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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最后的评说(45号~1号 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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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评说(45号~1号 完工)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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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3 17:3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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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号《土墙》作者:玛雅
她说,你就坐在这上面,不要动。你动了,就回不来了。
她说,你动了就回不来了。她挎着篮子走了。篮子里装了满满的一蓝子杏。
土墙三尺多高,宽度是一个大人睡下的长度,土墙很硬,我不知道坐了多久,太阳太毒,晒得我像一颗缺了水的玉米秧子,东倒西歪。硬而尖的土墙咯得我屁股生疼,我翻转身体骑在上面。我没有离开土墙。

离土墙不远就是集市。那天逢集,人很多。我记得是五月。桃子,香瓜,西瓜都上市了,还有杏。她出来的时候挎了一篮子杏。跟我说,卖了杏买油条吃!这是多大的诱惑,我记得吃过一次油条,炸得金黄,酥酥软软,香得我哭了,吃完了,指头上还是油,我舔了一路。我那几天都没洗手,我跑到二狗家,让他舔了一下我的小指头,小指头上的油最少。我让他叫来月娥,月娥是我媳妇儿,她舔了食指,我用食指捏着油条的。其他人也舔过,我记不起他们的名字了。不夸张地说,那是我一生最幸福的回忆。
油条的诱惑稳稳地把我按在土墙上。我看着集市上来往的人,看累了就看远处。集市过去是戏台,戏台上锵锵锵响着锣鼓。台下人挤挤挨挨,不时的叫好声比戏台上的声音还高。我小心地托着站到土墙上。太远了,看不清。模模糊糊看到台上戴了花翎的人来来回回跑着,吼吼嘿嘿的梆子腔不知道说着什么故事。我把眼睛转到集市上,搜寻炸油条的摊子。
有人绕到土墙后面撒尿,我听到嘘嘘的响声。等那人走了,我趴下看土墙上的水印,细高的一道,像阳光下的影子。又来了一个人,撒尿,墙上便多了一道水印。结果,很多人都来撒尿,土墙后面成了一座临时的厕所。我很想骂他们,不许他们尿到土墙上,我不敢,那些人都戴了草帽遮住脸,他们的个子和我爹一样高。我爹在他不高兴的时候像拎小鸡一样揪着我的领子拎我,然后重重摔在地上,摔得我的脚像被鞭子抽过一样疼。那么多的人来撒尿,弄得我也想尿了,我蹲在土墙上,直接把尿撒到土墙下面。我才不往土墙上撒呢,土墙是我的领地。
油条摊子没找到,我的肚子开始骨碌乱翻,唾液在嘴里翻腾。我抬头看了一眼天,想判断一下大致的时间。天突然黑了,我闭上眼睛,再 睁开,天恢复了颜色。一只狗过来了,那是一条土黄色的大狗,比我高。它和我一样肚子里没食吧。所以埋着头蹭着土地。地上有抽过的卷烟把子,顺着土墙脚有一溜麻麻草。它抬头,看到土墙上的我,看了又看,不吼,想往 土墙上蹿,土墙上只有我,连一坨屎都没有,可是它不知道,也许它把我当成食物了,二狗爷爷讲过狗吃人的故事,说得有模有样,吓得我得得得嘴里打着牙战。二狗他们就羞我,追着我刮我的鼻子。现在,它把两只前爪举起来。我知道狗会蹿墙,部队到我们村训练狗,那狗三下两下就能蹿到梯子上。我在土墙上躲着,屁股从墙的一边挪到另一边。它的前爪准确地 放在我裤脚前,裤脚比我的脚脖子短一截,它要咬我的裤子了。我的裤子上有三块补丁,她说,再磨破就不给我裤子穿。不穿裤子多丢人啊,我得保护好我的裤子,我把脚往上缩着,哆嗦着缩到土墙上。狗用了两下蹿到墙上。而我,一下子跳下土墙,应该说,我比狗跑得快。
但我再上不去了。狗逾过土墙到了土墙的另一边,鼻子伸到地上嗅了几下,恹恹地离开了。我也离开了土墙。
我找到了卖油条的摊子。炸油条的香味让我忘记一切。

二十年后,我按照记忆找回那个地方。那里和我想象中相反,原先的一切早被风吹散了,只留下我。我站在那里,成为一截土墙,等着那个把我放在土墙上的人回来。





语言丰盛,读罢惊艳,竟然想到何立伟的《白色鸟》。
儿童心理把握精准,食物的诱惑,太阳的折磨,撒尿带来让人哭笑不得的领地意识,一条黄狗带来的恐惧,把一段时空摆在面前,同时也把一个时代摆在面前。这种不动声色,尤其彰显笔力
与浓厚的时代感相比,作者用诗歌般的语言结尾,来延伸情感,来补充情节的指向性,干净隽永,回味无穷。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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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6-7-3 20:1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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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6-7-3 21:19 |只看该作者
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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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6-7-3 21:25 |只看该作者
不无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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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6-7-3 21:25 |只看该作者
不无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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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6-7-3 21:25 |只看该作者
不无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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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6-7-3 21:43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我也很喜欢这篇。
看来某小朋友赶不上趟了。
如果是他,我倒更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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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6-7-4 08:0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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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6-7-4 14:24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四号《小莲》作者荒草

一九九一年的大年三十晚上,小莲娘去了柴房,举起一瓶农药一仰脖子咕咚咕咚给喝了个精光。

  
  那年小莲11岁,妹妹小红10岁,弟弟小勇5岁。
  
  小莲娘是被她爹膈应死的。村里人都这么说。
  
  说起小莲爹也没有什么大毛病,无非就是出力气的活不乐意干,爱扎女人堆里翘着兰花指聊天,走路像女人一样扭来扭去,落下了个“老婆军子”的绰号。
  
  小莲奶奶说儿媳妇是被她那个穷娘家给愁死的。
  
  谁知道到底是为啥死的呢,死无对证。
  
  小莲娘死后,小莲她就不能上学了。在家洗衣做饭,还要扛着娘曾经扛过的锄头去橛地,背着喷雾器去给棉田打药。这些都是壮劳力干的活路。女人们顶多就是拔拔草,送个水给男人擦个汗啥的。12岁瘦弱的她比那棉花高不了多少,因此经常中暑。
  
  村里人都说“老婆军子”又懒又眼硬,这么小的闺女干这么重的活外人都看不下去了。酷暑天,他在树下和奶孩子的女人们扯闲篇,让一个小闺女替他去干活。
  
  “老婆军子”却说小孩子不能惯她,得历练。
  
  小莲14岁那年早春,天大旱,村里人排号浇麦苗。轮到“老婆军子”的时候是半夜,他懒得起。躺在床上叫:“小莲,小莲起来拿把铁锨浇地去。“
  
  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小莲说:爹,俺害怕。
  
  “老婆军子”说:怕你娘那个球吗?你个懒物!麦苗浇不上,你想饿死这一家老小吗?你是老大你不干谁干?你个不孝的货!
  
  小莲扛着铁锨就出了门,天又冷夜又黑,小莲浑身打着哆嗦摸黑跌跌撞撞走在路上。上一户浇麦苗的人家姓房,按辈分小莲得喊他叔。一看到小莲去接班问:你爹没来?
  
