说。
“你在家待着,爷爷去一会儿就回来。”我说。
出门坐车心里直感叹,您瞧我这命,这边结婚那边去赶丧事,我是不是天生就应该不能过好日子呢?
到了小江姥姥家,敲门走进去客厅里很多的人,看来都是来办丧事的,可是我一个都不认识。靠着墙设了供桌,上面摆着亲家的相片、水果、点心等贡品,香炉里的香冒着青烟,两边还插着两根白蜡冒着火苗。
“这位是……?”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
我看了看这个人,长相跟死去的亲家有些相仿,心里琢磨是不是他的兄弟一类。
“我是小江的爷爷,沈洁的公公。”
“哦,亲家来了,快坐着歇会儿,我是我哥哥的兄弟。”果然不出所料。
“等着我给亲家上一炷香。”
我给亲家上了香鞠了躬,正在这个时候沈洁从屋里走了出来,两只眼睛哭的红肿。
“爸……!”
“快别哭孩子,你妈怎么样了?”我安慰着满眼是泪的儿媳妇。
“在屋里躺着呢,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沈洁抽泣着说。
“领着我瞧瞧她去。”我说着跟着沈洁走进里屋。
亲家母平日是个爱说话的人,有点儿矫情,现在躺在床上脸色灰白早已没了往日的精神。
“妈,我爸来了。”沈洁说。
亲家母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说:“亲家……!”
“快躺着。”我连忙按住要坐起来的亲家母。
这一幕又让我想起了老林死后张玉琴的样子。
“什么时候的事呢,头年不是好好的吗?”我问亲家母。
“初一的事,这死老头子,过年都不让我们踏实。三儿,快给他爷爷倒杯水。”
“不用忙,我不渴,事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该通知的都通知了,他老家也没有人,就是一个兄弟还有几个侄男望女,我也没有儿子就叫他全权代表了。”
“什么时候发送呢?”
“原本想过了节,可是不能让老家来的人老等着,就定了明天。”
“在哪发送呢?”
“在平房火葬场。”沈洁说。
“好,我明天也送送他。”
“亲家,你就别跑了,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来看看就行了。”
“那不能,儿女亲家是实在的亲戚,我不跟着去别人也笑话。再说,我们哥俩平日也投缘。”
“也好,那您明天早晨早点过来。”
又安慰了亲家母几句话我走出了屋子,沈洁跟着出来。
“把这个给你妈,这些日子你就好好的在家里照顾她,家里的事你不用管。一会儿叫满雨过来就别走了,这的事他应该跟着忙和。”我拿出一千块钱递给沈洁说。
“他也干不了什么,让他看着孩子倒好。”沈洁说。
“那也得过来,俗话说,一个姑爷半个儿。孩子有我呢,我今天把他送到你宋姨那儿去,明天我也过来。”
我心里盘算着,回家把儿子打发到这来,我把小江带到宋茹君那去,这样就倒腾开了。
出了亲家的门宋茹君来了电话:“老祺,怎么样呢?”
我把事情跟她说了一遍宋茹君说:“那样的话你就忙和那头,把小江给我送过来。”
我心里想,宋茹君就是总能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更主要的是,我现在有了这么个伴儿心里挺踏实。
“老伴儿,你就是个诸葛亮,未出茅庐便知三分天下。”
“什么诸葛亮张飞的,你今天回来吃饭吗?”宋茹君说。
“回来,我不回去吃饭我上哪儿吃饭去?我回儿子家就带着小江过去。”
我特意的强调了“儿子家”这三个字,因为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况且我过去一直也是寄人篱下,现在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宋茹君眼睛毛都是空的,她会体会我这么说的意思。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4 06:35
井冈 发表于 2018-9-23 09:12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8-9-24 07:22
故事越来越精彩!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4 07:44
榆钱漫天 发表于 2018-9-24 07:22
故事越来越精彩!

是不是每一节太长了,这样就要用很多的时间?如果感觉是这样可以缩短。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8-9-24 13:19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8-9-24 13:20 编辑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8-9-24 07:44
是不是每一节太长了,这样就要用很多的时间?如果感觉是这样可以缩短。

我感觉写的这样仔细编剧都可以勉了。个人看法。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9-24 13:25
精彩故事!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8-9-24 22:08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8-9-24 07:44
是不是每一节太长了,这样就要用很多的时间?如果感觉是这样可以缩短。

长短没关系的。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5 05:59
4
回家接了小孙子,把儿子满雨打发到了他丈母娘那已经是下午了,小孙子听说要跟着我走高兴的走路都在蹦。
“爷爷,咱们上哪儿?”小孙子一蹦一跳的说。
“我带你到宋奶奶那去。”
“好,爷爷,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您跟宋奶奶结婚干吗结那么长时间?”
显然,孙子还太小,他不明白结婚是怎么回事,他以为我是和宋茹君在去做一件事。这又提醒了我,孙子总有一天会长大,他会知道他说的宋奶奶今天已经和他的亲奶奶在同一个位置这意味着什么。
坐车到了宋茹君的家里,宋茹君正在厨房里忙和饭,我和小孙子进了屋换了拖鞋,小孙子和宋茹君很熟所以也用不着介绍。
“爷儿俩赶紧洗手,吃饭了!”宋茹君说。
我带着小孙子去洗手,宋茹君把菜端上了桌子。一盘炸鸡翅,这显然是给小孙子预备的,一盘溜肉片,一个冬瓜丸子汤。
小孙子坐在桌子旁边,头都不抬的开始吃了起来,宋茹君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说:“这孩子是从哪儿来呀?”
“这些天他妈忙和家里的丧事,我那儿子也是个懒虫,孩子没得好吃的饭菜。小江,香不香?”我说。
“香,跟麦当劳的一个味儿。”小孙子说。
“是我做的好吃还是你爷爷做的好吃?”宋茹君问。
“宋奶奶做的好吃。”小孙子说。
听了小孙子的称呼我有点儿别扭说:“小江,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能叫宋奶奶了。”
“为什么?”
“你就得叫奶奶。”我说。
“孩子懂得什么?叫宋奶奶就宋奶奶。吃了饭我给孩子洗洗澡,你看这孩子的脖子,都成了车轴了。”宋茹君说。
“可是没带换洗的衣服呀?”我说。
“他今天不是不走了吗?我晚点儿给他洗,洗完了就钻被窝,我把衣服给他洗了搭暖气上明天就干了。”宋茹君说。
我又把亲家的事跟宋茹君详细的说了,宋茹君听了说:“哎,真是可惜了,还没你岁数大。老祺,我跟你商量点儿事,从今天开始,你的酒除了逢年过节和有应酬以外,在家不许喝了。”
我听了有点儿犯愁,我不图吃不图穿,因为小孙子还把烟戒了,就剩下这一口爱好真的不情愿,我和老伴儿生活了这么多年,老伴儿可是从来没管过我抽烟喝酒。
看见我不说话宋茹君说:“怎么了?这是命令!”
“每天就二两呢?”我开始讨价还价的说。
“一两都不能两了。”宋茹君坚决的说。
小孙子虽然还不太懂事,可是好赖话和脸色还是看的出来,听了宋茹君的话看看我又看看她。
“小江,你说我不让爷爷喝酒对不对?喝酒抽烟对身体不好。”宋茹君说。
“我爷爷不抽烟了,他以前抽烟都是上凉台上去抽。”小孙子说。
“沈洁过去对你再过分,这点儿我觉得她做的不错,你还是把酒给戒了。”宋茹君说。
“好,就听你的,我不喝了。”我看到大势已去,入乡随俗俗吧。
吃完饭,宋茹君收拾了桌子,我哄着小孙子看动画片儿。
“爷爷,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呢?”小孙子问我。
我觉得这句话让宋茹君听见不合适,因为我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可是又不能怨小孙子,因为他不能明白这些事。
“回家干吗?你爸爸今天上你姥姥家去了,你妈也不在,家里没人。”我本来想这样一说小孙子也就算了,谁想小孙子接着问:“那你跟我回家呀?”
“今天咱们俩就跟奶奶这住了。”我小声的说,因为我怕宋茹君听见。
“为什么呢?”小孙子仍然是问我。
我心里着急说:“你吃饱了是不是?哪儿那么多为什么?”
说实话,我平日对小孙子从来也没有发过火,一个是舍不得再有他还太小不懂事。所以,小孙子听见我这样的口气觉得特别委屈,小嘴儿一撇一撇的要哭。
“你爸跟你妈都不在家,你今天就跟着我和爷爷睡,明天让你爷爷送你回去。”宋茹君走到茶几前把一杯茶放在我的跟前说。
小孙子虽然跟宋茹君也熟,到底接触的少,听了没敢言语。
“你跟孩子较什么劲?他懂得什么?来,小江,跟我洗澡去。”宋茹君说完拉着小孙子的手朝浴室走去。
我喝着茶心里就琢磨,看来一切都得从头开始。我跟宋茹君的问题解决了,可是她融入我们家里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儿子心里不认头,沈洁虽然感激宋茹君对她的好处,可是人的想法不是一下子就能转过弯儿来的。就连小孙子也不能马上转过弯儿来,特别是跟他还说不清。
宋茹君为了我付出了这么多,这个适应过程她可能还要受委屈,我觉得心里特别的不好受。可是一下子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谁知道将来还要碰到什么问题,想着都心窄。
小孙子洗完了澡,宋茹君用一条毛巾被把他包裹起来送到了卧室里。正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我拿起手机接电话是满雨打来的。
“爸,您什么时候回来?”
又一个,小孙子不懂事,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懂事?我心里不住的埋怨满雨可是又不便说。
“今天不回去了,你怎么回来了?”我把声音尽量放小了问。
“那儿也没我什么事,管事的人是沈洁他叔叔,我就回来了。”
“那你就睡你的觉,你管那么多干嘛?”我说。
“您不回来我不管,可小江得回来。”
“回去干嘛?在家你也没管他,瞧他脏的那个样儿?”
“他没跟外边睡过,您还是把他送回来吧,不然沈洁知道了又得埋怨我。”
“埋怨你什么,孩子过去不是我带着,我还能把他害了?”
正说着话,宋茹君从卧室里出来,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行了,挂了吧!”我说完把电话挂了。
宋茹君坐在我旁边,用遥控板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
“孩子睡了?”
“嗯,这孩子又困又饿的,家大人是怎么管孩子的?”宋茹君说。
“儿媳妇这两天忙和他们家的事,我那儿子又不着调。”
“刚才是不是满雨来的电话?”宋茹君看着电视说。
“是。”
“说什么?”
怎么回答她?敷衍显然是不行的。宋茹君这个人我了解,既然她要问就一定知道了什么或者是她要有话说,可是实话实说又觉得难以出口,一时弄的我张口结舌。
“是不是要你把孩子送回去?”宋茹君问。
“他就是问问孩子。”我模棱两可的说。
“亏了我没把孩子的衣裳洗了。”宋茹君说。
“你的意思是说送回去?”我听了问。
“这怎么是我的意思?”果然,宋茹君开始了她的行动。
“我那儿子混蛋你是知道的,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我只好安慰她说。
“送不送随你,怎么样我都没意见。”宋茹君说。
“累一天了,我一会儿也洗洗澡咱们睡觉。”我说着站起身来。
“别忙。”宋茹君拦住我说。
“怎么?”我心里一惊,不知道她又有什么吩咐。
“再等会儿,恐怕你儿子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可能,我说了算,我是他爸爸。”我鼓起勇气说。
“你听我的,会有分晓的。”宋茹君说着自己脱了外边的衣服走进浴室。
我坐在那心里怎么琢磨也没明白,这个分晓是什么?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只好拿电视消磨时间。
宋茹君洗完了澡从浴室出来,穿着浴衣坐在我跟前说:“再等十分钟你就去洗澡。”
“干嘛等还等十分钟?”
话音未落我的手机又响了:“爸,我在楼下呢,您把孩子送下来吧,出租车等着呢。”
“你神经病啊,孩子都睡着了。”我说。
宋茹君接过电话说:“等着,我给他包严实点儿让你爸爸送下去。”
宋茹君走进屋里,把小江的衣服给他穿上,孩子睡的挺瓷实,她又用那条毛巾被把小孙子裹上递给我。
“抱走吧,你也可以不回来。”
听了宋茹君的话我心里明白,她要生气我是能料到的。这不能光怨人家,事情怕调个儿(换位),回想自从上深圳结婚到现在,没有一件事是能让她满意的,人家图的是什么呢?这样的事,即使换上我也不能痛快。
从宋茹君手里接过孩子,坐电梯下了楼,外边很冷,四处看了看并没有满雨说的出租车,难道他喝多了瞎说呢?再仔细的一看,远远的路边果然停着一辆出租车。原来,满雨只知道宋茹君家的大概位置,所以停在了路边。
因为心里头有气,我跟本想喊他过来接过孩子又怕惊醒了小孙子,只好咬着牙朝路边走去,小孙子睡着了,死沉死沉的,抱到路边已经把我累得气喘吁吁。
满雨倒是挺会享福躲在车里,看见我急忙下了车接过孩子放到车里。
“我说你是神经病是怎么着,你这个时候拿孩子当回事了,这么冷的天把孩子冻着怎么办?”我把一脑门子气撒在了儿子头上。
“爸,我说过您的事我不管了,大家图个安生,可除了您以外,我们家的事我还是要管的。您是我爸爸我管不了您,可是我是小江的爸爸,我管的了他,他要上哪儿去得听我的。”满雨说。
“他是你儿子,他还是我孙子呢,我为了谁?人家宋茹君为了谁?”
“得,我不跟您矫情,车等着呢,等候也是要收费的,我先走了。”满雨说完钻进车里,出租车开走了。
我站在冷风里想,这下可倒好,属咸鱼的,把我晾在这儿了。回去吧?宋茹君也在气头上,跟着满雨走,看来他也并没有让我回去的意思,再说了,我既然和宋茹君成为夫妻生活在一起,这日子八字还没一撇儿呢,我老往儿子那儿跑更得让她多想,这可真是进退两难。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上楼,不管宋茹君怎么不高兴,咱们理亏总得让人家把气儿消了。想到这我转回头来进了楼道,坐电梯直接上了楼。
到了家门口又犯了愁,我没有家里的钥匙我就得按门铃,宋茹君已经睡了,她心里不痛快我这个门铃按着就费劲,我觉得这才刚几天我怎么就这么万事都不痛快呢?
发愁也得按,我不能在楼道里站一宿吧,想到这儿一咬牙按了门铃。
屋里半天才有响动,宋茹君开了门转身走了回去,我也跟着进了门,换了拖鞋觉得浑身挺冷,这要是在我们家里,哪怕是在满雨那儿,我今天这个澡是不洗了。可是现在不一样,如果我连澡都不洗就进去睡觉,那不是给她添堵呢吗?
脱了衣裳进浴室洗了澡,转身出来才想到,虽然我的包里有换洗的衣服,刚才光顾了瞎琢磨忘了拿出来了,现在,洗了澡还得穿上原来的脏衣服,这澡也算是白洗了。
我站在门口发愣,虽然屋里有暖气,可是洗了澡身上还是冷,正犹豫想不出办法来的时候,宋茹君拿着我的衣服走了过来递给我。
“还不穿上,找着凉呢?”
我接过衣裳赶紧关上浴室的门,心里又觉得可笑,刚才都光着屁股站在那了,现在关门穿衣裳?在这之前我老埋怨我的运气不好,怎么现在脑子还出毛病了呢?
穿上衣裳走出浴室,屋里传出宋茹君的声音:“茶几上放着吹风机呢,你把脑袋吹干了。”
我在家里洗澡,为了怕头发弄湿了枕头,用干毛巾反复的擦然干然后坐一会儿,等头发干了再睡觉,看来,到了宋茹君这儿,我又得新学一手,吹头发。
茶几上果然放着一个吹风机,找到了插座插上电源开始吹头发,吹风机的声音挺大,“呜呜”的响着。
看来倒是没有花钱的不是,吹风机吹头发干的就是快。吹完头发转身进了卧室,我觉得有一条我发生了变化,没有像在饭店那天晚上的犹豫了,人有的时候自己对自己的变化也是难料的。
进屋的时候关了客厅的灯,卧室的窗帘拉着,屋里一片漆黑,宋茹君是个细致的人,否则在饭店里的时候她就不能给我留着那床头灯,今天没有这么做看来是真的生了气。
摸摸索索的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半躺在床上心里想,宋茹君生着气就这么睡觉不合适,得跟她聊聊,一个是给他消消气儿,再有,得劝劝她别跟我那混蛋儿子较劲。
世界上有很多事都不容易做好,想做好一件事还不能光靠自己的能力,还要看对象是谁。宋茹君不是我原来的老伴儿,三言两语的就能哄过来,她的独立见识不是一般的人能说通的,何况还是那句话,这件事不能怨人家。
在结婚前我跟她也闹过别扭,一个是她给我买新衣服的时候我不穿,再有就是我那混蛋儿子找她,宋茹君是怎么处理这些事我是记忆犹新的。我忽然想起了老康活着的时候处理我们俩矛盾的时候说的那句话:“老祺,你最大的优点是善良,最大的缺点是软弱。男人是干什么的?是扛事儿的。”
要说我不扛事?老伴儿死了以后,这家里家外不是我扛过来的吗?其中吃了多少辛苦,受了多少委屈只有我自己知道。可是我不是一个喜欢直接冲突的人,我不乐意跟谁剑拔弩张的对垒,这也是我的所谓软弱的性格。
反正也是睡不着不如就跟宋茹君聊聊天儿,虽然我们决定结婚,但是我们没有讨论过以后的想法和安排,因为太急促,也因为老康的死对我们俩的震动。虽然日子是难料的,不可能想到很多的细节,但是原则还是要讨论的,特别是对宋茹君。
“睡了没有呢?”我小声的问。
宋茹君背朝着我躺着,并没有反应。
我决定继续坚持:“要是没睡,咱们俩聊会儿?”
宋茹君还是没有反应。
“满雨是个混蛋这你知道,你犯不着跟他制气。”
“我什么时候跟他制气了?我要是制气我能让你把小江接到这来?”宋茹君转过身来看着我说。
“可你平常什么样儿我也不是傻子,今天你就是跟平常不一样啊?”
“我是生气了,我是跟你生气。老祺,过去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被动?现在想起来除了你那宝贝儿子和儿媳妇不懂事以外,你就没从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你拿不起来放不下,本来挺简单的事你也弄复杂了。”
“是,我是有拖泥带水的毛病,这都是因为原来在家里我不管事,我指望满雨他妈指望惯了,除了挣钱交给她,再就是买煤球卖粮食,后来是换煤气罐这样的重活是我的,别的我不用操心。”
说完这句我有些后悔,既然我和宋茹君是一家子,我就不能总是把我老伴儿挂在嘴边儿上,虽然自从到了深圳我就嘱咐过我自己,今天一着急又说溜了嘴。
“你现在就指望我?我要是没有你老伴儿那份儿能耐呢?”果然,我那句话刺激了宋茹君,这真是越忙越乱。
“我不指望你指望谁?过去那些日子不是你我哪儿有今天。自从咱们在一起我这心里头从来也没有这么踏实过。我没能耐这你知道,可是我会听你的,除了让我拿主意以外,你叫我干什么我绝对服从,这是不是我的优良品质呢?”没办法,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彻底交枪投降是不错的选择,这个办法过去在我老伴儿身上屡试不爽。
“那我要是也没主意呢?”宋茹君说。
“咱们就商量着办。”
“怎么商量?”
“意见统一的时候听我的,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听你的。”
宋茹君听了“噗嗤”一声笑了说:“傻老祺,你真是气死人不偿命,蔫土匪!”
我看着黑暗里不知道什么地方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这是多云转晴了,可是今后这天气还有什么变化谁知道,也没地方找这方面的天气预报啊?
第二天早早的起来,因为要去亲家的家里出席葬礼。宋茹君做了早点,我吃饱喝足了穿好衣服。
“完了事早点儿回来,老黄昨天给我打电话,知道咱们回来闹着要请客呢。我还没答应他,你要是回来的早咱们就约他们。”宋茹君在我临出门的时候说。
过去在儿子家,都是我给他们卖早点,自从老伴儿去世以后,很少有人关心我的行止,宋茹君的嘱咐叫我觉得又回到了和老伴儿过去的生活,心里美滋滋的。
亲家住在北京城的东边,宋茹君住的地方是北京的西城,坐车的人多,挤得够呛。我过去上班是骑自行车,退休以后即使出门也是周围地区,真没想到,原来早晨起来坐车上班的都跟打仗似地轰轰烈烈。
虽然出来的不晚,到了亲家的家里还是让大家等着我一个人,看到我来了,大家立刻出发。
参加完了葬礼,又安慰了一下亲家母,他们要留饭我拒绝了,一路上被葬礼的气氛搅得心情低落。
老年人都有个老例儿(习俗),凡是参加这种葬礼从坟地回来的,一般都不直接进家,怕的是带来晦气,我也不知道宋茹君有没有这个规矩,不过还是在城里饶了一段路回到了家里。
到了家宋茹君正在做饭,今天吃炸酱面,我虽然没什么食欲,可是必定是到了吃饭的时间,况且,回到家里就有热饭热菜吃现成的,这在我来说这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过了。
“洗洗手煮面吃饭了。”宋茹君在厨房里说。
不知道为什么,和宋茹君结婚短短的几天,她的每一个做法和嘱咐都让我觉得温暖和踏实。
宋茹君的炸酱面很讲究,菜码就有五六种,坐在餐桌前吃饭的时候我说:“我今天没直接回家。”
“为什么?”
“不是有这个规矩吗?参加完葬礼是不能直接回家的,怕带来外鬼。”
“你别吓唬我,我怎么没听说过这样的规矩?”宋茹君听了瞪大了眼睛说。
“早知道你不讲究这个,我何必饶了一圈儿才回家呢?”
吃饭了饭宋茹君说:“你去睡会儿,我约老黄晚上一起吃晚饭。”
我记得老黄在送我去深圳的时候是说过,我和宋茹君唱了一出《龙凤呈祥》,回来要请客,再唱一出《群英会》。
我躺在屋里睡午觉,就听宋茹君在外边给老黄打电话。
“老黄,你不是要请客吗?你说吧在哪儿吃?”
不知道电话的那边老黄说了什么,但是能从宋茹君的话里听出来,老黄没说正经的。
“老祺的亲家没了,所以我们提前赶了回来。别瞎说了,什么蜜月,都什么岁数了?那好吧,晚上六点半不见不散,你去通知他们吧。”宋茹君说完放下电话走进卧室。
“老黄说什么?”我问她。
“他那大嘴你还不知道,有什么正经的?问我们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跟他说了你的事。”
“怎么还有蜜月?”
“缺德玩意儿,他问我为什么不好好度度蜜月。”宋茹君说完脸都红了。
想起从到了深圳一直到回到北京跟赶三关似地,我也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她。
“我也是,奔波劳碌的命,弄得咱们都没踏实几天。”
“踏实的日子有的是。”
“我看度蜜月就度蜜月。”
“老黄刚胡说完了又该你了吧?”宋茹君转过身来凑到我跟前问。
“我不是胡说,我还想好了度蜜月的地方。”
“在那儿?”
“我想去张玉琴那儿呆几天,去乡下呼吸点儿新鲜空气。上一次去了咱俩还没住在一起,想起来挺可惜的。”
“你讨厌!”宋茹君说完捶了我一下。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5 05:59
榆钱漫天 发表于 2018-9-24 13:19
我感觉写的这样仔细编剧都可以勉了。个人看法。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5 05:59
井冈 发表于 2018-9-24 13:25
精彩故事!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5 06:00
榆钱漫天 发表于 2018-9-24 22:08
长短没关系的。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9-25 10:08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8-9-25 05:59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9-25 10:10
继续听故事。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8-9-25 14:44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8-9-25 05:59
4
回家接了小孙子,把儿子满雨打发到了他丈母娘那已经是下午了,小孙子听说要跟着我走高兴的走路都在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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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开始转折了,是不是有好的征兆?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8-9-25 14:46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8-9-25 05:59
4
回家接了小孙子,把儿子满雨打发到了他丈母娘那已经是下午了,小孙子听说要跟着我走高兴的走路都在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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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换个人换种活法。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6 05:16
本帖最后由 大尾巴鹰 于 2018-9-26 05:20 编辑

5
睡醒了午觉,我和宋茹君出了了门,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宋茹君说要去逛逛商场。今天的日子很安闲,我想以后是不是就这样安闲下去了呢?其实我知道,这个氛围不是我能享受的,我那儿子和儿媳妇会不会就此让我省心我没有把握。同时,吃饱了逛,逛累了吃然后睡觉这样的日子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适应。
我老伴儿活着的时候也爱遛商场,但是知道我不爱遛从来也不叫我。加上那个时候日子紧,口袋里也没有钱,家里家外都指着她,逛商场这样的消遣对她来说也是很少。
记得有一年,我发了年终的奖金,老伴儿要给我买一件大衣,叫我跟着去。理由是给我买就一定要去试,不去是不行了。
可能是那个时候买件大衣是个大花销,也可能是老伴儿借这个机会想逛一逛,我们俩从东四的隆福寺商场逛到王府井的东安市场、百货大楼、最后又去了西单商场,足足走了多半天,把我的脚走的生疼总算是买了一件。天都快黑了,肚子饿的咕咕叫,老伴儿也舍不得在外边吃点东西,还是回家煮了面条,我记得那回我是真生了气,发誓绝对不会再跟她逛商场。
现在想起来,老伴儿跟着我没享过福,就是这么一个爱好还不是经常的,为了省钱挨饿的也不是我一个人,真的是对不起她。假如是现在,她就是遛遍北京城我也不会反对,可惜我的想法已经成了遗憾。
“老祺,你看这件怎么样?”宋茹君手里拿着一件底色是黄颜色有黑色和条纹的高领衬衫问我。
“有点儿像老虎。”我说。
“老土,这是最流行的款式,现在是冬天,商场里夏天的衣服就打折,我看挺便宜的。”
“多少钱呢?”我问了又觉得多余,她也没找我要钱我何必问呢?
“打六折,300块钱。”
啊?一件衬衫打了六折还300块钱还说不贵?宋茹君不是我老伴儿,她没过过苦日子,想当初我老伴买一件10块钱的东西都犹豫再三。
“到底好不好?”宋茹君穿上衬衫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站在镜子面前问我。
“300块钱还不好?”我说。
“这跟价钱有什么关系,我是说我穿上好看不好看?”宋茹君从镜子里看着我说。
“好看。”我说。
“老祺,打刚才到现在,我试了好几件衣服了,问你总是这两个字,好看。是真好看还是敷衍我?”宋茹君问。
我本来想说我没买过衣服,我的衣服都是老伴儿给挑的,转念一想,怎么又忘了不能总是在她面前提起老伴的规矩呢?
“我没有这个眼力,我瞧着哪件都好。”我换了一个说法。
“阿姨,您穿上这件衣服特别的精神,款式花色和您的肤气质很般配,现在又赶上打折,我看您就买了吧,过了节我们就恢复原价了。”售货员说。
宋茹君听了走回试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走出来。
“怎么样?给您包上吧?”售货员说。
“不要了,颜色好像太扎眼了点儿。”宋茹君说。
“怎么又不要了?”我一边走一边问。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别人越说好的时候我心里就越没底,所以不要了,我的衣服多的穿不过来,先不买了。”宋茹君说。
要是有这个毛病,以后我就老说好,我心里想。
又逛了几家商场我说:“时间是不是差不多了,咱们不是约了老黄他们了吗?”
“定的是丰泽园,离着不算远。”宋茹君说。
到了丰泽园,老黄早就等在门口,见了我们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可一点儿也不假,小宋,你脸上都放光啊?”
“臭贫有你。”宋茹君笑着说。
跟着他走进了包间,桌子周围已经坐满了人,老金看见我站起来说:“哟,新郎新娘子到了,欢迎欢迎!”
一桌子人开始起哄,霎时间人声鼎沸。
“菜点了吗?”宋茹君问老黄。
“你们没来哪能点菜,你们是做东的,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干活不随东累死也无功。”老黄说。
“大家点吧,一人点一个爱吃的。”宋茹君脱了外套,老黄赶紧给挂在了衣架上。
《丰泽园》是北京著名的山东菜馆,北京“八大楼”之一。素以海鲜河鲜为主,囊括山东菜系的大部分烹饪方法。有一句老话,到了《丰泽园》吃遍山东菜。就是名字也很显赫,借用了中南海里的一个景致丰泽园命名的。过去一直是名人显贵出入的地方,属于高档饭馆,现在更是价格不菲。
“几位,我说过,今天咱们这顿饭有个名字叫《群英会》,他们两口子到香港解馋去 ,咱们也不能素着,今天也解解馋,既然是来了丰泽园,咱们就得吃这的招牌菜才是,俗话说,穿鞋《内联升》吃菜《丰泽园》,我先点一个干烧鱼翅。”老黄说。
“我来一个葱烧海参,要十头的。”萧琴说。
“来个红烧大鲫鱼。”
“听说这的水晶肘子不错,来一个。”
“白果乌鱼羹不错。”
“鸡汤靠鱼肚。”
“酔爆河虾。”
“哎哎!这菜都挺贵的,你们劫道呢?”老金说。
“没关系的,大家随便点。”宋茹君说。
“老金,这是什么日子,还能天天吃这个?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老祺你说呢?”老黄说。
虽然我和宋茹君已经是一家人,可这顿饭按理说是应该我请。丰泽园的菜贵是出了名的,得花多少钱我心里没底,口袋里带的钱够不够呢?
正在犹豫宋茹君说了话:“你问他干嘛?你们就点我们买单就是了,还要瓶什么酒呢?”
“茅台就算了吧,现在的茅台也是徒有其名,我本来想自己带一瓶,打电话订座位的时候问了他们,饭店里不让自带酒水,我看来瓶《水井坊》就不错。”
“现在不是有规定,不许不让客人自带酒水吗?”老朱问。
“那是一般的饭馆,《丰泽园》不听这个,什么叫店大欺客呢?”老黄说。
饭菜上齐了,老黄给每个人倒酒,倒到我面前我赶紧说:“我戒酒了。”
“嘿!这可是爱情的威力是巨大的,老祺,烟戒了酒也戒了?甭问哪,一定是宋茹君的主意?”老黄说。
“我可不是不让他喝,我只说是在家里就不要喝了,因为他有血压高,今天当然是例外。”宋茹君说。
“得了,夫人有令,老祺,来一杯吧?”老黄说着给我倒了酒。
酒过三巡老黄说:“怎么样,给我们介绍介绍婚礼的盛况,特别是老祺,谈谈你结婚后的感想,这可是重要的,我们这里光棍儿可不少等着跟你取经呢?”
“老祺,心里跟吃了凉柿子似地痛快吧?”老金说。
“应该是跟吃了蜜似地甜。”萧琴说。
“别拿老实人开涮啊?”宋茹君说。
“我也看出来了,从小宋和老祺在一起的那天就是小宋说了算,现在还是一样,那好,既然你出来挡驾,那你给我们说说。”老黄说。
“咱们都是过来的人,有什么新鲜的?”宋茹君说。
“看了他们容光焕发的样子,我还真想也找一老伴儿。”老金说。
“老金,你未必有老祺走运,宋茹君这样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可不是谁都能吃着的,哈哈哈哈!”老黄说。
“说的也是哈?这要是找个对劲儿的还则罢了,要是不对脾气不是找罪受吗?我这么长时间没考虑就是因为这个。”萧琴说。
“哎,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萧琴,你跟老金挺般配,不如我给你做个介绍人。以前你心里没底,今天看见宋茹君和老祺你总该有勇气了吧?”老黄说。
“哎哎,这说着他们俩的事呢,你拿我开什么涮?”老金被说了一个大红脸。
“老黄你呢,你不是也单着呢吗?”老朱问。
“我不想这个了。”老黄说完脸上有一层忧郁。
又吃了半天,桌子上喝酒的人已经都有了酒意,老金早就喝成了关公说:“对了,我知道老黄为什么不打算找了,宋茹君名花有主对他是个打击。”
老金这句话显然是为了刚才老黄的话而来的,老黄听了说:“别瞎说啊?这可是当着老祺呢,回头闹出误会来你兜着?”
我知道老黄跟宋茹君认识的最早,他对宋茹君有爱慕之情我心里也清楚,只是时间一长我已经淡忘了,听到老金的话我才想起来这段。
“喝点儿酒就瞎说是吧?我怎么不知道老黄有这个心思?”宋茹君说。
“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呢?”我打着圆场说。
“嘿!老祺,你倒是挺大方的啊?”宋茹君听了看着我说。
转眼间一瓶酒喝完了,老黄还意犹未尽的说:“再来一瓶,这回的酒钱我候了。”
“对,这酒还真是味儿。”老金响应着。
“六百多块能不是味儿吗?”老朱说。
我一听心里一惊,这酒我没喝过,想不到一瓶酒这么贵?
“我看见好就收,不是我舍不得酒,都这个岁数了,身体是要紧的。”宋茹君拦住了说。
“小宋,我告诉你,黄某人可不是蹭吃蹭喝的主儿,别看我说着是让你请客,这样的饭我还是请的起的,我们大家早就商量好了,今天的饭咱们还是AA制,老话就叫‘吃供各’,吃多少钱大伙儿摊,这就叫《群英会》,说白了就叫一勺烩。”老黄已经喝多了,说话舌头开始打卷儿了。
老黄的话得到了大家普遍的支持。
老黄不依不饶,服务员又上了一瓶酒,宋茹君看了我一眼,我心里明白这是让我少喝的意思。
“对了,我这次还要跟大家商量点事儿,过了节咱们票房还得重新开业。这次大奖赛咱们是出了名了,也有好多的地方请咱们去,咱们可不能把功夫放下”老黄说。
“我们都听你的,可是我们没有导演了?”老金说。
说到导演大家就想起了老康,气氛一下凝重起来,特别是我,想起老康来就想掉眼泪。
“这个工作我早就做在前边了,咱们有导演,而且这个人大家还都认识。”
“谁呀?”大家问,
“咱们的师姐呀?”
“我师姐回云南了怎么能做导演?”宋茹君说。
“事情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你跟师姐谈谈,让她回云南安排好了就回北京跟着儿子一起住,反正她也是退休了。”老黄说。
“我师哥要不是因为给咱们排戏也不至于走了,我师姐身体也不好,我可不敢再找她了,万一出点儿事我对不起我师哥。”宋茹君说。
“那咱们就花钱请人,京剧团里闲着没事的有的是,三条腿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儿的人还不是现成的?”老黄看来是喝多了,这样的话说出来是不合适的。
“胡琴儿呢?得有把好胡琴儿呀?”老金说。
“老康的师弟老秦,这回还用他,咱们是一事不烦二主。”老黄说。
吃完了这顿饭已经是九点多了,结账的时候大家果然是平摊,这顿饭一共吃了两千多块,这是我一辈子吃的最贵的一顿饭。
大家走出了饭店,外边飘起了雪花,老黄和大家约定好了,过了初五就开锣。
喝了点儿酒,出来呼吸了新鲜空气觉得挺痛快我对宋茹君说:“咱们溜达两步儿吧,空气新鲜把吃的东西溜达下去。”
“这个老金,喝点儿酒嘴就没把门儿的。”宋茹君说。
“老金说什么了?”其实我知道宋茹君指的就是老金说的那句“宋茹君名花有主”的话,我佯装不知的意思是让宋茹君觉得我并没多想,也显得自己不是小肚子鸡肠的人。
“老金说的那话你没听清楚,你还跟着说了一句开个玩笑何必认真的话呢?”宋茹君说。
“哦,那可不就是句玩笑吗?”
“老祺,大度不是你这个大度法儿,这要是让我老公听见了,甭管他是谁,这个玩笑是不会让他开的。”宋茹君看来是生气了,破天荒的提起了她过去的老公,在我们决定走在一起之后她是从没提过的。
“那你说我能怎么样?都是朋友,总不能在这个场合给人家下不来台吧?”
“对,朋友当然是最重要的了,人们常说,满堂儿女不如半路夫妻说的是伴儿的意思,可是半路夫妻的情感却是另外一个问题。老祺,我跟你说过,如果是为了搭帮过日子我是不会再嫁人的,我只需要真正的感情。”
“你要我怎么做才是真正的感情?”
“反正我看你那样的无动于衷我心里头别扭。”宋茹君说。
我跟我老伴儿生活了几十年,从没有因为这个问题争执过,我们的日子平淡,相互的认可情感都是在心里,知疼知热觉得是天经地义。也许是我们的文化不高,想的不够档次,我们俩从来没研究过情感问题。
记得有一年我出差去四川,事情办不完眼看着离着春节近了,可是也没办法,心里着急没有用。
回到家里,老林碰见我说:“嘿,祺哥,冬储菜我给嫂子买回来了,过节的东西我跟嫂子去排队,现在什么都弄齐了你也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来我就跟嫂子过了。”
这样的玩笑如果换上宋茹君她肯定是接受不了,没办法,什么叫阶层呢?我和宋茹君的想法总是有距离,特别是这个距离看来是不能缩短的时候,心里想起来总是发愁。
又走了一段路,雪开始下的大了起来,我们决定打一辆出租回家。可是下了雪出租车不好打,等了半天没有空车。只好转到地铁,地铁内也因为下雪来坐车的人多,车站里人山人海。好容易挤了进去,算是到了家。
进了家门换了衣服,宋茹君打开电视,我也跟着坐在那看。
“老祺,看来这沏茶倒水的事是我一个人的?你怎么就不能给我沏一回茶呢?”宋茹君说。
这又是一个习惯的问题,我在家里就是老伴儿把茶沏好了,在宋茹君这儿她给沏茶,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现在听见她这么一说,觉得这也许是事儿了,看来今后这些细节是要注意的。我已经给自己提醒了好几个应该注意的问题,俗话说,过日子比竹篾都细致,谁知道还有什么应该注意的呢?
站起身来做开水沏茶,宋茹君去了浴室洗澡。宋茹君是天天要洗澡,我在儿子那洗澡比以前就勤,但是没有像宋茹君这么勤的,据她说,夏天的时候她一天能洗好几个。
我沏着茶就听见宋茹君在浴室里喊:“老祺,把我桌子上放的那个蓝瓶子拿过来。”
“来了!”
我一溜小跑儿的去了卧室,在桌子上一堆的瓶子里找到了一个蓝色的瓶子,走到浴室推开门递了进去。
“哎!不是这个。”宋茹君说。
“就这么一个蓝色的呀?”
“靠镜子边儿上那个,快关上门冷着呢!”宋茹君说着把门关上。
又跑到屋里仔细找了半天,果然在镜子边上有一个小小的蓝色玻璃瓶。
“找着没有啊?”浴室里传出宋茹君着急的声音。
“找着了,就是不知道对不对。”我一边说一边又来到浴室门前。
推开门递给宋茹君,她一看说:“不是这个。”
“没有蓝色的了?”
“哎,笨死你。”宋茹君说着用毛巾围上腰,光着上半身跑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瓶子。
这不绿色的吗?我心里这样想嘴上没敢说,我觉得她有蓝绿色盲。我的眼睛很好,以往我常以此为荣,可是今天看起来,眼神儿好不一定是好事。
宋茹君洗完了澡走出来,头上还缠着一条毛巾:“老祺,你也洗洗去。”
我听了连忙站起身来进了卧室找衣裳,宋茹君在外边说:“衣柜里有一件睡衣你先穿吧,本来今天想给你买一件呢,忘了。”
打开衣柜果然有一件领口和袖口有丝质锈边的蓝色睡衣,又肥又大的。我想这一定是宋茹君老公穿过的,心里有点儿别扭。
“今天就凑合吧,明天我回家去拿。”我说。
“那件他没穿过,是新的。”宋茹君说。
既然她说这件衣服她老公没穿过,再说不穿说不过去了,可是心里头总是觉得不舒坦。这倒不是我有什么醋心,是因为必定她老公已经做了古。
“找着没有啊?”宋茹君已经站在卧室的门口问。
洗完了澡,套上那件睡衣走出浴室,宋茹君看了我一眼说:“这不挺合适的吗?”
“不行,还是大。”我既然不打算穿我得有个理由。
“你别心里别扭,我看着还别扭呢,我一看见这件睡衣就想起了过去。”宋茹君说。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喝了几杯茶宋茹君站起身来说:“睡觉吧,看样子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明天哪儿也去不了啦。”
跟着宋茹君走进卧室,宋茹君脱下睡衣趴在床上说:“老祺,给我揉揉后背,今天挤车挤得我这后背酸疼酸疼的。”
这个活我还真的没干过,我老伴儿累了的时候会叫我给她捶捶肩膀什么的,也就是三两下子,揉后背怎么个揉法儿呢?
“快着呀?”宋茹君扭过头来看着我说。
没办法,只好蒙着干了,我用双手给她揉着后背,宋茹君的皮肤保养的好,溜光水滑,我想,看来那桌子上的一大堆瓶子不是买着玩儿的,尽管价钱不菲。
“别使那么大的劲呀,你揉面呢?从上到下慢慢的顺着推。”宋茹君说。
在宋茹君的口令下,从肩膀到大腿揉了一遍,别小看这个活,弄完了我脑袋上都冒汗了。
揉完了后背宋茹君穿上睡衣说:“真的挺舒服的,我以前总揉,这个活儿以后就交给你了。”
以前总揉,这肯定不是她自己揉,那能是谁呢,还是说的她老公,虽然她已经把这两个字隐藏起来,但是我能听明白。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从老金的玩笑到睡衣一直到现在的揉后背,她的嘴里总是出现这个人。
躺在床上关了灯我睡不着,脑子里乱转悠,我的小孙子怎么样了?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没见着。他不能不想爷爷,满雨他们两口子怎么一个电话也没有?
估计宋茹君睡着了,我轻轻的走出卧室站在客厅的窗前,把窗帘拉开一条缝看着外边。
雪还在下,外边白茫茫的一片,天空是灰色的,不远处还能听见鞭炮零星响声,明天是初五了。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这是我这几天以来醒的最早的一次。从外边的安静程度上看,天还没有亮,因为拉着窗帘我也只能这么判断。
初五要吃饺子,而且要和全家人一起吃。我忽然间感到,尽管我有这么多的问题要去适应和解决,我面临的一个大问题却早已凸显出来,不过我是没时间去考虑而已。
这个问题就是我和宋茹君结婚了,她要不要融入我们这个家。就目前的情况看来,现在这个家是两部分,一个是我和她的家,一个是儿子他们的家,将来也许还有女儿的家。这看起来和别人并没有不同,不同的是,别人这样只是实际上的生活方式,他们其实是一家人,他们随时可以融合在一起,而我和宋茹君跟儿女的关系就不一样。宋茹君还没有真正的融入我们这个家,她的位置并没确定,而这一点对将来分外的关键。
当然还可以有另外一种方法,从此我和儿女们真正的分开,对于我来说,我只有一个家那就是我和宋茹君的家。这是个办法,但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和儿女们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绝不是形式上能够分开的。
宋茹君虽然从没有说过这个问题,但就凭她的脑子是不会不想这个问题的,那么她的答案是什么?她有什么打算却至今也没有说过。
我当然乐意宋茹君真正的走入我的家庭,但是这个问题从认识她那一天起就没有解决。儿子是不认可的,女儿虽然知道疼我,她没有反对我和宋茹君的婚姻,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她能接受我接受的一切,幸亏宋茹君的女儿离着我们远,否则也不一定就没有问题。
宋茹君是个问题,将来的孩子们相处也是一个问题。
今天这个问题就来了,这个破五的饺子怎么吃?回去跟儿子们一起吃当然是应该的,可是宋茹君怎么办?按照现在的状况,我还真不能强求要守这个破五饺子全家团圆的老例儿,可是总要解决以后一系列类似的问题,这第一次就显得很重要。
“你这么早就醒了干嘛?”宋茹君转过身来把头靠近我喃喃的说。
“睡不着了,岁数大了觉就少了。”
“不是说了吗,外边下了雪,今天咱们哪儿也去不了,就多睡会儿呗?”宋茹君说。
“今天是初五了。”
“想回家了?”宋茹君睁开了眼睛说。
我说过,宋茹君总是能洞穿别人的心思,特别是对我。她能知道我想什么,往好了说,对于我们俩这前半辈子都不认识的人来说,这个了解过程本来应该是很长的,我们缩短了这个距离,但是有一点也让人觉得,就像一个人毫不保护的裸露在另外一个人面前,多少有些尴尬。
“不想,这不就是我的家吗?我还想什么家?”在没有摸清楚宋茹君的打算和想法以前,我最好是保守一点,这么多日子我就是这么混过来的。
“想也没错,破五的饺子按说是应该团圆的。”宋茹君说。
“儿女都大了,他们有自己的家,他们都在一起也是团圆。”
“老祺,你现在说话老是言不由衷,是我委屈你了?”宋茹君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大概不会那么没有良心吧?”我说。
“良心是人活着的本分不是活着的唯一办法。”宋茹君说。
“你总是说这么深的道理我有的时候听不懂,你别忘了我就是一个工人。”
“你比谁都明白。”宋茹君说完坐起身来下床走了出去。
我也躺不住了,起身走到窗前撩开窗帘一看,外边的雪很厚,看样子是下了一夜。天已经亮了,路上的车都开的很慢,因为马路上撒了除雪剂,所以在一片白茫茫的四周,只有马路是黑的。
我心里想,别想那么多了,其实有一个办法既现成、省事还保险,那就是听宋茹君的安排。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6 05:16
井冈 发表于 2018-9-25 10:10
继续听故事。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6 05:17
榆钱漫天 发表于 2018-9-25 14:46
果然是换个人换种活法。