  小莲说:嗯。
  
  姓房的男人很勤快,帮着小莲拽水管,挖引水沟,一切忙妥当后,姓房的男人扛着自己的铁锨消失在了夜色中。看到河水有序的流淌进田里。小莲想坐在田间打个盹,姓房的男人不知道啥时候又返回来了,把小莲掀翻在地扒她的衣裳,小莲连挠他再撕他,终归不如姓房的男人有力气。
  
  小莲怀孕了,单薄的衣衫再也遮不住隆起的肚皮。小莲的奶奶用手剜着小莲的额头说:你干出这样丢人的事,你咋不去死?!
  
  小莲的爹说:谁的种你就住到谁家去,这个家里是再也不能让你进门了!
  
  连妹妹小红上学前放学后都往小莲的脸上吐口水,骂她不要脸。那时小勇还小,还什么都不懂。
  
  小莲就住到了姓房的男人家里,那时候计生办查得紧,村妇女主任一趟趟找小莲和房姓男人,说这孩子可不能生下来啊!生下来咱们可都没法活了。房姓男人带小莲去邻村一个黑诊所去堕胎。十四岁的小莲在那间阴暗的屋子肮脏的小床上疼得只喊娘。姓房的老婆给小莲伺候小月子,也没说啥难听的话,毕竟是自己的混蛋男人,把一个还不如自家女儿大的闺女给祸害了。
  
  村里人大都是同情小莲,背地里骂房姓男人连个畜生都不如。又有人说该去派出所告这个缺爹的王八蛋。可不是自家的事,气愤归气愤也没人跑出来管这个闲事。也有些人抱着看笑话的心思去探望小莲,问她:“这一天天的饭,你能吃下去不?”“呀呀!你看看你吃的这个好饭好菜,我们过年都没福气吃嘞!”。
  
  小莲死在了房姓男人的家里。房姓男人拿两千块钱去找“老婆军子”报丧。说小莲是自己喝药死的。
  
  小莲的爹和奶奶还有弟妹都没去看最后一眼,房姓男人就把小莲给埋到了村南的荒岭野地。下葬的时候家人都没去,更别说平时祭拜扫墓了。小莲死后,关于她的事,家人连提都不想再提。都恨不能有一块神奇的橡皮擦,飞到所有熟悉他们家人的脑海里,把小莲是他们血缘亲人这一页给擦掉。
  
  小莲一走,小红也上不成学了。小红也成了家里家外的主要劳力。
  
  一晃十多年光景过去了,小红结了婚有了女儿,却接二连三遭遇被离婚。
  
  村里人闪烁其词地说,小红在娘家一直都和她爹“老婆军子”睡一张床。说的人又加了一句:我可没说人家爷俩有那事啊,我是说就是亲父女俩也得讲究着点吧?家里有空房间,百了八十元就买个小床。
  
  去年秋后,小红和小勇去拉土修猪圈,车翻到埋着小莲的荒草沟里。小勇摔断了腰,小红砸折了腿。小红说她昏倒在沟里的时候,看到14岁的小莲轻盈地从她身边跑开了,穿着一条像仙女一样缥缈好看的紫色纱裙。
  
  “老婆军子”是今年初夏死的,临咽气的时候嘴里说个不停,由于含混不清,大家都不知道他要说啥,纷纷猜着问他。众人把轮椅上的小红推他面前。“老婆军子”握住小红的手,急得双眼瞪得像对铜铃,嘴里又乌拉了一遍。小红问:爹,你是说把我姐姐接来和我娘埋一起,是不是啊?
  
  “老婆军子”点了一下头,手一撒,走了。


因为故事的指向性过于明晰,反倒惹得我多读了几遍,即便这类情节不具普遍意义,对人性的鞭挞仍然是有力的,哪怕小说的未尾出现浅浅的魔幻味儿。

语言干净利索,母女的死笔墨极省,但因为这个省,反倒有惊心动魄的效果。
但,反过来,这种叙事也略显匆忙 ,人物稍稍符号化,没能骨肉丰均,是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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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6-7-4 14:43 |只看该作者
      第43号《少年,愿你安好》作者:烟雨竹城



我正在老家屋里,静静地等待教委调用的正式通知。总还是有些不安,生命中很多好事,你看着它就在向你走来的路上,然后一不小心,它又跑得无影无踪了。
  
  天气更加闷热起来,似乎每一条准备要走的路,都仿佛用猛火烤裂的红薯,滚烫而干裂。人心也变得特别的浮躁难安起来,傍晚时分,惊悉宁静姐的父亲不幸去逝。她们一家子折腾着千里迢迢地辗转北京的大医院,千方百计不惜辛劳地为父亲治疗,却还是没能留住他。我感慨着生命的顽强与脆弱,感喟人生的幸福与苦难。
  
  我们这些携带美好梦想与情感的网络时代的虫子,爬行在网海里,我们组建了一个亲情的家园。宁静就是我们这个家园的灵魂,她的痛也是我们的痛,于是群里的那些人也跟着流下了悲伤的眼泪。
  
  夜很深,我辗转反侧地睡不着,依然思考着生与死的那些问题,很久。总还是模模糊糊地睡去了,却梦见四周满是凶狠的毒蛇,向我吐着烈焰。突然,我恍惚听见远处有人大喊,起火了!起火了!其实我本没有睡好,这时正梦沉沉地,但还是被吵醒了。火?谁家起火了?我一轱辘地跳了起来。。
  
  我当时正与母亲住在楼上,母亲病重,我便陪着他。
  
  我快速地冲向了阳台,伸出脑袋一看,哎玛,是我家的楼下的租屋起火了。我几乎来不及多想,立马将供电总闸拉下了。然后抓起二只桶,迅速跑了下楼。
  
  出租出去的店,老板是做水生产品生意的。满屋子的鱼,活跃在池子里。因为需要氧气,所以老板用了供氧设备。正是供氧设备的电机短路起火了吧?而各种塑料的易燃的物质也堆积在哪里。一时毒烟与火焰汹涌。
  
  门面的前面有个水池,里面蓄满了水,这便成了灭火的资源。我不停地用桶子舀这个池子的水,不停地浇在刚刚起来的火源上。这时,匆匆地赶来了一个青春气息的女子,自己提着水桶,我们一起努力!火势压下去了。烈火中我来不及细看这个帮助我的人。又有第二个人,紧紧地攥着我提下来的另一只桶,敏捷地加入了我们灭火的队伍。他们很卖力,火终于扑灭了。
  
  这时,我听见后来的那个人说:姐,我们快去批菜了。要不妈妈天亮来就没有卖了?
  
  我很惊奇,这是一个大约十二岁的男孩,花黑而英俊的笑脸,能看见白的牙齿还缺了一个,这反而显得他的稚嫩可爱。她叫姐姐的那个人,正是第一时间帮助我英勇救火的少女。似乎正蓬勃地发育着,均匀而饱满的身材,一张明媚少女极靓丽而鲜活的脸。她若含苞待放的花蕾,应该不会超过十四年华?我正要开口说话,她拉着弟弟的手,提着她带来的三颗树油漆的斑驳旧桶,姐姐开一俩破旧的三轮摩托车,一阵风式地飞走了。
  
  一傍,稀稀拉拉、叽叽歪歪地站着好些健硕而悠闲的成年看客,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后笑料。
  
  鱼店的隔壁是我家侄儿开的超市,里面也全是货。侄儿不住家里,而我的家在市里,这是县城我的老家,我陪着母亲守着。这是我去年开的超市,早转给我家侄儿了。
  
  好得火势没有蔓延开来,若火势得不到及时有效救止,等消防队来,我家就要遭殃了,周边邻居也会祸害不小。
  
  忽然想起,好心会有好报。如果我不是想着去帮别人家救火,就不会一溜儿快速地起床来。而这幼小的二个娃,居然也如此的大义大勇好心肠。我一定要找到这兄妹俩,大约也会在那所学校上学吧?他们居然还这么早起床,替母亲批发新鲜蔬菜来让她白天卖,这大约也是生活所逼吧?我将尽我所能的帮助与爱护对待善良而勇敢的姐弟俩。






第42号《调用》作者烟雨竹城


一年前那次初中同学聚会,我见到了昔日同窗好友江峰,曾经总是爱流一把鼻涕,时常啃坨大红薯当早餐,因此偶尔放臭屁的他,常常亦为捣蛋的同学欺负和嘲笑。
  
  世事难料,岁月撩人,他居然成了我老家县委副书记,主管教科文卫。我便开着玩笑的对他说,兄弟发达,是否给我安排一个职务,随便能弄口饭吃。他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你不高傲正直刚毅了吗?
  
  其实我的情况他大致从同学那里知晓一些。曾经的市里的大型国企副总,市委组织部在编的副处级干部。国退民进,企业因为污染等原因种种,又在市繁华地带,因而改制,停产,存在亦不存在的在那里闲挂十余年。而有十年时间我不得不五湖四海的捞世界,有辉煌,亦有失落。人生的沧桑坎坷,多少让我有太多的失望和瘪淡了,更是累了。毕竟是过四十岁的人了,父母亦年事已高,这几年,我便回了老家做点小生意,也陪陪父母。内心里其实也还是有些想法,只当生命的河流里的静养潜伏吧。
  
  我是很在意在危难与跌落中见证人间真情的人。所谓的夫妻情、朋友情,在最阴暗的日子才可能见证其生命力。因而夫妻散了,一些所谓的铁哥们也不见了踪影。
  
  江峰突然给我打来手机,问我现在干什么?我说闲着呢,搞一点小投资。那你现在在哪里?我说还在老家呀。他明确而命令式的口气说,你到我这里来一趟吧!
  
  我赶到江峰的办公室,照例是握了握手。傍边还有一个人,很富态而官僚的样子,但见我却也随和、亲切而狡黠地斜睃着,丝丝地笑。江峰指了指他说:这个人,你熟悉吗?我看了看他,似曾相识,一时却也说不出究竟来。这时他俩都笑了。江峰看了看表,说快中午了,我们一起出去坐坐。
  
  我们到了一个依山傍水、风景独好、别致幽雅的小酒家。在一个小包房里,江峰给我介绍起他来,说:洪波——我们初中时代的体育委员。
  
  靠,是他,真是他,变化太大了。他曾经是个喜欢打小报告,也喜欢勾引调戏女同学,还欺负弱势同学的牛高马大的YY哥,那些年没少跟我打过架。真是变化太大,认不出了。找不到他当年的痞性和坏样子来了,当年他铁骨孔武,现在胖得不成样子了,但却还能感觉他的隐蔽的色相。
  
  我们三人都哈哈地笑起来。难得难得,又见面了。我不好意思的说着,脸还真有些红得发烫。
  
  江峰说:他,现任县教委大主任。你到他手下干活,行不?
  
  我很意外,但却还是有些惊喜,说:当然,当然;荣幸!荣幸!洪波紧紧握住我的手,真有让我臣服他之下的感觉。我当然是不敢用力,但却也不敢不用一点力。这个分寸,便在这莫名而无言中。洪主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得意地微笑着。
  
  江峰忽然冒出一句话,让我更为尴尬。他说:当年他欺负我,你奋不顾身地勇敢赴上去,居然把他打怕,还打掉了他一只牙。
  
  我确实记不得了,江峰一说,我倒是依稀想起来,他当时被我揍得狼狈的样子。我赶紧说:少年无知,少年好玩,不好意思。
  
  洪波看出我的窘迫,说:都荒唐年华了。你别怕呀,现在他是我的顶头上司,轮到他欺负我了!
  
  三个老同学,呵呵哈哈地也就说些往事。中餐很简单,三菜一汤,问我喝不喝酒。见他俩拿的都是苹果醋,我说我早不喝酒了。
  
  席间,江峰正式地对我说: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到洪主任那里当个办公室主任。
  
  洪波说:这是江副书记专门点你的卯呀。好得大家都是老同学,不过这职位也算亏待了你老弟了。
  
  我有些激动,说:感谢二位领导,能干点事,有饭吃就行。我会诚惶诚恐,规规矩矩,认真办事,听你们的话,跟党走。
  
  洪主任说:你的上任因为腐败问题已经到笼子里去了。这职务呀,官位不大,但很重要。
  
  江副书记接过话,教委系统这次下了一大批呀,要下决心好好整顿了。你嘛,有问题多请示洪主任,别出原则性问题。我会支持你!
  
  我说:一定,一定!
  
  那就这样吧,我看,洪主任把他的关系理一理,下个月就到位,行不行?
  
  好!但是江副书记,市委那边你看怎么协调一下?
  
  他的问题我做过调查,是有能力有思想有作为的同志,工作是可以调用的。他还是市国资委管的在职干部嘛。
  
  听着他俩的话,我浮想联翩,心绪万千,少年恍惚又在梦中......
  

两篇都一一读了,作者那篇《聊一点儿我的写作》我也仔细地看了,感觉上,作者还是一厢情愿,和过于随情随性了些。这两篇用来练练笔,没有问题,用来参赛。。。。。重在参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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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16-7-4 15:06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一号《困境》胡翠洋