作者: 玻璃    时间: 2018-9-26 09:38
本来想先看原作,再看电视剧,再续集,乱了乱了。。。

作者: 玻璃    时间: 2018-9-26 09:39
还有一集太长了
作者: 玻璃    时间: 2018-9-26 09:40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9-26 11:13
继续听故事。
作者: 泌水    时间: 2018-9-26 21:55
五行八市,官民商工各色人等,一集拢到鹰哥笔下立马就鲜活起来。
十顶十的佩服!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7 06:47
6
起来刷牙漱口洗了脸,宋茹君做好了早点。两杯牛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买的芝麻烧饼夹牛肉。
“你从哪鼓捣的烧饼夹肉?”
“从深圳回来,你去你亲家家的时候我出去买的。你不是不爱吃面包吗?”
“用不着那么费事,我吃什么都行。”
“吃什么都行?在深圳你吃什么了?我就不信你不饿?”宋茹君说。
宋茹君只喝了一杯奶吃了几块饼干算是她的早点。吃完收拾好了,我沏了一壶茶打开了电视机。
“老祺,今天你怎么打算?”宋茹君坐在我旁边问。
“打算什么?外边下着大雪,咱俩今天就在家看电视,包饺子。”
“你真是这么想的?”
“出不了门儿呀?”我知道宋茹君要接着起床前的话说,只好装糊涂。
“你赶紧穿好衣裳回去,去吃破五饺子。”
“我没说回去呀?再说了,这怎么是我一个人回去,你呢?”
“你的打算里有叫我跟你回去这一项吗?”
宋茹君什么都看明白了,再装糊涂连我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了。
“老祺,不是我不乐意亲近他们,是你儿子不乐意亲近我。我不想让你为难,从今以后咱们说好了,如果你觉得以后和他们打交道是你一个人的事,我没有意见。”
现在我真的是骑虎难下了,宋茹君这样说虽然是真心话,可这并不意味她乐意这样,实际上也不像话。因为那样就是说,她跟我还不是完全的一家人。
“你别生气,咱们慢慢儿的来,我儿子混蛋你不是不知道。”
“我怎么那么爱生气?我是替你发愁。就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你累不累?我不跟你回去,我不图什么地位,我只看重和你过日子,不是我想这样,是只能这样。”
“算了,我也不回去了,跟他们犯不上。”
“别,这是第一个初五,你不回去他们不会埋怨你,只能恨我,你别往我脑袋上再扣屎盆子了。”
看来不走都不行了,我只好穿上衣服,临出门的时候我问她:“你自己在家干嘛?”
“那么多年我自己在家就不知道干嘛了?”宋茹君说。
“那我早点回来,晚上咱俩吃饺子。”
“我要是不乐意包呢?”
“那吃别的也一样。”
“快走吧,磨磨叽叽的。”
出了门心里乱的狠,宋茹君不饶人让我觉得不痛快,可是想到大过年的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又觉得于心不忍,她跟我结婚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不再孤独吗?
下雪车不好坐,足足在路上耽误了两个小时才到了家,上楼才发现没带着钥匙只好按门铃。
“谁呀?”是小孙子的声音。
门开了,小孙子站在门口,看到是我扑过来说:“爷爷,您怎么老不回家呀?”
进门看见沈洁在洗衣服,并没有包饺子的迹象。
“爸!”沈洁叫了我一声。
“满雨呢?”
“昨天晚上喝多了,现在还没起呢。”沈洁说。
“喝多了,在哪儿?”
“不知道,我也没问。问也问不明白呀?”沈洁一脸的埋怨说。
“去叫你爸爸起来。”我跟小孙子说。
“我叫了好几遍了,他不起。”小孙子说。
“叫他干嘛,睡去呗,还省饭了呢。”沈洁说。
“大初五的不包顿饺子吃吗?”我说。
“吃饺子还不容易?冰箱里有速冻饺子,拿出来煮熟了不就得了?”沈洁说。
“不是吃饺子的问题,过日子要的是精神头儿,你们这么年轻就混日子,多咱混到我这个岁数?”
“我哪有心思过节?”沈洁说着眼泪汪汪的。
儿媳妇心里难受我能理解,必定是刚没了父亲。儿子怎么这么不争气,这个日子口儿居然去喝多了回来?
“我去买肉,一会儿咱们吃饺子。”我说着转身要走。
“爸,您别去了,外边那么滑,冰箱里有肉馅。”
“这都十点多了,拿出来等着化了得什么时候?”
我出了门,买了肉馅韭菜回到家里,沈洁已经和好了面,满雨也起来了。
“你说你这东倒吃羊肉西倒吃狗肉的德行什么时候能改?”看见儿子我一肚子气。
“昨天有几个哥们儿约我出去吃饭,大过年的,这些日子我连顿荤腥都没见着,这怎么能怨我?”满雨说。
“小江他妈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还指望她,你自己没长手吗?”
“爸,您别埋怨他了,死的是我爸爸,跟他有什么关系呢?”沈洁的话软中硬听着叫人分外的不舒服。
想到大过年的,我又没回来过,不能见面就跟他们怄气只好忍了。
包了饺子我又炒了几个菜,小孙子倒是乐的直蹦,一个是爷爷回来了,再有一个,瞧着他们两口子这架势,这些日子他也没正经吃过好饭食。
菜炒好了饺子也上了桌,大家坐在桌子前,满雨手里拿着一瓶酒走了过来。
“还喝?”我问他。
“过年了不喝点儿?再说了您来了也应该喝点儿呀?”满雨说。
“你别拿我当挡箭牌,我已经戒酒了。”
“全世界的人都戒酒了,您儿子也戒不了,我都懒得说他了。”沈洁说。
还说什么呢?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怨不得儿媳妇埋怨,再往下说说不定就得打起来,大过年的图什么呢?
“你姐姐没有信儿?”吃着饭我问满雨。
“爸,您问这话都多余,人家俩人上欧洲度蜜月去了,什么叫乐不思蜀呀,您还老惦记她干嘛?”满雨说。
“放屁,没结婚度什么蜜月?”我说。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结婚和上床是两回事,起码可以不同步进行了。”满雨说。
“你再满嘴胡吣我抽你。”我说。
“她不来电话您跟我来什么气?我不能因为她办一个国际长途吧?”满雨看来并没在乎我的训斥。
这顿饭吃的很郁闷,除了小孙子,俩人都跟殃打了似地,我真是后了悔,我大老远的往这奔什么呢?
吃完了饭,沈洁收拾桌子,满雨又喝了一个红头涨脸,说话也颠三倒四起来。
“爸,说说这几天新婚的感受吧?”满雨剔着牙说。
“什么新婚感受?老年人就是搭帮过日子,有个伴儿相互照应一下,这也是为了让你们省心.”我忍耐着说。
“那怎么没让我这后妈到咱们家一块儿吃饺子呢?”满雨说。
“满雨,喝多了睡觉去,别在这胡吣。”沈洁大概怕我急眼说。
“三天没大小,这也是在论的。”满雨说。
“三天没大小拿你爸爸也能开涮?”我问他。
“您甭理他,就这样,从您走了以后就没消停过。”沈洁说。
“满雨,你也是有儿女的人了,离了拐棍儿就扶墙,你让孩子跟你学什么?”我说。
“得,我睡觉去,这个家里本来也没我说话的份儿,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王八蛋。”满雨说着站起身晃晃悠悠的回到屋里去。
我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把宋茹君一个人扔在家里总觉得不落忍。
“我也得走了。”我站起身来说。
“爷爷,您今天还回来吗?”小孙子抱着我的腿说。
“爷爷今天不回来了,过两天爷爷就来看你。”我听了小孙子的话心里一阵伤感。
“那您不跟我睡觉了?谁给我讲故事呀?”小孙子说。
“别缠着爷爷了。”沈洁说。
“爷爷,您带我去吧?”
听了小孙子的话我忽然想起,孩子在放假不上幼儿园,不如我把他带到西单去。
“对了,小江他妈,他不是放假了吗?不如叫他跟我住几天去?”我问沈洁。
“不行,初六就开课了。”沈洁说。
“得,那爷爷没办法了。”我跟孙子说。
穿上衣服走出门,小孙子忽然哭了起来,这哭声撕心裂腑的让人听了难受。
“大过年的嚎丧什么?”这是沈洁的声音。
我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一样的沉重,一路走一路难受。如果说以前我不轻松还是怨他们,那么今天怨谁呢?
正走着,手机响了,我原以为是宋茹君赶紧接了电话:“这就回去了,在道儿上呢。”
“爸,是我顺芳。”原来是顺芳打来的。
“哦,顺芳啊。”
“爸,我明天就回北京了,葛群说要请你吃顿饭,您还好吧?”
“葛群要是不想请我吃顿饭,你就想不起来给我打个电话了?”我现在也不知道埋怨谁,觉得他们谁做的都不对。
“爸,您别生气,这几天净瞎跑了,晚上很晚才找到旅馆,就忘了给您打电话了,宋姨还好吧?”顺芳说。
满雨跟我找茬儿,虽然叫了一声妈,不过带了个“后”字,比不叫都难听,顺芳虽然知道问候她可是不改嘴,我知道宋茹君并不在乎他们改不改嘴,就像我并不在乎刘倩那样,可是这说明他们并不认可她。
“还好,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我没事。刚从你弟弟那出来,一起吃了顿饺子。”
“好,我回来就给您打电话,叫着宋姨一起过来吧。”顺芳说完挂断了电话。
到了西单进了家门,冻得我够呛。正想按门铃,就听见屋里宋茹君正随着伴奏带唱着,仔细一听是张君秋改编的毛主席诗词《娄山关》,这个时候她正唱最后一句“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听了宋茹君在唱戏我心里踏实点儿,原本以为她会因为我把他一个人扔在家生气呢,看现在她好像心情不错。
等着宋茹君收了腔儿我按了门铃,宋茹君开了门转身走进客厅,我换了拖鞋也跟着进来。
“好,唱的真好,张君秋这段儿改的也不错。”我说。
“张君秋也好,梅兰芳也罢,怎么你儿子就管你一顿饭?”宋茹君关了DVD说。
“他管我饭我也不吃了,我还是回家吃来踏实。”我说。
“你要是拿这儿当你的家,你怎么连门钥匙都不带?”
我是想过找宋茹君要一把钥匙,可是不知怎么着就没开口。
“饺子什么馅儿的呢?”
“韭菜猪肉,还能吃什么?”
“刚才老黄还来电话呢,说晚上请咱们吃涮肉。”
“这大雪天儿的?”
“大雪天儿吃涮羊肉不是正应景?”
“你打算去了?”
“当然,你再不回来我就走了。”
正说着话,电话响了是老黄,宋茹君答应着说:“老祺刚回来,我们正穿衣裳呢。”
放下电话,宋茹君穿好衣裳说:“正好你也别脱了,咱们下楼。”
“刚从外边儿回来,我还没暖和过来又要走?”我是真不乐意出去了于是说。
“你去不去吧?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去。”宋茹君说。
虽然,在《丰泽园》吃饭的时候老金开的玩笑我并没往心里去,可是老黄对宋茹君的心思我是明白的。他就这么老缠她我心里头也不痛快,特别是老黄那张大嘴,逮着什么说什么我也不爱听。
“你一个儿去吧,我得歇会儿,还没化过冻来呢。”
“人家可是邀请你了。”
“你代表我吧。”我知道宋茹君又要不高兴,可我不能老是这么由着她。
“那好,你自己弄点儿什么吃吧。”宋茹君说完走出了门。
宋茹君走了,我自己倒觉得畅快多了,起码不用一说话就先想想怎么说。儿子的不省心和小孙子的哭声到现在我也没能摆脱出来,这两口子这样过日子将来怎么办?儿媳妇是有心计的人,她不能吃了亏,我那儿子可是个傻小子,过了今天不想明天,如果是这样将来还是有麻烦。如果是过去,我豁出去给他们陪绑,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宋茹君,我不能光忙和我们家的事把她晾在一边,但是,她又不能掺合,这样就免得生闲气,左思右想两头为难。不知不觉又想起了老伴儿。
老伴儿跟着我操持这个家没享过福,可是她走了,走了的人是不受罪了,她什么也不用操心了。这要是在家里,向今天这个日子我是要把老伴儿的相片拿出来看看的,跟她说几句话,虽然我知道她听不见,可是这样的说话就是我熬过过去那些痛心的日子的动力。现在,别说我的照片还放在儿子家的小屋里,就是拿回来我也不能看,让宋茹君发现了不像话。
我正喝着茶自顾自的想着,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号码不认识。我的手机除了孩子们就是宋茹君,旁的没人给我打电话。
“喂,哪位?”
“老哥哥,我是老四啊?”
原来是老四,我记得我是给张玉琴留过手机号码。
“哦,老四,过年好啊?”
“好,我也给您拜个晚年,老哥,你在家呢吗?”老四问我。
“在……不过不是原来的家。”我结婚没有告诉张玉琴,老四说的家一定指的是我儿子的家。
“您搬家了?”果然老四不知道。
“啊……算是吧,怎么样你挺好的吧?”
“老哥,我在城里头呢,我和玉琴去了燕子的家,三十儿就来了,我想临走的时候看看你呢。”老四说。
“那好啊,我接你去?”
“不用,你告诉我们地址了,我们一会儿打个车去你那,你在家等着我们吧。”老四说着放下电话。
听说老四要来我心里挺高兴,张玉琴是我的老街坊,院子拆了,家没了,街坊们也都走了,可那院子一直在我心里,张玉琴简直就是那个院子的符号,我还真的想他们了。
想着张玉琴和老四要来,我心里还挺盼着他们,赶紧重新沏了茶,正在等着的功夫,茶几上的电话响了,我心里犹豫起来,知道这个电话的都是宋茹君的人,除了那些唱戏的我是一个都不认识,我接了电话说什么呢?电话固执的响着,不接看来是不行了。
“喂,您找谁?”
“祺叔……哦,爸,我是刘倩哪。”
“哦,刘倩哪,”
“我妈在家呢吗?”
“你妈不在家。”
“她上哪儿了?”
“今天有朋友请她吃饭。”
“您怎么没去呢?”
“我看家呢。姑娘,有事呀?”
“没事,我就是想问问她,我打她手机吧。”
刘倩说完挂了电话,刚放下电话就又响了起来。
“老祺,怎么电话老占线?”是宋茹君。
“哦,是刘倩刚才来电话找你。”
“老祺,你到底是来不来呢,今天票房的都来了,大家都念叨你呢,还埋怨我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好像我不带你来似地。你要是来赶紧打车过来。”宋茹君说。
“你替我给大家问个好吧,我就不去了,你也早点儿回来,一会儿老四他们两口子来。”
“是吗?那好,我一会儿就回去。”宋茹君说。
又等了半天终于听到了门铃的声音,我急忙去开门,张玉琴两口子站在门口。
张玉琴可是大变样了,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毛线帽子,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脚底下还穿着一双高筒的皮靴子,打扮的挺时髦,老四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后面。
“玉琴,你要是走到大街上我都不敢认你了。”我把他们让进屋来说。
“怎么样老哥,这回不是乡下人了吧?”老四乐呵呵的说。
“羽绒服是老四给我买的,靴子是闺女给买的。”张玉琴说。
两个人脱了衣服坐下来,我给他们倒上茶。
张玉琴一边打量这个屋一边说:“这是哪儿呀?老祺,你怎么在这呢?”
“这是上回我带着上你那去的小宋老师的家。”
“哦!我说我看着墙上的照片怎么眼熟呢?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老四说。
“你是上她这串门儿来了,她人呢?”张玉琴问。
“哈哈,不是串门,是住在这儿了。”我说。
“住在这儿……?”张玉琴看来是没听明白。
“傻媳妇儿,这还不明白?这肯定是老哥哥和小宋老师一块堆儿过日子了呗?老哥,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也好喝杯喜酒啊?”老四说。
我把和宋茹君结婚的事跟张玉琴说了一遍,张玉琴说:“好,我就看你跟她有这个意思,上回你去还瞒着我呢。”
“老哥,怎么样呢?”老四问。
“挺好的,我也说不准,刚过了三天半。”
“老祺,看着这个家里的样子,她可跟咱们不一样,从上次她去我们那儿我就看出来了,咱们这些大杂院里出来的人,还真得好好的适应适应,老祺你有造化,娶了这么个漂亮还有钱的媳妇儿。”张玉琴说。
跟张玉琴和老四聊天心里畅快,话也说不完。
“玉琴,你去了闺女那,儿子们没看见你们吗?”我问张玉琴。
“看见了,三十儿在一起吃的饭,就是文瑞那大畜类没来,因为他不乐意看见老四。”张玉琴说。
张玉琴的话叫我想起了满雨,心里也堵得慌。
“别发愁,慢慢儿的就好了”我安慰张玉琴说。
“我才不发愁呢,老四对得起我也对得起他们,燕子孩子上学的赞助费是人家老四给拿的,文玉媳妇生孩子老四给了一万块钱,怎么他们了?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张玉琴说。
“你看,咱们是看老哥来了,你提那些个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干啥?”老四说。
“老四是个厚道人,我没看错他,老天爷是有眼睛的,老四,你一定会有好报。”我说。
“哈哈,老哥,啥好报坏报的,吃饭凭力气,做人凭良心。”老四说。
“哎,老四,你们还没吃饭呢吧?要是没吃咱们上外边吃点儿去,这楼下的街上挺热闹,什么样的饭馆都有。”我想起了天晚了,他们也许没吃饭。
“好,老哥,这回来就是为了跟你喝两口,还有点事跟你商量一下,不过可得说好了,我请客我才去。”老四说。
“到我家来了哪能让你请客?”我说。
“哪有那么都规矩?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不去。”老四说。
“大哥,就听老四的吧,他好歹比你挣的多。”张玉琴说。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7 06:47
玻璃 发表于 2018-9-26 09:38
本来想先看原作,再看电视剧,再续集,乱了乱了。。。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7 06:48
玻璃 发表于 2018-9-26 09:39
还有一集太长了

没时间就不看,有时间就看一眼。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7 06:49
井冈 发表于 2018-9-26 11:13
继续听故事。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7 06:50
泌水 发表于 2018-9-26 21:55
五行八市,官民商工各色人等,一集拢到鹰哥笔下立马就鲜活起来。
十顶十的佩服!

谢谢鼓励!

作者: 玻璃    时间: 2018-9-27 09:08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8-9-27 06:48
没时间就不看,有时间就看一眼。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8 07:17
7
三个人穿好衣服下了楼,沿街倒是挺热闹,西单、王府井、前门大栅栏,这样的地方永远都不会清冷。
一下子走到了砂锅居,我知道这是个老字号,可是我怕拗不过老四他要请客花钱太多,谁想老四就拉住了我说:“老哥,就这儿吧,我听说过这个饭馆就是没进去过,今天你就带着我开开眼。”
“我要是请客咱们就在这儿吃。”我说。
“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你这么帮我们,老四请你吃什么都是应该的,快进去吧。”张玉琴说。
三个人坐定老四拿过菜单说:“老哥,吃我是外行,就看你的了,你想吃什么咱就点什么,别给我省钱。”
“我也不是内行,要说会吃还得说宋茹君。”我说。
“看的出来,老祺你可造化了,她可跟咱们不一样,一看就是吃过见过的主儿。”张玉琴说。
我点了砂锅白肉,干炸丸子,老四点了一条干烧黄鱼,要了一个烤馒头。
“老哥,喝点儿什么酒呢?”老四问。
“既然是吃北京的东西,咱们也喝北京的酒,就来瓶二锅头。”我说。
“喝是喝,老四,大哥有血压高,你可别逞能。”张玉琴嘱咐着说。
“请问要哪种呢?有二百多的,一百多的。”服务员说。
“一瓶二锅头二百多?”我问服务员。
“二百多就二百多,老哥,不是过年吗?”老四说。
“不成,我就要那个绿玻璃瓶儿装的红星二锅头。”我说。
“对不起,我们店里没有这种低档酒。”服务员说。
“那我们不喝了。”我说。
“老哥,这是干嘛?”老四说。
最后要了一瓶一百多的二锅头,要的我直心疼。
点好了菜张玉琴说:“大哥,应该给嫂子打电话告诉她一声。”
听了张玉琴的话我猛然想起来,瞧我这记性。
我给宋茹君打了电话,宋茹君说,她那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叫我跟老四他们先吃着,她回来就直接回家给我们沏茶喝。
“怎么样?嫂子来不来?”老四问。
我把宋茹君的话说了说:“她也是有人请客,咱们吃咱们的,一会回家她就到家了。”
和老四喝了几口酒老四说:“老哥哥,你猜我找你干啥?”
“干什么?”
“我准备在我那个果树林子边上开一个农家院儿,先前我没想过,来这玩的城里人净是上我这儿来寻宿的(投宿),我就收拾了几间房子,就这样我一年的住宿费也弄个万儿八千的,我就想,不如就弄个专门伺候他们的地方,省的把我那家祸害的乱七八糟的,可我心里没底,不知道这旅馆饭店的怎么干,想让你给拿拿主意。”老四说。
“我去过农家院儿,这是个好主意。”我说。
“那咱们干一个,可我和玉琴做饭怕不行,没有饭馆的味儿人家能吃吗?”老四说。
“你要是做成砂锅居的味儿,人家跑那么远干嘛,城里头就吃了?你就按照乡下的做法,熬炒咕嘟炖,那才有味道,城里人去了就是为了尝尝新鲜。”我说。
“要那样儿,我老婆的手艺就足对付了,哈哈哈!”老四说。
“开饭馆旅店过去叫‘勤行’,这可是受累的差事,玉琴受得了吗?”我问老四。
“我哪能让她干,我雇几个人就行了,玉琴就给指导指导,挣了钱就全装她的口袋里,她是大老板我是跑堂的还不行?”老四说。
“我看行。”我说。
“老哥,有你这句话我就吃了定心丸了,开了春我就盖房,开业的时候你得去给我捧场?”老四说。
吃完了饭,桌子上还剩下很多的菜,按照我以前的习惯,这些东西是要打包带回家去的。可是今天我犹豫了一下,带回家里宋茹君是不吃的,就是我吃她未必乐意。
“老哥,这东西都没怎么动,不如带回家去。”果然老四也想到了这一点。
“是呀,打包你们带走吧。”我说。
“这么远我带回去?不如你带走。”老四说。
“你呀,也不想想,宋茹君那样的人儿,人家能吃咱们剩下的?”还是张玉琴想到周到。
“她不吃老哥你吃呀?”老四说。
“算了吧!”我咬了咬牙说。
“哎,怪可惜的。”老四摇了摇头说。
结账的时候老四脸红脖子粗的非要掏钱,张玉琴也死乞白赖的拉着我,我只好作罢。
出了饭馆的门老四说:“老哥,天太晚了,东直门到昌平的车最后一班是九点钟,我们得赶紧去赶车,今天就不上楼去了,你给嫂子带个好,我们俩给她拜个年吧!”
张玉琴是我的老街坊,老四我帮过他的忙,他们俩其实跟宋茹君并不熟悉,不过就是我带着她去过一趟,想到这么晚了怕耽误了他们回家只好答应了。
“你下了车怎么回家,还有一段路呢,这大雪泡天的?”我说。
“不要紧的,车站上昼夜都有车和过去不一样了,就是花俩钱儿的事。”老四说。
送走了老四两口子我回到家里,开了门看到宋茹君正在擦客厅的地,看样子也是刚回来。
“张玉琴呢?”宋茹君问。
“走了。”
“走了?”
“今天他们要回去,到昌平的车最后一班就到九点。”
“我这儿都擦了两遍了,一地的泥印子,你怎么不让他们换鞋呢?”
“大老远来的,乡下人也没这习惯,就是张玉琴也没住过楼房,我不好意思的。”
“在哪儿吃的?”
“砂锅居。”
“哈,你们倒是真会找地方儿。”
看到宋茹君在擦地我想起了我儿媳妇,为这个可没少生气。想起来也不能怨人家,这么干净的屋子踩的都是泥印子谁不烦呢?
我脱了外衣坐在沙发上喝茶宋茹君说:“我把老四送的东西都放在阳台上了。”
“我也没看,都送了什么?”
“栗子、枣、苹果,还有几只毛茸茸的东西吓了我一跳,大概是野兔子,咱们可不会做这个吃,我看不如给了老黄,他爱鼓捣这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宋茹君说。
“野兔子跟猪肉炖在一块儿也挺好吃的?”听宋茹君说要把野兔子给老黄我心里有点儿别扭。
“谁收拾?我看着都起鸡皮疙瘩。”
“我收拾。”
“还是算了吧,家兔我都不吃。”
我把老四跟我说的农家院的事跟宋茹君说了一遍,宋茹君听了没说话。
其实我早就想,和宋茹君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几乎是没事可做,长此以往也觉得五脊六兽的(闲的),这是她的生活内容,我还真是不适应。人老了就吃饱了睡睡醒了吃还有什么意思呢?
“老祺,你又喝了不少酒吧?”
“老四来了高兴。”
“高兴就不要命了?”宋茹君白了我一眼。
“对了,我不是跟你说去他那住几天吗?不如过了年咱们就去,顺便看看他准备盖农家院的地方,帮着他参谋参谋。”我说。
“大冬天的去有什么看头,那样的地方就是去个新鲜,老去就没意思了。再说,老黄说过了节票房就开门儿了,你不去了?”
“票房也不是正经的营生,不就是个玩儿吗?”
“咱们还有什么正经的营生?”
“得找点儿事干干,这么待下去也没意思呀?”
“我去洗个澡,对了老祺,你哪天把你的衣裳都拿过来,你都没得换洗的。”宋茹君说着走进浴室。
我这才想起来,我的东西还放在儿子那儿,虽然这些日子忙的没想起来,宋茹君会不会想,我连东西都没搬过来,这像是跟她过日子的吗?
其实仔细想想,虽然我和宋茹君结婚了,可是没有进入真正的生活状态,其中有个人的习惯,也有时间短促的原因。很多细节还没有涉及,但这些是非涉及不可的。
比如我们俩的钱怎么花?宋茹君有多少收入和家底儿?我除了两千多的退休金一无所有。这钱我是交给她还是我自己拿着?交给她怎么说,自己拿着怎么算?依我的观察,宋茹君这样的日子绝对不是我这两千多块钱能过下来的,即使她不说什么,我花的少她拿的多,我在这个家里说话还有分量吗?
我老伴儿没工作,我挣钱都交给她,我也从没想过以谁为主,因为那时候钱不富裕,能用这点儿水儿把这点儿泥儿和下来就算不错。但钱必定是我挣来的,我虽然服从老伴儿的领导,可是心里头不虚,大老爷们儿是不能指望老娘们挣钱养家的。
在宋茹君这儿就不是这样儿了,无论是从经济条件上,过日子的方法上,个人的经历上我们都不在一个层次上,我这两千多块钱在我自己来说是眼珠子,在她的眼里未必算个数,我就是全交给她,按照经济地位的说法,我还是处于劣势。
那就是说,我从此以后就给她当个跟包儿的,一切都以她为准,一切都按照她的生活方式作为我的生活内容?我有这个决心可我能做到吗?
老四来的时候说了他的打算,我心里为什么动心呢?我觉得老四的生活比我过的有意思,起码我是羡慕他们的,这是不是不知足呢?
过去,我除了生气就是受累,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不幸福的人。我多盼着什么事儿也没有,让我清静清静,可是现在我倒是真清静了,家里除了宋茹君再没有第二个人,过去我特别希望和宋茹君在一起说会儿话,每次有这个机会的时候,我这心里都跟胡同似地痛快,可是现在呢,我和她也没那么多的话了,这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知道说什么。没有话题,连请教的内容都没有,我把这归结为人不知足。
初六的时候我和宋茹君上了票房,大家唱了半天儿,虽然是大家唱的多我唱的少。京剧大奖赛让我费尽了力气,而且,那个时候只有唱戏的时候才摆脱了家里的烦恼,所以我觉得唱戏挺好,特别是跟着老康学了很多的东西。现在,我已经离开了那个让我烦恼的家,有了踏实的环境,戏唱的反而没劲了。我觉得,我过去的一切喜怒哀乐,都是在那个家的背景的比对下产生的,环境一下子变了,我有点无所适从了。
“老祺,你怎么老是愣在那想什么呢?来一段呀?”老黄说。
“我也发现老祺结婚以后变了一个人儿,总是在那装深沉。”萧琴说。
“我本来就没你们唱的好,我这不是听着学呢吗?”我连忙说。
“老没精神似地。”老金说。
“哎,小宋,是不是缺觉啊?”老黄说。
老黄这句话招的大家哄笑起来,宋茹君红着脸说:“老黄,我告诉你,你再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别说我跟你翻脸!”
“瞧,急了不是?大小姐的架势又拿出来了,我也没说别的呀?”老黄说。
“你还要说什么?”宋茹君真的翻了脸,拿起外套穿上朝门口走去,一屋子的人都觉得很尴尬,一起用眼睛瞧着我。
“老祺,我可真的没别的意思?”老黄凑到我跟前说。
“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别往心里去。”我连忙说。
“老祺,你走不走?”宋茹君站在门口说。
我连忙穿好衣服跟老黄和大家道别,跟着宋茹君出了门。
出了门宋茹君在前边气哼哼的走着,我追上她说:“老黄就那样,嘴没把门儿的,你至于跟他制气吗?”
“怎么不至于,他那句话多难听,什么叫缺觉,你听不出来?”宋茹君说。
“我缺不缺觉我自己知道,他说了就算吗?”
“你也是的,既然来了就精精神神的跟大家一起玩儿,你可到好,扎一旮旯儿不动弹,别人可不就瞎想?”
“这两天过年过的,油腻的东西吃的太多了,嗓子拉不开栓。”
“老祺,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在家你也是这样,一个人连话都没有,我怎么觉得我们结了婚你倒变了一个人儿了呢?”
宋茹君一头说一头生气,我跟着后边不住嘴儿的解释,走了一段路,由于刚下过雪,风一刮还挺冷。
“回家吃什么呢?”宋茹君问我。
“道上买张烙饼,回家我给你炒饼吃怎么样?”
“光吃炒饼干巴呲咧的?”
“拍一盘儿黄瓜,再做一个西红柿鸡蛋汤,这我都拿手儿。”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顺芳:“爸,您在哪儿呢?”
“我还能在哪儿?我跟你宋姨出门儿正要回家呢。”说完了我觉得后悔,虽然宋茹君并没要求我的孩子们改口,可是当着她的面儿这样说还是不合适,我偷着看了宋茹君一眼,她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爸,我回来了,晚上过来吃饭吧,叫着宋姨。”
“还有谁呢?”我怕顺芳再把满雨他们三口子叫来,那我们就没法去了。
“就我和葛群还有陆宪和李晴。”看来顺芳还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那好,在哪儿几点呢?”
“六点多种您就上我家来找我,咱们从我家走。”
我答应着挂了电话,心里琢磨,虽然顺芳请我吃饭叫着宋茹君,没有叫满雨他们,可是过年了,他们姐弟也应该聚一聚,到底是一奶同胞,我活着不能看着他们不来往啊?我得抽个功夫嘱咐嘱咐她,现在是不能说。
宋茹君并没问我谁来的电话,看来她不打算知道。可是我得汇报,因为这件事里还有她。
“知道谁来的电话吗?”
“谁呢?”宋茹君漫不经心的问。
“是顺芳,他们从欧洲回来了,今天晚上打算请咱们吃饭。”
“这两天可净吃饭了,吃的我这胃老难受。”宋茹君说。
“孩子们的一点儿心意,从打过年还没见面呢?”
“我看他们也不想见我。”宋茹君说。
“这是怎么话儿说的?顺芳还一再嘱咐叫着你。”
“你告诉顺芳,宋姨身体不舒服,你自己去吧。”
宋茹君这样说分明是听到我刚才的话,想起在深圳的时候,宋茹君一再叫刘倩改嘴,可是我却从没要求我的孩子们这样做,我即使要求了,他们也未必特别是满雨。宋茹君不在乎,但她听着不会舒服这也是事实,究竟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你别嗔着这个,孩子们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嘴也正常,你忘了刘倩一个劲儿的要骑爸了?”
我来了个以攻为守的办法,宋茹君苦笑了一下说:“我说我在乎这个了吗?我真的不舒服。”
“那我也不去了,我一个人儿干嘛去呢?”
“别,你去你的,到底她是你亲生自养的,我可没拦着你们父女团圆,我今天回家什么事也不干,就是想睡觉,老黄说的对,我还真有点儿缺觉了。”
路上买了烙饼和一颗圆白菜,跟着宋茹君回到家里。进厨房洗菜,切饼丝忙和起来,这让我想起了在儿子家的情景,厨房做饭是我的事,现在已经多日没干,如今有重操旧业的感觉。
炒饼看似简单,其实要做好了也不容易。烙饼的饼丝不能太细,那样就会散了成了浆糊,圆白菜切丝不能太粗,否则吃不出菜的香味来。锅中放油烧热,放入葱花炒出香味,放入切好的圆白菜丝炒到断生,烹入酱油翻炒然后放入饼丝,关小火闷上三五分钟,这个时间切点蒜末兑上醋再点上香油,然后把饼丝和圆白菜丝翻炒均匀了倒入调好的醋蒜汁翻炒几下出锅。要是放点肉丝那就是肉炒饼了,但是如果放肉丝就要单独先把肉丝用淀粉抓一下,单独炒好拿出来,然后在按照刚才说的顺序炒饼最后放入炒好的肉丝,这样炒出的肉丝不老。
炒饼是我老伴儿最拿手的,也是我唯一跟她打听过怎么做的东西,我们一家子都爱吃,尤其是小孙子,说句实话,炒饼的时候我又想起了他,好像又听到那天我从儿子家离开的时候他的哭声。
一个炒饼,一盘拍黄瓜,一个西红柿蛋花汤,全部上桌的时候正好是十二点。
我把饭菜放在餐桌上,拿出碗筷抬头朝客厅里一看,宋茹君正在打电话,听口气好像又是老黄。
“本来就是吗?当着那么多人,说这么没溜儿的话我能不生气吗?”宋茹君说。
老黄又说了几句什么宋茹君说:“我不用你请,老祺给我做饭了。”
“……”
“炒饼怎么了?我都闻见香味儿了。”
“……”
“晚上?晚上我和老祺串门儿去。”
我一听宋茹君是打算跟我去闺女那,心里头痛快多了。
我走到客厅说:“开饭了太太!”
“不跟你聊了,我们该吃饭了。”宋茹君说完放下电话。
宋茹君走到餐桌前坐下,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说:“老祺,你的手还挺利索,这炒饼闻着挺香的。”
“不瞒您说,这是我的家传手艺。”说完了这句话我想,怎么又往不该提的地方提呢。
“我很少吃面食,炒饼就更没做过。”宋茹君说。
俩人儿坐下吃饭,宋茹君不住嘴儿的夸这个炒饼做的好。
“我听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说,你要跟我去串门儿,这么说你是打算去顺芳那吃饭了?”我趁机问她。
“不去怎么着?让你一个人去你为难,其实我跟着你去我也为难。老祺,说句老实话,我只能是这样,瞧着现在的阵势,也只能是一码说一码,我不掺合你家里的事,他们也不愿意跟我来往,两不相干也好。”宋茹君说。
“不是两不相干,这不是还得有个过程吗?”
“我发现你的儿女都很自私,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我可不乐意当这个后妈。就拿满雨来说吧,那天你是看见了,孩子在我这多待一分钟都不行非要接走,我还能害了他?小江我少疼他了?”宋茹君说。
原来,宋茹君对那天满雨非要接走小江的的事还是耿耿于怀。
想起来这其实也不能怨她生气,儿子的做法的确让她伤心,这可能也是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跟我别着劲儿的原因。
“得了,咱们吃饭不提堵心的事,我也不是非要你去,我想你要是经常的和他们交流不是有好处吗?”
“哎,真的没想到,我就是没想到我们结了婚以后,难题一个接一个,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宋茹君说完放下筷子走进卧室。
我看了看她盘子里的炒饼,基本没吃几口。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28 07:18
玻璃 发表于 2018-9-27 09:08



作者: 玻璃    时间: 2018-9-28 11:19
国庆节我去做个炒饼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9-28 14:56
继续听故事。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30 06:22
8
宋茹君进了卧室去睡觉,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茶,因为怕吵了她的午睡,想看电视也没敢开。
屋里很静,因为宋茹君安了两层窗户,所以特别的隔音。我这一辈子吵吵闹闹,没有一天是清静的时候,在老院里老伴儿从来不午睡,她好像永远都有忙不完的活,上班的时候是工作,退休了我会在没事的时候去逛逛大街遛弯,或者跟院子里的街坊聊天,和老林喝茶,总之是没有闲着的时候。
到了儿子家里,一天跟打仗似地,做饭接送孩子,到了晚上在我的小屋里虽然清静可是眼睛也就睁不开了,我想不起来哪一天像今天这样安静的待着,原来,热闹惯了的人,安静比热闹还难受。
宋茹君的不痛快不是没道理,儿子眼睁睁的就是做的不对。我觉得她既然打算和我结婚,她就不会排斥我的孩子,否则,我们还没确定这层关系的时候,她都那么帮忙,现在我们成了一家子她却躲在一边了?显见得她是无奈。谁也没长着后眼能掐会算,即使是宋茹君这样的精明人,这样的情况她也是第一次。何况,在没有我之前,她的日子是自己说了算的,她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生活方式。
我指望着今天晚上闺女能够对她热情一点儿,能和她表现出一家人的态度,也许这样能够让她宽宽心,对我和我的孩子们抱有希望。我觉得应当嘱咐闺女几句,可是我不能打电话,我也不能出去遛弯儿,因为我们刚回来。
我站起身来朝窗子走去,想着是看看街景打发一下时间,仔细一看才发现,窗户怎么还装了猫眼儿?我闭上一只眼睛朝外边看,外边站着儿子三口子正在往里面看。
我心里纳闷儿,这是他们找我来了?那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不然别人不说,满雨是不会来的,再说他也不认识这,对了我想起来,沈洁是知道这儿的,因为她来过。
我连忙开门,怎么也开不开,满雨在外边却把门打开了。
“爸……。”
“嘘……小点儿声,你宋姨在睡觉呢。”我连忙制止儿子说。
“谁说的,她不是上了香港了吗?”儿子说。
沈洁和小孙子站在满雨身后不说话,我说:“刚还在屋里头睡觉呢,这怎么就上了香港?”
“不管那些了,今天晚上我姐是不是要请您吃饭?”
我心里头一惊,不是不叫他们吗?因为请了宋茹君。
“是呀,你姐给你打电话了?”
“打了,叫我接您来呢?”
“那你宋姨也答应要去呢?”
“谁说的,压根儿我姐也没说请她呀?您快穿上衣服跟我们走吧。”
满雨说完转身领着孩子和沈洁走了,我想追出去就是迈不开腿,心里一阵急。
“满雨,你等等,你等着我给你姐打个电话问问!”
我正在着急,就觉得有人晃悠我的胳膊,睁眼一看是宋茹君,原来我在沙发上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老祺,给谁打电话,梦里头还说呢?”宋茹君站在我身边。
“啊,我睡着了。”我坐起身来说。
“别猛的起来,你有血压高,这点儿你得注意。你要睡觉干嘛不去屋里头,再着了凉?”宋茹君说。
虽然是梦,可是心里还是着急,就仿佛刚才满雨说的话是真的,看看窗外已经黑了天。
“几点了?”我问宋茹君。
“快五点半了。”
“那咱们得上顺芳那去了,天儿下雪不好坐车。”我急忙说。
“稳当稳当喝口茶,来得及。”宋茹君说。
我喝了口茶,和宋茹君收拾停当出了门,外边又下起雪花儿来。
果然,公交车不好坐,打车也打不着,站在路边干着急。顺芳来了电话问到了哪儿,知道我们等在路边。
好容易打着一辆车到了顺芳的家,我们下了车,看见顺芳等在小区的门口。
“爸,宋姨过年好!”顺芳说。
看来这宋姨是叫定了,我本能的看了看宋茹君的脸色,宋茹君不亏是场面上的人,谈笑风生一点儿也没有任何痕迹。
上楼到了顺芳的家,屋里早就坐着葛群、陆宪、李晴几个人,看见我们大家打着招呼。
“宋姨,越来越漂亮了!”李晴笑着说。
“又过了一年又老了一岁,怎么会越来越漂亮?”宋茹君笑着说。
脱了外套坐下,顺芳给我们倒上茶。
“顺芳,这是你的房子?”宋茹君四周看了看说。
“对,是我跟谢俊良离婚的时候法院判给我的。”顺芳说。
“到底是年轻人,这屋里装扮的就是新潮。”宋茹君说。
“宋姨,我带您去看看其它的房间?”顺芳说。
“好啊?”宋茹君站起身来说。
两个人去了厨房、厕所、最后走向顺芳的卧室,我心里猛然一惊,因为我上次来的时候,就看见顺芳把我老伴儿的相片摆在了她的床头柜上。虽然,女儿摆着妈妈的相片这没什么不对,可我心里还是怕引起什么不快连忙也跟着走进来。
果然,老伴儿的相片摆在顺芳的屋里,这回还不仅是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张,她还特意的放大了装在一个镜框里挂在侧面的墙上。
“卧室也挺大的,不错!”宋茹君说着把眼睛停留在老伴儿的相片上。
顺芳也看到了宋茹君的眼光停留的地方说:“这是我妈。”
“我想也是。”宋茹君看着相片说。
“走,到客厅喝茶去吧?”我说。
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李晴正和葛群说着话:“欧洲也去了,这等于是提前旅行结婚了是怎么着?”
“就是去逛逛,和结婚没有关系。”葛群说。
“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呢?”李晴问。
“等着顺芳的安排呢。”葛群说。
“别把我说的那么霸道,我还不是听你的?”顺芳笑着说。
“怎么?你们俩准备结婚了?”宋茹君问。
“我们已经登记了,准备明年开了春再说。”顺芳说。
“哎,李晴,你和陆宪怎么样?”宋茹君说。
“宋姨,我们还八字没一撇呢。”李晴说。
“那为什么?”宋茹君说。
“你问问他。”李晴说着把眼神转向坐在葛群旁边的陆宪。
“问我干嘛?我也不知道啊?”陆宪满脸通红的说。
“那我可说了啊?”李晴说。
“没有外人,说说怕什么的?”我说。
“房屋一间地无一垄还没钱,这我也忍了,可是就他那个妈,天下难寻的难对付,就是黑眼儿看不上我。”李晴说。
“我妈有病糊涂了,你干嘛老找她的毛病?”陆宪说。
“顺芳,咱们什么时候去吃饭呢?”我看陆宪有点儿脸红脖子粗的赶紧说。
“对了,我在《海底捞》定了包间,说好了是七点,宋姨吃辣的行吗?”顺芳说。
“行,我能吃几口?”宋茹君说。
“那还不赶紧着,这就快到点儿了。”我说。
“不要紧的爸,就在楼下不远的地方,走着去十分钟。”顺芳说。
大家穿了衣服下了楼,走了一段路就到了饭店。说实在的,什么叫海底捞我是没听说过,我想既然是海底捞的东西大概和海鲜有关系。
进了门人山人海,这家饭店还是真火,好些人都坐在大厅边上的沙发上等着拿号。顺芳事先订了座位自然是不用等,走进包厢坐下来,顺芳和葛群他们几个年轻人点了菜,服务员端上冒着热气的锅子来,原来却是火锅。
什么毛肚,血豆腐,各种蔬菜,牛羊肉还有不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摆了一大桌。那锅里的汤飘着一层红油此时正滚开着,一股子怪味儿直补鼻子。
“这不就是火锅吗?”我问顺芳。
“对呀,这是四川的火锅,现在可是火的要命,全北京也有几十家分店。”葛群说。
在我的印象里,吃涮锅子就是吃涮羊肉,其它的我还真是没吃过。
“你吃的了吗?”我问宋茹君。
“凑合吃呗,谁是专门吃饭来的?不过是坐在一起聊聊天儿。”宋茹君说。
“可我闻不了这个味儿。”我说。
“有些时候讲究不如将就。”宋茹君小声的说。
葛群给我倒上酒,我看了看宋茹君。
“怎么祺叔,喝酒还要宋姨下命令?”葛群问到。
“哈哈,你可别看表面儿,我可不管。”宋茹君说。
“宋姨,管就对了,我爸有血压高,平常我们也管不了他,这回好了。”顺芳说。
“祺叔,这不是得了妻管严了?”陆宪说。
“现在的男人怕老婆都是在表面上,因为这样比不怕得实惠,真正论起来有几个真怕的?”宋茹君笑着说。
吃着东西聊了一会儿陆宪说:“祺叔,您跟宋姨我看还真的不错,您的气色都好多了。”
“对,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李晴说。
“真有那么管事吗?”宋茹君说。
“宋姨,我真心实意的敬您一杯,第一是感谢您对我们家所做的一切,再有,我爸爸今后托付给您我们也就放心了。”顺芳举着酒杯说。
孩子这句话听起来是好意,可听着总是别扭。
“对了,我们还没给你们二位道喜呢?”李晴也举起酒杯说。
这句话引得大家都站起身来举起酒杯一起敬酒。
“谢谢!”宋茹君也举起酒杯说。
“爸,您呢?您也举起杯来呀?”顺芳说。
“顺芳,你爸爸有个毛病不知道你了解不了解?”宋茹君说。
“什么毛病?”顺芳问。
“慢半拍!”宋茹君一句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过了一会儿顺芳说:“爸,小雨给您打电话了吗?”
“没有。”我说。
“前两天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要辞职。”顺芳说。
“辞职?”我听了心里一动。
“他说他在的那家4S店不景气,挣不了多少钱,他想开个饭馆。”顺芳说。
“开饭馆儿?他是做买卖的人吗?再说,沈洁也不能乐意呀?”我说。
“说起来都怨我,您还记得我在家里夸过他菜做的好吗?我说我将来开个饭馆就请他当大厨,我不过是那么一说,可是看来他是认了真了。”顺芳说。
“开饭馆儿有什么不好,看看这个饭馆多火?现在的人都想得开,有钱先想的是吃。”李晴说。
“那好好儿的工作就不要了?”我说。
“祺叔,你这老脑筋得改改了,现在哪儿有一辈子的饭碗?人挪活树挪死,我看行,总比一天到晚钻在车底下修车弄的跟油耗子似地强。”陆宪说。
“钱呢?做买卖得有本钱哪?”我说。
“这就是问题了,他说您不是有他一份儿钱吗?就拿那个做本钱。”顺芳说。
“这钱不是说好了你要开个敬老院,大家入股然后分红吗?”我说。
“我也是这么跟小雨说的,他不干。”顺芳说。
看着我半天不说话顺芳说:“宋姨,您说呢?”
宋茹君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不好说,这是你们家内部的事情。”
宋茹君的态度出乎我的意料,想当初,我经过那么多的为难事情,找到她让她拿主意的时候,她是那么认真,而且一定要有自己的见解。可是今天我们成了夫妻她反而撇了个干净,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我本想问问她,可是当着这么多的人又不便说。
“爸,您可千万别答应小雨,他没有钱就不敢辞职,不然沈洁闹起来又是麻烦。”顺芳说。
“你这个当姐姐的也应该劝劝他。”我说。
“小雨您还不知道,他能听我的?”顺芳说。
“哎,咱们先别提家里的事,好好的喝酒吃饭。”葛群说。
这些东西我吃着不顺口,宋茹君也基本没动筷子,倒是几个年轻的人吃着喝着聊着挺痛快。
吃完饭陆宪说:“祺叔,我把您和宋姨送回去吧?”
“不用了,大过年的你也好好的休息休息,好好的玩儿会儿。”我说。
陆宪死活要送,我和宋茹君只好上了他的车,顺芳临走的时候又嘱咐了我一遍不要给满雨钱的事。
到了家进了门,我憋不住问宋茹君:“以往我有难处找你,你都能给我出主意,今天这件事你怎么到站在一边儿不管了呢?”
“老祺,过去我们是朋友,旁观者出个主意即使你采用了也不会有出主意的人的麻烦,说的不对也不过就是不了解情况,可是今天大不相同了。你儿子本来就不认可我,一直怕我算计你,即使我出了主意对他没有坏处他也不领情,更何况,就是不是我的主意他也会认为是我出的,这不是自找麻烦?”宋茹君说。
“那你该帮我的也得帮我呀?咱们是两口子。”
“不错,我对你是一定要尽到妻子的责任,可是我没有义务帮着他,特别是在他根本就不信任不承认我的情况下。”宋茹君说。
“问题是满雨他这是异想天开,他不是做买卖的材料。”
“这是他的事,最应该关心和分辨这件事得失的是沈洁。”宋茹君说。
我明白了,宋茹君虽然没有直接说她的意见,其实已经点出了她的看法,如果要制止满雨只有沈洁最能发挥作用,虽然好像是猜哑谜,可是宋茹君还是变了一个方式说出了她的看法。
“对,应该叫他媳妇劝劝他,我这儿子谁也管不了他,还就是沈洁能辖制他。”
“对了,顺芳说要开个敬老院是什么时候的想法?”宋茹君问。
“就是在你去深圳等着我结婚的时候,我们谈到了分钱,按照你的主意,我一份儿,姐弟俩一人一份儿。当时顺芳说要开个敬老院,我说大家把这个钱入股每年分红。
“分了多干净,你又给自己找了一堆的事,顺芳这次一再的嘱咐你千万别把钱给了满雨,这里有对弟弟的担心,大概也有敬老院的资金问题。”
“那依着你怎么办?”
“把满雨的那份儿给他们。”
“什么,由着满雨那还不打了水漂儿?”
“你既然决定了把钱一人一份儿,假如没有顺芳的敬老院问题,你给不给呢?你给了你能管人家怎么用吗?”
“那满雨有现在的想法我也不放心哪?”
“我不知道你注意没有,按照常理满雨要做的事沈洁是一定要有态度的,而且这个态度的性质一定是以她为主,可是顺芳并没有说沈洁是怎么想的。这里也许就有满雨这件事得到了沈洁同意的可能,如果是这样你不给会怎么样?”
“沈洁是个把钱看的比命重的人,满雨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她是有她的看法的,我不信沈洁能够答应满雨辞职。”
“先不管是不是这么回事,但不管怎样这钱他们是一定要的,这和你没答应分的时候还不一样,你答应了,那份钱就是他们的了,不管你有什么打算这钱已经不是你的了。”
“你的意思是把钱给满雨,咱们图省心?”
“我说让你把钱给满雨了?”
“你的意思是给沈洁?”
“给了沈洁,沈洁就会掌握这笔钱,她如果同意满雨开饭馆,她就是财政大臣,满雨还是不会由着他自己的性子,如果沈洁不同意,满雨还能埋怨谁呢?”
“那我答应顺芳投资敬老院的事不就不算数了?”
“你还可以把你的那份儿入股嘛。”
“要不然我也不入股了,把顺芳的那份儿也给了她,我自己的这份儿你给我拿着。”
“老祺,你自己的那份儿,如果你不打算入股还是给你闺女拿着好,我不能拿。”
“你是我媳妇儿。”
“可是不一样,我拿着它就像把一个炸弹搂在怀里,说不定哪天就响了,还是留在你闺女那谁也不落埋怨。”
宋茹君的态度虽然有埋怨的情绪,可是说的话不无道理。我想得抽个功夫给儿媳妇打个电话,就以问满雨辞职的事探听一下她的态度。
晚上临睡之前宋茹君忽然说:“老祺,我又想起来了,沈洁之所以这次一反常态的没有表示,我想她也许是这样想的。”
“怎么想的?”
“虽然你说了这钱是给他们分了,可到现在你并没有实现你的承诺。即便是按照你说的把钱入了顺芳的股份,他们到底乐意不乐意呢?”
“那怎么不乐意?我当着他们的面跟他们商量的。”
“是,那个时候他们要听的是你把钱分了,当你答应了以后,这钱怎么个用法他们就会有进一步的想法,所谓此一时彼一时。”
“他们怎么想?”
“沈洁在当时的情况下不能说什么,可她未必同意你的看法。怎么能把钱要出来装在自己的口袋里呢?这次满雨要辞职就是个机会。用满雨出面,以辞职开饭馆为由把钱拿到手也不是没可能。”
“我没说不分哪,干嘛还要动这个心眼子。”
“你是说分了,可钱没到他们的手,何况你还有个入股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说,满雨辞职是个借口,开饭馆是假的?”
“这倒未必,即使是真的,沈洁的态度很重要,满雨没有自己做主的权利。”
“等着我给沈洁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了。”
“你先别着急稳住了,不管是咱们说的哪种情况,他们也得有动静,你不用去找他们,他们一定会找你,因为钱在你这。”宋茹君说。
宋茹君真是料事如神,果然第二天早晨刚起床,满雨就打来了电话。
“爸,您今天有功夫吗?”
“什么事?”
“您有功夫回家来一趟,我跟您商量点儿事。”
“好吧。”
我放下电话,宋茹君正拿着拖把擦客厅的地,我走到他面前说:“就让你料到了,满雨让我回去一趟。”
“那就回去吧。”宋茹君头都没有抬的说。
“我回去怎么说?”
宋茹君直起身子说:“不是你要说什么,是你要听他们说什么。”
“他们要钱怎么办?”
“他们当然是要钱了,你还不明白?”
“那就给他们?”
“你说呢?”
“那就给他媳妇儿,那样满雨就拿不出来了,他也就不能辞职了。”
“快去刷牙洗脸,早点都做好了。”
洗脸刷牙吃了早点,我穿好衣服。临出门的时候宋茹君说:“别跟他们吵,事情已经是这样定局了,回不回来吃饭告诉我一声。”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30 06:23
玻璃 发表于 2018-9-28 11:19
国庆节我去做个炒饼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9-30 06:23
井冈 发表于 2018-9-28 14:56
继续听故事。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9-30 09:24
继续听故事。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1 07:10
9
出了家门,路上顺道给小孙子买了点吃的,进了儿子家门看见小孙子正在看电视,看见我小燕儿似地跑过来,我搂着孙子心里难过,这么多天没有机会和他亲近一会儿。沈洁从厕所里走出来,听得见洗衣机在转动。
“爸!”沈洁叫了一声。
“满雨呢?”我问沈洁。
“还睡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
“爷爷,我给你叫他去吧?”小孙子说着跑进卧室。
沈洁给我沏了杯茶,满雨迷迷糊糊的从卧室里走出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我问满雨。
“我也不上班干嘛去呢?”满雨说。
我想起了他要辞职的事问:“你干嘛不上班?初六不是都上班吗?”
“我辞职了。”
果然,我最不乐意听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你干嘛辞职?”
“爸,满雨要做大买卖了。”沈洁手里拿着洗好的衣服说完朝凉台走去。
“做什么买卖?”
“我想开个饭馆儿。”满雨说。
“就凭你开饭馆儿?这北京的饭馆比吃饭的人都多,今天开业明天倒闭走马灯似地,你是做买卖的人吗?”
“我们单位连支都开不出来了。”
“你这样干跟谁商量了?”
“爸,我还有人商量吗,谁还管我?”满雨说。
“起码你得跟小江他妈商量啊?”
“爸,您可别打我这张牌,如今您儿子不知道是在哪修炼成精,我说话可是不管事了。”沈洁从凉台走进屋里说。
“满雨还是听你的,你应该给他拿主意才对。”我说。
“那是过去的黄历了,我现在在他跟前说话都不如放屁,放屁还有个味儿呢。我也想了,人管人累死人,他也不是小江,我可不费这个劲了。”沈洁说。
“爸,咱们先说正经的吧,我开饭馆要本钱,您原来说的您把拆迁的钱入了我姐的股份,可现在不行了,我得等着这笔钱做生意。”
“把钱给你我不放心,你打了水漂怎么办?我说把钱给你就一定给你,你不乐意入股我不反对,如果你把这笔钱给小江存着让他上学用我没话说,你开饭馆我就是反对。”
“我现在吃饭都是问题,我不能在家里等着沈洁养活我呀?再说了,就她那份儿工资也不够全家的挑费呀?”满雨说。
“你们单位真的黄了?”
“不信您打电话问问哪?”
“沈洁,你过来一下。”
沈洁听了我的招呼,擦着手走到沙发跟前坐下。
“满雨开饭馆我不同意,可是他大了,俗话说儿大不由爷,这钱我不能交给他,要是给我就给你,这钱得你把着。”我说。
“成,您给她也成。”没等沈洁表态,满雨先就说了话。
这让我想起了宋茹君的估计,这么大的一件事,沈洁不会袖手旁观,这不是她的风格。
“爸,这可是您说的给我拿着,满雨你也听见了,别到时候你找补后账!”沈洁说。
“钱你拿着成,可有一样儿,我开饭馆你得给我钱。”满雨说。
“爷爷,您今天还走吗?”小孙子偎在我的怀里说。
这句话让我很难回答,儿子这我是不能住了,可是孙子我是真的舍不得。
“爷爷得走,可爷爷会来看你,给你买好吃的。”我说。
小孙子一听眼泪汪汪的,我心里真难受。我有心把他带走,又想起了那天带他去宋茹君那儿的那一幕。
听见说要给钱,满雨满面春风:“爸,您今天在这吃得了,我给您炒俩菜,咱们爷儿俩喝两口怎么样?”
“是呀爸,您今天在这吃吧?”沈洁也迎合着说。
“爷爷,在这吃饭吧?”小孙子仰着小脸儿看着我说。
一家子留着我,我怎么能走呢?忽然想起宋茹君临走的时候嘱咐我的话,回去不回去吃饭要告诉她一声。
我拿出手机打电话,宋茹君听了说:“那好吧,正好老黄他们又约我吃饭呢,我也不在家吃了。”
放下电话满雨问我:“爸,您还得早请示晚汇报?我妈活着的时候您可没这样儿?”
“你别给我添堵啊?”我听了心里不痛快的说。
“臭嘴,逮着什么说什么。”沈洁说。
因为刚刚过了年,冰箱里有的是鸡鸭鱼肉,也许是满雨想让我尝尝他的手艺,以便我能对他要开饭馆儿有信心,这小子真的认认真真的做了几道菜。
“爸,这菜做的怎么样?”吃饭的时候满雨问我。
“行,不错。”我说。
满雨给我倒酒我急忙说:“别倒了,我戒酒了。”
“哈!您的变化可真不小,从我记事的时候就看见你喝酒,喝了一辈子说戒就戒了?”满雨说。
“我有血压高,对身体不好。”
“您有血压高不是今天得的,你怎么早没戒呢?”满雨问。
显然,满雨这样问我是有他的目的的,无非是要引出我和宋茹君结婚以后的变化这个题目。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呵呵,您还跟我转上文了,怕是我那后妈不让您喝吧?”满雨自己喝了一口说。
“你要乐意叫她你就正经的叫,不乐意没人强迫你改口,闲的淡的给谁听?”我生气的说。
“满雨,吃还堵不上你的嘴?你的胃做过手术,按说你也不应该喝,忘了你因为什么住院了?”沈洁制止到。
“你要是不提这个我还把它忘了,我为什么住院你最清楚,还不是托你的福?”满雨斜着眼睛说。
“你是吃饭还是斗气?”我说。
“爸,您老来逢喜梅开二度这个我没办法,可是您这一结婚六亲不认好像也不对吧?”满雨说。
“满雨……。”沈洁喊道。
“别拦着他,让他说。”我想最好是让他说痛快了,这些日子我的脑子里一直就转悠这个问题,我和宋茹君以后跟他们怎么处?这不是我们一方面的问题,是双方的问题,我还真想听听他们的打算。
“爸,这是我跟你说了我要开饭馆儿,您才拿出我那份儿钱来,我要是不说这钱是不是就没有希望了?您先别急,我知道我是您的亲儿子,俗话说虎毒不吃子。我没说您不想给我,我觉得是有人拦着您。”
“你放屁,宋茹君从来都没拦着过,我还告诉你,要不是她的劝说我还真的不想给你。这钱是我的我有权利处置,我可以捐给那些穷孩子上学,我可以给那些有病看不起的穷人,我可以给那些受灾遭难的人,也可以给那些无依无靠的老人。”满雨把我气的直哆嗦。
“既然如此,我还得感谢她是不是?”满雨说。
“人家怎么得罪你了?你媳妇跑了是人家给你找回来的,你病了我们忙和着你是人家帮着你看着小江,我病了是人家伺候着我,那个时候你这儿子干嘛去了?”
“宋奶奶还给我买好吃的呢。”小江插嘴到。
“吃你的饭!”沈洁说。
“好,她是大善人,她在您眼里头就是菩萨,西施这行了吧?”
“怎么着,钱还没到手就跟我算起帐来了?”
“不是我算账,自从您结了婚,这么些日子您来过我这儿几趟?都说年轻人娶了媳妇忘了娘,您这当老家儿的娶了后老伴儿就撒手不管了这对吗?”
满雨的酒已经喝了很多,眼珠子已经是红的。
“我跟你妈把你们俩拉扯大了,又把小江拉扯这么大,你还要我怎么管你?你管过我什么?”
“爸,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现在脑子有了毛病,跟我也是这样儿。”沈洁说。
“对了,我还想问问您,我这份儿您给了我了,我姐那份儿您再给了她,剩下您自己的那份儿您是不是要交柜上呢?”
“你什么意思?我的钱我怎么处理那是我的事,我给谁花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
“爸,咱们别吵架,我这样说的意思是,我就没看错她,她还就是奔着您口袋里的那俩子儿来的,当然了,她只不过是没有全落下而已。”
“满雨,你的岁数不大,心眼儿可不怎么样。她要是贪图我的钱财,如今我们俩都结婚了,我乐意给她你拦得住吗?我全都给了她你还能落下你那份儿吗?”
“您这样说不对呀?房子是您跟我妈的,这里也有我妈一份儿,这笔财产我也有继承权。”
“你懂得法律吗?不错,这笔钱是有你妈的一份儿,按照法律分配我和你妈一人一半儿。你妈不在了,我跟你还有你姐姐分你妈的那一半儿,就是那一半儿里我也占一半儿而不是今天这样全部的三一三十一的平均分。再说了,对这笔钱我有绝对的处置权,我要说不给你们你还真没辙。”
“满雨,你喝多了吧?喝多了到屋里挺尸去,别在这招老头生气!”沈洁说。
“不怕的,我就是想听听他是怎么想的。”我说。
这顿饭生了一肚子的气,满雨已经喝多了,嘴里头说的什么已经含糊不清,沈洁把他连拉带拽的弄到屋里。
“他就整天这样喝大酒你也不管他?”我问沈洁。
“爸,我可真的管不了他了。”
“可是以前他听你的呀?”
“自从我玩牌输了钱以后,这件事成了他的把柄,动不动就揭我这个短儿,他说了,他喝酒并没有败家,是我耍钱才败家的。”沈洁说到这有点委屈起来。
“他的单位真的黄了?”
“是的,俩月没开工资了。”
“他要开饭馆儿你也同意?”
“那有什么办法,我不同意能怎么着?”
我听了叹了口气,我无话可说,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我还能说什么呢?
“爸,您真的要给我们钱?”
“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吗?”
“可是满雨要是拿这个钱开饭馆儿怎么办?”
“不能给他,他有能耐自己折腾去,这个钱你们留着有大用处的时候。”
“爸,别看您走了时间并不长,满雨可跟从前不一样了。从前我一瞪眼他还知道个怕,加上有您震唬着,现在,我瞪眼他就跟我嚷,我真的辖制不了他了。”
“你们的日子得自己过,我不能老在这儿当警察。”
“爸,您别多心,您什么时候把钱给我们呢?我现在的确很紧,工资是月月光。”
“我那笔钱存的是死期的,还没到期呢。”
说了几句话又安慰了小孙子几句我穿好衣服走出儿子的家门,心里头就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我虽然和宋茹君结了婚,日子好像就应该重新开始,可是我觉得我一点儿也没能从过去的日子里走出来。我甚至想如果还是那样的日子好歹还有个预计,我只要闷着头干我的就行了,可是现在不同了,将来会是什么样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儿子是我的,我不能撒手不管,可怎么个管法儿呢?因为这牵涉到宋茹君,牵涉到我这个新的家,牵涉到一系列从来没有经历过的问题。
天灰蒙蒙的,雪也一直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自顾自的走着,想着心事。
不知不觉的,我走到了景山公园的门口,原来我的腿也好像是有记忆似地,它就顺着过去的感觉领着我来到了这儿,我想既然来了不如进去看看。
进了公园来到过去唱戏的亭子的山坡下,山坡小路的台阶上满都是雪,一个人都没有,亭子孤零零的矗立在山顶上。
想起了离我而去的老伴儿,想起了老康,想起了老林,真是物是人非啊!
“玉堂春含悲泪忙往前进……!”山后看不见是谁在吊嗓子,我顺着声音上了山。
走到亭子里,看见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背对着亭子面向假山在唱。
可能是一种预感,也可能是听到了身后有动静,她唱了几句回过头来,发现我站在那看了看我。
听她的唱法应该不是个新手,起码是个戏迷,可是这大过年的一个人没有她怎么跑这吊嗓子来了呢?
“天冷还吊嗓子?”我搭讪着问。
“没事干哪?”她走到亭子里说。
“是啊,过去我老是在这唱戏,最近有日子没来了,也不知道到这来的人还多不多?”我说。
“不太多了,我每天都来。”
“咱们这个岁数,不就是找个散心的地方吗?唱戏也解心宽哪。”我说。
“您也喜欢京剧,您是唱什么的?”
“老生。”
“真的?我倒是真的想找个好点儿的老生唱一段《坐宫》,可是这里的老生都不行。”
“就是一个玩儿,你也别太认真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知道,她叫孙云,也是一个单身的人,老伴儿故去一年多,她好像备受打击,说起话来有点着三不着两的不靠谱。
“跟着谁过呢?”
“我谁也没跟着,自己过踏实。”孙云说。
“得想开了大妹妹,人早晚都得剩下一个,没有一块儿走的。”我安慰他说。
“我就是不乐意回家,一进门儿我就想我老伴儿,总也是别不过这个劲儿来。”
“那让孩子们来陪陪你呀?人多了热闹一岔乎不就好点儿吗?”
“来了干嘛?我还得伺候他们吃喝?我哪有那个心气儿?”
又是一个孤苦伶仃的人,这样的人现在真的很多,他们的日子真的需要关心,我是走过来的人,所以特别的知道其中的滋味儿。
“要是试着找个伴儿呢?”我说着有些后悔,因为我是男的,我怕她听了多心。
果然她听了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赶紧解释说:“你别在意,我是好意,我有老伴儿。”
“不是,我没多想,也有好多人劝过我,可是我就想,这么大岁数了,如果重新认识一个人能过到一起吗?”
我想告诉她我的体会,可是我觉得很难开口,因为我的经历其实是不能回答她的问题的,又说了几句,天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
“回家吧,回去热热乎乎的吃点东西,别想那么窄,怎么也得活着是不是呢?”
两个人下了山走出了公园,孙云问我:“大哥,你每天还来这儿唱戏吗?”
“我来不了了,我搬家搬的离着远了,所以好多日子不来了。”
“哦,那再见吧,我还说呢,您要是来我跟您合作一段儿《坐宫》呢。”
“等有机会,有机会我来。”
天已经黑了,宋茹君没有向我估计的那样给我来电话,我也不在乎,谁天天问你在哪儿,我又不是孩子?
一路走还是一路想儿子的事,虽然我不放心把钱给儿子,因为他不靠谱,可是给了儿媳妇就靠谱了吗?满雨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开饭馆,而且是一定指望这笔钱,即使是把钱给了儿媳妇,儿子找她要她要是不给,这两个人不是又得打架?儿媳妇看来也是不同意我们开始商量的入股的办法,虽然她没说明,可是她说家里的钱月月光已经是说出了打算,也是要这笔钱。
转念一想,儿子要开饭馆儿,假如要是真的做买卖而且能挣钱也不是坏事。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大,没有了铁饭碗,干什么不是吃饭呢?大学生站在马路边儿发小广告的不也有的是吗?虽然把钱给儿媳妇不给儿子拿着说着不好听,我不也是这么多年把工资条交给老伴儿吗?这就应了那句老话“老猫房上睡,一辈传一辈”。
到底是给不给,给谁?这个主意谁替我拿呢?宋茹君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她不乐意掺合我们家的事,这也不怨她,可必定我是个没主意的人,我需要有个人给我拿主意。而且现在想起来,这变化真的很大,我过去过的日子不富裕,可没有什么事是费心思的,不过是个吃苦受累,现在为什么每走一步都有问题呢?
回到家里打开门屋里黑着灯,宋茹君还没有回来。这顿饭吃到哪儿去了呢?难道是连上了晚饭?我想给她打个电话,又一想,宋茹君是个周到的人,如果她觉得事情不妥她是不会做的,她现在不回来一定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打电话会不会显得多余呢?
虽然在儿子那吃的气比饭多,我并没觉得饿,自己沏了一杯茶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又是一台家庭调解的节目,不用看又是因为房子和钱,现在的人怎么回事,难道这世界上就再没有值得关心的事了?
又过了一会儿,宋茹君回来了。
“外边儿冷不冷?”我急忙问。
“还真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宋茹君换了衣服说。
“回来一会儿了。”我给她倒上茶说。
“你吃饭了吗?”宋茹君问我。
“哦,吃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大概是因为不饿。
“这个老黄是真有意思。”宋茹君说。
“怎么了?”
“你还记得上次咱们请他们吃饭,老黄说老金和萧琴般配的事吧?他还真的给他们撺得成了。”宋茹君说。
“是呀?”
“老金今天就诉苦说,这个萧琴特别的矫情还小性儿,他说,这么大岁数还撒娇呢,动不动就拿出十八岁样子的来,老金说,是不是跑他这来寻找过去的影子来了,哈哈哈!”宋茹君笑着说。
对于老金和萧琴的事我没法说,撒娇就更没资格评论了,我老伴儿没撒过娇,宋茹君目前也没有,什么岁数不应该撒娇我也不知道,只好听着。
宋茹君看我不说话说:“老祺,假如我要是在你面前撒娇,你是不是也像老金似地发愁?”
“这个……我也说不好。”
“傻瓜,这有什么说不好的,女人嘛,在自己丈夫面前撒娇耍赖这也是正常的。”宋茹君说。
我还是没的说,宋茹君又问我:“到了满雨那儿怎么说?”
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宋茹君想了想说:“看来满雨这个饭馆儿是开定了。”
“他们俩现在因为满雨没了工作日子过的挺紧,你说他干什么去呢?总得找个营生吧?”
“老祺,你说你的钱是死期的是真的吗?”
“是呀,怎么?”我不明白宋茹君为什么这么问我。
“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拖延呢。”
“我也有这个意思,本来下个月就到期了,可我没跟他们说。我想再看看后来还有什么变化。”
“不管满雨是不是开饭馆儿,也不管他们俩是不是说辞,这个钱你是得给的。”
“那你说怎么办?”
“你怎么又问我?”宋茹君看着我说。
“你是一家之主啊,我得听你的。”
“我告诉你老祺,什么事我都能做主,咱们家的事如果你肯听我的我也做主,就是你儿子的事我不做主。”
“就是他的事让我发愁,你不做主怎么办?”
“你得替我想想,理由我都跟你说了好几遍了,我可不想你儿子再跟以前那样指着鼻子问我是不是想骗你的钱。”
完了,儿子铁了心要开饭馆,宋茹君坚决的不掺合我们家的事,这个扣还解不开了。
“老祺,给我做一碗面汤吧,我饿了。”
“没吃饭?”
“吃了,就是没吃饱嘛……!”
听着宋茹君说话的声音我心里想,怎么这撒娇还传染呢?
转眼间过了正月十五,年算过去了。
这些天满雨他们竟然没有再给我打电话,正月十五我也没在联系他们,原因有两个,第一,儿子让我失望,我每次去都要生一肚子的气。第二,我也不能总是把宋茹君一个人扔在家里,特别是一些关键性的日子。
我过去一直以为我熟悉宋茹君,可是当我们朝夕相处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并不熟悉她,我们其实是在慢慢的熟悉。
比如,宋茹君一定要每天把屋子收拾一遍,而且她的收拾特别仔细,擦家具的时候甚至在擦完以后都要侧过身子就着窗外的阳光检查一下,怨不得她的房间总是一尘不染。
收拾房间往往就能用上午的绝大部分时间,收拾完了也就该吃午饭了。午饭基本都是我来做,按照宋茹君的说法,她从这个时候才享受到每天起码都有顿正经的饭吃。她自己原来的时候多是靠零食活着。宋茹君在以前给我的印象是个养尊处优的人,其实她却是一个很勤奋的人,日子过的也不复杂。只是她重视的东西却一丝不苟。
宋茹君爱看电视里的养生节目,爱看韩剧,爱看演唱类的节目,电视是以她为主的,好在我在儿子家也是如此,我也早已经习惯。
宋茹君爱看杂志和报纸,有健康的,时装的,还有晚报,这倒成了我消遣的东西,在这以前我除了晚报以外是不看杂志的。就是晚报也不是经常看,在儿子那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习惯。我们共同的爱好是听京剧,所以央视的11频道是我们共同观赏的节目。
“老祺,快过来看于魁智的《三家店》。”有时候她会喊我。
到了晚上,她一定要在洗完澡的时候坐在卧室的梳妆台前,仔细的擦各种东西来养护她的皮肤,我就半躺在床上看着她。
有的时候她的女儿来电话,看着她靠在床边跟她说话我就想,在过去我和宋茹君通话的日日夜夜里,她就是这个姿势跟我说话的,可当时在我的印象里,她还是那个衣冠楚楚的宋茹君。
我们白天出去的唯一活动时间就是到市场去买菜,去过几次票房,大概是这个年把人都过累了,来的人总是不齐整。
“老祺,你是不是挺闷的,我怎么觉得你话都少了呢?”一天晚上宋茹君问我。
“怎么想问起这个来了?”
“我怕你闷得慌。”宋茹君说。
她倒是真的说对了,在大杂院里有街坊,一天到晚想清静也难得,在儿子有那做不完的事着不完的急。现在,吃饱了坐着,坐累了又该吃了,吃完了睡,这一天弄得我连礼拜几都能忘了。
“我不闷得慌,咱们这才叫安度晚年呢。”我说的话有点违心。
“老祺,我知道你担心儿子,想孙子,想家。现在看起来这是个难题了,可我得事先声明,这个难题不是我出的。我不拦着你回家,我更不拦着你看孙子,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想住在那也行。”宋茹君说。
“咱俩过日子,我就不能老是想着他们。”我知道宋茹君一定是又有了什么想法,这不过是个开场白。
“瞧你说的那个可怜劲儿的,我主张两口子过日子,也要给对方一个私人空间。再说了,你那样说话也是嘴不对着心。”宋茹君说。
“我这怎么是嘴不对着心呢?”其实我这样问就是嘴不对着心,我不过是想挣扎一下而已。
“老祺,这是何必,满雨到现在没有电话,正月十五你也没和他们联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不想知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他们去吧。”
“你要是真能这么想,当初你何必受那么大的委屈。老祺,人是很难改变的。别看你当初觉得你在你们一家人里操心受累受委屈,现在突然离开了他们,你未必真的觉得放松。”宋茹君说。
我没法分辨,我的经验告诉我,只好等待下文。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1 07:10
井冈 发表于 2018-9-30 09:24
继续听故事。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10-1 13:45
继续听故事。国庆快乐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3 07:00
10
宋茹君并没有下文,我也就不好再问她的意思。满雨却不禁念叨,过了两天给我来了电话。
“爸,您今天晚上回家吃饭来吧,我就手跟你商量点儿事。”
“是不是钱的事?我答应给你们了就一定给,你着什么急?”
“我怎么不着急?我跟您说了我要开个饭馆儿,地儿我都选好了,人家要交定金,这个地段挺火,晚了人家就不等了。”
“开买卖不是小事,你得想好了。”
“是呀,所以我才叫您回家来商量商量,您也给我看看那地方怎么样?”
放下电话,宋茹君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是一档养生的节目。我看了看她,她并没有把眼睛离开电视,看似她并不在意,可是我知道,她什么都听见了,她甚至已经有了想法只是不说。
我放下电话用眼睛看了看她,宋茹君也看了我一眼说:“看着我干嘛?晚上不在家吃了对不对,那就赶紧穿衣裳走。”
“你知道什么事就叫我走?”我说。
“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你那个宝贝儿子跟你商量给钱的事。”宋茹君说。
“这事我还是不放心,我不是舍不得钱,就满雨那智商他能做买卖吗?”我还是想听听宋茹君的。
“老祺,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既然把钱给他们,你就别惦记他们怎么花,再说了,也许满雨这次就行了,就是不行大不了就是糟践俩钱儿,他媳妇都不着急你急什么?你急又有什么用?人有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能耐,就是因为没有机会去证明。”宋茹君说。
吃完午饭照样睡了一觉,穿上衣裳去了儿子家,临走的时候宋茹君嘱咐道:“别较劲,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一路上我就想,自从结婚以来,儿子家里的事就是不断,我并没有因为和宋茹君结婚彻底清净起来。要说这是我的罪孽,可宋茹君招惹谁了?她不能融入我的家庭,可我也没理由总是让她一个人耍单儿呀?如果结了婚跟没结婚一样,那人家图的是什么?我决定无论如何要彻底的解决问题,和儿子他们脱了干系,好好的和宋茹君度过我们的晚年。
我记得老康活着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他们没有你照样活的好好的。”
之所以“斩不断理还乱”的藕断丝连,完全是我自己自寻烦恼。
到了家开了门,屋里只有满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听内容好像是在忙和联系饭馆的事项,也就是说,他真的准备这么干了。
满雨看见我点了点头继续打电话,我脱了外套换了鞋不知道怎么回事,两条腿像认识路似的朝我的小屋走进去。
屋里没什么变化,只是我原来和小孙子睡的双层床现在变成了一个单人床,靠着窗台是一个小桌子,上面摆着小孙子的照片和他用的东西,屋里已经没有我的任何痕迹,我心里想,我还瞎心惦记他们什么,人家已经把我从这个家里排除了。想到这更坚定了我的想法,立刻做个了断,从此真正走进我自己的生活。
我从小屋里出来,满雨已经打完了电话正朝小屋走过来。
我坐在沙发上问满雨:“你媳妇呢?”
“还没下班儿呢,下了班去接小江,怎么也得六点多钟回来,马路上堵车。”满雨说。
“你怎么没上班?”
“我不是跟您说了吗?我们单位黄了。”
“好好的单位怎么就黄了呢?”
“爸,这您就不了解情况了,北京实行摇号购车,汽车销售量大减,再加上现在的人都明白了,都知道4S店修车贵修车的也少了,没点儿规模的店可不就撑不住了吗?”
“那你在家里待着为什么不去接孩子还要等着小江他妈下了班去接,多赶了慌?”
“我这也没闲着,饭馆的地方谈好了,下一步我就得装修,买家伙,找厨师雇人也是一大堆事呢。”满雨说。
“看来你还真打算开饭馆儿?”
“必须的,这次我得干出个样儿来,这也是我找您商量的原因。”
“你媳妇同意了?”
“她同意不同意怎么着?”
“呵,涨行市了?”
“不同意没关系呀,那我就靠着她的工资养着,她养得起吗?”满雨说着点上一颗烟。
“你媳妇不是不让在屋里抽烟吗?”
“您那个时候的黄历翻篇儿了,现在我可不听她的了,乐意过就过,不乐意过就拉倒。”满雨说。
“我看你是卤煮寒鸦儿,肉烂嘴不烂,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你要是早拿起个儿来,也不至于让你爸爸受了那么多的气。”
“爸,咱们言归正传,您能不能马上把那笔钱给我,我可就全指望它了。”
“说句实话,我对你还是不放心,因为你那点能耐我是知道的,俗话说,知子莫过父,我不是说了吗?要给我也是给你媳妇,甭管怎么样,过日子她还是比你强,不然的话你把这俩钱打了水漂你将来就得要饭去。”
“爸,您怎么这么小看我?沈洁什么样您还不知道?您把钱给了她她就栓在肋条骨上了,再要就难了,我用钱老得着她批准我这买卖怎么干?”满雨听了我的话有些坐不住的说。
“你租房子要多少钱,再给你一部分启动资金,剩下的让你媳妇儿拿着,一旦有个闪失你还不至于饿死,你别当是从前,我能撑着你,现在把这俩钱分了我就是那点儿退休金了,我可养不起你了。”
“你发什么愁呀,您不是还有一个大款的后老伴儿呢吗?”
我听了这话就一脑门子气说:“我告诉你满雨,你不跟她走动我不勉强,可现在她是我老伴儿,她也对得起你媳妇你儿子,对得起咱们这个家,你要是满嘴胡沁别说我跟你翻脸。我跟你说实话,我现在也有我自己的家,有我自己的生活,你不就是惦记这俩钱儿吗?我把它分了咱们就做个了断,今后你混成什么样别再拖累我,我都六十了,我还能活六十吗?”
正说这话门响了,沈洁带着小孙子进了门。
沈洁看见我一愣说:“爸,您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儿了。”
让人奇怪的是,小孙子看见我并不像以往那样跑过来,只是站在那看着我。
“怎么不叫我?”我问小孙子。
“对呀,这孩子越大越糊涂了,怎么不叫爷爷?”沈洁说。
小孙子一句话不说,低着头走进自己的小屋里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我问沈洁。
“这不是就要上学了吗,非要我给他买个书包,我说原来的也挺新的就凑合用吧,说什么不干,要买个韩国的,我一看500多,您说这么大的毛孩子用那么贵的书包干嘛,告诉我他们班的小朋友都买这个,我不给买这不跟我怄气呢吗?”沈洁说。
沈洁的话叫我想起来,我的小孙子就要上小学了,按照我的心气儿,我是应该给他准备上学的东西。
我听了站起身来走到小屋,小孙子躺在床上拿着一本漫画书。
“孙子,看见爷爷也不叫了?”我坐到床边问。
我本来想答应小孙子给他买一个他要的书包,转念又一想,沈洁的话有道理,这么小的孩子就攀比那得攀比到什么时候?再说了,如果我给他买了,这不等于是把沈洁的意思给否定了,以后孙子一想要什么就找我,我倒不是舍不得花钱,我是想这样对他的教育不好。
“孙子,爷爷给你买个书包怎么样?爷爷还给你买你上学用的所有的东西。”
“那书包是韩国的吗?”小孙子听了挪开书看着我说。
“为什么要买韩国的呢?”
“我们班的小朋友都买,幼儿园的老师说了,大家要是集体买还优惠呢。”小孙子说。
看来,这卖书包的把买卖都做到了幼儿园,您说这能怨孩子吗?
“书包的事等会儿再说,我问你,你进门为什么不叫我?”
“反正您也不跟我们过了,我叫您您也不来呀?”小孙子撅着嘴说。
“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那您为什么老不来呢?”
小孙子的话叫我一时难以答对。
正说着话满雨走了进来说:“爸,这时候了做饭是来不及了,我原打算就是咱们上外边吃去,今儿您挑个地儿,看看咱们上哪吃去?”
“听你这口气已经是挣了钱似的,不年不节的上外边吃什么去?家里有东西做一口不就得了?”
“爸,上外边吃去吧,家里也没现成的,再说您好容易来一趟。”沈洁站在满雨的身后说。
既然儿媳妇这么说了,我也没法说什么。
出门儿找了个饭馆坐下,满雨点了菜,说实话,我现在哪有心思吃饭,虽然宋茹君知道我今天不回去吃饭,可是又剩下她一个人儿了,人家要是老是一个人儿人家找我干嘛?
“爸,地方我找好了,这个地方准火,因为这是一个新开发的小区,面积挺大就是没有饭馆儿,虽然房钱贵了一点儿是个底商,我觉得值。”满雨说。
“值不值的不在乎在哪儿,也不在乎干什么,就在乎你是不是干这个料。”我是说。
“谁天生就是干什么的料儿?您就说您什么时候给我钱吧?”满雨说。
“钱我可以给你,既然我说了就算。可是还是那个条件,我把钱给沈洁,你怎么花让她掌握。”我说。
“成,我给您一个账号,您尽快把钱打过来。”满雨说。
我发现从始至终,沈洁一直就没说话,这可是新鲜了,往常我儿子是看着她的颜色行事,今天是怎么了?
“小江他妈,你说呢?”我问沈洁。
“爸,现在家里的事您就甭问我了,我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发言权了。”沈洁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小江。
沈洁的话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过去在这个家里是她说了算的,慢说是满雨就是我也要看她的脸色,今天她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呢?更何况,这回是牵涉她一直就关心的这笔拆迁款。
“你怎么会没有发言权?”我没法问的更深。
“我不是在你儿子手里有短儿了吗?”沈洁说。
“短儿,什么短儿?”我问她。
“我打牌输了那么多的钱,满雨到现在也是耿耿于怀。”沈洁说。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谁这辈子还没有个闪失呢,满雨揪着这个不放就不对。”我说。
“爸,咱先别扯这些没用的,您先说您能给我多少钱吧?”满雨显得有些不耐烦。
“拆迁款一共是八十四万,如果按照法律的分配,这房子是我和你妈的共同财产,应该有我一半,你妈一半,你妈不在了你们分她的那一半,她的另一半是我的。”
“爸,您怎么又法律起来了,不是说好了分三份儿,您一份,我一份,我姐一份吗?”满雨听了有些着急的说。
“是呀,可是我得把话说清楚,分三份是宋茹君的主意,这不合法。”
“您那意思呢?您现在打耙了?”
“我怎么会打耙?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应该感谢宋茹君。”
“那您的意思是说,如果那个姓宋的要是说不分您还一分钱也不给我们了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盐打哪咸醋打哪酸你心里得有数。”
“爸,小江有点儿困了,我先弄他回去洗洗睡了,你们聊吧。”沈洁说着站起身来。
看看小孙子眼睛的确有点睁不开我说:“跟爷爷再见,过两天我来看你。”
小江只是朝我摆摆手跟着沈洁走出了饭馆。
“我就纳闷儿了,这是咱们家的事,您总弄个外人当高参?”
“她不是外人,她现在是我的老伴儿,你们必须得承认她,她是咱们家庭的一分子,是你们的长辈,不承认这点其它的事就无从谈起。”
我觉得这是对满雨施压的最后一个机会,但是我相信,如果宋茹君听见这样的话是不会认可的。
“得了,我跟您说过,您的事我不管了,大家相安无事,八十四万除以三,那就是说我能拿二十八万对吧?”
“上学的时候你的学习不怎么样,这个账你算的到挺快。给你二十万去做买卖,留下八万块钱交给沈洁,万一有用钱的地方别抓瞎。”
“我的那个店租金一年就十万,剩下买家伙、进货、雇人,二十万块钱开不了张啊?”
“那就不管了,你总不能把这八十四万都拿走吧?”
“二十八就二十八,咱们就这么定了,我把账号给您,您赶紧把钱打过来我先把房子租下来再说,别看那个店租金贵,晚了还没了。”
“对了,小江要上学了,上哪个学校的?”
“本来想给他找个好点的学校,可是赞助费太贵了。”
“要多少钱?”
“两万。”
“不是三令五申的说不许收赞助费了吗?”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要是一说就管事还至于到了今天这样?再说了,人家非要用赞助费这个名目收钱?”
“这个我出,我说过,孙子的学费我负责。”
满雨听了一脸的高兴的举起酒杯说:“咱们谈判圆满成功,来爸,咱们干一杯!”
“我不喝酒了。”
“我知道,您也有人管束了,您以茶代酒吧。”
和满雨分了手坐车回到家里,进门没看到宋茹君,看看鞋还在门口的鞋柜里,知道她没出去。
“我回来了。”这句话是我跟宋茹君学的。
“茶在桌子上。”卧室里传出宋茹君的声音。
我走到卧室看到,床上摆满了衣服,有她的也有我的。自从和宋茹君结婚以后,这个家里基本没有变化,我每次都有过去到这来做客的感觉,现在看到这些衣服我才感到了这个家里有我的印迹。
“我把这些衣裳归置归置,能穿的留下,不能穿的不要了,我早就想给你腾个柜子,把你的东西放好,今天正好没事。”宋茹君一边归置衣服一边说。
“你吃饭了吗?”
“我煮了一个玉米吃,喝了点儿茶。”
“那怎么叫吃饭?”
“你也不在家我懒得弄。”
“我给你弄点儿吃的。”
“别忙和了,我也不饿,饿了吃点点心就行了。你看,左边这个柜子里都是你的衣服,下面抽屉里是你的内衣内裤,鞋放在底层。”宋茹君指着衣柜说。
宋茹君的举动让我想起了老伴儿病重的那天晚上嘱咐我的话,那天她也是告诉我鞋和衣服放在什么地方。
我回到客厅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茶,刚才我其实也没吃什么,现在感觉有点饿了。我站起身来去厨房煮点面,想起了也没吃饭的宋茹君于是煮了两碗放在桌子上。
宋茹君从卧室走出来,看到桌子上的面说:“你不是回家吃饭去了吗,怎么你儿子没管饭?”
“我看见他就堵心,我还有心思吃的下去?你不是也没吃呢吗?我也给你煮了一碗,趁热吃吧。”
宋茹君坐下来,拿过遥控板调着台并不着急吃面。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吃完了再看。”我说。
“我刚才看的韩剧哪去了,你给我拨了?”
“我就没动,韩剧有什么看头,蚊子咬一口也得演一集腻腻歪歪的。”说道这我想起了我儿媳妇,她就爱看韩剧,我儿子爱看球,俩人因为这个没少争竞。
宋茹君找到了那个韩剧,一边吃面一边看,我感到奇怪的是,原本我以为宋茹君会问我和儿子谈的怎么样,可是看来她并不想问。如果是一般的事,我倒也犯不上诸事都要汇报,可是今天我真的想听听她对我处理这件事的看法。
主动问我又有点不甘心,因为自从认识她以来,我几乎就依赖她的主意行事,虽然她是个有主意有主见的人,她的意见帮了我不少的忙,可是我觉得这样下去日子长了,会不会让她认为我这个人脑子不够使的?
眼看着一碗面药吃完了,宋茹君还是专注这看电视并没说话,我有点坐不住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和满雨谈的怎么样?”我说。
“有什么可问的,他不就是找你要钱吗?给他不就是了,为了这俩钱闹腾了这么长时间,生了多少气?”宋茹君说。
我把和满雨怎么谈的说了一遍说:“我还是不放心他,他哪是坐买卖的料?他眼下没了工作,这俩钱儿要是打了水漂儿,他还不得要饭去?”
“老祺,假如他不告诉你他开饭馆,你把钱给了他就保险了?他拿了钱该干什么干什么你不是也是控制不了吗?你想想自从你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以来,哪些是你能左右的了的?别说是你,左右别人不是一般的人能干的事。”
“你的意思是就由着他们自生自灭?”
“不由着他你管的了吗?”
“今天我倒是想过这件事,把钱给他们就算做个了断,自从咱俩结婚以来,我还没有踏踏实实的让你省心,现在好了,咱们过自己的日子和他们没有关系了,省得一家不是一家两家不是两家的。”
“老祺,你这个人除了遇事没有主意你还有毛病就是爱走极端,儿女是当父母的能说撒手就撒手吗?极端是一种无能的表现。”
“我不能像过去似的老是跟他们捣乱,那咱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咱们的日子和他们的日子有必然的联系吗?咱们的日子是一回事,他们的日子是另外一回事,只是两种不同的办法而已。”
说到这我又想起了沈洁反常的表现,我把这件事跟宋茹君说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儿媳妇居然没了一家之主的姿态,和满雨俩人调了一个个儿?”
“这有什么奇怪的?沈洁耍钱输光了家里的存款还借了债,这是个硬伤,什么叫理亏气就短呢?加上满雨没了工作,你儿子不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这个时候他是虱子多了不怕咬的时候,沈洁不去招惹他是明智的。”
“你看,我刚说了不管他们的事这又想起来了,那你说我怎么办?”
“静观其变,我去刷碗,你洗洗睡觉吧天儿不早了。”宋茹君说完拿起碗筷朝厨房走去。
作者: 花开富贵    时间: 2018-10-3 07:56
眼睛追花?了,终于追上了。