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已经十点钟了,我的丈夫还没有回家。
     我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我拿出手机想给我丈夫打电话,我想了想又放下了手机,我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我朝孩子们的房间走去,我轻轻的打开门,我走上前把他们的被子盖好,然后轻轻的把门关上。
      当我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十点半了,我丈夫还没有回来。我的视线突然落在那个相框上。我拿起那个相框,相片里是我的两个孩子,这是他们第一次开学的时候,我用手机给他们拍的,当时我丈夫也在旁边。
      照片里的两个孩子笑得很开心,我用手抚摸了一下那个相框,就在这时,我听到开门的声音,我放下那个相框,朝客厅走去。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到哪儿去了?”我对着正在换拖鞋的丈夫说。
   “你最近在忙什么呀?都快十一点了,你不去接孩子,也不回来做饭,”我闻到我丈夫身上有一股很大的酒气。
      我丈夫没有说话,准备朝沙发走去,我立刻拉住他。
   “你放开我,你今天怎么了,不就是我回来晚了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丈夫推开我,继续朝沙发走去。
     就在这时,我丈夫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摸出手机,准备接电话。
     我走上前去,夺过他的手机,我按了一下按钮,就把我丈夫的手机扔在了饭桌上。
  “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睡觉,”我气冲冲的看着我丈夫。
  “你今天真是疯了,居然敢挂我的电话,”我丈夫一把推开我,准备朝卧室走去。
  “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就别想去睡觉,”我再次拉住我丈夫的手臂。
  “你给我滚开,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丈夫用力把我推开,我突然摔倒在地上。
  “你,你, 你居然这样对我,”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给我好好想想,等你想清楚了再进来,”只见我丈夫拿起桌上的手机,朝卧室走去,只听见“砰”的一声。
  “你说,爸爸和妈妈会不会分开?”多多惦着脚尖,朝门缝望去。
  “我也不知道呀,外面还有声音吗?”琪琪拍拍弟弟的肩膀。
  “我们还是别看了,回去睡觉吧!”琪琪转身朝床走去。
  “你说,爸爸妈妈会不会分开?”多多又向琪琪问了一遍。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呀,快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琪琪对多多说道。
     翌日,我把孩子们接回家,两个孩子在饭桌上写作业,我在厨房里做饭。
   “平常都是爸爸接我们回家,今天,怎么是妈妈来接我们,”多多一边写着作业,一边问坐在旁边的琪琪。
   “可能爸爸很忙吧!”琪琪一边写作业,一边回答多多。
   “爸爸为什么不来接我们,我好久都没有看见爸爸了,”多多放下手里的笔,对琪琪说。
   “我也想爸爸,不知道爸爸在干什么,”琪琪看着多多。
   “吃饭了,你们写完作业了吗?”我端着菜,走到饭桌前,把菜放在饭桌上。
   “你们俩把饭桌收拾一下,准备吃饭了,今天,妈妈做了你们最爱吃的炸鸡腿,”我把那盘炸鸡腿放在饭桌的中间。
      我转身准备去厨房,就在我转身的那一瞬间。
    “妈妈,我们等爸爸回来一起吃饭好吗?多多突然叫住我。
    “是呀!妈妈,我们等爸爸回来一起吃炸鸡腿,好吗?”琪琪也对我说道。
    “我,我去给你们的爸爸打个电话,你们等等,”我又走到厨房,拿出手机,拨起了我丈夫的电话号码。
      当我从电话的那头听到“嘟嘟嘟”声时,我挂了电话,朝饭桌走去。
   “宝贝,你们的爸爸今天可能不回来吃饭了,我们先吃吧!”我对多多和琪琪说道。
   “爸爸,为什么又不回来吃饭?”多多看着琪琪说道。
   “看来爸爸很忙,我们先吃吧!”琪琪拍着多多的肩膀。
   “我不,爸爸不回来,我就不吃饭,”多多转身就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妈妈,我去劝劝他,”琪琪也朝多多的卧室走去。
     我准备再次拨打我丈夫的电话,但我又想起刚才的那一阵“嘟嘟”声,我又挂了电话。
     然而当我接到我丈夫打来的电话却是在那个下午。
     我开着车去接孩子,当我开到红绿灯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是我丈夫打来的。
   “喂,你找我什么事?”我问我丈夫。
   “多多的老师打电话给我,叫我们去她那里一趟。”我丈夫对我说道
   “多多的老师找我们?什么事呀?”我问我的丈夫。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去了才知道,”我丈夫有些不耐烦的说。
   “好吧!我马上就要到学校了,”我对我丈夫说道。
    这时,红灯再次亮起来,我踩着油门朝学校开去。
    当我的车开到学校大门时,我发现学生们都涌出校门。我看到我丈夫已经在学校的门口等我了,我把车停下,准备下车。
  “你来了,我们走吧!”我丈夫对我说。
  “走吧!别让老师等急了,”我对我丈夫说。
    当我们刚走上台阶,就看到多多和琪琪朝我们走来。
  “爸爸!妈妈!”两个孩子朝我们喊道。
  “爸爸,”多多伸出手朝我丈夫跑去。
  “爸爸今天来接我了,”多多高兴的对我说。
     我看了看手表, 我朝丈夫使了一个眼色。
     “宝贝,乖,你和琪琪先在车上待会,爸爸妈妈一会回来,爸爸带你去吃肯德基好吗?”我丈夫抱着多多朝那辆车走去。
     “好呀!我在这儿等爸爸,爸爸你快点回来,”我丈夫把两个孩子抱上车,关上了车门。
     “爸爸,我们等你,”两个孩子从窗户探出头对我丈夫说。
       当我们见到多多的老师时,多多的老师正在翻看学生们的作业本。
     “我发现最近多多的作业有抄袭其他同学的迹象,他最近是不是没有在家做作业?”多多的老师看着我和丈夫。
     “平常都是我丈夫在辅导孩子的功课,我不太清楚这个事情,”我对多多的老师说。
     “我认为现在是孩子的关键时期,两位都应该抽出时间多关心一下孩子的学习,两位都应该督促孩子独立完成作业,”多多的老师站起来,把多多的作业本递到我的手中。
     “今天叫你们来,主要是孩子的作业问题,其他没有什么,”多多的老师继续对我们说。
       当我和丈夫走下楼梯时,我突然回过头,问丈夫:“你最近在忙什么呢?连孩子的学习都不管不问了?”
      “什么,我没有管孩子,上次的家长会还是我去开的呢!”我丈夫冲到我前面。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最近都是我在接孩子,你都干什么去了,你也没有回来为他们做饭?”我气冲冲的朝学校大门走去。
    “你给我站住,你又在孩子身上花了多少心思?”我丈夫大声对我喊道。
        我没有再理我的丈夫,我朝那辆车走去,我打开车门,钻了进去,然后又重重的把车门关上,我看到坐在一旁的多多,我伸手去摸他的头。


     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已经十点钟了,我的丈夫还没有回家。
     我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我拿出手机想给我丈夫打电话,我想了想又放下了手机,我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我朝孩子们的房间走去,我轻轻的打开门,我走上前把他们的被子盖好,然后轻轻的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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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语言是足以吸引我读下去的,但是这一篇,很显然,作者对困境的描述也陷入了困境,我并非希望作者能加入新的元素,比如新闻里那个在学校操场刺死妻子的案子。当然那样的挖掘更能吸晴,而生活本来就比小说更丰富更精彩更深刻。即便在已有的素材上,我觉得仍然还能再拓宽一些再深入一点儿。
由第一人称转为第三人称叙述不是不可以,但就本文来说只是添乱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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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16-7-4 22:04 |只看该作者
苏力 发表于 2016-7-4 15:06
第四十一号《困境》胡翠洋

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已经十点钟了,我的丈夫还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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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16-7-5 11:03 |只看该作者

现实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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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16-7-5 11:03 |只看该作者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6-7-3 21:43
我也很喜欢这篇。
看来某小朋友赶不上趟了。
如果是他,我倒更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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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16-7-5 12:46 |只看该作者
先顶一下,等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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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16-7-5 12:49 |只看该作者
土墙像是一个被拐卖,或者遗弃的故事,孩子的视角,劲道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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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16-7-5 14:37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赵古德 发表于 2016-7-5 12:49
土墙像是一个被拐卖,或者遗弃的故事,孩子的视角,劲道的文字

被遗弃多。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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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16-7-5 15:51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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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16-7-5 21:41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号《谁动了我的猫》作者碎红如绣

——" 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新约.约翰福音》第1章)
A
    夜很沉。
    城市的天穹五彩斑斓,像一尾盘卧的剧毒之蛇,滋滋吐信。腹部底下是它唯一柔软之处,有些微弱的白光散射出去,恰好能照进横竖交替的小巷。维先生拄着拐杖转过十字街口,左拐右转,来到一所废弃的建筑工地前。他蹲下身子,警惕地望了望四周,从手袋掏出一只面包放下,然后迅速撤离。8.7.6.5.4,维先生默默倒数,他的影子头顶,此刻蹲坐着那只猫,神明般凌厉不可侵犯。
    维先生没有看见∑κοτάδι,这个男孩本质上和他是一样的,绝望、孤苦。见到∑κοτάδι的那天下暴雨,维先生照例和夫人聊完天回家。大雨中的世界像一座灰青色的铜雕,一身泥浆的∑κοτάδι抱着双膝缩在街边。他的面前摆了只盛着几枚硬币的铁皮碗。维先生途经时,∑κοτάδι静静地瞅着他,莹蓝的大眼睛里所透出的不是渴求,而是悲悯,就像他在雨幕中读懂了维先生的哀伤。维先生转过身子,掏出手绢擦拭满面雨水,顺便替男孩抹了把,再递上一张潮湿的纸币。∑κοτάδ欠了欠身:
    “先生,谢谢。”
    他们时常偶遇,有时是在电影院门口,有时是从墓园回家的巷子。∑κοτάδι彬彬有礼、不卑不亢,见到维先生会微笑地道一声:先生,你好。这让维先生感觉温暖。他暗自给男孩取了个名字:∑κοτάδι,希望。
    维夫人八年前过世了。一夜间维先生丧失了所有的亲人:妻子、孩子。他把她葬在近郊墓园,每周末风雨无阻陪她说话,获得些安宁。照年纪推算,如果他的孩子仍在世,也和κοτάδι差不多大小。维先生看∑κοτάδι时充满慈爱,他自己都感动莫名。
    落叶翩飞时候,∑κοτάδι身旁多出了一只猫,和∑κοτάδι一样的流浪身份,一样的明锐眼神。它蹲在∑κοτάδι身边,威严地注视来往行人,偶尔喵呜叫一声。它使∑κοτάδι看上去更加尊贵,如果说从前他是一个没落的贵族绅士,那么现在猫的出现,则让∑κοτάδι成为了忧郁王子。
    起码维先生是这样以为的。


B
    ∑κοτάδι跟维先生保持着举重若轻的距离。这男孩说出的话使人诧异,比如他会说:上帝保佑所有善良的人,以防他们跌入陷阱。——猫咪举一举前爪表示赞同。早上十点,阳光温柔的手指掳平了寒冬绷紧的面皮,城市的一切井然有序:汽车、高楼、银行职员、穿着制服的警察。∑κοτάδι取出一管箫,开始了最轻盈的片刻:他倚在斑驳的墙壁吹起不知名的曲子,猫咪作为唯一听众,竖起耳朵、瞪大瞳孔,表达出无上的敬意。维先生有时候远远地注视这一切,泪盈于睫。
    维先生曾表示愿意收留∑κοτάδι,不过被拒绝了。∑κοτάδι像绅士般摆摆手:
    先生,不必了。我和艾诺过得很不错。
    怕维先生失望,他又补上一句:尤其遇见你以后。
    看吧,∑κοτάδι这样漂亮的孩子,他如果想要安定,机会唾手可得。然而他并不稀罕。维先生只好无奈地耸耸肩,通过一次次特别的巧合盯住∑κοτάδι。足迹游遍整座城市。对了,城市改造,能让∑κοτάδι栖身的地方越来越逼仄,最近他只能携着安诺住在这幢荒弃的建筑工地。
    维先生并没有走远。
    昨天,他和∑κοτάδι为安诺爆发了争执。这只黑白交间的猫咪染上了寄生虫,皮毛一块块掉落,还拉肚子。维先生建议∑κοτάδι把它丢掉。
    “一只猫,一只猫!”维先生气鼓鼓地嘟哝,“难道它比你的性命还重要?你难道要为它染上同样的恶疾?”
    “先生。”∑κοτάδι把猫紧紧搂在怀里,抗辩道,“我绝不会丢下我的家人、伙伴、朋友。”
    维先生生气了。安诺,一只猫,可以是∑κοτάδι的家人、伙伴、朋友。可是他拒绝了自己。
    他们吵得脸红脖子粗,各自气呼呼地掉转了头。维先生发誓再也不要管∑κοτάδι了,多么不知好歹的小朋友!——他做不到。甚至对安诺,他也不能置之不理。他躲在角落,看安诺喵呜一声,唤出了∑κοτάδι,俩人吃完了面包。∑κοτάδι拍打下安诺的头,它灵巧地纵身一跃,跳上他的肩膀。
    一片厚实的云絮飘来,零落的几粒星星四下逃窜,很快不见。
    维先生的眼睛,闪着豹子一般的光。


C
    你确定是那样吗?这可是不小的指控。
    是的,先生,我确定。
    如果这样。警察局长挠了挠秃顶,下一次交易我们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不知为什么,维先生的眼眶像被谁狠狠地捅了一拳。
    天气很好。冰冷的空气中布满阳光。∑κοτάδι单薄的身躯像要被身后那堵墙吞吃了。箫的曲子很明快。安诺在一边蹦来跳去。
    维先生心想:这只该死的、丑陋的猫!
    吹了一会儿,陆续有人朝∑κοτάδι的小铁碗里丢钱,大家都享受这样的冬日阳光和曼妙的音乐。人渐渐越聚越多。一个瘦高个子染着金发的年轻人拨开人群,走到∑κοτάδι跟前,弯腰优雅地抱起了安诺。他的指尖划过猫咪的脊背,贴在它的肚子下方,安诺惬意地眯上了眼睛。∑κοτάδι收起长箫,朝他略微欠了欠身。
    谢谢先生。
    我喜欢这只猫。年轻人说,它叫我浑身舒畅。
    ∑κοτάδι从年轻人手里接过安诺,它伏在∑κοτάδι肩头一动不动。周围的人们几乎要为这和谐的一幕感动。骤然,安诺闪电式地睁开双眼,异常悲愤啸叫一声,从∑κοτάδι手中挣脱,灵巧窜过一对对脚后跟,朝街对面奔去——它的后头,紧随着几个身手矫健的便衣警察。∑κοτάδι被这变故惊呆了,他的双手还僵滞着搂抱安诺的姿势,瞧着非常滑稽。年轻人煞白着脸,步步惊心地倒退,倒退……当他意识到已经被重重包围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维先生提回了安诺。他站在对街,打了声忽哨,安诺就一头蹭进了胸怀。紧贴它肚皮底下的布口袋被打得晃晃悠悠,一些粉末纷纷洒落。
    维先生受到最高嘉奖。年轻人进了牢房。∑κοτάδι被发配到少教院——年轻人利用安诺售卖毒品,∑κοτάδι能分得一杯羹用来维持生活,顺便支付自己心衰发作时的部分医疗费用。
    ∑κοτάδι往日的表演场地空荡荡的,只留下些斑驳的阳光碎影相互寂寞缠绕。没有关系,很快就会有另一个∑κοτάδι出现。城市从不缺乏他们这类被遗弃的孩子,也从不缺少维先生这样的失意者:维先生的妻子迷恋上烟雾里的幻境,在八年的某个雨夜服食了过量的毒品,亲手掐死儿子然后打开了煤气罐。
    这又是一个周末。大雨滂沱。市郊墓园的某座墓碑前,一个男人沉默伫立,雨水顺着他硕大的黑色伞骨欢快流下,黑白相间的猫咪安静蹲在他的脚旁。男人的面色凝重,仔细观察,你会发现他的双颊有两行水迹,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用无可挑剔四个字可以形容本篇语言,环境的营造气氛的渲染是绣绣的强项,读起来特别舒服
直接说我眼里的硬伤,当然,这些硬伤不对小说起决定性作用,即便这是篇完美的小说,其核心也略略单簿了些。
1、维先生和∑κοτάδι的争执不太符合情感逻辑,他劝说∑κοτάδι为猫治病可能更合理一些,设身处地,维先生应有这个觉悟。
2、用猫贩毒是一个新鲜的想法,但贩毒那么严重严密的事儿,偏要选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些不可思议。我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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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16-7-5 22:28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苏力 发表于 2016-7-5 21:41
第四十号《谁动了我的猫》作者碎红如绣
——" 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 ...