生活啊是一团麻,总有那解不开的小疙瘩。再婚就是执迷不悟,嗯!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4 06:46
11
满雨等着用钱我又答应了给他,这事情宜早不宜迟,捆着发麻吊着发木怎么也是这么回事。宋茹君说的对,钱到了他的手里我怎么能控制呢?想起老伴儿死了以后,为了这笔拆迁款我遭了多大的罪?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点收拾完毕我跟宋茹君说:“我去银行给满雨把钱打了,你是跟我去呢还是在家等着我?”
“你去吧,我收拾收拾屋子。”宋茹君说。
过去发工资是给现金,后来改了工资卡是老伴儿拿着,那个时候我跟银行没打过交道。就是老伴儿死了以后,我也只是取工资的时候去一趟银行。汇款这类事我是从来没干过,我后悔应该叫宋茹君跟着我来,其实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觉得这样说让她觉得我废物所以没有坚持。
进门拿了号我跟大厅里的服务员说:“姑娘,我要汇款,可我没办过您能跟我说说怎么办法吗?”
“老先生给谁汇款?”姑娘听了一脸警惕的问?
“我给我儿子。”
“汇多少?”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想,我是让你告诉我怎么汇款,你问我这么细致干嘛呢?
姑娘大概也看出我的意思说:“大爷,您别嫌我麻烦,最近电信诈骗的很多,目标也多数是老年人,所以我们有责任对用户负责,如果您接到让你汇款的电话千万要小心,您确定是您儿子吗?”
“确定,我跟他说好了的。”
“当面谈好的?您是跨行还是同行,是本地还是外阜呢?”
“我是建行的,我儿子给我的账号是工行的。”
“好,您能现在打电话确认一下吗?”
“这么麻烦吗?”
“大爷,现在被骗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老人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辛苦钱被骗走,您说这多让人心疼?所以,您别嫌麻烦,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您的安全。”
听了她的话觉得有理我给满雨拨通了电话,满雨听到要给他打钱挺兴奋。
“大爷,您能让我想跟他核实一下可以吗?”姑娘说。
“满雨,你等着,银行的姑娘跟你说话。”
“银行的姑娘……?”满雨听了有些纳闷的问。
“你好先生,我是银行的工作人员,您父亲要给您汇款对吧?多少呢?好,您方便告诉我父亲的姓名,年龄,身高吗?”
电话那头的满雨也不耐烦的问:“你们是银行还是公安局”
“对不起先生,您配合一下?”
满雨说完姑娘继续说:“最后一个问题,您父亲的生日是哪天?”
我知道这下问到短处了,满雨是肯定不会记得我的生日的。果然,满雨被问住了。经过这么一问我忽然想起,今天就是我的生日。
“姑娘,你这下就把他给问住了,现在的孩子有多少能记得父母的生日?”我说。
“这样吧,我去一趟银行,您是哪个银行?”电话那边的满雨有点急眼的说。
“那样最好。”姑娘告诉了满雨银行的地址挂断了电话。
“大爷,您没嫌我们麻烦吧?”姑娘笑着说。
“姑娘,你们这是为了我好,我怎么能嫌麻烦呢?只是我的拿的号就得过了。”
“没关系的,我会帮您办理,您先坐沙发上休息一下。”
这个银行离满雨家不算太远,半个小时满雨到了。按照昨天说好的,我给满雨二十万,我把剩下的八万另开了一个折子。
“爸,您不是要给沈洁八万吗?您给我我给她带回去不就得了?”满雨说。
“这二十万我既然答应了给你,就是打了水漂我也认倒霉了,这八万块钱我必须亲自交给你媳妇。”我说。
“您就这么信不过我?”满雨说。
“我给钱你就得听我的。”我说。
“成,成,那我走了,我赶紧去把房子定下来。”满雨说完走了。
出了银行的大门我想起来,索性把顺芳的那份儿也给了她就清了,省得费这么大的事。
给顺芳打了电话顺芳听了说:“爸,我不是说了我不要嘛?您留着自己有要紧的用处吧,对了爸,我正要给您打电话呢,今天是您的生日,你打算怎么过?”
都说闺女是小棉袄,顺芳就记得我的生日。
“我得问问你宋姨,你们都忙,一个生日什么大事?往常就是你妈给我煮一碗面吃,今年我就让你宋姨给我煮。”
“那这样吧,您先听听她的安排,晚上我给您过,叫上满雨他们一家子还有葛群,李晴,陆宪。李晴老是跟我念叨您,她也想您呢?”
“好,我先听听你宋姨的,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刚挂断电话手又响了起来是宋茹君:“老祺,办完了吗?”
“办完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看你也是没想起来,我琢磨着约老黄他们一起去外边吃顿饭给你过个生日,电话我都打好了,你快回来吧。”
虽说是后老伴儿,可是宋茹君这样对待我也是难得,就是满雨她妈活着也不过如此吧?
挂了电话又想起了口袋里的这八万块钱折子,应该给沈洁,不如趁着今天出来直接给她送去,其实这个时候我心里有个想法,儿子现在有点抬头的意思,过去他受媳妇的气我心里不痛快,可是我知道我儿子的脾气,得寸进尺,我这样做也是为了稳住沈洁,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也就会跟着我儿子好好的维持着这个家,我那小孙子是多可爱?
想到这给沈洁打了个电话,坐车来到超市,沈洁早就等在门口。
“爸!”沈洁一脸春风的喊了我一声。
我把存折掏出来递给她说:“这个给你,你不但要把这个钱拿住了,满雨那你也要监督着他,不能由着他的性。”
“爸,我现在真的管不了他,动不动就拿我耍钱的事切啃我,现在他可是长了脾气了,饭馆八字还没一撇呢,可那派头比全聚德的老板都气势。”
“你甭怕他,他不听你的你给我打电话,我收拾他。”
“爸,刚才顺芳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说今天晚上给您过生日。”
“不一定呢,我的生日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把家弄好了,把我的小孙子带好我就放心了。”
“您还说呢,昨天我不是先带着小江回来了吗?进门就一头扎在床上,叫他洗澡就是不理我,我问他怎么了,他就哭了说他想爷爷。”
听了沈洁的话我也是一阵心酸,离开他这些日子,我心里没有一刻不惦记他,可是我又不能把他弄到我这来,上次满雨那样做已经伤了宋茹君的心。再说了,孩子上学离家近还是方便。
“你星期六星期天把他给我送来。”我说。
“我也是这么想,我又怕宋姨嫌烦,必定人家家里没孩子惯了。”
“你宋姨对小江还要怎么样?是满雨不往人里走。”
“那好,以后星期六星期天我就把他给您送去。”
“这样你也有功夫歇会回家看看你妈,你爸爸刚走了,她心里怎么受?还有,满雨的饭馆你要盯住了,别让他胡来!”
提到小江他姥爷,沈洁的眼圈儿红了。
“你上班去吧。”我说。
“嗯,爸那我走了,晚上等您的信儿。”沈洁说完转身走进超市。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多了,想到宋茹君的嘱咐赶紧往家走。
到了家果然宋茹君着急了埋怨说:“怎么去了这么半天?”
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宋茹君说:“行了,别啰嗦了,老黄他们在《全聚德》等着咱们呢。”
两个人收拾好了出了门老黄的电话也到了:“怎么回事?”
“我们已经出门了,很快就到。”宋茹君说,老黄有事从来是给宋茹君打电话。
到了《全聚德》票房的人都已经到了,老黄说:“有三请诸葛,没听说三请寿星的。”
“这也不算晚哪,吃饭又不是赶火车着什么急呢?”宋茹君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说。
“你们家老祺是不能说,一说你先就不乐意了。”老黄说。
坐下点了菜要了烤鸭,大家开始吃饭,席间我注意到,老金一会给萧琴夹菜一会给萧琴卷鸭子。
“哎?我说老金,秀恩爱回家秀去,这当着这么多人呢?”老黄说。
“你管呢?”萧琴白了老黄一眼说。
“对了老金,你们俩什么时候办事呢?”老朱问。
“对呀,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宋茹君说。
“咱们这是票房还是婚姻介绍所呀?哈哈!”老黄笑着说。
“我们俩不准备结婚,要那张纸儿干什么呢?我们就这么过,好了行,不好就散伙谁也不连累谁。”萧琴说。
萧琴的话叫大家一愣,屋里沉寂了一阵谁也没说话,老金只是低着头喝酒吃菜并不看大家。
“咱们这个岁数了,不能这样随便吧?”老黄说。
“这怎么是随便呢?年轻人在一起睡够了再结婚的有的是呀?你当着是咱们那个时候呢?我们一个街坊的姑娘结婚的时候都怀孕三个月了。”萧琴说。
“那是年轻人,咱们跟他们能一样吗?”老黄说。
“现在上岁数的像我们这样的有的是,这有好处,第一不牵涉财产问题,第二儿女也没有话说,再有两个人凑在一起合适了就继续,不合适就散了大家都省事?”萧琴说。
“那还找老伴儿干嘛,一个人不是更方便?”老朱说。
“叫我说还是正式办理结婚证明媒正娶的好,这样对双方都是个约束,虽然是再婚又是这个岁数,但婚姻这么大的事还是不能儿戏的。”宋茹君说。
“宋姐,这是你说到这了我才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老萧她就是不乐意。”老金说。
“少废话,你闺女的那关你过的了吗?”萧琴说。
“你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老金反驳道。
“还是的,这样是不是对大家都好?”萧琴说。
“老祺,你也说说你的看法,从到这你就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老黄说。
“我听大伙说呢。”我说。
我和宋茹君结婚的历程,对于老年人婚姻的事我是深有体会。萧琴他们遇到的问题我们也经历过,在今天,老年人再婚的问题真是困难重重。幸亏宋茹君头脑清楚,她的女儿又通情达理,如果我们要是遇到萧琴和老金这样的处境我们是不是能够走到今天呢?
儿女的问题,财产的问题,婚后两个人相处的问题,其实这是个过程,是一个相互更深刻认识的过程,不是结了婚就成了两口子。我们不是年轻人,我们有生活阅历,有家庭经历,有过去生活的印迹,这种了解要比年轻人谈恋爱复杂的多。这让我想起了和宋茹君结婚以后的这些日子,虽然我们相安无事,但是我觉得我们并没有走入生活的正轨。
吃了饭大家各奔东西,宋茹君和我走在街上走走,为的是消化刚才吃的东西。
“老祺,今天你的生日,我给你过了,顺芳他们没有什么安排吗?”宋茹君说。
我本来是想跟宋茹君说这件事,可是又让她赶到了前头。其实我发愁的事谁都能想到,我去跟孩子们吃饭,宋茹君怎么办?满雨即使不反对,在一起也一定是别扭。宋茹君不会去,她也不会反对我一个人去,可是这不像话,其实我面临着一个非要解决的问题,那就是把宋茹君融入这个家庭。
多日以来,宋茹君没有对这些事提出过意见,但是这不能说她心里没有考虑,没有别扭,宋茹君是个要强的人,她绝对不会甘愿忍气吞声。
“我问你呢?”看到我不说话宋茹君说。
“顺芳给我打过电话,说晚上一起吃饭,可是我想,我的生日有什么重要的,你给我过了就得了,我不想去。”我这些话基本是真实的,我不能总是让宋茹君受委屈。
“老祺,还记得我师哥说过的话吗?你的优点是善良,你的缺点是软弱。你真的不想和孩子们在一起吃饭?你发愁的是我的问题,你看,凡是一牵涉你家里的人,我总是成了问题或者负担。我今天给你一个准信儿,我不会计较他们,当然我也不会上赶着去委曲求全,我要的是你和我们这个家,其它的由你自己去处理。”
“我知道,可是我也不能总是这样委屈你。”我说。
“既然咱们是两口子,我们来个约法三章,第一,不去干涉双方过去家庭的事,由自己来解决。第二,不把双方过去家庭的问题带到咱们自己的家里来。第三,不偏袒任何一方的家人一律公平对待。”宋茹君说。
“我还有一件事。”我说着掏出口袋里的工资卡和那张拆迁款的折子,这是我早就琢磨过的事,既然是两口子就得在一个锅里吃饭,我得把这个卡交给媳妇,过去我是这么做的,现在我还得这么做。虽然这退休金没有多少钱,但是个态度问题。
“这是干嘛?”宋茹君看着我问。
“媳妇儿,你也知道,我不是过日子的人,过去我是没办法,因为我没有了主心骨,现在有了你,我还是交差,这个你拿着咱们过日子。”
宋茹君接过卡说:“你给我别的我不要,工资卡我拿着,因为这才是一份儿心。”宋茹君说。
“这个拆迁款里除了顺芳的那份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给我保管着不行吗?”我说。
“你就放在家里的抽屉里,还用人管着?”宋茹君说。
我把折子塞到宋茹君手里说:“老伴儿,我是真心实意不是买贿你,你让我踏实不行吗?我用钱我找你。”
宋茹君笑了笑说:“说真的老祺,我不是不相信你,我要是看不准你我是不会跟你走在一起的。这些东西多放在家里。对了,顺芳和葛群怎么样了?”
“我也没问。”
“看你这个当爹的?”
“我陷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太多了,我应该和你好好的过咱们自己的日子。”我说。
“你今天就去参加他们你办的生日,也问问顺芳的情况。”
“对了,李晴和陆宪他们也去。”
“李晴和陆宪成了吗?说到李晴我倒挺想她的,我们娘俩有缘分。”宋茹君说。
“那还不好办?给她打个电话,让她上家来。”我说。
“这是我的事,你先把今天这事忙和完了,记住别多喝酒,这些日子你的血压刚好点儿。”
“这个你放心,你看,自从你嘱咐我,我是烟酒不动,除非了有了场合,你说我做的怎么样?”
“行,是个听话的好老头儿,哈哈!”宋茹君笑着搂紧了我的胳膊。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4 06:46
发重了!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4 06:47
花开富贵 发表于 2018-10-3 07:56
眼睛追花?了,终于追上了。

生活啊是一团麻,总有那解不开的小疙瘩。再婚就是执迷不悟,嗯!

辛苦了!

作者: 雁过无声    时间: 2018-10-4 06:56
可以整理成集子,出版一本书了!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8-10-4 17:45
出现了新的家庭矛盾,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5 04:40
12
到了家沏茶喝了一会儿,顺芳又来了电话:“爸,我们定在满福楼,晚上七点钟,我也告诉了小雨他们一家,我们还想叫宋姨来。”
“好,我跟她商量商量。”
我放下电话对宋茹君说:“顺芳说让你也去呢,你去吗?”
“是她要我去还是你嘱咐的?”宋茹君说。
“当然是她让你去的,我没嘱咐。”我说。
“那她应该给我打个电话,你媳妇是那么容易叫人呼来唤去的人吗?”宋茹君说。
“好,我叫她给你打,不过今天满雨他们一家子也去,你可别跟他计较,我保证,他敢耍三青子咱们站起来就走人。”我一想到满雨去心里就紧张,我实在是怕他再次伤害了宋茹君。
“呵呵,你不用那么紧张,他又不是没跟我耍过,结果呢?我之所以回避他是为了你少着点儿急,犯不上。我既然去了我就不在乎他什么态度。”宋茹君说。
话音未落宋茹君的手机响了起来:“喂,顺芳啊?好啊,你怎么想起了去满福楼吃?好吧,不见不散。”
“你看不用我嘱咐,顺芳这孩子还是懂事的。这满福楼在哪?”我说。
“景山公园后身,安定门内大街。地方选的不错,顺芳说她也没去过,只是觉得这个饭馆的名字不错,晚上陆宪开车来接咱们。”宋茹君说。
到了晚上,陆宪果然开着车来接,宋茹君从衣柜里拿出一个深蓝色的法兰绒外套和一件白色的高领羊绒衫说:“老祺,把这个换上。”
“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说。
“都叫你知道了你就偷着吃了,快换上。”宋茹君说。
到了饭馆,顺芳和李晴早就等在门口。
我和宋茹君下了车,李晴最先迎了过来搂住宋茹君不撒手:“宋姨,我想死您了!结了婚就把我忘了吧?”
顺芳看着我这身打扮说:“爸,您可真够精神的。”
“满雨他们到了吗?”我想起满雨还是担心。
“还没呢,刚才给沈洁打电话说已经出门了。”顺芳说。
“你跟他说了宋姨要来吗?”
“说了,我也嘱咐他不许耍混蛋,要不然就甭来。”顺芳说。
“他怎么说?”
“没说话,您放心他不敢,快进去吧,三楼包间让李晴领着你们去,我在这等会小雨。”顺芳说。
李晴带着我们上了楼,葛群已经等在那,大家脱了外套落座,李晴和宋茹君说个不停。
“这是见着亲人了?”我开玩笑的说。
“那是,祺叔怎么着,您看着眼气?我又不是男的?”李晴说。
“这孩子,拿起来就说。”宋茹君笑着说。
“我瞧这样好不好,既然李晴和你这么亲,干脆给咱们做个干闺女得了。”我说。
“那敢情好,我这就给您磕头。”李晴说。
宋茹君连忙说:“不用磕头,我就认了你了。”
李晴忽然眼泪汪汪的搂住宋茹君哭了起来。
“怎么了?”宋茹君说
李晴抹了一把眼泪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高兴的。”
“瞧我,白白的捡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大闺女。”宋茹君说。
“宋姨,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妈妈我可乐死了。”李晴说。
“哎,不是认了吗?怎么还不改嘴?”我说。
“这就改嘴,干妈!”李晴叫了一声。
宋茹君也有些激动说:“你看,我没带着见面礼呀?哪天干妈另给你准备。”
“不用里呀外的,您多疼我就是了。”李晴说。
正说着话,顺芳和满雨三口进了门,小孙子看了看我又躲在沈洁身后。
“这孩子,怎么看见爷爷也不叫?”沈洁说。
“过来大孙子,让爷爷看看。”我拉过小江说。
小江把头埋在我的两腿之间谁也不理。
“没礼貌了爷爷不喜欢,你看谁来了?”我用手抬起小江的头说。
小江看了看满屋子的人,眼睛停在宋茹君的身上。
“你不认识她了?快叫奶奶!”我说。
小江再次把头埋在我的身上没说话。
大家坐齐了,满雨坐在我旁边,我看了看他的脸色倒也平和,但是并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有什么爹就有什么儿子,你怎么不叫人?”我问满雨。
按理说我这句话有些找事,可是我必须这么干,他们必须承认宋茹君,如果我再不坚持我都对不起她。
满雨看了看宋茹君没说话宋茹君拦住说:“人到齐了吧,顺芳,点菜上菜吧。”顺芳答应了一声去叫服务员。
宋茹君就是个机灵人,这样做既避免了尴尬又拿出长辈的身份,两全其美。
菜上齐了,沈洁还给我预备了一个大蛋糕。切了蛋糕大家开始吃饭,席间各找各的聊天,小孙子也过了那个劲儿,像往日一样跟我要这要那。
“满雨,听说你要开个饭馆是真的吗?”陆宪问满雨。
“正在筹备当中,争取尽快开业,就是这厨子费劲。”满雨说。
“怎么?厨子还不是有的是?”我说。
“厨子是有的是,真正科班儿的好厨子还是难得,好厨子价钱太贵,请个一般的我又怕他砸了我的买卖。”满雨说。
“好厨子顶半拉掌柜的,叫我说宁可多花俩钱儿也请个好的,特别是你这个饭馆刚开业,开始弄不好就缓不起来了。”我说。
“还有,我的资金还是不够,我这次在装修上也下了功夫,弄我就弄个像样的,不能像街边那些小饭馆似的,弄俩炒勺一个汤锅就开业。”满雨说。
“那也得量力而行。”我说。
“我就知道您得这么说,怕我找您要钱对不对?您是不缺钱花吧?您瞧您这件法兰绒的外套就得个千八百的,我姐䞍受了他前夫的产业又傍上一个律师,钱也应该不成问题,这家里就苦了我了,工作没了,家里还有两张嘴,我得自个儿刨食吃去。”
“小雨,今天是爸的生日,能不能说点儿别的?”顺芳说。
“我也瞧出来了,现在你们是各自打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满雨说完喝了一大口酒放下酒杯。
“你别有的也说没得也说,我们还少帮你了?”我说。
“好,各位慢慢儿吃,我先走了,沈洁,你跟我回去吗?”满雨说完站起身来。
沈洁看了看我,我想满雨走了也好,不然又不知道他能说出什么来,虽然今天这个饭吃的也不算太痛快,好歹局势还是稳定的。
“你跟他走吧,孩子也困了。”我说。
满雨三口穿好衣裳走了,大家继续吃饭,虽然还是有说有笑,气氛却显得凝重了很多,这显然是满雨留下的后遗症。
吃完饭大家出了门,陆宪要送我,我拦住了说:“我跟你宋姨走走,刚吃了饭消化消化,今天的天气还算暖和。”
“你跟李晴怎么样了?”我问陆宪。
“还那样,她这个人的脾气忒大,一句话说不来就翻脸。”陆宪说。
“李晴是个好姑娘,漂亮能干,谁还没点儿脾气呢?泥人还有个土性呢。”宋茹君说。
“你们说我什么呢?”李晴走过来说。
“夸你呢。”陆宪说。
“你能夸我?”李晴说。
又聊了几句大家分了手,临走的时候李晴说:“干妈,我可是认真的,你得把我当您女儿。”
“当然,妈是那么好叫的吗?等着吃到你和陆宪的喜糖,陆宪就是我姑爷了。”宋茹君说。
已经是三月底,夜晚虽然还是有点冷必定是能容人了,空气也新鲜我和宋茹君顺着地安门大街往南走,远远看见了景山上的亭子。
看见景山又让我想起了老康,心里一阵的难过。老康走了,人是早晚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不知道他到了那边怎么样,是不是还那么倔。
“你是不是想起了我师哥?”宋茹君问。
“我说老伴儿啊,你是能钻到我肚子里的孙悟空啊?你怎么知道我正在想他呢?”我听了问。
“看见景山我也想起了他,老祺,我有个想法。”
“你说。”
“老康走了,康健又不在我师姐身边,剩下她一个人在云南那样边远的地方孤苦伶仃的。”
“是呀,你的意思呢?”
“我想把她接到北京来跟咱们一起,省得她一个人。”
“那当然好。”
“咱们这些老年人孤单这两个字最可怕,咱们一起扎堆儿抱团取暖,自己照顾自己,不能指望孩子们。对了老祺,刚才你儿子说的关于雇厨师的事的确也是个难题。”
“不管他,让他折腾去,你瞧他今天,连句人话也不会说,我想起他就来气,我怎么养活这么个混蛋的儿子呢?”
“话不是那么说,你也不可能真的不管,老黄有个朋友是东兴楼的厨师,现在也退休在家呢叫陈德旺。岁数大了可能受不了那么大的累,给你儿子带个徒弟把把关还是没问题的,人家原来是东兴楼的厨师长呢。不行跟老黄说说,叫他去满雨那帮忙,工资咱们跟他商量,哪怕是给孩子搭点儿总得让他把饭馆做起来,不然他吃什么呢?”
“老伴儿,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说什么呢?”
第二天,宋茹君给老黄打了电话,老黄联系了陈德旺,工资谈好八千。
我赶紧给满雨打电话,满雨听了价钱说:“爸,八钱块钱行吗?您在哪儿找的?”
“人家是东兴楼的厨师长,现在退休了,是我一个老朋友,不是看我的面子人家给一万都不来。”
“东兴楼的厨师长八千块钱?”满雨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行不行吧,人家也不缺钱花,就是为了帮我一个忙。”
“要真是那样我可捡了大便宜了,您赶紧让他来。”
“你得亲自接他去,这也是长辈。”
“好,我明天就找您一起接他去。”
晚上,我跟宋茹君一起去了老黄那,约了陈德旺。陈德旺个子不高沉默寡言。大家客气一番我把这些事都告诉了陈德旺,陈德旺听了点了点头说:“没问题,可你要是让我盯灶我可盯不了,我这岁数了,我给他把把关带个徒弟,把徒弟带出来我还不能干了,家里老伴儿身体不好也没人伺候呢?”
到底是他自己的事上心,满雨第二天早晨就打车到了我家楼下打电话,临走的时候宋茹君说:“我嘱咐你的话千万别忘了,别说是我给他找的厨师。”
我点头答应着,心里却替她委屈。
跟着满雨接上陈德旺到了满雨的饭馆,这是一个新开发的小区,果然没有饭馆,楼下的底商也大都在出租。
满雨的饭馆已经装修临近尾声,我进去看了看,看来这小子是下了功夫,装修的很不错。这是一家老北京风味的饭馆,八仙桌太师椅,墙上还挂着马海芳的北京风情画。
“爸,怎么样?”
“看着是那么回事。”我说。
“北京风味的饭馆都要臭街了,你怎么张罗开这么一家饭馆?”陈德旺问。
“我也想了半天,虽然说北京饭馆现在不少,可是真正做的是味儿的没有几个。再说,老北京的玩意儿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档菜,但是成本低,就是麻烦点儿。”满雨说。
“陈师傅,我听说北京的大菜都是山东菜的底子,您正好是这行的出身。”我说。
“这个没问题,但是咱们做什么事要凭良心,不能蒙人也不能一锤子买卖,好多饭馆开业的时候都好着呢,三天以后包子就掉底儿了,这可不行。”陈德旺说。
“我儿子没干过,您得多指教他,不听话您找我,满雨,陈师傅是我的朋友也就是你的长辈,你得多听他的。”
“您放心吧。”满雨说。
又看了看后厨陈德旺提了点儿意见,中午就在满雨的饭馆里吃了顿面,我就送陈德旺回了家。
晚上回家,宋茹君告诉我,她给师姐打了电话,师姐说,她也想过回北京,但是想到康健两口子上班,到了北京也是一个人,想起老康又觉得伤心,何况必定在云南混了这么多年,也有些朋友所以暂时不想回来。
“那怎么办?”
“我说让她来住一段,慢慢儿的她也就会习惯的,必定她是北京生人哪?”宋茹君说。
“她怎么说?”
“她答应天儿暖和了来北京看看咱们。”
“吃什么呢?”我看到宋茹君并没做饭。
“我还以为有人管你饭呢。”
“冰箱里还有点羊肉和切面,我给你来个羊肉汆儿面怎么样?”我说。
“好啊?”宋茹君听了有些兴奋的说。
羊肉汆儿面非常的简单,羊肉切片用酱油,味精,胡椒粉,葱末,姜末调成汁,把羊肉片倒在里面入味儿,锅里煮面条,煮熟了把羊肉连汁倒在里面,放上点香菜末淋上点香油出锅。
我把两碗羊肉汆面端上桌子说:“羊肉汆儿面来喽!”
宋茹君看着说:“真香!”
“只可惜没有香菜。”我说。
“这就挺好啦!”宋茹君说。
看着宋茹君吃的像个孩子我心里不由得一种爱怜:“慢点儿吃宝贝儿,你要是爱吃我老给你做。”
宋茹君听了放下筷子看着我,忽然站起身走过来抱住我哭了。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我一时感到慌乱。
“老祺,你别不高兴,我的那位以前就老是这么叫我,我最爱听这个称呼,我觉得我这辈子怕是再也听不到了,今天你这么叫我……。”宋茹君爬在我肩膀上抽泣这说。
“你要是想听我天天叫,你就是我的宝贝儿。”我说。
那天晚上,宋茹君蜷缩在我的怀里睡的异常的安慰,就像一个婴儿一样,我发誓,一定要好好的疼她。
沈洁听了我的话,周末都把小江给我送来,我跟宋茹君的生活又多了乐趣。只有一条让我发愁,那就是星期天晚上沈洁来接他的时候,他总是不乐意走,非得宋茹君许愿才能把他糊弄走。
不知道是满雨的努力还是陈德旺的手艺,他的饭馆开的红红火火,头一个月净赚了一万块钱。
“媳妇儿,满雨挣钱了。”我跟宋茹君说。
“买卖有赔有赚,这才刚开始,什么时候他自己会走路了,咱们就不管了。”宋茹君说。
“他要是能成人我也就踏实了。”我说。
“人有钱不见得是好事,我现在发愁的不是他不赚钱,我发愁的是他赚了钱怎么办?”宋茹君说。
“他赚钱咱们不就省心了吗?”我说。
“老祺,你爱了半天京剧,前车之鉴,人是没有受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你看看现在多少人不是因为穷而是因为有了钱才倒霉的。”宋茹君说。
“请教军师大人,你我当如何应对?”我说。
“你气我是不是,我怎么又成了军师了?还是那句话,静观其变。”宋茹君笑着说。
我跟宋茹君的生活走入了正轨,平常日子我和她形影不离的逛逛街,和票友们唱唱戏,周末小孙子来我们仨人又是一乐,我都觉得我忙不过来了。我老伴儿过去给我的,宋茹君都给了我,我老伴儿没有的宋茹君也给了我,我真的享受到了生活和爱情的滋味儿。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5 04:40
雁过无声 发表于 2018-10-4 06:56
可以整理成集子,出版一本书了!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5 04:41
榆钱漫天 发表于 2018-10-4 17:45
出现了新的家庭矛盾,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6 06:18
13
春天到了,转眼间北京柳绿桃红。
眼看到了清明宋茹君说:“去给你老伴儿上上坟。”
说实话,我也想过这个事,只是不好提,现在宋茹君说出来了我觉得她大度。
“你呢,你也给他上上坟吧?”我说。
“当然,这还用嘱咐?”宋茹君说。
“这样,咱俩一起去,跟他们汇报汇报我们的生活你看怎么样?”我说。
“你真的这么想?”宋茹君说。
“是呀,我们过的好,他们也安生。”
“老祺,你真的进步了。”宋茹君笑着说。
“那还不是在领导的帮助和教育下?”
“臭贫吧你!”
跟着她给我们俩的前老伴儿上了坟,又去了老康的墓地给他烧了纸,回来的路上宋茹君接到了师姐的电话,说是明天就到北京。
“师姐,你把车次告诉我,我和老祺去接你。”宋茹君在电话里说。
“不用了,康健去接我。我这次来一个是看看你们,也想着去看看老康。”师姐说。
“正好我跟老祺刚看完了他往回走呢。”宋茹君说。
“多谢你们了,老康活着的时候就多亏了你们的照顾,现在他走了,你们还是这么周到。”师姐说话有些哽咽。
“也好,明天你到了北京先休息休息,然后我通知老黄他们晚上给你接风。我告诉你师姐,老祺的儿子开了一家老北京饭馆,现在可火了,咱们不去外边吃就上他那儿。”
等宋茹君放下电话我急忙说:“上他那干嘛去,他那德行你还没看够?”
“老祺,我看你儿子也不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我也跟打了几个回合的交道,我这次这么办一个是给他的买卖壮壮门面,以后大家知道了就会上他那去,还有呢,反正我们也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了,把关系弄的松快点大家都方便。”宋茹君说。
“我怕他犯混蛋。”我还是有些担心的说。
“他是个外强中干的人,当着这么多的人他未必敢,真是那样,老黄就饶不了他。”宋茹君说。
“这么说你还带着保镖呢?”我问。
“怎么,吃醋了?”宋茹君笑着看着我说。
她的一句话说的我脸都红了,可是平心而论,我的确听着心里有些不舒坦。
回到家里,简单的弄了点饭吃了,我回到屋里睡一觉,宋茹君收拾房间。睡醒了正听见宋茹君打电话。
“那你就来呗,告诉我你想吃什么?在家里吃也行。”
“给谁打电话?”
“李晴,说要来咱们家看看我。”
“在家里吃给她弄什么呢?”
“你不是动不动就跟我秀厨艺吗?这次看你的了,我负责采买你来做。”
“那咱俩现在就出去买东西。”
出门到了菜市场买了肉,鱼和菜回到家里我就开始收拾,炸了酱收拾好了鱼,拌了肉馅,青菜切好单等着李晴到来好炒菜。
一切准备就绪门铃响了,李晴提着大包小包的进了门。
“你这是干吗?给谁搬家呢?”宋茹君说。
“头一次上您这来还不买点东西?”李晴笑着说。
宋茹君把沏好的茶递给李晴我说:“怎么着,我去炒菜?”
“哈哈,祺叔的大厨?”李晴问。
“对了丫头,你管我叫干妈,可是管他叫祺叔这不对吧?”宋茹君说。
“哟,这可真是个重大的失误,干爹!”李晴改嘴说。
“没关系,你叫什么也是我闺女,我跟你干妈也是两口子。”
我在厨房里做饭,宋茹君和李晴娘儿俩在客厅里聊天儿。
“你的生意怎么样?”宋茹君问到。
“马马虎虎,顺芳现在不怎么管了,全靠我一个人撑着呢。”李晴说。
“为什么?”
“她心血来潮,非要弄一个敬老院,这些日子跟着葛群满处看地方跑手续。”
“我倒是听她说过。”
“干妈,我就纳闷儿了,干点什么不好非要跟一堆老头老太太打交道?陆宪他妈就这么一个老太太,让我看见老太太就想跑。”
“哎!哎!当着矬人说短话不是,我也是老太太,你干爹也是老头,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干妈可不是老太太。”
“姑娘,人都会老,你将来也会老的。”
“干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说开敬老院挣钱多少先放一边儿,都是老年人保不齐有病有灾的,真的摔了碰了的别看他们在家里没人不管,出了事可就有人找你了,弄不好还得讹你一头。再说了,顺芳现在不缺钱,先别说这个买卖她挣多少钱,原来谢俊良的产业也值不少,再加上葛群是个律师,哪个官司下来不弄几万,她这是何苦呢?”
“人各有志,再说顺芳开敬老院我看还不是单纯的为了挣钱,她有她的想法。”
“什么想法,简直是脑子进水了,有钱可以把我们的买卖继续扩大。”
“放桌子吃饭了!”我在厨房里喊道。
今天我露了一手,一条干烧鳜鱼,一道干炸丸子,虾仁炒芹菜,凉菜拌了一个糖醋藕片,主食是炸酱面,光菜码就四样,红萝卜丝,黄瓜丝,绿豆芽,煮好的青豆。
“哇!干爹,这手艺行啊?”李晴说。
“这全是在你干妈的栽培下。”我说。
“你别听你干爹的,他净给我戴高帽。”宋茹君说。
宋茹君打开饮料给李晴倒了一杯抬头问我:“你呢?”
“我也喝饮料。”
“别装了,今天我闺女来了高兴,你可以来一杯。”
三个人吃着饭宋茹君问李晴和陆宪的事,李晴又打开了话匣子。原来陆宪对李晴就不太满意,原因就是嫌李晴风风火火脾气不好,加上家在外地,哥嫂们都不同意。更有个难题,陆宪的妈虽然病好了很多,自己能下地活动,可是脾气却越发的大,这让李晴也为难,并且陆宪还打算结婚以后跟着老太太一起过,李晴是说什么也不同意,两个人的恋爱陷入了冷战。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李晴的老顾客看上了李晴,这个人叫肖悦,比李晴大十岁。本来就陷入危机的李晴也在犹豫。因为肖悦经常光顾李晴的美发店,陆宪好像也看出端倪,最近正在提出分手。
“干妈,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让你给我拿个主意。”
“那个肖悦是干什么的?”
“我们那个店马路对面写字楼里的一个白领,听他说是一家美国公司,他好像是个销售部的经理。”
“你真的想放弃陆宪?”宋茹君问。
“我也权衡了一下,陆宪不就是个开出租的吗?我没嫌弃他,我只图他为人老实忠厚。可是他们家还不同意嫌我是外地人,你们北京人真狭隘,看看现在你们的衣食住行那样离得开外地人,外地人就不是人了?”李晴说着有些激动。
“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和你干妈也是北京人,我们什么时候嫌弃你了?”我说。
“您和我干妈都是北京的好人。”
“他们家不同意我觉得不对,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家里人只能提参考和建议。”宋茹君说。
“他们家不同意不要紧的,我跟的是你陆宪,你只要和我一条心我也认了。可是陆宪还牛起来了,动不动就跟我使性子。自从这个肖悦来店里理发,你看他那脸子,俩手都接不住了。这回更好,跟我提出要分手,我左右权衡跟着陆宪凶多吉少,现在他们家就不同意结了婚以后会怎么样?再加上他那个疯疯癫癫的妈,我现在想起来就头疼。”李晴说。
“陆宪看到肖悦来就不高兴说明他心里还是在乎你呀?”宋茹君说。
“他那是小心眼儿,美容店里光做女活呀?他现在就是在乎我我心里也没有以前那股热乎劲儿了。”李晴说。
“你跟肖悦到了什么程度了?”宋茹君说。
“出去过几次,一起吃顿饭看场电影什么的。”李晴说。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在你和陆宪没把事情搞利落之前你不能这么做。”宋茹君说。
“干妈,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跟朋友一起出去吃顿饭看场电影这是多正常的事呀?我倒是想让陆宪陪我,他不去呀,动不动就得拉活,车份儿还没挣出来呢。”
“顺芳没帮着你做做工作?”我问李晴。
“她现在哪还顾得上我?整天跟葛群形影不离。再说这也不是谁做工作的事呀?当初我就后悔了,怎么看上他了呢?你们北京人讲话,上赶着不是买卖,强扭的瓜不甜。”李晴说。
“今天先说到这,老祺,你去煮面。”宋茹君说。
我站起身来去煮面,宋茹君再也没提关于李晴和陆宪的事。
吃了饭,李晴坐了一会儿走了,我问宋茹君:“这回是不是有点麻烦?”
“我为什么不再提了呢,就是因为这个。按说就李晴的长相,配陆宪是足矣,李晴追求陆宪一个是因为陆宪厚道,还有另外一层原因是她自己在北京混,举目无亲也想给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就刚才她说的这些,已经不是单纯两个人闹别扭的事了,这里还有隐情。”
“你的意思是说她跟那个肖悦还不仅是吃饭看电影那么简单?”
“完全有可能,李晴是个热情似火的人,那眼睛勾人魂魄,哪个男人看见都不会无动于衷。加上她现在心里又苦闷,她既然考虑放弃陆宪说明她已经不是单纯的因为家庭或者陆宪他妈的原因了。”
“你说现在这些孩子们,就没一个让家大人省心的。”我叹了口气说。
“对了,你说顺芳要开个敬老院,我当初听她说过后来不提了,我还以为她就是那么一说,看来是真的了。是件好事,可是要仔细,这不是开度假村,要考虑医疗急救这一方面。还有,老人和小孩儿是变数最大的群体,开敬老院是有风险的。”宋茹君说。
“那我告诉她不让她干了就是了。”我说。
“先不着急,见面再说。”宋茹君说。
宋茹君说着站起身来收拾碗筷,我急忙说:“我来吧。”
“你做了半天的饭了,收拾的事我来,你去喝茶看电视,好老头,听话!”宋茹君说着亲了我一下。
我想,我和宋茹君的小日子过的美滋滋的,可是我周围亲近的人好像不安生,这真是应了那句话“几家欢乐几家愁”。
第二天的上午,康健来了电话说,他已经接到了母亲正带着她去爸爸的墓地,我告诉他让妈妈休息休息,下午大家去看她顺便去吃饭。
放下电话给满雨打了电话,把我们要去他那吃饭的事告诉他:“我告诉你,这顿饭要做好,因为这些人都是吃过见过的,弄不好你自己砸了你的牌子,还有饭钱不能要。”
“爸,总得给个本钱吧,我这刚开业。”满雨说。
“混小子,你认钱不认人了?”我刚说到这宋茹君朝我使了一个眼色。
“好吧,回头再说,你先预备好了,沏点儿好茶叶。”我说。
放下电话我问宋茹君:“怎么了?”
我把满雨说给个本钱的话说了一遍。
“按说满雨不要钱也应该,可是这是买卖,今天是大家给我师姐接风,本来做东的就应该是我,不要钱哪行?再说,你儿子也不是那大方的主啊?”宋茹君说。
“给二百块钱得了。”
“该多少是多少,咱们别因小失大,轮着他挑咱们。”宋茹君说。
“我就说不上他那去,花钱心里也不痛快。”我说。
“这个倔老头,这不是单纯为了吃顿饭,我以前跟你说的就白说了?”宋茹君说。
“好好,听你的。”
下午的时候先约了老黄他们去老康家,进了院子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和老康在一起的日子就好像是昨天一样。院子里没有变化,一切照旧。现在老康要是从屋里走出来,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大家好像心情一样,进了院子都没说话,师姐和康健早就迎了出来。
“师姐!”宋茹君走过去搂住师姐不由得百感交集掉下了眼泪。
“看看你……。”师姐虽然这么说也掉了眼泪。
师姐把大家让进屋里,大家落座康健把沏好的茶端过来放在茶几上给每人倒了一杯。
“尝尝我妈从云南带来的普洱,这可是陈年的普洱茶。”康健说。
“我还给你们每人带了一点儿,一会儿走的时候拿着。”师姐说。
喝着茶我端详这屋里,虽然一切收拾整齐,但是由于长期不住人显得清冷。
“师姐,这屋子该归置归置了。”老黄说。
“又没人住,归置它干什么呢?”师姐说。
“你回来住啊?师姐,你要是回来咱们大家就在你这聚会,老黄的那个破楼房太憋屈,我们把票房搬到你这来。”宋茹君说。
“那敢情好,省得我一个人儿孤鬼似的。”师姐说道这眼圈儿又红了。
“师姐,回来吧,你又是北京人,落叶得归根哪?”老金说。
“对,不是有那么句话吗?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萧琴说。
“我找人把这房子,这院子彻底的归置归置,立马就不一样。现在在北京找这么个院子可不容易了。”老黄说。
“平房还接地气呢,我就爱住平房。”老金说。
“老祺,你怎么不说话了?”师姐说。
“我听着大家说。”
“老祺本来话就少,自从跟宋茹君结婚以后成了哑巴了,小宋,你这是训夫有方啊哈哈!。”老黄说。
“说到你们俩结婚我还想说呢,茹君,我老大的不高兴。”师姐说。
我听了心里一惊,难道师姐对我和宋茹君的婚事有看法,不能够啊?老康活着的时候是多么支持我们,可惜他没能看见。
“你是说老祺配不上小宋?”老黄总是这么不失时机的讥讽我一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结婚为什么不告诉我?”师姐说。
“其实当初真的是想告诉您,一来我和老祺去的深圳结婚,再有我师兄刚走你又出院不久,哪来的心思,想着是以后找补呢。”宋茹君说。
“好,我就是那么一说,老康跟我说过你们俩的事,你们能走到一起多不容易?老有所依不但说的是儿女,到老了有个伴儿,那才心里踏实呢。可别学我跟老康,天南地北的孤单了大半辈子。”师姐说。
又说了会儿话天就不早了我说:“师姐,吉时已到起驾吧。”
“哈哈哈!看不出老祺呀,你不说是不说,说出来还挺幽默的。好,走吧!”师姐说。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8-10-6 17:57
看了大概,生活的序曲一旦上演致死不休!佩服老哥毅力,加油!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10-7 11:20
继续听故事。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7 13:42
14

众人来到满雨的饭馆,说实话我这一道儿上就揪心,生怕这混小子再惹出事来,那样不但在众人面前没面子,也对不起宋茹君一番苦心。
车到了门口大家下了车,满雨还真不含糊,早就等在门口。只见饭馆的门口吊着一对红色的幌子,门两边一副对联,上联是“地道京味老少皆宜”,下联是“丰俭由人童叟无欺”门额上一个黑底招牌写着两个金字“肚歪”。
我一晃也有日子没看见他了,满雨上身一件深蓝色中式外衣,黑裤子黑布鞋,这倒蛮有过去北京饭馆掌柜的架势。虽然可能是因为忙碌显得有些消瘦,可是脸上挺精神,这就是那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的饭馆赚了钱他能不高兴吗?
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大胖子,年龄跟他相仿,上身一件黄色的马褂,里面套着蓝色的长袍,脑袋剃的锃亮,看见我们连忙喊道:“来了几位,里边儿请您哪!”
话音落下转身朝门内喊道:“小二,八位老主顾里面伺候着!”
“来啦!几位里面请您哪!”门内传来一片喊声,不留神能吓一跳。
我挨着个给满雨介绍大家,满雨笑着点头就是不叫人,我心里明白他怎么想的,他不肯叫宋茹君,自然叫别人就显得不好,干脆一勺烩全不叫。我一时觉得脸上无光,咱们北京人孩子见着长辈不叫人这多丢人。好在宋茹君嘱咐过我,不能挑眼免得生事只要忍气吞声。
进了门大家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只见墙上挂着除了老北京风土人情的画,还挂着脸谱,单弦,胡琴儿,靠着门口还有大鼓和鼓架子,上面放着鼓板,饭馆里还播放着骆玉笙的京韵大鼓《剑阁闻铃》。
店里的服务员都是小小子儿,一身黑色中式打扮,头上顶着小瓜皮帽,肩膀上还扛着白色的手巾板儿。
满雨这个地方不算大,只有两个包间其它的都是散座。满雨把我们领进一个包间,小二走进来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几位辛苦了您哪!”
有一个伙计提着冒桶的茶壶拿着清花的盖碗儿给大家沏上茶,一股子茉莉花茶的味香气扑鼻。我心里想,满雨还真听了我的准备了好茶叶。
倒好茶水伙计说:“几位慢用,什么时候点菜您吆喝一声儿,我就在门外伺候着呢。”
“老祺,你儿子还真行,弄得挺像这么回事儿”老黄说。
正说着满雨走了进来说:“爸您点菜吧?”
“满雨,看得出来你是下了功夫了,不过我得给你提一条儿。”老黄说。
“您说。”
“刚才那个穿黄马褂的是不是瞭高儿(过去饭馆招呼客人的,相当于现在的大堂经理)的?”
“是呀?”满雨说。
“一跑堂儿的穿黄马褂儿,过去只有皇家才能用黄色,这要是在大清朝他的脑袋还想在脖子上长着吗?”老黄说。
“现在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吗?”满雨说。
“甭点菜了,捡好的上,你这什么菜拿手儿?”我说。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头游的,山中走兽云中燕,河里游鱼海底鲜,滋儿溜片炒,煎炒烹炸,熬炒咕嘟炖您说您来哪样儿吧?”满雨说。
“开饭馆儿委屈你了,你应该说相声去,这贯口儿都来了,你倒没说你这儿能做满汉全席。”我说。
大家一边说着话,外边又是一片喊声,显然是又有客人来了。
“你说这闹得慌不闹得慌啊?”我说。
满雨拉开门对外边喊道:“妞子,点菜啦!”
说话间进来一个小姑娘,红袄绿裤扎着小辫儿。
老黄点了“爆三样儿”“炸河虾”,老金点了“干炸丸子”“麻豆腐”,老朱点了“烩鱼肚”,我点了一个“醋椒鳜鱼”,萧琴点了“芫爆肚丝”“大蒜烧肚片”,轮到宋茹君说:“师姐刚好点,胃口软,我看菜谱上有银耳羹来一碗吧。”
“请问几位用什么酒水和主食呢?”姑娘说。
“主食炸酱面哪!”老金说。
“二锅头上一瓶。”老朱说。
“师姐,酸梅汤怎么样?”宋茹君说。
“我就喝茶水吧,这茶挺香的。”师姐说。
“满雨,这些东西都做的了吗?”老黄说。
“黄叔,您真是看不起斜屁眼儿的臭虫,只要您点的出来我就做的了,您几位坐着我去看看菜。”满雨说。
满雨说着出了门,老黄说:“知道他为什么敢吹这个牛吗?这的厨师是《东兴楼》的厨师长。”
“那得多少钱雇他呀?”萧琴说。
“是我一个朋友,在家退休了,我给他找到这来了,他能多要钱吗?”老黄一脸得意的说。
“你可别让满雨听见”我怕老黄说溜了嘴小声嘱咐他。
过了一会儿,饭菜都上来了,陈德旺的手艺果然不错,色香味俱全。
吃着饭,宋茹君又提起了要师姐回北京的事,师姐听了说:“仔细想起来,我在云南的时间和北京差不多,我也在那住惯了。”
“师姐,可这必定是你的家呀,再说,康健他们也在北京生活,这里还有这么多的朋友,你回来大家凑在一起多好?”宋茹君说。
“师姐,咱们这个岁数往一块儿凑多不容易?我看你还是回来的好。”我说。
“也可能是我一个人待独了。”师姐说。
“师姐,回来吧,把那个小院收拾收拾,种点儿花草,把票房挪到你那去,咱们大家在一起乐呵多好?”老黄说。
“对,将来谁有点事也可以相互照应,咱们是不能指望别人了,只能指望咱们自己。”我说。
“是不是你儿子也不乐意你回来?”萧琴问。
“这话说的,谁不乐意自己的妈在跟前儿呢?你就是不会说话,你当着都像你儿子似的呢,八百年不带看你一趟的?”老金说。
“好,听人劝吃饱饭,我何尝不想回来,我必定是北京生人北京长大,我回去再想想,再说了那么多年了,一下子拔腿就走也不能够,我要准备准备。”师姐说。
“师姐,你只要想回来,来之前你说一声,我把你那房子院子给你归置了,你回来䞍受现成儿的。”老黄说。
眼看这饭局接近了尾声,考虑到师姐大老远一路奔波身体又不好,我提议大家吃了饭就撤。
宋茹君叫进来服务员结账,老黄他们拦着说要大家凑份子,宋茹君说:“这是我师姐,这个东你们可不能抢。”
结了账大家走出门,满雨送了出来,悄悄把我拉到一边说:“爸,谁结的账?”
“干嘛,你给报销是怎么着?”
“我原来就是那么一说,再说了,给个本儿钱就得了,怎么还实打实的了?”
“你不是就认得钱吗?”
“爸,以后您就叫他们多来这吃,我打折。”
“得了吧你,这次要不是你宋姨提出到这来,我们才不来呢,北京的好馆子还不是有的是,花钱找不到吃饭的地方了?”
满雨听了没说话。
康健早就等在门外来接他妈,送走了他们大家各自散了,我和宋茹君回到家里。
“你儿子跟你说什么?”宋茹君把茶放在我跟前问。
我把经过说了一遍宋茹君说:“你就多余说是我让大家上那去的。”
“那我怎么说?”
“你就说是你的主意这多好?老子照顾儿子的买卖。”
“可我不能亏心哪,再说我也不会说瞎话呀?”
“老祺呀,我知道你是好意,想通过这些疏通我和满雨的关系,其实用不着这样,船到江心自然直,咱们等着瞧。”宋茹君说。
天儿是越来越暖和,票房每星期活动三次,剩下的时间去和宋茹君逛逛街买买菜,星期六星期天我们俩的时间就被小孙子占用了,一天天过的也挺快。小孙子和宋茹君特别的亲,即使平常日子也是每天晚上都要给她打个电话,宋茹君也是如此,只是她不会打给小孙子,当然还是因为满雨。但是如果小孙子晚上不来电话,她就坐不住,有时会叫我给他打一个。
宋茹君的电话固定打给她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女儿刘倩,一个是小孙子小江,这两个电话几乎成了宋茹君的享受。
“你不想外孙女宁宁吗?”我有的时候想起她曾经带过宁宁问。
“开始想的厉害,再后来就好一点儿,现在有了小江真的差了很多,这要是让宁宁看见指不定得多生气呢。”宋茹君笑着说。
这天晚上,我们俩都洗漱完毕,我躺在床上看报纸,宋茹君靠在床头半躺着接着小江的电话,好容易放下电话又来了,是女儿刘倩。
自从我和宋茹君结婚以来,刘倩的电话好像少了很多,我自作多情的认为,她一定是觉得母亲已经有人照顾放了心。
宋茹君接着电话,我听到大概的意思是,他们全家要移民澳大利亚,这曾经是宋茹君最发愁的事。如果是在香港虽然远不如内地方便,到底是想看看也不是很难。这下子一下跑到澳大利亚,去一趟就难了。
“我们的年龄越来越大,他们却离我越来越远。我的本意是不乐意他们移民,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他们也有他们的生活。”宋茹君说。
现在这个问题终于来了,宋茹君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异议,但我是知道她的心思的。打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结束,宋茹君拿着电话的手放在胸前发愣。
“怎么了老伴儿,他们决定了?”我问她。
“姑爷是铁了心的要去,这事都嚷嚷了好几年了。我女儿怕离着我远不乐意,但是移民的机会也不容易,这次要是错过了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宋茹君说。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离开女儿你觉得舍不得,觉得孤单了?”我说。
“不是有你呢吗?”宋茹君转过头来看着我说。
“你这样想就对了,谁离开你我也不离开你,只要我不咽气我是一定在你跟前儿。”我说。
宋茹君搂着我哭了,我知道她心里的矛盾心情。不错,我是她的老伴儿,可必定是后老伴儿,虽然我们相处的很好,但你要是让她百分百的像信任她的前夫那样是不容易的,有些印迹是永远都抹不掉的。
再说,我们都这个岁数,如果我走到她后面这还好说,如果我要是走到她前边,她还是一个人,可是女儿却离她更远了,她怎么会不发愁?人越老想的越多,尽管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老婆子,别哭了,有我呢。”我搂着她说。
我叫我的媳妇“老婆子”叫了一辈子,直到她死,可是我没叫过宋茹君,因为这样的称呼太粗鲁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就溜了嘴,心里有些嘀咕。
“我叫你老婆子你不生气吧?我是个粗人,我们大杂院里都这么称呼媳妇。”我解释说。
“那我生什么气?我本来就是你老婆,现在按照年龄说我也就是个老婆子了。老祺你以前不叫是因为我们之间还有距离,现在你这么叫说明我们挨的很近了,我乐意听。”宋茹君说。
哎,到底是个机灵鬼儿,她就是这么一个拍脑瓜顶脚底板都会动弹的人。宋茹君的愁苦让我心动,我不乐意她不快乐,正是因为如此,“老婆子”这三字才说了出来。我今天无意的这么叫,内心不就是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人吗?
“他们什么时候走呢?”我问。
“要是快的话,今年的六月份就走。”
“这还有一个多月呀?”
我想了想说:“老伴儿,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不如你就去香港跟他们住些日子,虽然以后也可以去看他们到底是不如现在容易了。”我说。
“那你呢?”
“我在家看家呀?”
“没有你我哪儿也不去。”
“不是我不乐意去,我这个人说实话。你女儿接受我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你。可是如果我跟你去了,虽然表面上是一家团圆,她到底是拘束,你们娘俩就不能无拘无束的亲热一回。这不怨孩子,是人之常情。如果他们就要走了的话,这个机会难得,你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将来你后悔都来不及。等我们以后有了机会,咱们去澳大利亚看他们,我也开开洋荤。”
宋茹君听了长出一口气说:“说实话老祺,我也是想到了这点,刚才倩倩在电话里直哭,可是我真的不想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到了那我也惦记你还是不踏实呀?”
“甘蔗没有两头甜,这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总要分个轻重缓急,还是咱们俩待的日子多呀?”我说。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7 13:42
榆钱漫天 发表于 2018-10-6 17:57
看了大概,生活的序曲一旦上演致死不休!佩服老哥毅力,加油!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7 13:43
井冈 发表于 2018-10-7 11:20
继续听故事。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10-7 15:33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8-10-7 13:43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8 07:35
15
一连几天,宋茹君也没张罗走,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我想催她又怕她觉得我是不是想轰她。说实在的,这要是我以前的老伴儿,我是怎么想就怎么说。虽然宋茹君和我也没有什么隔阂,但是必定还是不一样,我每到要想说什么的时候一定要考虑一下,你说累不累呢?
终于有一天,宋茹君跟我说她定了机票。
“我想催你呢 ,这日子过的多快,跟坐滑梯似的出溜出溜的,你多耽误一天就少跟女儿待一天,可我不敢催你呀。”
“为什么?”
“我怕你说我轰你,好像我有什么企图似的。”我说。
“死老头子,你干嘛不说你舍不得我……”宋茹君听了扑倒我跟前用手小拳头捶着我的肩膀说。
我急忙搂过她来说:“宝贝儿,老祺不会说瞎话,也不会花言巧语,我当然舍不得你。自从有了你,我吃的香睡的瓷实,我才是一会儿也离不开你呢。还记得那次要过年你要去香港,我当时听了真的堵心,因为我多希望你跟我过年。可是我不能自私,我得替你着想。你当时还夸我,说你喜欢我的善解人意,今天怎么不成了?”
“那个时候咱们还没结婚呢,现在不一样了。”
“对你我来说,自从我们定下了我们要走到一起,我就从来也没有觉得不一样。”我说。
“可是……可是我真是不想离开你。”
“你听我说,刘倩这孩子,烧高香你都没地方找去,按说对她来说,去澳大利亚和香港有什么区别?不就是为了你这个妈吗?她当初乐意你找个伴儿还不是替你考虑?她怎么会乐意有个后爹呢?既然这孩子这么招人疼,现在她要走远了,你说咱们当父母为什么不替她想想?”
“我去半个月就回来。”
“不数日子,尽量和孩子多待几天,娘儿俩好好的亲热亲热。”
宋茹君走了,我送她到了机场,回到家里我坐在那想了半天,这些日子我怎么过?我没地方去,回到儿子那去?他们会怎么想,看看,人家走了把你一个人甩了,你不是还要回到这来吗?这不行,我不能做这种气短的事。我决定不告诉他们。待在这?我虽然和宋茹君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我认为我已经成了这个家的一部分,可是当她走了以后,当这个家里没有她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家还是和我过去看到的宋茹君的家没什么区别,我对这个家还是感到陌生。
说实话,从老伴儿死了以后,我自己在那个院子里过过一段孤独的日子,即使是那样,除了对老伴儿的思念并没有感到这么孤独。道理很简单,因为那是我的家,我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而这个家却不是,看来,人的感受虽然会随着环境变化,但是心底固有的烙印却不会因为环境的改变轻易变化。
那天晚上我几乎就没睡觉,开始是用电视打发时间,后来躺在床上也是想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早晨我起的特别早,天也就是刚亮。洗漱完毕穿好衣裳,我决定今天出去溜达一天,既然我不乐意回到儿子那儿,在这也待着难受,我只有在外边溜达。
出门溜达了一条街,找了个早点铺吃了一顿早点。这是我从和宋茹君在一起以后第一次在外边吃早点。往常都是她事先就预备好了,而我过去是在外边吃早点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觉得这早点吃的很香,好像又回到了我的过去。我有点糊涂了,我到底是需要过去还是现在?
吃了早点我才发现,不但是肚子要找过去,腿也是这样,我已经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景山后街,这离老康家不远了,离我的家也很近。可是我出门的时候并没有这个打算,我一点也没留神我会走到这来。
景山公园我真不乐意再去了,因为一去我就会想起老康,想起我的过去。虽然,这里曾经是我派遣苦闷的地方,可是这里也是能叫我想起过去的地方。
我顺着景山西街走到了北海,进去转了一圈。手机响了起来。
“爸,我是沈洁。”
“沈洁?什么事?”我心里一动,我的记忆力,沈洁除了让我接孩子就没给我打过电话。现在虽然她和过去有了变化,但也不至于变到想我的地步。
“爸,我听小江说宋姨去香港了?”沈洁说。
俗话说“百密一疏”,我怎么就想不到,小江给宋茹君每天打电话,宋茹君告诉过她要出去一段,奶奶回来你再打的话呢?
“是呀,刚走怎么了?”
“那您自己待着干嘛,不如回家来。”沈洁说。
“她用不了几天就回来了,我折腾什么?再说了,你们上班的上班,做买卖的做买卖,孩子白天也不在家,到你那我还不是一个人,怎么,你想让我给你接孩子?”
“爸,您瞧你说的,我要是指着您接孩子早就跟您说了,还等到这会儿,我就是觉得您一个人待在那干吗?您回来我也不用您做饭,不用您接孩子,晚上跟我们娘俩待着咱们不是都不闷得慌?”沈洁说。
“怎么是娘俩,满雨呢?”
“他老长时间也没回家了,就住在店里,他说省得折腾。”沈洁说。
甭问哪,沈洁这不光是怕我闷得慌,这里可能就有满雨不回家这段公案。想起沈洁说的,她已经管不了满雨并不是无中生有。
“你的意思是说叫我跟他说,每天必须回家?”我说。
“爸,您老想那么多干嘛?人管人得累死,我都不在乎我叫您说干嘛?我真是觉得您老不回家了,趁着宋姨不在家,你回来住两天。”
“哎,听你这意思好像你宋姨不让我回来似的,人家可从来没管过我回来。”我怕他们这样认为赶紧更正。
“真是的,爸,您过去是一个心胸多开阔的人,怎么变得这么草木皆兵小肚子鸡肠了,我可没这意思。我得上班去了,您乐意回来就回来,如果您不乐意我也不能强迫您。”
“好,我中午回去。”我没法在坚持我的想法了。
“冰箱里什么都有,您自己中午随便鼓捣点儿吃的,晚上我给您做。我挂了爸!”沈洁说完挂断了电话。
想到一会儿要回儿子那,顺路给小孙子买了点儿吃的。
中午到家进了门,这个家和过去还是一样没什么变化。儿媳妇爱干净,屋里收拾的整整齐齐的。
我把东西放好,做了壶水沏上茶坐在沙发前,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由于早晨吃的多一点儿也不饿。原本不想鼓捣饭,想到不能真的等着沈洁回来给我做着吃,人家必定上了一天的班儿了,站起身来拉开冰箱。果然看到冰箱里正如沈洁说的鱼虾肉蛋都有。
看来满雨他们的日子过的不错,这和满雨开饭馆挣钱是有关系的,我想沈洁能够忍耐满雨和这个也有关系。
我拿出一条鱼和一些虾泡在水里化上,又找了点青菜,打算下午给他们做顿饭吃。
正忙和着门开了,沈洁走了进来。
“你不是上班去了吗?”我问她。
“是呀,中午休息我回来一趟。”沈洁说。
“这么远你折腾什么?”
“不折腾,您还不知道吧,我调到咱们南边的超市来了,走着回家十几分钟,这回离家近了。”沈洁说。
“这敢情好,一个是你不用路上跑那么长时间,满雨忙你还能盯着家里和孩子。”
“爸,我买了点烙饼还热着呢,我给您炒个菜做个汤咱俩一块儿吃吧。”沈洁说。
“我做,你歇会儿。”这是我在这个家里的老本行,所以我没有犹豫的说。
“您甭管,现在家里的饭都是我做。”沈洁说。
没一会儿饭菜端上了桌子,爷俩坐下吃饭。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只有我和沈洁在一起吃饭。
“满雨的饭馆怎么样?”我问。
“我都没去看过,听他说还行。”沈洁说。
“这饭馆就是你们家的买卖,你怎么不去呢?”
“平常日子上班,下班接孩子做饭哪有时间?星期六星期天小江去您那儿,我就回家陪陪我妈,我妈都瘦的走了形了。”沈洁说道在有些难过。
“你现在应该知道,自从小江他奶奶没了我是什么心情了吧?小江他妈,家里的事都交给你一个人的确是辛苦了点儿,可是你还是要盯着满雨,他是没有星星的秤,得有个人给他把关。”
“我说他也不听啊,就连您给我的那八万块钱他也给要走了,说是周转资金不够。”沈洁说。
“你给他了?”
“我不给他怎么办?都快跟我动刀了,现在的满雨可和您在家的时候不一样了。这是开个小饭馆就牛成这样,这要是开了大饭店这家里可就盛不下他了。”沈洁叹了口气说。
“他往家里拿钱吗?”
“没准儿,想起来给个千八百的,想不起来就不给。”
“我看你的冰箱里东西不是挺多的吗?”
“那都是他把饭店里过期的拿回家来的。”
“这样不行,开饭馆也是为了家里的日子,如果不给钱开他干嘛呢?”
“我也想开了,过去我跟他操心是因为嫌他没出息,现在人家有出息了你还怎么管?”
“这不对呀,他就是当了国务院总理,回到家他还是你丈夫,小江的爸爸,该管你还得管,该说你还的说。”
吃了饭,沈洁上班去了,临走的时候说:“爸,下午小江回来,明天是礼拜六,您是接走他呢还是您住在这?”
“你上你的班,一会儿我去接他。”
下午去接小孙子的路上我就想,看来满雨有点咸鱼翻身的感觉,沈洁岂是低头忍耐的主?这样下去还得出事。转念一想,如果注定是要出事,发火是没用的。接了小江我决定还是让他跟我回到我那个家,一个是我不想重复过去,总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再有,如果按照沈洁的说法,满雨住在店里,家里就剩下我和沈洁这也不方便,必定我是老公公,虽然是有小孙子在,那我也觉得别扭。再有,我料定宋茹君今天晚上是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的,假如知道我在她刚走就马上回到满雨这她会怎么想?
小孙子看到我来接他高兴的直蹦说:“爷爷,你怎么今天来接我了?”
“你不是今天要去我那吗?爷爷来接你一起走。”
“那您以后老来接我吗?”
“那得看爷爷是不是有时间。”
“为什么您老是没时间呢?”
这话怎么回答?我只好说点儿别的搪塞过去。
回到满雨那,我把化好的鱼虾做好,又蒸了点米饭做了一个汤,沈洁也进门了。
“爸,这么丰盛?”沈洁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说。
吃完了饭我跟沈洁说:“我带着小江回我那儿了。”
“住这不行吗?”
“不是,我得回去看看,家里没人我也不放心。”
沈洁看着我没说话,穿好衣服我带着小江走了。
到了晚上,给小江洗了澡他睡着了,我自己坐在那看电视,手机响了一看是宋茹君,看来我想的不错,她一定会给我来电话,可是她为什么往手机上打呢?甭问,我想她觉得这家里没有了她我不会待在这。
“你怎么不打座机?”我问她。
“我怕你没在家。”
“我能上哪儿?”我说话的口气有点理直气壮。
“老祺,在家干嘛呢?”
“我把小江接回来了,现在他在睡觉我在看电视。”
“你今天吃了什么?”
我想了想还是不说实话的好,尽管这没什么可隐瞒的。
“煮面条,炸酱面。”
“我不在家你也不能糊弄自个儿。”宋茹君说。
“我一个人做那么多我还得吃剩的。”
“老祺,不行你就回满雨那住几天,一个人在家闷得慌,我知道你又不乐意上老黄那去。”
你看,宋茹君这样说分明是她已经想到了。
“再说吧,我一个人也挺好我又不是没一个人待着过。”
“其实你可以去看看顺芳,她怎么样了呢?”
“我干嘛单等着你不在家去呢?你回来咱们一起去。”我是打定了主意让她的想法落空。
“老祺,你我心里都明白,要是真的是那样,何必别别扭扭的呢?”
“他们要是因为你别扭我还就是不去了。”我这样说不仅是安慰她,我一直对他们特是满雨对宋茹君的态度耿耿于怀。
“老祺,很多事不是感情用事的。我跟你说过,我要的是你,我们慢慢来。”
我又问了问她那的情况,宋茹君说,六月移民到澳大利亚已经是定局,女儿看到她来挺高兴的,宋茹君还特意说,这是我的主意。
“你这是往我脸上上贴金哈哈!”我说。
又说了会儿话,宋茹君千叮咛万嘱咐我要好好的吃饭,千万别糊弄,并且告诉我,她最多是两个星期就回来。
“你甭着急,陪着女儿多住两天。”
星期六、星期天,我陪着小孙子去游乐场,弄的我这两条腿生疼。星期天晚上我把他送回家,沈洁开了门说:“正好,今天满雨回来了。”
我听了就来气,怎么他成了祖宗了?
进了门,满雨坐在沙发上,看见我叫了一声“爸”。
我没答应他,沈洁问我:“您吃饭了吗?”
“我跟小江在外边吃了,你赶紧给他洗洗让他睡觉,今儿这一天够他累的。”
沈洁带着小江去洗澡,满雨问我:“爸,听说她回香港了?”
“她是谁?笤帚疙瘩还有名呢。”我说。
“爸,我说什么来着?您这一步就是走错了。人家在香港有家,只不过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拿您打补丁,您怎么就不理解我呢?”满雨说。
“是呀,我就是打补丁也比给你当老妈子强啊,好歹我有歇的空儿啊?”我说。
“爸,我就不明白了,你连远近亲疏都不分了,我是您儿子,您为什么就是老跟我较劲?过去我没出息还情有可原,现在呢?现在您还是这个态度,我就纳闷儿了,我跟你是前世有仇是怎么着?”
“满雨,孩子我给你送回来了,你要是没什么可说的,我走了!”我说着话转身朝门口走去。
沈洁走过来说:“爸,天都这时候了,您还走什么?回去也是您一个人儿。”
“我宁可一个人儿也比跟这畜类在一起强,有句话说的好,道不同不与为谋。”我说。
“满雨,爸好容易回来一趟,你能不能说点儿人话?”沈洁说。
满雨走过来说:“爸,您瞧您,咱们爷儿俩就老是沟通不了,这么着,您别走了,我正好有事跟你商量,我说话不好听您当我放个屁行了吧?”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8 07:36
井冈 发表于 2018-10-7 15:33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10-8 09:44
继续赏文。
作者: 泌水    时间: 2018-10-8 14:26
我就纳闷了,鹰哥对二婚男女的心思咋揣摩的那么透彻?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8-10-8 15:57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8-10-8 07:35
15
一连几天,宋茹君也没张罗走,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我想催她又怕她觉得我是不是想轰她。说实在的,这要是 ...