一直在等。终于看到你的疑问了。
第一点,苏大人,维先生考虑的不是猫或孩子的外在健康表现,他劝男孩丢了猫,其实是在觉察到了男孩的秘密后,劝孩子和过去脱离的一种表达。在这里,猫是违法的道具,猫病,喻意着孩子求生存的手段(或方式)是有谬误的,这个和之前他极力劝说男孩接受与他一起生活的提议,所要表达的初衷善意是一样的。
我自己思索的是:究竟为什么,他的两个提议都被拒绝?
男孩子,已经戒心重重。对所处的社会,所面对的人都是。故而他一直与维先生保持着举重若轻的距离。这距离是刻意的,也是他所克制的情感。
第二点,可能的确是欠缺考虑了。最危险,最安全。当时许这么想。
说得多了,原本想让所有人:所见即所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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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16-7-5 22:41 |只看该作者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6-7-5 22:28
一直在等。终于看到你的疑问了。
第一点,苏大人,维先生考虑的不是猫或孩子的外在健康表现,他劝男孩丢 ...

绣绣是对的,我还是读得不够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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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16-7-6 16:32 |只看该作者
    第三十九号《呐喊》作者胡CUI洋

几乎见过他们的人都会认为他们是父子,就连我也不例外。
    我第一次见他们,是在那个下着雨的午后。我最近才到这家餐厅上班,当时正是午休,由于下雨,没有多少人外出就餐,我就趁中午没有客人的时候,打扫一下餐厅。
我一边扫地,一边打包垃圾。我收拾好柜台,把垃圾放在餐厅的门口,准备一会扔掉它们,这时一个叫玛丽的服务员突然叫我。
    “杰克,你把厨房的垃圾处理一下,随便把这些面包也扔了,”玛丽把那包厨房的垃圾放在地上,随便又递给我一个口袋。
      我接过她递给我的那个口袋,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三个牛角面包。
      我叫住玛丽:“这些面包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扔掉?”
    “哎呀,叫你扔掉就扔掉,问那么多干什么?”玛丽说完,扭头就走进了厨房。
      趁玛丽走进厨房的那一瞬间,我拿出一个牛角面包,吃了起来,把剩下的两个面包放在柜台的抽屉里。
      我提着垃圾袋朝附近的垃圾回收站走去,雨下得很大,我用手抱着头,一路小跑到餐厅的大门,我一边抱怨这雨下得很大,一边却拍我裤脚上的泥巴。
      就在我拍裤脚上的泥巴时,我发现在餐厅的屋檐下站着两个光着脚,衣着破旧的一对父子。
     我走到餐厅的柜台里,准备拿毛巾擦干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我一边擦头发,一边从餐厅的落地玻璃窗观察那两个光着脚,衣着破旧的那对父子。
     我把毛巾放在柜台的抽屉,我拉开抽屉,看到那两个牛角面包,我准备把这剩下的两个牛角面包拿给他们吃,我正准备起身。可是我又听到玛丽在叫我:“杰克,快来,这里还有一包垃圾,你去把它扔掉,”
      我不耐烦的大声喊道:“来了,来了,”我把那个抽屉重重的关上。
      我去扔了垃圾回来,看到那对父子还站在餐厅的屋檐下,我又想起了那两个牛角面包。我从柜台的抽屉里拿出面包,朝他们走去。
     “小朋友,饿了吧!给你吃个面包,”我拿出口袋里的面包,对那个光着脚的小男孩说道。
       只见那个小男孩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他又对我笑了笑:“谢谢你,先生,”我对他笑笑,摸了摸他的头。
     “先生,您也吃点面包吧!”我把另外一个面包递给了那个中年男人。
    “谢谢你,先生,还是把面包给这个小不点吃吧!”那个中年男人看看那个正在吃面包的小男孩,对我说道。
       我把那个面包,连同口袋一起递给小男孩,小男孩接过口袋高兴的对我说:“谢谢你,先生,”“杰克,你在哪里?快来厨房帮忙,”我听到玛丽又在叫我。
    “来了,我马上来,”我大声朝餐厅里喊道,我起身准备朝餐厅的厨房走去。
    “我一会来看你们,”我朝那个小男孩和那个中年男人挥了挥手。
       我走进了餐厅的厨房,当我在厨房里洗菜的时候,我又想起了那对父子,我跑出厨房去看他们,却发现他们已经不在餐厅的屋檐下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有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那对父子,仿佛他们消失了一样。
      当我再次见到他们,是在那个下着秋雨的午后。
      那天,我照例在餐厅里打扫,我拿着毛巾擦桌子,当我抬头时发现餐厅屋檐上的雨水,滴落在那两个熟悉的身影上。
      我跑出去,蹲在那个小男孩身边:“今天,你还想吃面包吗?”
   “想吃,很想吃,”小男孩笑着对我说道。
      我把他们请进了餐厅,在靠窗的位子让他们坐下,我给他们端来两杯果汁,我对那个小男孩说:“今天,我请客,”只见他高兴的接过我递给他的果汁。
      这时,有只蝴蝶突然飞进了餐厅,小男孩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注视着那只蝴蝶,他对那个中年男人说:“我要去抓那只蝴蝶,”“去吧!你小心一点,”那个中年男人对小男孩说道。
    “先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还有上次的面包,只是我身上没有钱,”那个中年男人突然对我说。
      我看了一眼那个抓蝴蝶的小男孩,对那个中年男人说:“你的孩子很可爱呢,他多大了,上学了吗?”
      那个中年男人突然陷入了沉思,过了很久他才对我说:“他不是我的孩子,我在垃圾站附近捡到他,当时他的脸上长满了斑疹,后来我才知道他得了麻风病。
      那个中年男人继续对我说:“我不是他的父亲,他一直都叫我叔叔,或许他知道我不是他的父亲,”那个中年男人看着在餐厅里追逐蝴蝶的小男孩。
      我没有再说话,我突然发现有几个警察站在餐厅外议论什么,时不时的还在指手画脚,其中一个警察拿出一张纸,他还指了一下那个小男孩。
      当那只蝴蝶飞到柜台附近,小男孩伸手去捉那只蝴蝶时,那几个警察突然闯了进来。
   “就是那个小男孩,和这上面的一模一样,”其中一个警察指着那个小男孩,又指了指手上的那张纸说道。
   “不好意思,先生,这个小男孩要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警察对我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要跟你们走?”那个中年男人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据我们的调查,他是个孤儿,他应该在孤儿院里,今天我们是来接他去孤儿院的,”一个警察把那张纸递给我看。
     我接过那张纸,细细的读了起来。
   “你们一定搞错了,警察先生,这个小男孩不是孤儿,这位先生是这个小男孩的父亲,”我转身向那个中年男人看去。
   “是的,我是那个小男孩的父亲,”那个中年男人走到那些警察的面前。
  “你是他的父亲?他分明是个孤儿,哪来的父母?你给我让开,”另外一个警察推开那个中年男人。
  “不行,我是他的父亲,你们不能带他走,”那个中年男人伸出手臂,挡在小男孩的面前。
  “你以为你是谁,你给我让开,来人呀!把他给我带走,”一个警察向站在餐厅外面的两个警察招了招手。
     那两个警察向中年男人走去,纷纷拉住他的手臂,准备朝外面走去。
  “你们不能这样,他是我的父亲,也是我的爸爸,你们放开他,”那个小男孩突然上前拉住其中一个警察。
  “你们放开他,你们要抓的是我,而不是我的爸爸,”小男孩又拉住另外一个警察的衣袖。
  “放开那个男人,我们把这个小男孩带走,”那两个警察听到命令后放开了那个男人,朝那个小男孩走去。
     就在小男孩被那些警察拉着要走出餐厅大门的时候,他突然转身对那个中年男人说道:“再见,爸爸,”然后小男孩就跟着那些警察离开了餐厅。
      我和中年男人看着小男孩和警察远去的背影,不知道过了好久,我听到那个中年男人在说:“他叫我爸爸,”这时我看见那只蝴蝶飞出了餐厅。