一如既往的支持!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9 04:29
16
“你也别跟我商量,我现在听到你有事商量我这心里就打颤。”我说。
“那您等我说完再走,您现在这个家有那么重要吗?”满雨说。
“总比没有家强啊?”
“那我现在问您,您现在不也是一个人嘛?”
满雨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对呀,我现在还是一个人,而且比我过去一个人的时候也好不了多少。这不是因为宋茹君走了,是孤独始终也不肯离开我。
“你要说什么?现在就说。”我说。
“你坐那儿,踏踏实实的咱爷俩聊聊”满雨说。
我回到沙发那,满雨递给我一颗烟,我想起了过去的日子,这个屋里儿媳妇是不许抽烟的,再说我也戒烟了。
“我不抽烟”我说。
“爸,我跟您说的不是我的事是我姐。”
“你姐怎么了?”
“前几天她跟一帮人到我的饭馆吃饭,我就认为是给我捧场,可是我留神了一下他们说的话我才发现,她请的是民政局的。”
“那怎么了?给你送钱去你还有意见?”
“我听我姐的意思好像是要开个敬老院。”
“就许你开饭馆?人家就不能开个敬老院?”
“爸,咱能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话?我承认我过去对我姐关心的不够,现在我明白了,我关心关心她这也错了?”
“你快说。”
“我觉得我姐这不是脑子进了水了吗?敬老院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俗话说,七十论月八十论天儿,没事都不知道哪天就出事,开敬老院,万一有个闪失,家属你搪的了吗?再说了,她那个美发厅和饰品店开的不是挺好的吗,还瞎折腾什么?”
“你姐姐总有一个愿望,就是要想为老年人的晚年出点儿力,我看这没什么不好。咱们国家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这将来是个大问题。”
“得,您别跟我上纲上线,开买卖就是为了挣钱,咱们不是慈善家,我姐想当雷锋也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劲。”
“人各有志,你开饭馆也没听我的,你姐要干嘛我也管不了,我现在就管我自己,我还能活几年?”
“还有啊,您跟那个宋茹君什么时候觉得过不下去了,您别扛着,还有儿子我接着您呢。”
“人家哪点儿对不起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跟她在一起生活的舒坦多了。”
“舒坦她上香港为什么不带着您?您现在名正言顺的是她老公。”
“是我不乐意去的。”
“俗话说,杀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您现在口袋里还剩下俩钱儿,您自己可攥住了,千万别交给她,到时候想离婚都麻烦。”
“你怎么知道我们过不下去?满雨,你什么时候能从别人的角度考虑一下问题,本来我不想跟你多说,也是她不让我说,今天我跟你说明白。就是你这个饭馆,如果没有她你今天也火不到这个份儿上。
“爸,有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您是看着她哪都好,可是这也不能没边,我的饭馆生意好是我经营有道,这碍着她什么了?”
“你的饭馆生意好当然和你的努力有关系,可是俗话说,一个厨子半个老板,你的饭馆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厨子的菜做的好。你也雇过厨师,知道行情,这样厨师是八千块钱能顾得到的吗?”
“这还得感谢您呀?”
“我今天实话对你说了吧,这个厨师就是宋茹君给你找的,人家是东兴楼的掌灶的。”
“您的意思是……?”
“厨师谈好的价钱是八千,这里还有面子呢,为了尽快把饭馆的名声打出去。”
“那您怎么不告诉我呢?”
“是她不让我说,当然,我还得嘱咐你,这个厨师岁数也大了,你让他盯灶可不成,给你把把关,带出个徒弟来人家还得回去,家里老伴身体不好没人照顾呢。”
满雨听了半天没说话,我站起身来说:“我得回去了。”
一连几天我除了出去遛弯儿,就是回到家里看电视。我隐隐的感觉,老年人的无所事事就是清闲吗?尽管我和宋茹君结婚以后,我的生活快乐起来,可是我发现我们在一起也是被动的打发时间。人这个东西是永远都不知足的,很多欲望都是在这个过程里产生的,当这过程结束了,无论结果你满意不满意,好像都没什么意义了。
其实我觉得我希望有事可做,我觉得宋茹君也会是这样的想法,只不过我们还没有找到一个我们都认为喜欢的事。
转眼间一个星期过去了,宋茹君每天都来电话,无非是问寒问暖,等电话是我这一天唯一的期盼和消遣。想起满雨说的顺芳要开敬老院的事,我倒是应该问问她。更何况,顺芳是隔三差五的个我打个电话,这些日子为什么一直也没有消息呢,这让我想起了她跳楼摔断了腿的事,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情况。
第二天早早的到了顺芳的店里,店门还没开,几个服务员正在打扫店内,有认识我的开了门。
过了一会儿顺芳来了,看到我说:“爸,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顺便想问问你要开敬老院的事?”
“嗯,我和葛群在选地方,现在手续也办的差不多了。”
“你可想好了,幼儿园养老院这都是风险行业。”我说。
“爸,我还有个想法。”
“说。”
“我想请您和宋姨给我帮个忙。”
“帮什么忙?”
“我想让您和宋姨帮着我选选地方,再有,我们必定是年轻人,对老年人的生活习惯,思想动态等等还是不熟悉,想让你们俩帮帮我们把握一下。我看您跟宋姨一天到晚无除了唱唱戏大概也没什么可做,不如就参与到我们这里来。”
“这是好事呀?等你宋姨回来我跟她商量商量。”
“我宋姨上哪儿了?”顺芳问。
“去了香港看她的女儿去了。”我说。
“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好几天了。”
“这些日子就是您一个人儿在家?”
“是呀。”
“那您不如上我这来住,一个人怪闷得慌的?”顺芳说。
“小雨他们留我我都没住,我一个人挺好,我有家了呀?”
“是不是宋姨不让你上我们这来住?”
“顺芳,如果说你弟弟不往好处想她我还不嗔着,因为他混,你怎么也这么想她?”我听了顺芳的话有点不高兴的说。
“我是说既然宋姨去了香港,您一人儿在家待着干嘛呢?”顺芳说。
正说着李晴走了进来:“干爹,您怎么来了?”
“嘿,都是一个师傅教的,刚才顺芳这么问我,你也这么问我,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们?”
“那怎么不能,欢迎您来,中午我请您吃涮肉。”李晴说。
“李晴,今天还是得你一个人儿盯着店,我要去几家敬老院看看。”顺芳说。
“行,反正这又不是一次了,顺芳,你是不是要当是慈善家呢?”李晴一边换工作服一边说。
“你又贫嘴。”顺芳说。
听了顺芳的话我想,反正我也是没事,不如就跟着闺女一起跑跑,也算帮她一个忙。
“我跟着你去,反正我也是没事。”我说。
上了顺芳的车我问她:“手续办的怎么样了,地方找好了吗?”
“地方看了几个,就是这手续太麻烦。政局核发的《民办社会福利机构许可证》,卫生部门核发的《卫生许可证》、《医疗机构经营许可证》,消防局核发的《消防安全合格证》,工商核发的《营业执照》……跑的我脑袋都大了。对了爸,您说给敬老院起个什么名字好呢?什么‘颐养’了,‘松鹤’了,‘夕阳红’了听着都忒俗。”
“你爸爸念过几天儿书你还不知道?你们小时候上学的作业我都辅导不了,等着你宋姨回来叫她给你想一个。”我说。
“宋姨什么时候回来?”顺芳问我。
“这回我让她多待些日子和孩子们好好亲热亲热,她女儿和姑爷外孙女一家子要移民澳大利亚呢。”我把刘倩移民的事跟顺芳说了一遍。
“爸,我一直就穷忙也没顾得问您,您和宋姨生活的怎么样?”顺芳说。
“挺好。”我说的是真心话,可是听起来像敷衍。
“爸,虽然您又重新组织了家庭,但是不是说您就真的从原来的家走出去了,您有事别瞒着我,有困难您就说话。”顺芳说。
“这是从何说起?”我知道女儿这是两句心里话,可是我最怕的是孩子们对宋茹君的抵触,满雨已经是这样了,难道顺芳也会这样?
“宋姨精明强干,生活优越又曾经是个演员。这样的人在谁面前都是强势的,我是怕您受委屈。”顺芳说。
“她没给我委屈受,到是满雨没少让人家受委屈。”我把宋茹君对满雨的帮助说了一遍。
“宋姨可真是好人。”顺芳听了说。
“顺芳,你们就这么宋姨宋姨的叫着我听着都别扭,她现在必定是我的老伴儿,也是当妈的角色,虽然人家没计较,可是俗话说的好‘名不正言不顺’,我到深圳和她结婚那天,人家女儿见面可就改嘴叫了‘爸’。”
顺芳听了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说:“爸,您知道除了亲妈,这个‘妈’字多难叫出口吗?”顺芳说到这眼圈儿有些红了,我知道她又想起了她的妈妈。
听了姑娘的话我想,不必强迫他们,这是个水到渠成的事。
车出了城朝顺义走去,到了顺义城区来到一家楼房跟前停下来。这个楼房是座旧楼,四周围着的墙却是新弄的。
我和顺芳下了车,顺芳跟我说:“爸,咱们要去调查养老院不容易,不是让人随便参观的。”
“这有什么?”我问。
“很多地方是不让你看的,您就打扮成要去养老院的客户。”
我不明白顺芳的说法只好说:“我听你的。”
进了大门,院子中间有一个花坛,花坛前边有一个影壁,是一个用油漆画的松树和仙鹤,题目是“松鹤延年”。
我想起了顺芳的话,“什么‘颐养’了,‘松鹤’了,‘夕阳红’了听着都忒俗。”
再往前走是个大厅,屋子的墙壁上挂着很多照片,都是介绍敬老院内部房间和设施的照片,迎面有一个条幅写着“您把老人交给我,我们替您尽孝心”。
看了这个条幅我眼睛一热,还有这么热心的人说出这么暖肠子的话?
我们爷儿俩进了门,就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过来打着招呼:“欢迎光临!”
女人上身穿着一个盖不住肚脐眼儿的黑色短外衣,下身是一条紫红色没过脚面的长裙子,怀里还抱着一条卷毛狗。
招呼我们坐下喊道:“小刘,给客人沏茶!”
不一会儿一个姑娘端着两个用纸杯子盛的茶水放在茶几上。我看了一眼茶水,上面飘着几粒黑乎乎的东西,闻着也没有茶味儿不知道是什么茶。
“姐,是要老爷子到咱家养老吗?”女人操着一口东北口音说。
“我想先看看。”顺芳说。
“姐,这就对了!把老人送到咱家来你一百个放心,你看看咱家的设施,咱家还和北京协和医院是协作单位,老人有病了一个电话大夫马上就来。”女人说。
“我想去里面参观参观。”顺芳说。
“你先看看我们的入住条款和消费指标。”女人递过一本介绍说。
我翻开一看,有点像饭店的房间介绍,当然最开始的一页是和很多人的合照。
“这些人都是住在这儿的?”我问她。
“大爷,你老可真会开玩笑,这些人都是领导来咱家参观的照片。”女人说。
“那我要住这儿得多少钱呢?”我问。
那女人拿过一个大本子的东西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我怎么看怎么想饭馆里的菜谱。我打开“菜谱”,上面是各种房间的照片,档次不同下面标注着价钱,这看起来又像是旅馆的指南。
一个普通房间,有电视、卫生间的要5000一个月。
“这比住旅馆都贵?”我抬头问她。
“大爷,这怎么能和旅馆比呢?这就是您的家。一日三餐有人伺候着,我们这有棋牌室,活动室,图书室,餐厅,浴室,您的衣裳脏了有人给您洗,您到这什么都不用您干,您就只管享清福。如果身体有了毛病,我们这能有一般的治疗,我们这也有大夫,再不行我们就直接把您送到医院里,这一个月5000块钱贵吗?您就是在家自己过日子,北京这样的地方消费这么贵,一个月下来连吃带用,房租水电不也得几千子?可是那都得您自己做呢?”
“身体有病的呢?”顺芳问。
“像大爷这样身体的,我们一般采取公寓式的管理,有人替您打扫房间。对于生活不能自理的,那就需要专门的护理人员,价钱也就不一样了。”
“那要多少钱呢?”我问。
“一万两万的都有,看您选什么样的了,那价钱都在上面写着呢。”女人说。
“一般老人有退休金的也就是两三千块钱,这样的价位谁拿得起?”我说。
“既然年轻人把老人送到这来,他们就应该担负费用,不然良心上说的过去吗?你在家雇一个保姆多少钱呢?再说,保姆就会洗洗涮涮喂喂饭,他们都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呀?弄不好还把你的东西卷了包。”女人说。
“我们能到里面参观一下吗?”顺芳说。
听到了顺芳的话女人犹豫了一下说:“你是不是打算把老爷子送来吧?如果你还没定下来,看不看的有啥关系呢?”女人说。
“不看我们怎么定的下来?”顺芳说。
女人想了一会说:“那好吧,我叫人带着你们到里面转转。”女人说。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9 04:30
井冈 发表于 2018-10-8 09:44
继续赏文。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9 04:31
泌水 发表于 2018-10-8 14:26
我就纳闷了,鹰哥对二婚男女的心思咋揣摩的那么透彻?

哈哈,首先声明我可不是二婚,鲁迅说过一句话,写妓女不必去逛窑子。也就是说,有些事是顺理成章的。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9 04:32
榆钱漫天 发表于 2018-10-8 15:57
一如既往的支持!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10-9 08:50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8-10-9 04:30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8-10-9 15:05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8-10-9 04:31
哈哈,首先声明我可不是二婚,鲁迅说过一句话,写妓女不必去逛窑子。也就是说,有些事是顺理成 ...