本文描述了底层人的温情,还有制度对这种情感,或者还包括自由的伤害,但即便这个中年男人愿意留下孩子,他能不能找到比乞讨更好的事情,也还是个未知,所以,你其实难以对警察带孩子去孤儿院这件事儿做出评估。
叫玛丽和杰克这种姓名的国家,对儿童的保护相对还是全面的
语感是亮点,作者可能读过大量的翻译作品
拖沓是病症,描述这几个场景,不需要这么长篇幅,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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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16-7-6 16:58 |只看该作者
《现场》

    跟我来。说这话的是一个孩子。
    我默默跟着他,瘦小而干练,很奇妙的和谐。在他身上,找不到干净的地方,黑色的布料——也许不是黑色的,谁知道呢,露出无数破绽。孩子的肉体,在破洞之中呈现出一种犀利的白色,还有间杂的淤青,出于职业的判断,我轻易看出这是殴打导致的软组织挫伤,也许还会有骨折。
    第三区第四间。孩子压低着声音,刚好能让我听见。这里是棚户区,我们闪过一排裸露的内衣,从几个大妈居心叵测的目光中穿行,两只鸡和一条狗之间发生了什么,后院某处着了火,浑浊的污水横行在每个人脸上。
    他突然停了下来,到了。我看见一扇破旧的门。
    孩子率先推门,我进去之后仿佛陷入了一场昏天暗地的厮杀。血腥、便溺、一具肮脏的肉体,我看见他的眼睛比月亮还要圆。
    孩子兴奋地舔舔嘴唇,我支付了费用,四张红元。他用力擦了擦,对着门外瞧了会,问我还需要做什么。
    我摇摇头,蹲下身观察死者。四十多岁,长期酗酒,收入微薄,致命伤在喉部,一截切开的喉管翻出体外,变成褐黄色。
    长长的温度计插进尸体的肝部时,我听见孩子快速吞咽下口水。没有血液流动,所有的东西都会凝结的,那些曾经欢快流淌的血液也是。死亡时间10-12小时。
    帮我翻过来。我对孩子说。他犹豫了下,但很快半蹲下来。我们合力翻过尸体。
    尸斑集中在背部,身体柔软,这是第一现场。
    衣服剪开后的身体,其实没什么好瞧的。奇怪的是,孩子不停问我,某块尸斑的颜色为何如何不同寻常,地面为何会潮湿有水分,一个人的喉咙被切开后多久会死亡……
    我站起来,这些不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该问的,而相同道理的是,一个敢领着我到凶杀现场的孩子,问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也不觉得有多奇怪。
    这个家,我不知道这里能不能算是家,很荒凉。
    唯一的电器是头顶这盏昏黄的灯泡。二十平米的地方,有一半被酒瓶和垃圾占领,另一半是一张称为床的东西,两个不知从哪捡来的门板拼装而成,胡乱扔点破烂的棉被。
    孩子没有穿鞋,好在天气不算冷。他的脚趾在凝固的血浆中,诡异地暗红着。
    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了吗?我只要一张红元。孩子显得有点失望。
    我无动于衷,在一团棉被中翻检,期待能获得什么发现。线索来自孩子,他主动找到我,检举一个凶杀案,并希望能获得400元的报酬。
    我没有拒绝。作为城邦的实习独立监察官,我很渴望能证明什么。一个实习的独立监察官,和一个独立的监察官,区别很大。后者甚至可以配备自己的助手,这可是一大笔来自高层的专项拨款。
    但目前来看,一个贫民窟的凶杀案,大概是不能引起高层震动的。
    这让我有些失望。检查的手指碰到一张纸,在棉被破开的洞里。
    是一张照片。
    我面对着床铺,背后传来些许急促的呼吸声,我皱了皱眉,讨厌这种贪得无厌的人,哪怕他是一个孩子。
    照片是黑白色的,三个人,应该是一对夫妻和孩子。
    不过很眼熟。男人和孩子,男人,孩子……
    有什么东西快速滑过我的喉部。
    谢谢你,帮我找回这张照片。孩子在我耳边低语。
    我很想呼救,但除了喉咙断裂处的呼哧声,我再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空气的稀缺让我的胸腔开始燃烧。
    捂不住的,那东西也顺势切开了脖子的大动脉。血液在高压下的状态涌出体外,果然是噗噗声,和我在课堂上学到的一样。
    我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灯光明灭不定。
    孩子的声音在游荡,很冷。
    这个家伙杀了我妈妈,我就杀了他。昨晚他喝醉的时候,我切开他的喉咙,你知道吗,一个人喝醉后的血,都是酒的味道。孩子低低地笑着,很得意。谁让他总在喝醉的时候打我!
    听说你要找一个凶案,我就找你了,杀了这家伙,还可以赚笔外块,多好。他吃吃地笑,但是,你找到这照片呢,我可不想被屠宰场当成猪狗一样被宰了,所以……
    再也没有空气能进来了,我能想象刚刚切开的喉管,是淡红色。肺部要爆炸一般,胸膛陷落,我的人生,我的执照,我的未来,都会死在这了。
     我徒劳地在地面抓挠,还在温热的血浆,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四肢开始抽搐了,肌肉会在收紧到一个频率后陡然松弛,到时候,我就会和旁边那具尸体一样,失禁、腐臭、糜烂。
    但是,谢谢你呢。孩子笑着在我耳边说,我又可以看见妈妈了!
    还有呢,你的尸体,大概也可以卖一笔钱吧,400元哦,哈哈哈……
    孩子的笑声逐渐消失。
    听不见了,灯光为什么会这么明亮起来,好刺眼……