哈哈,大鹰老师好可爱,泌水老师故意的

作者: 泌水    时间: 2018-10-11 20:34
催更的梆子响了哟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12 15:56
17
还是那个给我们沏茶的小刘带着我们从大厅旁边的一个门走进去,进了门是个楼梯间,黑乎乎的看不清楼梯,小刘带着我们上了楼,楼道里也是黑乎乎的,头顶上有一灯泡发出暗淡的光,那灯泡表面都是尘土。楼道里有地毯,已经磨损到了看不清颜色,靠左边是一溜房间,看得出来,这个地方原来应该是一家旅馆房间。
顺芳顺手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里面有两张床放在迎面窗子的两边,一个老人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看见有人来睁眼看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也铺着地毯,和楼道里的一样陈旧,斑斑驳驳的满是痕迹。另一张床是空着的,但是被子却凌乱的放在床上,床底下还有一双鞋,显然这个床是有人的,不过是不在屋里。
屋里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现在大概已经绝版的老式电视机,桌子上还杂乱的放着电热水壶,还有方便面袋。
“看看别的地方?”身后的小刘催促着。
小刘话音未落,一个满头白发瘦瘦的老人走了进来,能听到他费力的呼吸声,老人手里端着一个空脸盆,脸盆里放着洗漱用具。
“张大爷,你早晨咋不去餐厅吃早点?”小刘问。
“我喘得过气儿来吗?”老人说完走到床前把脸盆放在床底下。
老人坐在床边看着我们问:“这些人是谁?”
“他们是来看看,这位大爷也打算住进来。”小刘说。
“好啊,住进来吧,住进来你就知道了,这就是养儿的下场!”老人说完剧烈的咳嗽起来,可能是因为声音太大,对面床上的老人不满的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
出了门小刘说:“这个张大爷有哮喘病,他儿子把他送到这来半年了也没来一次,他老是生气。”
“那能不生气吗?就是送到这来你也得来看看呀?”我说。
又推开了一间房门,屋里只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老太太,脸色蜡黄眼窝深陷,一看就是个病重的人,旁边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此时正坐在那玩手机,看她身上的服装式样,知道她是这家养老院的工作人员。
“这就是陪护吗?”我问小刘。
“对,这是专门陪护人员。”小刘说。
原来,那个女人说的所谓专门陪护不过是单间和多了一个看护的人,条件和不需要陪护的所谓“公寓式管理”并没有区别。
又经过了几间房间,我和顺芳都懒得再看,这时就看到一个老太太,坐在一张椅子上,椅子的下方是一个马桶,原来这椅子上有一个洞,这种方式是对那些行动不便的人专门准备的。
老人坐在椅子上,下身居然一丝不挂,上身却穿着棉袄,看到我们急忙转过头来。
“扶我起来吧,我拉完了。”老人说。
“你找服务员呀?”小刘说。
“从早晨八点我就这么坐着,现在都快十一点了,我嗓子都喊破了就是没人管哪!”老太太说。
“怎么能这么长时间?”顺芳问
“这老太太有点老年痴呆,你扶她起来她就还要拉,坐下就要起来,整天这么折腾,服务员都烦了,干脆就让她在这坐着。”小刘说。
正说着,另外一个和小刘年龄相仿的服务员走了过来。
“你把她扶起来。”小刘对服务员说。
“起来就还要坐这,就这么折腾”服务员不满的说。
“起来还拉不拉了?”服务员走到老太太跟前问。
“不拉了。”老人说。
服务员把老人扶起来,我看到老人的屁股周围有一圈深红色的印子,显然是坐的时间太长嗝的。
“为什么把她放在楼道里,这楼道里多冷?”顺芳问。
“放屋里同屋住的人不干呀?她整天坐在马桶上边谁受得了?”那个服务员说。
又看了棋牌室,图书馆,其实这就是一间房子,一个麻将桌就是棋牌室,墙边竖着一个书架,一些杂志和报纸就算图书馆。
“这的老人没有遛弯儿的地方吗?”我问。
“有,你看那不是?”小刘指着窗外。
原来窗外几座楼放中间有一片空地,种着一些绿色植物,还有几张椅子散落的放在地上。
转悠完了小刘带着我们下了楼,老远看见一层最靠边的一间房子玻璃上都是黑乎乎的油腻,一个人正蹲在门口择菜,地上到处都是菜叶蒜皮。不用看也能想象出这是餐厅。
我们俩连大厅都没进,直接到了门口上了车,路上我这个堵心。敬老院要是这样,那老人们哪是来养老,这不纯粹是受罪来了吗?我就想他们的儿女,难道就没看到做些,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真想不到,敬老院还有这样的,怎么会有人来呢?”顺芳说。
“人小的时候有父母可以依赖,人老的时候依赖谁?依赖儿女?在现在,养儿防备老这句话不可靠了。他们不去这去哪儿?儿女既然把他们送到这就是管不了,那让谁管?想起来心里真的堵心。”我是越想心里越窄,自己已经老了,只是还不到了动不了的时候,我的将来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爸,您放心,您老了我可不能让你上这来,我伺候您。”顺芳大概看出我的心思说。
“哎!孔子说啊,‘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谁都得老,怎么就看着老人受罪呢?我相信你管我,我可能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可是必定是有的老人没人管,今天你不是看见了?”
“爸,我要开敬老院就绝对不能开成这样,这都不如不开。”顺芳说。
“对,你绕世界多转转,看看不好的,也看看好的,这样你自己心里就有谱了。”我说。
“我也看了几家好的,比如民政局办的敬老院,很正轨很专业,价格也合理,可是有一条,预约的人已经到了三年以后了。爸,我没打算干这个时候还没有注意,资料显示,咱们国家的六十岁以上的老年人已经占到了15.1%,就是说,每100个人里就有15个老人。”顺芳说。
“独生子女多,难为年轻的小两口要照顾四个老人,所以就顾不过来了。”我说。
“爸,中午回店里,刚才李晴来电话等着您吃涮肉呢。”顺芳说。
“你说也巧了,你妈活着的时候,满雨叫我和你妈去他们家吃涮肉,原来是惦记拆迁的事,那顿饭吃的我这个堵得慌,今天的心情也是这样,偏偏又赶上吃涮肉了。”我说。
到了顺芳的店里,因为接近中午客人不多,李晴正在跟一个个头不高穿着讲究的人聊天,顺芳走到门口看见说:“爸,这个人叫肖悦,三天两头的来找李晴,陆宪就老是因为这个跟她生气,我劝了也不听。”顺芳说。
我想起了李晴在我家里说的话点了点头。
“芳姐回来了?”肖悦满脸笑容的说。
“干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肖悦,我的一个老客户,现在也就算是朋友了。肖悦,这是我干爹。”李晴说。
我朝肖悦点了点头,顺芳端上一杯茶来。
“干爹,一会咱们去吃涮肉,说好了的?”李晴说。
“随便吃点就行了,吃肉我消化不了啊?”我是真的不想吃这个涮肉。
“干爹,这可是早晨就跟您定下来的,怎么,我请不动您了?”李晴听了有些不高兴的说。
“老年人哪,吃也吃不动,走也走不动了,活着真费劲。”我还是没从刚才的心情里走出来。
“大爷,今天我做东,附近新开了一个涮肉馆儿不错,您尝尝?”肖悦说。
我一听心里一动,这么说这个肖悦也要跟着去,陆宪本来就是因为他跟李晴闹别扭,这要是让他知道了,好像我也支持似的,这可怎么好?于是就想起了宋茹君,这样的事她是最有办法的,可惜她不在北京。
“爸,您要是不想吃涮肉,我带您吃面条怎么样?”顺芳从后面走出来说。
“哎!顺芳,我跟老爷子早就定了,怎么到你这就不行了,这可是多远是多远,干的和亲的就是不一样。”李晴说。
“你们俩别叽咕,吃涮肉也成。”我发现势头不好赶紧打圆场说,我这一辈子就会打圆场。
“大爷,您要是不爱吃涮羊肉没关系,这条街饭馆多的是,您想吃什么?”肖悦说。
“我爸爸吃饱了就得,你问他吃什么他说不出来。”顺芳说。
“哎!顺芳,肖悦好心好意的,你干嘛?”李晴说。
“我也没说别的呀?”顺芳说。
“这可是拿着猪头找不着庙门了。”李晴说。
“咱们别因为吃什么这点事争论行吗?咱们就听大爷的。”肖悦说。
“就吃涮肉吧。”退一步海龙天空,我在没办法的时候永远觉得后退能有余地。
“那好,咱们马上去,李晴,关门吧。”肖悦说。
“肖悦,这个店不光是李晴的也我一份儿,怎么听你说话的口气跟老板似的?”顺芳说。
“哈哈,芳姐你可别生气,这不是到了饭口儿了吗,我是怕老爷子饿。”肖悦说。
“顺芳,你少说两句,这跟吃饭有关系吗?你们要是不乐意我在这吃饭我就回家。”我没办法,只好镇唬自己的女儿。
“这个店有你一份儿这不假,可是你多长时间没有关心过这个店了,既然有你一份儿你干嘛让我一个人盯着?”李晴依然不依不饶。
其实我知道顺芳为什么来气,无非是看到李晴又和那个肖悦在一起。因为从她的内心里是偏袒陆宪的。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陷入僵局,我站起身来说:“你们先吵着,我回去了。”
“爸,别走,咱们这就去吃饭,李晴,你去不去呢?”顺芳说。
“废话,张罗请干爹吃涮肉是我,我干嘛不去?”李晴说。
“坐我的车吧?”肖悦说。
“就这么两步道儿还用坐车?”顺芳说。
李晴关了店三个人出了门,沿着大街走了一段路果然就看见一家涮肉馆。大家进了门,涮肉馆因为是新开业,桌子椅子连同铜锅都是新的,屋里还有一股油漆的味道。
大家坐下肖悦抄起菜谱说:“想吃什么,今天我做东。”
点了东西服务员端上冒着火苗的火锅,火锅里的水“哗哗”地开着。肖悦一个劲往里放肉片,顺芳和李晴没动筷子,我加了一片肉放到作料碗里。
“哎!你们俩吃呀?”我说。
两个人这才夹了肉放到碗里勉强吃了起来。
吃着东西谈到了敬老院的事,顺芳对今天看到的敬老院的状况很感慨,打算下午再去一家。
“顺芳,你就是再看一百家也是如此。敬老院不是慈善机构,是买卖,和涮肉馆一样是要挣钱的。”肖悦说。
“挣钱也不能黑心哪?”顺芳说。
“不黑心怎么挣钱?”肖悦听了一笑说。
“既然到那受罪,干嘛要去呢?”顺芳说。
“去敬老院的老人自愿的少,多数都是不情愿的,除了孤寡老人以外,老人去敬老院多数取决于他们的儿女。中国人有传统,认为老人老了就应该是儿女照顾,所谓养儿防备老。把老人送到敬老院里,不但老人自己觉得失败,儿女们也会受到舆论上的议论和讥讽,这是国情。”肖悦说。
“我要开敬老院就不能像他们那样,光想着挣钱不顾老人的感受。”顺芳说。
“顺芳,我佩服你这样的善良,你简直就是雷锋。可你别忘了,你开敬老院的初衷是什么?你不挣钱你玩儿呢?中国现在的老人越来越多,可是年轻人的负担越来越重,没人照顾只能去敬老院,敬老院就是这样才有市场的。”肖悦说。
“得了,你也别瞎操那份儿心,人家干买卖你跟着瞎掺和啥呢?”半天没说话的李晴说,看来李晴还在生顺芳的气。
“这不是着急的事,先吃饭。”我怕她们俩又呛呛起来说。
吃着半截肖悦接了个电话站起身来说:“公司那边有点儿事,我先走了,账我给你们结了,不添什么了吧?”
肖悦说完走到吧台前结了账出了门,顺芳看着他的背影说:“没长毛,长毛比猴都精。”
“顺芳,我就纳闷儿了,你今天是跟谁?本来好好的事,我请干爹吃涮肉,怎么弄的这么别别扭扭的呢?”李晴说。
“你心里明白我是跟谁,今天当着爸爸没有外人,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和他这样一明两暗的到底是为什么?”顺芳说。
“普通的朋友这怎么了?”李晴说。
“你拿我当三岁孩子了,你跟他逛商场看电影喝咖啡你当我不知道,你这样让陆宪怎么想?”顺芳说。
“我倒是想让陆宪陪我呢,我看得见他的人影吗?”李晴说。
“他干的这行你不是不知道,当初你们交朋友的时候你没考虑到这点吗?”顺芳说。
“开出租的就都不搞对象了?”李晴说。
“你这样早晚闹出事来。”顺芳说。
听着她们俩的话我心里琢磨,我到底应该说什么好呢?敢情这玩意可不是谁一句话就能了断的,可是作为长辈不说话好像也不行,究竟怎么说呢?这让我又想起了宋茹君,如果她在我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李晴,既然你认我是你的干爹,我也认你是我的女儿,你告诉我,你跟这个肖悦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你去家里,你干妈就跟你谈过。如果你真的是脚踩两只船,这就等于玩火,因为这些出事的还少吗?”我说。
“我没想那么多,我知道想也是没用。”李晴显然是在敷衍我的话。
“这个肖悦跟陆宪可不是一路人,这是个见过世面的,陆宪老实厚道,只是不会来事,不会哄女人高兴,可是,到底是要找一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呢?还是要找一个八面玲珑的你自己说了算,我们不过是提个建议,别说是你,就是顺芳、满雨他们的婚姻我都干涉不了,顺芳的婚姻还不是例子吗?”我说。
“干爹,我同意您说的,找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男人当然好,可是,现在的日子是踏踏实实就能过的吗?没有钱啥也不是,难道要踏踏实实的受穷?再说了,陆宪不知道哄女人高兴,不懂得情调这是优点吗?您放心,如果我和陆宪不得不分手,我一定会料理的干干净净绝对不拖泥带水,我会跟他讲清楚,因为我还没嫁给他,我还有选择的权利。”李晴说。
“你怎么知道你跟了肖悦就能过好日子?”顺芳说。
“知道尿炕一宿都不睡觉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我连好歹也看不出来吗?”李晴说。
“看来你是选择肖悦了?”我问李晴。
“没有,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李晴看来是不打算说实话了,这个底线她始终就守着。
这顿饭吃的不痛快,铜锅的火都要灭了,锅里飘着一层肉片。
服务员走过来:“几位,要不要添点碳?”
“不用了,咱们走吧?”李晴说。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12 15:56
井冈 发表于 2018-10-9 08:50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12 15:57
轻言 发表于 2018-10-9 15:05
哈哈,大鹰老师好可爱,泌水老师故意的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12 15:57
泌水 发表于 2018-10-11 20:34
催更的梆子响了哟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12 16:17
在外地,好容易找了个电脑,我还带着U盘,这烂电脑慢的我都快疯了,更新迟缓请大家原谅!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10-12 16:23
继续听故事。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13 09:09
18
这顿饭吃的不痛快,出门的时候李晴只是淡淡的打了声招呼算是道别,自己去了店里,我和顺芳继续去看敬老院。
我在车上对顺芳说:“陆宪和李晴的事看来还得慢慢劝,实在是不行谁也没辙。再有,我怎么从李晴的话里话外听出,她对你老是不去店里有意见呢?本来嘛,买卖是你们俩的,你不能让人家一个人干哪?”
“我们这个店里已经有几名专业的美容美发师了,李晴用不着去做活了。我也想了,要是开了敬老院我就还真的没时间管这个店。我打算跟李晴商量一下,这个店李晴占的股份是30%,当初要是没有她的手艺,这个店也开不到今天,在个我忘不了。我把我的股份拿出20%送给她,这个店交她自己做。虽然,店里占用了我一部分资金,但是现在我撤股还不行,按照店里现在这个趋势,再有一年半载就真的做大了,那个时候李晴有了实力,我再按照原值撤回我的股份这够不够我们姐妹的情分呢?”顺芳说。
“也好,孩子,做人要厚道,为人要宽容,你爸爸一辈子就是这么做的,不然我也不能和满雨混到今天。”我说。
又看了两家敬老院,我感觉这行现在真是千奇百怪良莠不齐。国家直接投资的,大公司财团投入的,企业社会团体集资的,个人开办的等等。其中个人经营的条件最差,管理和服务也不好,除了资金问题,这些经营者的资质是主要的原因。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顺芳叫我去她那住。我也觉得现在累的半死再往西单跑有点顶不住就跟这她回了家。
进了门顺芳给我沏了茶:“爸,您先歇会儿,我给您做饭去。”
顺芳很像她妈爱干净,屋里收拾的一尘不染。我在屋里转了一圈,推开一间房门看到,屋里有梳妆台,连床罩都是粉色的。
“这是你的房间?”我问顺芳。
“不是,是李晴的。”顺芳在厨房里答道。
“她今天怎么还没回来?”
“她早就搬走了。”顺芳说。
“搬走了?你们俩不是一直就在一起住吗?”
“她说葛群有时候来这她觉得不方便,其实我看她就是找借口。”顺芳说。
“找借口?”
“爸,实话跟您说吧,李晴和那个肖悦已经不仅仅看场电影和吃饭的问题,她搬走了就是为了躲着我。”顺芳说
顺芳的话让我想起了宋茹君在那次李晴从我家走了以后说的李晴的话“李晴是个热情似火的人,那眼睛勾人魂魄,哪个男人看见都不会无动于衷。加上她现在心里有苦闷,她既然考虑放弃陆宪说明她已经不是单纯的因为家庭或者陆宪他妈的原因了……这里还有隐情。”,看来宋茹君是料到了。
“顺芳,我特别担心李晴弄出事来,虽然她和陆宪现在是搞对象,不管将来结果如何,哪个男人能够容忍呢?如果陆宪知道了这不是出大漏子的事?”
“谁说不是呢?”顺芳说。
“这个陆宪也是的,怎么能对女朋友这么大撒把呢,难道他一点察觉也没有?”我问顺芳。
“陆宪这个人您还不知道,心里有事就装在肚子里,谁也问不出来。我让葛群去问过,必定他们是表兄弟。”
“问出什么来没有?”
“陆宪说他也爱李晴,特别是李晴的长相,就是这个脾气他受不了。加上李晴对他母亲不满意和他母亲、哥哥、嫂子们对李晴的不认可,他心里也矛盾。”
“那就是说,陆宪还没打算和李晴吹了?”
“应该是吧?所以我才着急。”
“看来你宋姨早就料到了。”
“宋姨说什么?”
我把上次李晴去我家走后宋茹君说的话跟顺芳学了一遍,顺芳听了说:“宋姨这个人眼睛毛都是空的。”
顺芳做好了饭,吃了饭洗了澡躺在床上,这一天真的累的够呛。忽然想到,每天这个时候宋茹君是会打电话来,怎么没有消息呢?她如果往家里打电话没人接,她肯定是要打我的手机的,我是没法给她打,因为她在香港。虽然眼睛有点儿睁不开我还是勉强的盯着电视撑着,等着她的电话。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电视剧,一个四十多岁的教授爱上了自己的女学生,他有一个人精似的女儿管她叫“姐姐妈”。这个称呼虽然不伦不类,总算还是叫了“妈”这个字。想起了我自己的孩子,觉得人家的孩子有出息。
又翻了一个台,穿着国民党军官制服的年轻姑娘各个都是地下党,没看头,再播一台,一个母豹正在为了解救自己的孩子,把狮子吸引到自己的身边……。
“爸,您还不睡呀?”顺芳走了进来。
看看时间不早了,估计宋茹君的电话是来不来啦,我点了点头说:“睡。”
顺芳关了电视和灯走出门外关上了门。
天亮的时候我特意查了查手机,没有宋茹君的电话,我心里一个劲儿的嘀咕,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病了?
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刷牙漱口洗脸完毕,顺芳早就做好了早点放在桌子上。
“今天打算上哪儿?”我问顺芳。
“区民政局,然后再去谈看好的地方。”顺芳说。
“怎么葛群这两天没露?”
“他最近接了一个案子,去上海查资料。”
“我今天得回家瞧瞧去。”我说。
“你回去不是也是一个人嘛?您在我这好好待几天,我给您做饭吃。”顺芳说。
“你宋姨走了这么些日子了我估计快回来了,这两天我也没正经在家待着,我得回家收拾收拾卫生。”
“用我帮着您收拾吗?”顺芳说。
“不用,就我们俩人能脏到哪儿去,不过是擦擦桌子墩墩地。”
吃饭早点和顺芳一起出了门,顺芳开车把我送到了西单,上了电梯到了家门口打开门,宋茹君正是厨房里做早点,微波炉里开着面包片,奶锅里煮着牛奶。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她。
“昨天下午。”宋茹君继续鼓捣着早点说。
我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觉得没有生气的表情说:“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
“打电话家里没人接。”
“那你打手机啊?”
“我算计着你这两天一定要去你儿子闺女那,好容易亲人团聚,我打电话显得我讨人嫌。”宋茹君说。
“我就是这两天没在家,去顺芳那跟着她跑跑敬老院的事。”
“是吗?她弄的怎么样了?”宋茹君端着一杯牛奶走出厨房,把牛奶放在茶几上问。
“你就热了一杯牛奶”我问她。
“你不是吃了早点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早点了?”
“你既然从顺芳那来,她不会连早点都不管你吃吧?”
宋茹君料事如神我从心里佩服,但是有的时候也觉得别扭。
“去香港这些日子怎么样?”我只好自己圆场说。
“女儿姑爷上班,宁宁上学,其实白天也就是我一个人。逛逛商场吃点东西打发时间。晚上一家三口倒是陪着我东一头西一脑袋的转悠去。”
“他们上澳大利亚的事最后定了?”
“定了,六月份就走。”宋茹君咬了一口面包片喝了一口牛奶说。
我又跟宋茹君念叨了一下李晴和陆宪的事,宋茹君听了半天没说话。
“你说他们不会弄出事来吧?”我问宋茹君。
“老祺,咱们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仔细想想人这一辈子无非是四个字悲、欢、离、合。虽然就是这么四个字,却是一点儿主也做不了。人生如戏,每件事都好像一段戏词,是‘二黄’还是‘西皮,是‘原板’还是‘快三眼’?这都是定好了的,只是戏词不同罢了。有一因自然有一果。”宋茹君说。
“听你这意思是说,他们这就算完了?”我问。
“想当初陆宪爱的是顺芳,你还记得李晴离开店里出走我找她回来这件事吧?李晴为什么要找陆宪?除了喜欢他的老实厚道以外,作为一个外乡人在北京一个人混,要想站住脚找个北京人是不错的选择。可是,陆宪既然最初心里并没有李晴,这就是后来他为什么对李晴不够亲密的原因,久而久之自然节外生枝。”
“要是好来好散也行啊,就怕是出事。”。
“我刚才说了有些事不是人为的,强扭的瓜不甜。所谓水到渠成,好事坏事都是如此。”
“万一要是出了事,咱们也不能瞪眼儿瞧着?先把陆宪是葛群的表弟放一边儿,李晴好歹也是认了你是干妈的。”我说。
“老祺,顺芳是你亲闺女,他和谢俊良的事你和你老伴儿管的了吗?何况我还不是她的亲妈。”
“那怎么办?”
“老祺,你拿我当诸葛亮了,就是诸葛亮也有失街亭的时候。我们只能是因势利导,尽我们当长辈的力量而已。”
宋茹君吃完了早点端着牛奶杯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离我很近的端详着我说:“叫我瞧瞧这些日子我不在家,我老头是饿瘦了还是让你闺女养胖了?”
我闻到她嘴里有一股牛奶的香味儿。
眼看着到了夏天,顺芳的手续终于跑全了,现在忙着找地方。城里头的房子贵也不安静,城外虽然安静却离着医院太远,敬老院要是具备医疗的条件,顺芳眼下的资金又不够,她打电话来征求我和宋茹君的意见。
宋茹君说:“那就叫她来咱们家商量。”
晚上,顺芳和葛群到了家里,我提前去买了菜和宋茹君忙和了半天。顺芳给宋茹君买了茶叶,葛群给我买了瓶酒。
“你不知道我不让你祺叔喝酒?”宋茹君笑着说。
“宋姨,我真的不知道给您和祺叔买什么好,您可是吃过见过的人。”葛群说。
“怨不得我爸爸在我那待了几天就待不住了,您这收拾的真干净舒适。”顺芳说。
“得了,你们俩别光说过年的话了,赶紧坐下吃饭,你爸爸可是忙和了半天了。”宋茹君说。
饭菜端上桌顺芳看着说:“这都是我爸爸做的?”
“是,我给他打下手。”宋茹君说。
“哇!老爸,你什么时候练出这么大的本事?”顺芳说。
“买本儿菜谱琢磨。”我说。
“宋姨,我记得我爸爸连熬粥都不会。”顺芳说。
“那就是没让他熬。”宋茹君说。
宋茹君说完这句话,顺芳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大概是不习惯这样的话,觉得宋茹君有点儿强势。自从我和宋茹君结婚以后,顺芳言语之间就曾经流露出这个意思,她大概是怕她爸爸受管制。
吃饭的时候说道了敬老院的事,顺芳征求宋茹君的意见:“宋姨,您看我们现在的资金也有限,真正高档的我们也开不起。”
“敬老院这个东西,说是买卖也可以叫买卖,但是和一般的买卖又有不同。你的商品不是老头老太太,你的商品是服务。既然资金不够,可以把定位转向价钱便宜服务周到。比如,咱们把敬老院弄成自己家里的模式,无论是衣食住宿,行止坐卧都按照家里的样来弄,不能像个宾馆饭店,那样资金可以省得挺多,住进来的老人也感到亲切。”宋茹君说。
“宋姨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既不能搞成集体宿舍,也不能搞成宾馆饭店。面对的是工薪阶层的老人,这样市场还大。”葛群说。
“这样好,不过就是这个地方难寻,远了不行,去医院不方便。近了房租又太贵,加上改造装修成本又太高。”顺芳说。
“这个买卖要的是耐性,不但是对客户,就是经营方式也要有长远打算,硬件要过关,不然坚持不了多久,不能急功近利,功夫长了自然就盈利了。”宋茹君说。
“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在找房子的时候不能舍不得花钱?”顺芳说。
“不但不能舍不得,包括装修和设备不能含糊,包子掉底儿不行。”宋茹君说。
“我和葛群能拿出将近八十万,我们再向银行代点儿,一百万是不成问题的。”顺芳说。
“好,你爸爸那有你二十五万,这个给你用,我给你们添二十万,不够再说。一百万开业,剩下的作为流动资金我看够了。”宋茹君说。
顺芳又把跟我说的关于美容院的股份的想法说了一遍说:“这个点我的股份应该有三十万不成问题,但是我马上不能拿出来,那样李晴就垮了,所以,咱们无论是借还是贷款,还钱的把握我们是有的。”
“宋姨,我还有个想法,既然您投资了您和我爸爸就算股东。而且和老人打交道我们都还年轻,您能不能帮我一把?”顺芳说。
“怎么帮?”宋茹君说。
“您就出任我们这个敬老院的院长,我负责运营销售。”顺芳说。
“院长?这个我可不行,我这一辈子也没当过官儿。”宋茹君说。
“您有交往的才能,人又聪明,看看我爸爸我就知道您能行。”顺芳说。
“你的意思是你爸爸在我这受委屈了?”宋茹君问。
“不是这个意思,咱们一起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知道您的才能,很多的时候,人自己有什么才能是不能自觉的,要有机会才能显露。”顺芳说。
“我给你搭把手还行,院长我可不敢当,你的买卖我不能替你当家做主。”宋茹君说。
“好啦,就这么定。”顺芳说。
“老祺,这可是你闺女定的,你的意见呢?”宋茹君看着我说。
“这怎么是我闺女,她也是你闺女呀?”我说。
“对,我也是您女儿呀?哪有当妈的不管女儿的事的?”顺芳说。
宋茹君听了眼圈有点红不说话了,我看了顺芳一眼。
“我知道我早就应该改口,我现在就改,妈,您帮我一把!”顺芳说着眼睛也红了。
“我不是图你们叫我一声妈,我只是想你们应该觉得咱们是一家人才对……”宋茹君说着哭了。
顺芳听了搂住宋茹君大哭了起来,这里有对母亲的怀念,也有对宋茹君的感激。
看着她们娘儿俩我的眼泪也止不住了,葛群说:“好啦,既然宋姨说了要帮咱们,你还哭什么?”
“对,高兴才对呢,我给你们打下手,听领导安排。”我说。
“你爸爸净是甜言蜜语,他是哑巴吃扁食,心里有数。”宋茹君擦了擦眼泪说。
“妈,什么叫扁食?”顺芳问。
“扁食是老年间的叫法,就是饺子。”我说。
“心里有数说不出来是吧?”葛群说。
葛群的话把宋茹君逗乐了。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13 09:09
井冈 发表于 2018-10-12 16:23
继续听故事。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10-13 11:57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8-10-13 09:09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10-13 11:59
继续听故事。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14 09:37
19
宋茹君和顺芳跑地方,我有的时候跟着去,有时候在家里给他们做饭,一连跑了俩星期才知道,原来这找地方比跑手续都难。你看上的地方不是不许经营就是贵,价钱合适的又不理想。可是没地方就起不了营业执照,弄的俩人都挺着急。
这天晚上,吃了饭洗了澡宋茹君和我坐在沙发上喝茶,宋茹君说:“既然地方这么不好找,我有个打算。”
“什么打算?”我问她。
“你看老四那儿怎么样?他不是一直想开个农家院吗?”宋茹君说。
“远不远呢?”我说。
“从城里到他那儿,高速公路半个小时,再说昌平发展的挺好了。”宋茹君说。
“不知道老四乐意不乐意。”我说。
“咱们跟他商量,我看如果算他的股份他没有不乐意的。那个地方空气好,吃的也新鲜,他要开农家院也是要盖房子,不如我们两家合着盖,费用也就降下来了。如果钱能够宽绰,我们就把其它的硬件弄的好点儿。”宋茹君说。
“看来你是打算好了?”
“水不来先叠坝,不打算哪行呢?明天我和顺芳去一趟。”宋茹君说。
“我也得跟着呀?”
“你不用去,这次去和上次去不一样,那是来往这是生意。谈生意情分多了不行,都是当面锣对面鼓,先小人后君子的事,你在那不但我们不好说话,老四和张玉琴怕是也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打算。我虽然是你老婆,但是和张玉琴老四他们还不算是熟人,顺芳在他们眼里是孩子,所以我们可以撒开了谈,大不了有说不拢的地方,你再给打个圆场。”
说实话,看来我就估计对了,我对宋茹君的认识还得需要时间,虽然我们是两口子了,可是她必定不是我那生活三十多年的老伴儿。
第二天,顺芳到楼下接走了宋茹君,我在家里收拾屋子,沈洁来了电话。
“爸,您今天能回家一趟吗?”沈洁在电话里说。
“什么事呢?”我问。
“你回来再说。”
“你姐姐和宋姨去跑敬老院的事,我得在家盯着给她们做饭。”
沈洁听了迟疑了一下说:“那好吧。”
“你有事现在就说。”我总是感觉,儿子他们来电话总是凶多吉少。
“看来我和满雨真的过到头了。”沈洁说。
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说:“怎么回事?”
“你儿子有了二奶了。”沈洁说。
“当官儿和大款有二奶,他有什么资格?”我说。
“您有功夫去您儿子那看看,那个站在吧台后面的人就是。”沈洁说。
“沈洁,过去满雨怀疑你外边有人我就劝过他,这个可不是胡说的,现在我也是这样的嘱咐你,我这可不是向着我儿子,你要有真凭实据。”
“爸,您的儿子您是知道的,他过去是没有施展的机会,现在不是饭店的老板了吗?您要问我真凭实据,我就差把他们俩按在床上了。”
“我明天去看看,你先沉住气。”
“我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不过了。”沈洁说完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就想,这好容易踏实几天,怎么满雨那又出事了呢?整整一下午我都心神不定。
傍晚的时候我做好了饭,坐在沙发那看着电视等着宋茹君和顺芳娘儿俩。心里头七上八下,顺芳的事我倒是不担心,有了宋茹君踏实多了,我最担心的是满雨,到底两口子闹的什么份儿上?小江怎么样了呢?这些日子穷忙有俩礼拜没看见他了。这件事我怎么跟宋茹君说,我先前跟她说的我不想把她拖进我们家这个烂泥潭的话,现在都在应验。结婚以前的事不用说了,结婚以后满雨开饭馆,顺芳弄这个敬老院,哪一处不是她跑在前边?花钱受累,她要是听说满雨那边又出了事,她会不会对我这个家没信心了呢?本来嘛,人家找个老伴儿就是要过踏实日子,这可倒好,按倒了葫芦瓢起来,这让她怎么想?
天黑了的时候娘儿俩才回到家里,进了门宋茹君说:“快给我口水喝。”
我赶紧端过沏好的茶递给宋茹君,宋茹君喝了几口放下茶杯说:“嚼了一天的舌头渴死我了。”
“事办的怎么样呢?”我问她。
“四叔一听乐不得的,说农家院和敬老院合着开。”顺芳说。
“合着开是怎么个开法儿?”我问。
“他的意思是说,咱们两家合资,开敬老院也做农家院。”宋茹君说
“这是好事呀?”我说。
“我没答应。”宋茹君说。
“怎么不答应呢?”
“这就是我不让你去的原因,要是你在那准得满口的答应。俗话说,是亲不过财,过财两不来,买卖好做伙计难搭。一块做买卖翻脸的还少吗?到那时伤了买卖远了交情就不划算了。”宋茹君说。
“那依着你呢?”我说。
“咱们到那开敬老院,地方上的事是要靠老四的,他是那个地方土生土长的人。强龙不压地头蛇,这要靠他,我说的算他的股份就指的是这个。农村跟城里不一样,山高皇帝远,地方上的事没有当地的人不行。另外,我把敬老院的伙食这块交给老四,因为农家院是有季节性的,一年就是那么两三个月,剩下的生意就清淡了,把这块厨房的事给他,还能让他弥补生意清淡的季节,其它的还是咱们自己做。这样他既赚了钱和咱们还能说清楚,咱们呢也就省了厨房这块的花销,老四也没多花一个子儿,这不是挺好吗?”宋茹君说。
“我的妈呀,看来唱戏都委屈你了,你应该早就做买卖去。”我说。
“我也觉得我妈说的对,这样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免得后来找麻烦。”顺芳说。
“赶紧洗手吃饭吧。”我说。
顺芳帮着我把饭菜端上来,三个人坐下吃饭。
吃了饭,顺芳收拾了桌子刷了碗筷,临走的时候说:“妈,您先歇几天,剩下的事我来办。”
“我是得歇几天,这个事刚开了头,往后的事多着呢,你先叫老四把当地的关节打听好了,别的先不着急,这不是三天两早晨的事。老四无论提出什么看法你都先别答应他,你就往我身上推。”宋茹君说。
顺芳答应着走了,宋茹君站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澡,我想着满雨的事心里着急。虽然这件事如果真的闹大了宋茹君也会知道,可是我现在还不想让她知道。我现在就想去找满雨,因为无论是现在还是明天,我要是说去满雨那宋茹君就一定会问,我又绷不住,她就一定会看得出来,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精了,左思右想没有主意。
宋茹君洗了澡走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说:“累死我了,这一天跑的我这俩脚生疼。”
“你过来我给你揉揉”我说。
宋茹君坐到沙发上,把俩脚放在我的腿上,说实在的,我哪儿会揉脚,我只不过想不管会不会,揉揉就能松快一点。
我给宋茹君揉着脚,心里想着满雨的事。
“老祺,你还别说,这脚要是揉揉真的挺舒服的。”宋茹君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说。
“那是呀,要不然大街上怎么会有足疗店?不过那个得花钱,我是免费的。”我说。
“讨厌!”宋茹君听了笑着说。
我心里长草一心要去满雨那看个究竟,心下一横说:“老伴儿,等会儿你在家里早点睡觉好好休息一下。”
“这才几点就睡觉?”宋茹君说。
“那躺在床上也解乏,我去满雨那瞧瞧去。”
“怎么今儿想起去他那儿了?”
“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去看看,这小子不是让人省心的玩意儿。”
“出什么事了?”宋茹君抬起头来问。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去看看。”我说。
宋茹君站起身来说:“好吧,我还真是想上床躺下歇会儿,这老胳膊老腿儿的真禁不住折腾了。”
我也站起身出了门,屋里传出宋茹君吹头发的声音,看来暂时宋茹君没看出来我心里有事。
出了门坐车来都满雨的饭馆,进门儿看到买卖挺火,几乎就是满座。看了满雨的饭馆经营的还不错,我想起了厨师老陈,不知道他在这干的舒心不舒心。
“大爷几位呀您?”一个服务员走过来问。
我第一次来满雨这他还没开业,第二次来是跟着师姐和票友们来的,来了就进了包间,所以这里的服务员没人知道我是老板他爹。
“我找个人。”我说。
“哦,您找谁呢?”
“我找你们老板。”我说。
“我们老板不在。”
“不在?现在正是饭点儿,他怎么不在?”
“老板一般不是老在这盯着。”
“小慧,谁找老板?”吧台后面一个女人问服务员。
我看了看这个女人,年龄也就是二十多岁,虽然穿着饭店的工作服,仍然看得出与众不同,特别是脸上化了妆,耳朵上那对耳坠一闪一闪的,那双勾人魂魄的眼睛让我想起了李晴。
“大爷,老板不在您找周姐也是一样的。”服务员说。
“那怎么能一样呢?”我说。
“她是大堂经理,是我们老板的副手,老板不在她说了算。”服务员说。
服务员的话让我想起了沈洁说的话,看来这个“周姐”就是沈洁说的那个小三儿了。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想当初儿子在儿媳妇跟前避猫鼠似的,除了上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个朋友都没有来往,开了三天半的饭馆,他怎么就变了呢?看来这人是不能有钱的。
心里想到这,自然对那个女人就有抵触,我没有说话转身朝后厨走去。
服务员跟着我走过来说:“大爷,您上哪儿?”
“我到你们后厨看看。”我说。
“那可不行,厨房重地闲人免进的。”服务员说。
“我不是闲人。”
“谁也不能进,我们老板说过的。”
“我是你们老板的爸爸。”我说。
服务员听了不知道说什么好,转过身朝吧台看去。
我推开厨房的门,厨房里正在忙,灶台的火“呼呼”地响着,炒勺发出“叮当”的响声。我一眼就看见陈德旺正在炒菜。
“陈师傅。”我走过去打折招呼。
“哟,老祺,你怎么来了?”陈师傅把炒好的菜用勺子扒拉到盘子里说。
“怎么您现在还上灶,不是说您给指点指点就行了吗?”我说。
“没辙呀,现在的徒弟们还盯不了档儿,一般的菜我让他们炒,要劲儿的菜还得是我来。虽然饭馆的生意不错,要是口味变了就砸了买卖,我还得坚持一阵。”陈德旺说。
“真的辛苦您了。”
“都是朋友没的说,再说满雨对我也不错。”陈德旺说。
“那他是应该的。”
“老祺,现在哪有应该的事?虽然从你这论他得管我叫点儿嘛儿,要是从买卖上论,他是东家我是伙计。”陈德旺拿过茶缸喝了一大口茶说。
“您有什么事吗?”吧台那个姑娘走进来说。
“快去吧,回头再聊。这是我们这的二老板,回头在撸我一顿,这是厨房不能随便进来。”陈德旺小声的说。
“二老板,谁封的?”我问陈德旺。
“谁封的,反正不是我封的。”陈德旺说完把一条鱼放到油锅里。
“老先生,您请到办公室里坐吧。”姑娘说。
我跟着她出了厨房来到后面的办公室,这是饭馆最里面的一间单独的房子。屋里老板台皮座椅,墙上还挂着油画,看着像模像样。最惹眼的是,我看到柜子后面露出了粉色的床罩,看来满雨是住在这。
姑娘已经沏好了茶,把我让在沙发上给我倒了一杯茶。
“我们老板出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您要是有事您告诉我,等他回来我在告诉他。”
“放着买卖不做他出去干嘛?”我问。
“饭馆已经走入正轨,老板也不必在这盯着,再说他要忙什么我们自然是不便问的。”
“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我找他让他马上回来。”
“好,您先坐着喝茶,我马上给他打电话。”姑娘说完出了门。
趁着姑娘走出去,我站起身来走到柜子后面,果然一张盖着粉色床罩的席梦思床摆在靠着柜子一边,另一边就是窗户。虽然地方不大,收拾的挺干净,床头柜上还放着一对亲嘴的小人的玩具,枕头旁边有一个白色的玩具熊。
我的儿子我是知道的,他是没这个能耐把屋子收拾的这么干净,在家里,为了他不爱干净不收拾屋子,也是他跟沈洁吵嘴的原因。看来这不是出自满雨的手,再说了,一个大老爷们床上放着一个玩具熊干嘛呢?
“我就差把他们俩按在床上了。”我想起了沈洁说的话,看来这不是望风捕影不由得心里一沉。
我转身走出后面来到老板椅前,坐在那越想越气,人为什么就是不知足呢?满雨开饭馆能挣钱了,这正是一家子过好日子的好事,怎么又染上这一水?这也怨沈洁,怎么就不拿出当初那种精神头管束满雨呢?这要是真事,儿媳妇问到我这儿我怎么说?他们俩要真的是不过了,我的小孙子怎么办?哎!我这个命啊!
我正在生气,儿子走了进来,满脑袋是汗看来是紧赶着来的。
“爸,您怎么来了?”满雨站在空调旁边一边问一边擦着汗。
“我怎么不能来?我都来晚了!”我说。
“您怎么了,跟谁生这么大的气?”满雨说。
“我问你,你干嘛不回家?”我先找个突破口,不能现在就直接问,不然他就有防备了。
“有的时候店里忙的太晚我就住这了,有功夫我也回家呀,是不是沈洁跟您告状了?”
“不做贼就不心虚,既然店里忙你没工夫,现在店里这么忙你怎么还有工夫出去?”
“我是去对面的写字楼谈给他们定制午餐的事,这也是业务啊?”满雨说。
说实话,仅凭沈洁的电话和我的观察,如果满雨真有那些事是不足以让他就范的。因为我们没有真凭实据,满雨别的能耐没有,说瞎话的本事我是领教过的,过早的给他亮出底牌反倒让他有了防备。想到这我都后悔我来的太匆忙了,我什么也没准备好,俗话说“捉贼要捉赃,拿奸要拿双。”现在仅凭这点证据没有多大的用处。要是和宋茹君商量她会有别的办法,只可惜我不想让她再操心就没跟她说,现在怎么办?我有些骑虎难下。
满雨看我不说话问:“爸,您怎么了?”
“我就是不放心你,过来看看。我告诉你满雨,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人得有良心不能得意忘形,做买卖也是一样。”
“您跟是说的这都是什么呀?”满雨问我。
我知道满雨的脑子里这点东西,他也许是听不懂,也许是装糊涂。
“我回去了。”我站起身来说。
“你吃了没呢,我让陈叔给您做点什么你们老哥俩喝点儿?”满雨说。
“我不喝。”
“那你好容易来一趟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什么水呀月的?”满雨说。
“满雨,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都得回家,我不管你忙不忙。”我说完走出办公室走出饭馆。
坐车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进门换鞋屋里没动静,我走进屋里客厅里没有人,我走到卧室推开门看到宋茹君睡得正香,看来今天是把她累坏了。
我本想也洗洗睡了,可是心里头堵得慌一点也不困。开电视又怕吵了宋茹君,只好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发愁。
正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我连忙站起身走出屋子接电话。
“爸,您今天上满雨那儿去了?”是沈洁。
“是呀,我瞧瞧去。”我说。
“我说他来电话这通发脾气,说我给他打小报告糟践他。”
“你甭理他,有什么事你就直接给我打电话。”
“您到那看见我说的那个人了吗,满雨跟您怎么说?”
“人我是看见了,满雨能说什么,我也不能问的太仔细呀?小江他妈,我是这么想的,虽然你说的话你觉得是真的,可是我们还得有个真凭实据,他要是真那样咱们这么早就捅露了,那不是给他防备咱们的机会?”
“爸,等有了真凭实据就晚了,我先把话说到这,要是他真的如此我是一定要和他离婚的。房子孩子他一样也拿不走,他给我光着屁股走人,他那个店也甭想开踏实,我说什么也得给他搅和黄了算。”沈洁说。
“沈洁,你先别着急咱们再冷静冷静,想想法子看怎么办,满雨你是知道的,他不是那种王八吃秤砣的人,再说了,我就不明白,当初你那中精气神儿哪去了,你怎么不好好管制他?”
当初沈洁把满雨管的笔管条直我还心里不舒服,现在我得盼着她管束满雨,这真应了那句话“此一时彼一时”。
“我不是跟您说了吗?当初我在他手里有那个耍钱的短儿,他一直就揪着不放。再说了,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要上班,每天跟打仗似的哪顾得过来?我一想不如放他一把,谁想这一放他就成了精。”沈洁说。
“沈洁我这么想,不如你也跟着他去干那个饭馆。这样你们俩在一起他就能少生事了。”
“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我要跟他干我就得辞职,我这些年不是白干了吗?再说,我在这干好歹一个月有四千多块钱的收入,单位还给交保险,我要是不干了不但是收入没有了,保险也没人给上了,我指着满雨?再说了,谁能保证他的饭馆能干几年?到那个时候我身无分文我更受他的了。特别是现在他这样做,我的心就更凉了,到时候我们孤儿寡母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沈洁说到这哭了起来。
我听了心里也是一阵揪得慌,虽然沈洁过去对待我有她的不是,可是他必定是祺家的儿媳妇,除了脾气不好有点自私以外,对这个家还是忠心耿耿,我自己的儿子作孽我这个当爹的还有什么话说?
“沈洁,你放心,有爸爸在他就甭想出圈儿,真要是这样我先和他断绝关系我宁可不要他我也要认你这个儿媳妇。”我说。
我本来想我先给了沈洁一个定心丸安慰她,她的情绪能好点儿,可谁想沈洁听了我的话哭的更凶了,我还音乐隐约听到小江在喊妈妈,我这心就揪成一个儿了,我想我应该去安慰安慰她和小江,可是我要是走了就得告诉宋茹君一声,怕她惦记我,现在她好容易睡一个踏实觉我又不忍心叫醒她,再说,叫醒了宋茹君,她问我干嘛去我不是还得说实话吗?
左思右想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我下了决心,甘蔗没有两头甜,我就来个先斩后奏,大不了就是听宋茹君埋怨我几句,沈洁这个围我得先解了,更何况还有我的小孙子。
想到这我轻轻的关好了屋门上了电梯。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14 09:38
井冈 发表于 2018-10-13 11:59
继续听故事。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10-14 11:19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8-10-14 09:38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10-14 11:20
继续听故事。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15 08:25
20
到了满雨的家,卫生间里传出洗衣机“嗡嗡”的声音,小孙子坐在沙发跟前看电视。看见我急忙跑过来搂着我,我心里一阵心酸。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明天不上学了?”我问他。
“我妈老哭,我睡不着。”小孙子说。
“你瞎说什么,我至于的吗?”沈洁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沈洁虽然嘴硬,可是眼睛是红的。
“这么晚了应该让孩子睡觉,他明天不是还上学呢吗?”我说。
“爸,这么晚您还跑过来?”沈洁说。
“儿女是债夫妻是缘,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原想着咱们都有了归宿,大家都把日子过好,可是天是不能随人愿的。”我说。
“我也想开了,满雨如果真是铁了心的不跟我过,我也不上赶着。我顶看不上那些女人,寻死觅活的,三条腿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儿的人还不是有的是?”沈洁说。
“沈洁,满雨如果真是这么不做人性是他的不对,我也不能绕了他。现在还到不了那个份儿上,你也不用往窄处想。”我说。
“您没听他今天给我打电话那口气呢,简直就是要吃了我。”沈洁说。
“那他今天还回来不回来呢?我可是跟他说了,无论什么事每天都要回家。”
“回来什么,都这个时候了?强扭的瓜也不甜,就是让他回来没滋没味的有什么意思?”
“沈洁,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只认你这个祺家的儿媳妇,他要真的那样他就不是我儿子。”
“爸,您的意思我领情,虽然过去我有的地方做的不好,可是我对这个家可是尽心竭力。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我跟您说,如果满雨真的不跟我过了,这个家他是一根草也拿不走的,我这么说也是为了将来打算,俗话说,先小人后君子。我从跟满雨结婚以来这些年,这个家就是我撑着,直到他今天挣了钱我也没花过他的一分钱。”
“沈洁,咱们先不往这个地方想,你我一起想办法,就是那句话,往最坏的地方打算,还得往最好的地方争取你说是不是呢?”
又聊了半天,小孙子早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赶紧把他抱到屋里睡觉去,明天不是上学吗?”
“这孩子也是,只要是一听见我们俩吵架就睡觉。”沈洁说。
“你们老是这样叮叮当当的对孩子也有影响。”我说。
“谁让这孩子命苦,贪上这么个爹这么个家。”沈洁说。
我从沈洁的话里听出的不光的对满雨的愤恨,所谓“摊上这么个家”是不是也是对我的不满呢?丈夫出轨,老公公找老伴撒手走人。这两件事从道理上说没什么关系,可是加在一起说就叫人同情,用现在流行的话说,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不知不觉看着就快十二点了,我想起了宋茹君,凭我对她的了解,她睡觉是很轻的,不会一直睡到现在也没发现我没在家。这么晚不回家她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我心里一下长了草。
沈洁把我送到门外已经没有车了,打了车到家,走到家门口听听屋里没有动静,心里想,也许宋茹君今天是真累了,一直睡到现在,要是那样不管怎么样今天是过去了。如果她要是没发现,明天她就不会问起来,我也就不会说,我是真的不想让她再操心。
用钥匙开了门,轻轻的走进屋里,看见卧室里黑着灯心里踏实了,果然宋茹君还在睡觉。
换了拖鞋走到进卧室就听见宋茹君说:“开开灯。”
我打开灯看到,宋茹君半躺在床上靠着床头看着我。
“跟小江他妈谈的怎么样?”宋茹君说。
“你怎么知道我上那儿去了?”
“老祺,你以后能不能动动脑子,这是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来的问题。你在楼道里打电话谁能听不见?”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以后你无论是回满雨那还是顺芳那儿,我都不会给你打电话。”
没办法,我只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你早怎么不告诉我?”
“我们家这些烂事实在是太多了,从咱们认识你就跟着着急,直到今天还是操心,我是真不忍心,怕你听了上火。”
“老祺,你这个怕那个也怕,前怕狼后怕虎,你这一辈子活的累不累?哪件事因为你怕就解决了?”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这句话都成了每逢我遇到难题问宋茹君的口头语,连我自己都觉得脸红。
“满雨是什么样,除了你这个当爹的,沈洁应该最清楚,必定他们是这么多年的夫妻,她就不应该大撒把。”
“我也是这么说,我今天让沈洁也去满雨的饭馆跟他一起干监督他,可沈洁不去呀?”我把沈洁的理由说了一遍。
“这也不是唯一的办法,人管人累死人,满雨也不是小江,看着没用。”
“那怎么办?”你看我又来了那句词儿。
“满雨为什么现在这样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他过去在家里的地位,无论是沈洁出去打麻将还是满雨受她的辖制。第二是终于有了自己的活动空间,就像松了绑的人,一下子不会走路了。这一切都跟一个字有关系,那就是‘钱’。”
“你的意思说让沈洁把他的钱卡住了?”
“沈洁本身是会计,满雨那个小店那点账对她来说绰绰有余,让沈洁把饭馆的会计兼起来,掐住满雨的七寸。”
“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明天就跟沈洁说。”
“不是跟沈洁说,是跟你儿子说,在个时候你就应该拿出老子的权威逼迫他,无论满雨和那个女孩是真是假。”
“好,我明天就去满雨那跟他说,今天把我气坏了,可是我没有真凭实据,狗咬刺猬没地方下嘴。”
“那个女孩什么样?”
我把女孩的长相打扮描述了一边说:“看样子也就是二十来岁,那双眼有点像李晴。”
“这就对上号了,人家看上你儿子什么了,又不是什么小鲜肉,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还不是看上满雨现在口袋里有俩糟钱儿?”
“咱们往坏处想,假如满雨鬼迷心窍吃了秤砣不答应呢?”
“那他就甭干,现在的饭馆做的不错不光是他祺满雨一个人的功劳,没有陈德旺的手艺他也没有今天,饭馆最怕的是东西不是味儿。”
“对呀,咱们手里不是还有陈德旺这张牌吗,这下我看他还怎么折腾?”
“老祺,这都是不得已的办法,像这样的事最容易走火入魔,真到了那种地步怕不是这咱们这两下子就能摆平的。所以,咱们还要一边想办法一边再看,先把沈洁稳住了,你洗洗睡觉吧,天都快亮了。”
宋茹君的话依着我看也是个办法,就是不知道我跟满雨说了他会不会答应。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急的我都睡不着觉,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坐车去找满雨。临走的时候宋茹君有嘱咐我,先别闹僵了,多听满雨说看看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到了满雨那,饭馆还没开门,走进去就见,饭店里的厨师和服务员站成一排,那个姑娘正站在那给他们训话。
“昨天上错了五道菜,我这都有记录,从今天开始再上错菜就不是扣钱的问题了,你上错了什么菜,这道菜钱就归你买单!还有,昨天晚上跑了一个单,价钱是354元,这单在谁那跑的谁负责,从工资里扣除……。”
姑娘正说着,转身看我推门进来说:“好,大家都去准备吧。”
姑娘说完朝我走过来我问她:“满雨呢?”
“在后面,我给您叫他去?”
“不用,你忙你的我认识路。”我说完朝后面走去。
进了屋办公室里没人,听到柜子后面有打呼噜的声音。我转到后面看到满雨正在床上睡觉,一屋子的酒味。
我走过去摇晃了几下他的脑袋,满雨睁开眼睛满眼的血丝,看见我吓了一跳问:“爸,这么早您干吗来了?”
“守着饭馆这回可找着机会喝了是吧?”我说。
满雨起身穿上衣服说:“昨天来了几个朋友在我这喝了顿酒。”
“你这是做买卖呢?饭馆叫‘勤行’,你这么大撒手能行吗?”
“做买卖就要有应酬,我这也是不得已。再说了,前边有周晓管我不用跟着忙和。”
不用问了,满雨说的那个周晓一定就是那个姑娘了。
“这买卖是你的,你干嘛让人家忙和?”
满雨一边朝前边走一边说:“这您就不懂了,她是大堂经理这是她的责任。”
我跟着他走到前边,满雨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漱口杯,我看到牙刷上都挤好了牙膏。
“真够有谱的,你这老板当的连牙膏都有人给挤好了?”
“爸,您这么早来就是来查哨来了?”
“查你的哨我还真没那功夫,我跟你说点儿事。”
满雨漱完口坐下,听见有人敲门,服务员端着两碗炒肝和一盘包子走了进来。
“这是经理让我给大叔和您的早点。”
“爸,您先吃了早点再说。”满雨站在镜子跟前洗完脸擦着擦脸油拢着头发说。
“我先说,吃不吃的没关系,我不是上你这吃早点来的。”
“您看您,大早晨起来就顶着一脑门子气,您这是跟谁?”满雨走到桌子跟前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包子说。
“我就是跟你,跟别人我犯得上吗?”
“好,那您赶紧说,不然早点就凉了。”
“俗话书,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这买卖不能交给外人干。”
“我不是跟您说了吗?那不叫交给别人干,大堂经理就是处理日常经营的,不是老板。”
我想起了那天在后厨陈德旺跟我说的二老板的话说:“你们这就有人说你那个大堂经理就是二老板。”
满雨听了瞪起眼睛问:“谁说的?谁这么胡沁我开了他。”
“你甭管是谁说的,现在你就把会计这个活儿交给你媳妇,她是干这个的,那么大的超市比你这饭馆大不大?你给别人干还得给他一份儿工资呢。”
“这是沈洁叫您找我来的?”
“沈洁没叫我来,是我自己的主意。”
“那这么长时间了您怎么没想出这个主意来呢?”
“我是上次来看着你不对头,我觉得这样把牢,得有个人管着你点儿。”
“从您上次来我就知道,沈洁她在背后没起好作用。”
“你别赖人家,沈洁可没说什么,你不做贼就不心虚。”
“我做什么贼了?过去你们嫌我没出息,现在我干出名堂来了,你们又这样想到底还有没有好人走的道儿了?”满雨听了脸红脖子粗的说。
“你把账交给别人比交给你媳妇还放心?”
“爸,旧话重提就没劲了。沈洁那点儿嗜好您不是不知道,我把钱交给她我能放心吗?”
“过去是过去,你别老是叼着不撒嘴。人家现在也不这样了,谁没有走错了的时候?”
“您就是为了这个事来的?”
“还有,你赶紧把那个大堂经理给我辞了。”
“人家干的好好的干吗把人家辞了?”
“我告诉你满雨,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我让你辞了你就辞了。”
“这不行,我不能无缘无故的辞掉员工。对了,是不是我那后妈又跟您说什么了?咱们可是事先订规好了的,我不管你们的事,她也别管我的事,大家相安无事。”
“你少脏心烂肝的瞎猜。”
“这还用猜吗?自打上回您带着她和你们那些票友来这吃饭,我就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满雨说完给我倒上一杯茶说:“爸,原先您找老伴儿我拦着您,现在我不拦着了。您看,您现在那么大的房子住着,又有个那么关心您的人跟你在一起。我呢,日子开始好起来,我现在一个月挣的钱比我过去一年挣的都多,我也不再像过去似的拖累您了,这不是大家都好吗?您享受您的晚年,我好好的干我的生意,这本来是两头甜的事,您干吗没事找事呢?”满雨说。
“要是真是那样我吃饱了撑的?”
“您说我怎么了?我的账就非得我媳妇管,我干的好好的员工您瞧着不顺眼我就得辞了她,您不能不讲理吧?这些员工我可都是跟他们签了劳动合同的,如果无缘无故的辞退我不但得赔偿违约金,闹不好人家还会告我去,要不然您把这事跟您那些票友说说,看看是我错了还是您错了?”
还是那句话,我现在拿不出证据来,表面上来看,满雨的话放到哪儿也说的出去,这下倒让他把我问住了。
“那你不回家是怎么回事呢?”
“我不回家有不回家的道理,我在这一天最少得顶十二小时,关了门就十一点了,别说没有车了,就是有车路上就得俩钟头,这还别说堵车,北京的交通什么样您不知道?”
“你过去上班比这还远呢,你不是照样的回去?”
“过去那是给人打工,到点儿我就下班。现在成吗?买卖是我自己的我得盯着。再说了,我不回家沈洁都没说什么,您干吗没完没了的?”
我真想把沈洁跟我说的话告诉他,可是转念一想,本来他就怀疑儿媳妇跟我说了什么,我要是告诉了他他们两口子再打起来?又想起宋茹君嘱咐我不要跟他闹僵了,只好不言语。
“得了爸,我不管您因为什么,您现在看见了?我这什么事都没有,一切都OK,您就放心吧,早点凉了我叫他们给您重做,炒肝再热就不好吃了。”满雨说着转身要走。
“你也甭热我也不吃,我告诉你,你要是惹出事来你可别怨我跟你翻脸。”说完我站起身来走了。
走在路上我一个劲儿的运气,我和满雨什么结果也没谈出来,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俗话说,抓贼要抓脏抓奸要抓双。我忽然想到,我能不能憋着他一回逮他个现形?
我回到家里,进了门就听见宋茹君在打电话,听口气好像是师姐。我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点儿你还甭说,茶几上永远都会有一杯宋茹君给我沏好的热茶。
“好,我这就通知老黄让他给你收拾一下,不过要想好好收拾可不是三天两早晨的事,不行你就先住到我这来,反正我这就是我和老祺两个人,房子也有的是,你来了咱们仨还热闹呢。”宋茹君说。
又聊了一会儿宋茹君放下电话我问她:“是不是师姐?”
“是呀,她说她办好了退休手续,准备把那边的房子也租出去回北京。”
“哦,那什么时候来呢?”
“还犹豫呢。”
“那还犹豫什么?落叶归根哪!”
“我也是这么说,师姐这个人你不知道,除非她自己想好了主意,别人说的话是难以奏效的。对了,你去满雨那怎么样?”
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宋茹君听了说:“我跟你说过,你就是去探探虚实,你怎么好像有了什么真凭实据似的,这样即使他真的有这样的事你不是打草惊蛇了?”
“现在我就是没有证据,可是我看着那个大堂经理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说我逮他们一回怎么样?”我说。
“老祺,如果这是别人抓他个现行有了证据这还可以,可是问题这个人是你儿子,你抓住了现行后来怎么办?”
“我就可以叫满雨辞了她呀?抓住了现行满雨就没的说了,我叫他把账交给他媳妇他就得听我的,要不然这饭馆他就甭开。”
“抓住现行满雨把她辞退了,你一定有在个把握?满雨跟她到了这一步说完了就完了?如果再闹出别的事来饭馆开不了,满雨没有工作家里的日子怎么过?你抓住了现形沈洁要是知道了,她会善罢甘休吗?万一她要提出离婚饭馆不干了,家也没了满雨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说就让他这样下去?”
“我总觉得沈洁这样的态度叫人纳闷儿,那么一个强势较真又有算计的人,她既然怀疑满雨有这样的事,她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我也是奇怪,还是因为她过去在满雨手里有短儿自己没有嘴说别人。”
“哪有那么简单?这样的事换上哪个女人能忍耐,何况是沈洁?”
“她那天晚上跟我哭了半天呢。”
“那是另外一回事,你儿子的事自然人家要找你这个当爹的,我看沈洁一定是有她的打算,她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那她干嘛还要跟我说呢?”
“跟你说了为了让你警告满雨一下,如果管事自然是好,饭馆开着沈洁就有钱进账,如果不管事她就会有她的办法。”
“如果沈洁闹起来,这还是麻烦事呀?”
“老祺,如果这事情的结果到了捆着发麻吊着发木的时候,只能选择一个伤害比较小的结果,这就叫两害相权取其轻。”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15 08:25
井冈 发表于 2018-10-14 11:20
继续听故事。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10-15 11:41
继续听故事。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17 06:56
21
有句诗叫“东边日出西边雨”,满雨这头叫我发愁,顺芳的事倒是蛮顺利。老四打电话,张罗着备料盖房的事,宋茹君跟我商量和顺芳再去一趟看看他选的地方。
找了一个好天儿我们三个人到了昌平老四的家,老四早就准备好了迎接,张玉琴给我们倒了茶说:“老祺你们可来了,老四跟神经了似的天天念叨你们。”
“我们也着急,趁着春天不下雨赶紧动工。”我说。
“对,春盖房秋打墙这是在论的。”老四说。
“去看看你选的对方?”宋茹君说。
“别着急吃了饭去。”张玉琴说。
“先去看,回来踏踏实实的吃。”老四说。
说完了老四带着我们出了门,过了一个山包眼前出现一条河,河面不宽水流清澈,一座小桥横在河上,对面是一座山树木茂盛,此时开了一片不知名的花。山前是一片空地再往前就是河滩。
“瞧见了没有,这块空地乡里就给了咱们,有山有水有河流,城里头没地方找这么好的地方去。”老四指着空地说。
宋茹君看着四周点了点头说:“是个好地方。”
“我看就在这挺好的”顺芳说。
“乡里头听说咱们要在这建敬老院特意支持咱们,这块地方不要咱们租金,这也算是招商引资。”老四说。
“老四,敬老院是个功能性的建筑不比咱们在家盖房,要好好的设计设计。”宋茹君说。
“当然了,这个事交给你,我就负责跑腿儿,一切听你的安排。”老四说。
看了地方回来在老四家吃了饭,天已经快黑了,宋茹君张罗走老四和张玉琴使劲挽留。
“还有好多的事呢,老四,你跟乡里再说说,我看那个河上那座小桥年头太多了,以后这要是建好了敬老院,免不了就有老人的亲属来看望,人车都要从桥上过,不结实出了事可就麻烦了。”宋茹君说。
“这个我已经和乡里说好了,桥他们负责修理。”老四说。
天黑了我们回到城里,顺芳把我们送到家走了,我和宋茹君上了楼。宋茹君进门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开始打电话,我听了听是给老黄,我沏了茶给她放在桌子上。
“那就说好了,明天上午咱们一块商量商量。”宋茹君说完放下电话。
“你给老黄打电话干嘛?现在还有功夫忙和票房的事?”我问宋茹君。
“不是,老黄过去干过建筑行业,那个圈里他有熟人,我想着让他找人给咱们设计设计敬老院的方案。”宋茹君说。
“这老黄属万金油的,满雨缺厨师找他,现在设计敬老院他也能办?”我说。
“老黄年轻的时候可是个人物,他就有这个兴趣搞公关,老了还是这个脾气到处交朋友。这也难怪,老婆死了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孤独,不出去和别人交流这日子怎么过?我管他叫无事忙。”宋茹君说。
“看来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我说。
宋茹君喝了一口茶说:“万事开头难,这个时候要是不想仔细了,事到临头再应对就被动了。”
“我还真看不出,你真有点运筹帷幄的本事?”我说。
“不过是瞎操心,老了有点儿事干也算是有质量的活着吧?”宋茹君说。
老黄果然找了一个设计师叫邢思成,据说参与过北京很多有名建筑的设计。可是我觉得这件事弄大了,一个敬老院用得着这么大的人物吗?
第二天,老黄打电话告诉宋茹君,约定了在他家见面。
“老祺,你跟我去吗?”宋茹君问我。
“去呀,我就是你的跟包。”我说。
到了老黄那看见了这个邢思成,邢思成身材瘦小文质彬彬,谈话中我得知,这个邢思成不仅是个建筑设计师还是个京剧爱好者,他和老黄就是这么认识的。
“老邢别看个小,有一副好嗓子,喜欢唱小生,这就应了那句话,蛤蟆虽小声儿大哈哈!”老黄说。
“我看了你们的京剧大奖赛,唱的非常好的。”老邢说。
“邢先生,你真得帮忙,不过我想不会太复杂,依您的本事可有点小材大用了,设计费多少钱你跟老黄说。”宋茹君说。
“不用的,我跟老黄是老朋友,他早就邀请我来你们票房,只不过那个时候我没时间。”老邢说。
“交情是交情,事情是事情,不能让您白忙啊?”我说。
“就是白忙,他不能要钱。”老黄说。
“老黄这样吧,让邢先生跟着我去一趟老四那,让他看看地方。”宋茹君说。
“好,我也跟着你去,就事我也郊游一回。”老黄说。
“老祺,给顺芳打个电话让她开车来接咱们。”宋茹君说。
我给顺芳打了电话,顺芳答应一会儿就到,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我有些坐不住了。
“也许路上堵车,再等等。”宋茹君说。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顺芳总算是来了,拉着我们上了车。
路上我问她:“怎么这么半天?”
顺芳迟疑了一下说:“陆宪在我那儿。”
“他跑你那儿干嘛?”宋茹君说。
顺芳听了转头看了一下邢思成我说:“没关系的,这是你黄叔的朋友不是外人。”
“这次陆宪和李晴看来是真的完了。”顺芳说。
“怎么回事?”我问顺芳。
“陆宪把李晴和肖悦给打了,李晴从那就没上店里去,我去她住的地方找,怎么敲门死活不开。”顺芳说。
“陆宪糊涂,这不是把他们俩往一块赶呢吗?老祺,要不然你去找找陆宪,看地方的事我们几个就成。”宋茹君说。
“也好。”我说。
“那我先把您送到家您给陆宪打电话。”顺芳说。
“不用,你就把我撂到这你们走你们的。”我说。
顺芳把车停在路边我下了车宋茹君说:“先把事听仔细了,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答应了一声顺芳开着车走了,我站在路边掏出手机给陆宪打电话,电话没人接,给李晴打竟然是关机,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坐车去了李晴的店里,店虽然照常营业但是没有李晴的影子。走出店门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陆宪来了电话。
“祺叔,你给我打电话了?”陆宪说话有些模糊不清。
“是,我怕你开着车就没再打,你在哪儿呢?”我说。
“我在家里呢。”
“你怎么没出车?”
陆宪听了没说话我连忙又问:“喂,你怎么不说话?”
“今天不想出车。”陆宪说。
“那你到我家来一趟我有事找你。”我说。
“是不是顺芳把我和李晴的事告诉您了?”
“是,我就是为这件事找你的,你快来吧!”我说。
“祺叔,我不想说这件事,不就是分手吗这有什么呢?”陆宪说。
“分手不分手的为什么不好来好散,我听说你还打了她,一个男人打女人可不是光彩的事。你快过来要不你告诉我你家在哪住我去找你。”我说。
“祺叔,算了吧。”陆宪看来是坚持不说。
“陆宪,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明白的孩子,你拿我当长辈你就告诉我。”
“那好吧。”陆宪说。
陆宪告诉了我地址我到了他的家,陆宪的家住的也是一个旧楼房,陆宪早就在楼门口等着我。
“祺叔,我家里可乱。”陆宪说。
“没关系的。”我说。
陆宪领着我上了楼,进了家门看到,这个老式的房子没有门厅是个两居室,窗帘都没有拉开,屋里的光纤很暗。屋里东西杂乱的放着,陆宪的屋里茶几上一堆啤酒瓶子,烟缸里满满的烟头。
“你妈呢?”我问陆宪。
“让我二哥接走了。”陆宪说。
陆宪要给我沏茶我拦住他说:“你不用忙,你先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陆宪和李晴虽然关系冷淡,但是陆宪还真的没打算放弃李晴。只是因为忙和开出租没有太多的时间,另外,如果单纯的就是因为李晴所说的陆宪家里不同意,老母亲矫情陆宪想分手也就算了,自从发现了李晴和肖悦的来往,陆宪开始感到不服气。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说明李晴已经另有所爱。陆宪也曾经问过李晴,李晴的回答就是客户。
正因为如此,陆宪有的时候路过李晴的店就要进去看看,多数都能碰见肖悦,陆宪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李晴又是伶牙俐齿,加上客户这个掩护叫陆宪无话可说。于是陆宪就在暗处盯着李晴。好在手里有车很方便。
这天李晴下了班,直接就叫了一辆出租走了,陆宪盯着后面,看着她进了一家西餐馆。
陆宪把车停在路边,等了一会走进了餐馆。餐馆是个二层楼,下层是散座楼上是包间。陆宪走进去看了看楼下没有李晴的影子就上了楼。
陆宪没办法跟服务员打听只好一间房一间房的推开房门找,找到最靠里面的房间门是虚掩着的,从门缝里陆宪看到李晴正和肖悦有说有笑。陆宪站在门口犹豫着,从表面上看,李晴和肖悦在一起吃饭这不能成为李晴出轨的理由。陆宪了解李晴的脾气,她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如果此时进去李晴会给他一个下不来台反倒让肖悦笑话。
这个时候就见肖悦从桌子对面坐到了李晴旁边,两个人挨的很近,正巧一个服务眼走了过来。
“先生请问你是哪间房的?”服务眼问。
“哦,我找个人。”陆宪眼睛仍然盯着屋里说。
“请问您找的人是在哪面包间呢?”服务眼说。
“就是这个。”陆宪用手指了指说。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被屋里的肖悦听到抬起头来看到了陆宪站在门口,肖悦急忙站起身来,此时李晴也看到了陆宪脸上有些紧张。
李晴到底是个厉害角色,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说:“进来呗,站在门口干嘛?”
陆宪走进屋子,肖悦搬过一把椅子放到李晴旁边说:“坐,正好一起吃我们还没动筷子呢。”
陆宪并没看肖悦眼睛盯着李晴说:“你把客户都照顾到西餐馆来了?”
“怎么了?和客户交朋友也是生意经啊?”李晴说。
“别误会,李经理对我们客户不错,我只是表达一下感谢之意,是我请她吃饭的。”肖悦说。
“还有你这个小子,你整天缠着她干嘛?有俩他妈的糟钱你就不知道姓什么了吧?”陆宪说。
“陆宪,你把嘴放干净点儿。”李晴立起眼睛说。
“怎么你和他鬼混你倒有理了?”陆宪问。
“我怎么鬼混了,难道我就不能有朋友吗?难道我和客户吃顿饭也不行吗?”李晴又拿出了她认为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既然和我交朋友你不能牵三挂四,你要是还想跟着我你现在跟我走。”陆宪说。
“李经理,回去吧,我要是知道你这样的处境我也不会给你找麻烦的。”肖悦说。
肖悦的话不冷不热却听了非常刺耳,李晴被激怒了说:“陆宪,我跟你登记了吗?我卖给你了是怎么着?”
陆宪此时气的浑身哆嗦,本来嘴就笨结结巴巴的说:“那你要卖给谁?”
“你放屁!”李晴抄起桌子上的菜谱朝陆宪扔了过来。
陆宪被彻底激怒了,走上前就给了李晴一个耳光,肖悦站起身来拉陆宪,陆宪挥手一拳打在肖悦的脸上,血顿时顺着鼻子眼流了出来。
“你打人?”肖悦一边用餐巾纸擦着鼻子一边说。
李晴岂是吃亏的主,站起身来扑向陆宪一把把陆宪的脸挠了一个血口子。由于李晴起身扑向陆宪的时候撞到了桌子,桌子上的餐具和蜡烛也掉了下来,盘子摔的粉碎。
服务员闻声赶来看到陆宪和李晴扭在一起一时愣住了,肖悦一边擦着鼻子一边说:“赶快报警!”
大堂经理也走了进来拉开陆宪和李晴说:“几位,有话好好说,这是餐馆,你们这样会影响别的客人就餐。”
陆宪愤愤不已的走到门口说:“李晴,从今以后我们就完蛋了,你别让我再看见你,你乐意跟这个假娘们混随你的便!”
“呸!我早就腻了,姑奶奶嫁不出去了?我缺你?”李晴也不依不饶的喊道。
陆宪愤怒的走出餐馆来到车前,车门上贴着一张违章停车的罚单,气的陆宪撕下罚单撕碎扔在地上。
听了陆宪的讲述我注意到,陆宪的的脸上果然有一道血痕。
“那你也不能动手打女人哪,这要是传出去多丢人?后来呢?”我问。
“后来我跟顺芳说了,她去找她也没找到。”陆宪说。
“小伙子,你不好好想想,你这一巴掌就可能把李晴推倒那个肖悦身边。”我说。
“反正是这样了,我也死心了。”陆宪说。
“你真的一点也不留恋她了?”我问陆宪。
“不留恋了,她的心要是没在我这我留恋她有什么用?”
“我看不是,你要真不留恋她了,你干嘛还要让顺芳去找她,干嘛自己闷在家里喝闷酒?”我说。
陆宪听了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了。
“这件事慢慢的来,等你宋姨回来让她去找李晴,他们娘俩说得来,李晴还是听你宋姨的话的。”我说。
“祺叔,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我不能那么没骨气。”陆宪说。
“这不是骨气的问题,李晴有李晴的毛病,你有你的毛病。李晴就是脾气大点儿不吃亏,还是个好孩子,配你也足矣,你要是经常和她在一起温存她她也不至于这样,女人是需要温存的,你要是真的跟她分了手有你后悔的时候。我跟顺芳的妈妈过了三十多年都没红过脸,跟你宋姨在一起也是这样,男人要是连老婆都容忍不了,他还叫男人?”我说。
又安慰了陆宪几句我从他的家里出来,一边走一边想,现在的年轻人为什么拿感情这么不当回事呢?由此又联想起满雨和沈洁,这些日子一直也没消息我也没顾得上问他们,不如就去看看。
坐车来到满雨的饭馆,此时正是正餐的时间,进门就看见吧台后面站着的那个叫周晓的姑娘。周晓看见我脸色有些紧张,从吧台后面转出来朝我走来,我觉得是满雨跟她说了什么。
“大爷,您找祺经理吧?您到他办公室坐吧,我去叫他。”周晓说。
“他上哪儿了?”
“他正在二号包间和人吃饭呢。”周晓说。
周晓领着我到了满雨的办公室,周晓给我沏了茶转身出去叫满雨,不大一会满雨红头胀脸的走进屋来。
“您怎么着,又来视察来了?”满雨问。
“你们俩这些日子也没有消息我不放心,过来看看。”我说。
“爸,沈洁上班,小江上学,我做买卖,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满雨说。
“那个描眉画眼的小妖精怎么还在这?”我问满雨。
“您瞧您说话多难听,您也有女儿,要是别人这么叫我姐您怎么想?人家在我这干的好好的我凭什么把人家开了,就因为沈洁的猜疑,您也不能光听她的一面之词吧?”
“不管怎么样我瞧着她别扭,对了我还得问你,你把账交给沈洁没有?”
“我这有会计,我交给她干嘛?”满雨说。
“合着我说的话就跟放屁一样,你是一样没听?”我说。
“你说的对我听,您说的不对我也得听?就是您是我爸爸,您也得讲理吧?”
“不管怎么样,这两条你必须听我的。”我说。
“这又是谁的主意,是不是我那个亲爱的后妈给您参谋的?”满雨说。
“你别动不动就诬陷好人,人家才懒得管你的事呢。”
“我这样说是有理由的,我跟沈洁说过把账交给她,人家不要啊,这就不能是沈洁的主意了,那您说还能有谁?我姐是没这脑子的,她也不会乱猜疑我。”
满雨的话让我无言答对,我喝了一口茶说:“你现在还是不回家吗?”
“我倒是想回家呢,我一回家沈洁的脸就多云转阴,根本就不搭理我。我忙了一天累的贼死,到家连口热茶都没有我回去干吗去?”满雨说。
“脚上的茧子这也是你自个走的,她不搭理你你不会搭理她?”
“爸,您儿媳妇您还不了解,她那嘴跟刀子似的,我没事找她的狗屁呲去?”
“甭废话,今天你就得回家,我晚上打电话问沈洁,你要是让我知道你还不回家别怪我跟你翻脸!”我说完站起身来走出门。
“爸,您在这吃饭吧?”满雨在后面追着我问。
“不吃了,你少让我操点儿心比什么都强。”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17 06:58
井冈 发表于 2018-10-15 11:41
继续听故事。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10-17 09:42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8-10-17 06:58


作者: 井冈    时间: 2018-10-17 09:42
继续听故事。
作者: 大尾巴鹰    时间: 2018-10-18 07:05
22
从满雨那回来,路上买了点菜,准备晚上给老伴和女儿做饭。进了家煮了一碗面吃了喝了茶躺在床上,这半天我还真跑累了,没一会就睡着了。
一阵电话铃声把我吵醒,抬头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黑了,想起还没做饭赶紧起身。电话是宋茹君打来的,说是要在鸿宾楼吃饭,请请那个设计师邢思成,我心里想这样也好,省得我忙和饭了。
“我就不去了,你们吃你们的吧,我这一天也累了。”我在电话里跟宋茹君说。
“也好,那你自己鼓捣口吃的吧。”宋茹君说完挂断了电话。
晚上的时候宋茹君回到家里,脸色微红显得挺兴奋。
“顺芳呢?”我问她。
“她说今天晚上葛群从外地回来她就早走了,我打车回来的。”宋茹君说。
我端上茶说:“太太,茉莉大方给您沏好了。”
宋茹君脱下外衣说:“我还真渴了,喝了点儿酒烧心。”
“你还喝酒了?”
“这个死老黄,一个劲儿的劝酒,把邢思成灌成了一滩泥。”宋茹君说。
“那怎么办?”
“老黄把他弄老黄那去了。”
“怎么不送他回家去呢?”我问。
“老邢也是一个人儿。”宋茹君说
我心里想,怎么这光棍儿还有扎堆儿的呢?
“去看了怎么样?”我问宋茹君。
“到底是专业的,老邢一看那地方就赞不绝口说,要设计一个庭院式的建筑。”宋茹君说。
“庭院式?”
“老邢说,城里弄庭院式不具备条件,因为地皮贵,在那最适合,有山有水风景还好。前半部分是生活功能区,后半部建上一些四合院式住宿区,办公区和住宿区中间是花园。”宋茹君说。
“我看这个办法好。”我说。
“要不怎么说是专业的呢,老四也捡了个便宜,他那农家院也让老邢设计。”宋茹君说。
“这下一勺烩了。”
“哎,我正为弄什么样的形式发愁呢,这下都解决了。”宋茹君高兴的说。
宋茹君喝了几口茶想起什么问:“对了,你去找陆宪了?”
我把找陆宪谈的事对宋茹君说了一遍,宋茹君听了说:“我就知道不是简单的事,我再找找李晴,这件事不能着急,另外,李晴也不能走了不回来,这么大的买卖她不会放下。”
“她要是不回来顺芳就得盯着,那敬老院的事就忙不开了。”我说。
“这边有她没她暂时不要紧的。”宋茹君说。
我又把去满雨那的事说了一遍宋茹君听了说:“辞退不辞退那个姑娘暂时没关系,满雨要是真想要她,你辞退了她最多就是不在饭馆里,到哪不能见呢?最大的问题是,满雨如果说的是真的,沈洁为什么不接他的账呢,这对沈洁是有利的呀?”
“说的是呢?”
“沈洁和顺芳,李晴不一样。她的肚子里是有韬略的,她不可能瞪着眼睛吃这个亏,她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宋茹君。
“什么打算?”
“你这话问的,我怎么能知道呢?”宋茹君说。
“在我眼里,你就是料事如神的小诸葛。”我说。
“别捧我了,我就想,如果沈洁闹起来还是好的,就怕她暗地里使劲咱们一点儿苗头也看不出来。等到出了事就晚了。满雨是没脑袋的苍蝇,他以为真的把沈洁降住了,哪有那么容易,你的儿媳妇你最应该清楚的。”宋茹君说。
“能出什么事?沈洁倒是说过,大不了和满雨离婚,房子和这个家里他一根草也别想拿走。”我说。
“你看我就说着了吧,恐怕没这么便宜。现在满雨志得意满挣着钱,假如他真的和那个大堂经理有来往,离婚对他来说不是威胁,沈洁也绝对不会仅满足于把满雨扫地出门。”宋茹君说。
“那还能怎么样?”我问宋茹君。
“你上满雨那跑白搭,倒是多跟沈洁沟通是要紧的,能从她那得到一些蛛丝马迹。”宋茹君说。
“你也知道我这点儿能耐,我和沈洁打不了交道,她要是真有打算她也不能跟我说,蛛丝马迹我就更看不出来了。”
“等我把房子的事忙完了我找她。”宋茹君说。
“老伴儿呀,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早晚是把你拖进我们家这个烂泥潭。”
“只要你知道疼我我就知足了。”宋茹君说。
一连几天李晴并没露面,顺芳几次去她的住地区找也没找着人,那个肖悦也不来店里了。顺芳心里着急给宋茹君打电话。
“妈,李晴都好几天没来店里上班了,您说怎么办?我都急死了。”顺芳说。
“着急有什么用,你先盯着店,这的事你别管,我抽时间找她。”宋茹君说。
“妈,那个肖悦也没来,会不会他们俩私奔了?”顺芳说。
“都什么年代了还私奔?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他们很可能在一起。”宋茹君说。
“那陆宪不就惨了?”
“谁让他冲动的?如果没有那个嘴巴,李晴倒地还不会下决心这么做,必定他们也好了这么长时间了,李晴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的,你忘了当初为了陆宪她不是也走了好几天?”宋茹君说。
因为建筑并不复杂,很多都有现成的图纸可以借鉴,邢思成很快拿出了设计方案,按照他的意思,边施工边修改这样节省时间,所以,一个星期之后老四那就正式开工了。顺芳因为盯着店,宋茹君就去了老四那,我又是一个人待在家里。
满雨两口子让我不省心,李晴失踪这么多日子也让人悬着心,她上了哪儿呢?我问顺芳李晴会不会是回老家了呢,顺芳说她给他们家打过电话她并没回去。顺芳又去了李晴住的对方几次,跟街坊打听也说很多天没看见他了。
“爸,我连肖悦他们的公司都去打听了,的确肖悦也好多日子没来公司,说是歇年假了。”顺芳说。
那这就更证明了宋茹君的估计,他们很可能是一起走了。看来陆宪这小伙子是凶多吉少了,我觉得现在剩下的就是怎么劝陆宪放弃李晴的问题了。
我给陆宪打了电话,把事情说了一遍,我劝他也要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李晴真的想分手,大老爷们就得拿得起来放得下。陆宪听了冷笑着说,他已经无所谓了。
宋茹君每个星期都要从老四那回来一次,都是顺芳把她接回家来,走的时候再送去。房子盖的很顺利,开完了槽已经开始砌墙了的时候,宋茹君回到家里。
“你都晒黑了。”我说。
“你们爷几个不把我糟践完蛋能算完吗?”宋茹君洗完澡坐在梳妆台跟前抹着护肤霜说。
“顺芳都跟你说了吧,李晴到现在也没回来,她不会想不开再出事吧?”我说。
“不会的,李晴不是那种人。她最多就是和肖悦在一起,即使是这样她是不是定了就要和陆宪分手还很难说。”宋茹君说。
“那就不公平了,凭什么她跟另外的男人混够了再回来找陆宪?”我说。
“人混的是感情,现在的年轻人谁还像我们似的在乎这个?”宋茹君说。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有顺利的就有别扭的。李晴失踪让大家悬着心,敬老院却一切进展顺利,就连老黄也接长不短的去一趟看看,并且和老四混熟了,哥俩称兄道弟特别的近乎。
天真正热的时候满雨来了电话:“爸,您说有没有这样的?小江上学找学校,沈洁非把他的户口牵到了他姥姥那在那上学,家也不回了,我回去好多回都没人儿。这您怎么不说了?”
听了满雨的电话我心里也纳闷儿,沈洁已经把工作调到他们两口子家的附近,怎么舍近求远的把孩子弄到姥姥家上学呢?可是这是他们两口子的事谁限制的了?
“你等着我找她。”我说。
我跟宋茹君商量宋茹君说:“我说过没有,这也许就是沈洁的计划,你让你的没脑袋苍蝇的儿子留神吧,如果他还是和那个女孩连连下去,这就是沈洁要把他们按到床上的时候了。”
“所以我要找她呀”我说。
“你找她可以,你少说让她多说,俗话说的好,言多语失。”宋茹君说。
“你不是说要找她吗?干脆你去得了。”
“还不是时候。”宋茹君说。
“什么时候是时候,非要等出了事才是时候?”我听了着急的说。
“你想,沈洁跟我说话是一定要留神的,所以就不会说出真实想法来。她知道你没有什么心计,她就会放松警惕,你回来跟我学舌一遍我再想想,如果真的是有这个危险我能看着不管吗?”宋茹君说。
按照宋茹君的说法,我在沈洁快下班的时候给她打了个电话:“沈洁,我是爸爸。今天我去接小江然后回家跟你一起吃饭,你不用买菜我做好了等你。”
“爸,我下班接小江回我妈家,我们这些日子就在那住呢。”沈洁说。
“为什么要去那住?”我说。
“您说呢?这屋里就我们娘俩空空荡荡的,我上我妈那还热闹点儿,这得归功您儿子。”沈洁话里藏刀的说。
“今天不能不回去吗?”我说。
“您有事吗?”
“有事。”
“有事您跟我谈,等我送小江回姥姥家我再出来,您说个地方?”沈洁说。
“为什么搞那么复杂?”
“小江也不小了,有些话他是能听懂的,这家里的烂事我不想让他知道。”沈洁说。
“小江他妈,你跟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孩子在你们那上学学校也不错,你为什么把他弄到他姥姥那去?”我说。
“好学校当然是好,可是我没时间照顾他怎么办?”
“你交给我呀,我可以照顾他。”我说。
“算了,您安度您的幸福晚年吧,应该说,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为这个家操心不是因为我,是您那个宝贝儿子。”
“要不你上我这来,正好你宋姨也在,咱们一起谈谈?”我真是万不得已把宋茹君抬了出来。
“我听说我宋姨正在忙和顺芳的敬老院,她老人家日理万机,我的这点儿事就不麻烦她了,您带我问个好得了。”沈洁的嘴果然能杀人。
“那我想孙子怎么办?”我说。
“小江姓祺这永远都改不了,您的孙子您随时都可以看,只要我有时间。”沈洁说。
沈洁的话听起来没毛病,可是这里有个先决条件,那就是说得等她有时间,也就是说她如果说没时间,这个随时都可以看就是一纸空文。
“小江他妈,满雨不回家不对,可是你的怀疑也得有证据。”我说。
“证据太方便了,您要什么样的证据,你说个形式我就能满足您的要求。”沈洁说。
“那你是打定主意要跟满雨散伙了?”我听了有点着急。
“爸,满雨是您的儿子,知子莫过父,您这样说话对我是不公平的。什么叫我打定主意要跟满雨散伙?是他打定主意了!您向着儿子我不嗔着,可是您得讲理。”
由于我是在楼下准备去满雨家用手机给沈洁打的电话,手机打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发出电量低的警告。
“我的手机快没电了,你等着我用座机给你打。”我说。
“不用了,说了半天还是那点儿事,您好好的照顾好您的身体,让您儿子知道什么叫锅是铁打的就行了。”沈洁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要找沈洁谈谈这个计划看来是落空是,我只好转过身来上楼回家,进了门宋茹君正在洗衣服。
“怎么屁大的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宋茹君问我。
我把给沈洁打电话的事说了一遍。
“我说这个沈洁不会瞪着眼吃亏是说对了吧?我倒是蛮喜欢这丫头足智多谋。可是人和人相处不是用斗心眼,要是那样不成了三国演义了?”宋茹君说。
“沈洁说要什么样形式的证据她都能提供给我,这么说满雨这是真的了?”
“看来不是假的,所以我说让你儿子留神。”宋茹君说。
“我这就去找满雨。”我说。
“不用,你告诉他从今天开始就天天回家,他如果不听那他就是活该倒霉,咱们也管不了,如果他能坚持也许能化险为夷。”宋茹君说。
“为什么这么说?”
“沈洁那么有把握只有一条办法,那就是捉奸,至于她什么时候去捉奸,用什么办法去捉奸我是猜不出来的。”宋茹君说。
“哎!你说我怎么摊上这么一个混蛋的儿子?”我叹了口气说。
“你要想知道你儿子到底和那个叫周晓的大堂经理怎么样,还有一个人你能了解情况。”
“谁?”
“陈德旺。”
宋茹君说道陈德旺我心里不住的埋怨自己,光顾了担心满雨了,这次去他那就忘了看看陈德旺。要不是他,满雨的饭馆能有今天吗?人家完全可以不伺候。于是我决定,约陈德旺一起吃个饭,好好聊聊。
于是我给陈德旺打了个电话,陈德旺告诉我,现在正是餐饮的旺季没有时间,满雨给他加了一千块钱工资他不能不盯着。我告诉陈德旺,你就说我要找你,他不敢不答应。陈德旺告诉我,现在满雨的饭馆的确很忙,虽然他不用提前去准备东西,但是十点钟以前必须到灶上的,只有在这之前的时间。
于是我跟陈德旺定了满雨饭馆附近的一个茶座,早晨吃了早点我就坐车赶了过去。
到了茶座陈德旺已经在那,而且换好了工作服,弄的茶座里的人直看他,纳闷厨师怎么跑到茶座来了。
“老哥哥,您找我什么事呢?”陈德旺开门见山的问。
“你这么帮忙我想请请你。”儿子的事的确让我难出口,我还是来个开场白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
“这怎么能只算帮他的忙,我也挣钱哪?你别客气了,你一定是有事的,不然的话你来这几次怎么不想着找我呢?”陈德旺说。
“那好,你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吧,我儿子跟你们那个大堂经理周晓是不是有一腿?”我问陈德旺。
“这话怎么说呢?你知道我平常就在灶上也不满处去。再说了,家趁万贯不能说人做贼养汉,这话我可不能随便说。”
看来陈德旺还是不愿意多事的人,听了他说的话我有点儿失望。
“没关系的,您就直接说,没您的事。”我说。
“这个周晓是个四川人,人长的漂亮也能干。到这来的老客户她都混的挺熟,是满雨的一个帮手,至于她和满雨怎么样我是着实没看见过。”
“这个周晓有家室吗?”
“应该没有,没听她念叨过。”
“那她平常日子住在哪儿?”
“就住在店里。”
陈德旺的话让我想起了满雨的床上那个玩具熊。
“是不是住在满雨的办公室?”
“应该是吧,店里除了那能睡觉没地方啊,其他的员工都住在对过租的地下室里。”
“这就对了,满雨平常根本就不回家。”
我既然是打听满雨的事来也顾不得寒碜了。
“老哥哥,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真凭实据我不能瞎说。再说不是有一句老话吗?劝赌不劝嫖,这样的事是谁也管不了的。”
“你不管可以我不管就不行了,我不能看着他灭了良心背着老婆孩子干这种事。”我说。
“对了,您要这么说我还想起来了,他老婆上这来过。”
我一听就一愣问:“什么时候?”
“大概是有那么七八天了吧?那天为了厨房进货满雨让我早来回儿盯着,我走到饭馆门口看见一姑娘在门口转悠我就想,这么早来肯定不是吃饭的,一定是找人的,我就问她找谁。她说不找谁只是看看。我说饭馆有什么可看的呢?她问我这的老板是不是叫祺满雨我说是,她问我他住在哪儿,我说住在店里。她说大概是在什么位置,我就告诉了她。满雨住的办公室后头是一块绿地,从窗户能看见里面,她听了就绕道饭馆后头去了。后来我就想,这个人一定是满雨的老婆,我就后悔了,我怕出事连活都没干下去,等我安排好了就出了饭馆的门也绕道后头,早就没人影了。我凑近窗户一看,满雨还没起呢。”
“您怎么不早告诉我呢,那周晓是不是也在那睡呢?”
“屋里黑乎乎的我也没看清。”
不用问了,陈德旺是什么都看见了,只是他怕事不乐意说。也就是说沈洁说的要证据她都有的话就从这来的。
“老哥哥,我得忙去了,有功夫咱们再聊吧。”陈德旺说着站起身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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