漂亮
语言不是特别让我满意,但是必须要说,当我跟着作者的笔触,在孩子的指引下一步步走进这个现场,并成为的现场主角时,来不及去注意语言,当反过来读第二遍时,才觉得还有精细的空间。比如,孩子杀人后的话,可不可以不那么具体不那么成人化
这是最让我意外的一篇小说,用恐怖视角来解读儿童,来揭示底层社会的黑暗和无奈,给人以巨大的想像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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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16-7-6 18:4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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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16-7-7 14:17 |只看该作者
37路灯
我是个乖孩子。每个见到我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摸我头,说这孩子真俊啊。妈妈每每在这时总是低了头,羞红了脸,然后才会腼腆地笑笑,一般都没什么回应,倒是我自己,总是美哒哒地说谢谢阿姨,或者谢谢奶奶。当然,我见到别人的时候也不多,妈妈不喜欢带我出去玩,大多数时间我都是跟妈妈一起待在家里。不过在家里也很好玩,我有很多好玩的玩具,还有很多漂亮衣服。
       我不常见到爸爸,不过我还是很喜欢爸爸回来,因为每次爸爸回家,妈妈都会很高兴。可是爸爸总是很忙,往往等我睡了一觉醒来,爸爸就走了。妈妈说,爸爸又出差去了。
       最近这段时间妈妈很不开心,爸爸已经好久没回家了,妈妈给我讲故事都是少情没绪的,被我缠烦了,妈妈就说,丁丁乖,自己去看动画片。其实妈妈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妈妈就一个人坐在窗子前发呆。有时候也看手机,可是我不喜欢妈妈看手机,妈妈看手机,总是看着看着就哭起来了。
       我知道妈妈肯定是想爸爸了。有一次我问妈妈,妈妈说,爸爸这次出差的地方很远,所以要很久才能回来,等爸爸回来了,会给丁丁带很多很多礼物。然后妈妈就笑了,好像爸爸真的回来了一样。可是等我也跟着笑起来,妈妈却又红了眼圈。
       暑假里,舅舅来了。妈妈说舅舅是大学生,可有学问了,要我以后也要像舅舅一样,上好大学,将来有出息。舅舅给我带了好几本童话书,舅舅讲故事可好听了,舅舅还会把我高高地抛起来再接住,像坐过山车一样,特别刺激,我喜欢舅舅。妈妈给舅舅做了很多好吃的,留舅舅住了好几天,我们还一起去游乐园玩,飞速的旋转木马上,妈妈和舅舅都笑得十分开心,真想让舅舅永远都留下来,这样妈妈就不用每天难过了。
       可是舅舅还是要走了。舅舅说姥姥可想我了,让妈妈有时间带着我回去看姥姥,然后妈妈和舅舅就都伤心起来。妈妈抱着舅舅说,放心吧小弟,妈那里不用你操心,我会想办法的,你就安心读书。
       舅舅走了,我看到妈妈手指上的戒指和脖子上的项链都不见了。我知道那个戒指是妈妈十分珍爱的,有时候,妈妈摩挲着戒指就能自言自语好久,可是我没问妈妈。
       夏天很快过去了,秋天也过去了,爸爸一直没回来。
       冬天的夜晚来的很早,妈妈不看电视,把我搂在怀里讲故事,讲着讲着,我就睡着了。
       我是被花瓶摔碎的声音惊醒的,我睁开眼睛, 看到房门开着,几个凶巴巴的人在对着倒在地上的妈妈大声咒骂,还有一个穿着黑色羽绒大衣的女人在撕扯着妈妈的头发,我吓得大哭起来。
       我突如其来的哭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们都停下来看我。妈妈趁着这个空档站起来,捋捋头发,对我说丁丁不怕啊。然后她转头对那个黑羽绒服说,我们去外面说好吗?别吓着孩子。然后妈妈自己先向门外走去。那几个人犹豫了一会儿,也转身走了出去,最后一个走出去的光头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盯了我一眼,说,杂种。
       我忘记了哭泣,一直盯着门口,我想,那些坏人要把妈妈抓走了,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妈妈回来的时候,我还是那样在床上傻傻地坐着。妈妈的嘴角有血迹,可是头发不乱,妈妈冲我笑了笑,说丁丁,我们回家去看姥姥吧。然后妈妈把我从床上抱下来,妈妈的手真凉,胳膊还微微地抖着。妈妈给我穿上一件又一件衣服,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 她自己却穿得很少,一件素色的羊绒短大衣,一条紫色碎花的围巾,是妈妈最喜欢的。
       外面真冷,我穿那么多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些人都站在楼门口,我吓得又差点哭了,妈妈使劲抱了抱我,说丁丁,你看路灯多漂亮啊,我们顺着路灯走,就可以走到车站了,我们坐大火车去看姥姥。       我立刻就忘记了害怕。我很少会在晚上出来玩,这些路灯还真好看呢。我一个一个地数着路灯,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问妈妈:妈妈,杂种是啥意思?妈妈愣了一下,随即,伸过冰凉的手捏捏我的鼻子说,傻丁丁,每一盏路灯都不一样,可是它们都很漂亮是不是?
       唔……我似懂非懂地答应了一声。       车站到了。

好文字,好视角
单纯与复杂,漂亮与丑恶那么和谐的糅杂在一起
使这个司空见惯耳熟能详平常而狗血的场景稍稍有了一抹亮色

但好像也仅限于此,路灯这个意象是否适合承载个体的差别?在我看来是有疑问的,我认为,作为流水线生产的东西,它其实承担不了文章想要说明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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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16-7-7 14:41 |只看该作者
36小面的一生

(1)
   “就要那个孩子吧,笑起来多可爱,我见了他心都化了。”梁欣说。
   “你想好了?咱们这要的孩子,你最好可别动真心。”魏民说。
    梁欣愣了一愣,垂下眼皮,低声说,“想好了,就要他。”

     (2)
     梁欣和魏民扮作刚进城不认识路的两夫妻,靠近那推着幼儿推车的小保姆。这馅儿他俩都盯了好久了。魏民比划手势手给保姆问路,暗中把那瓶儿按了两按。保姆打了两个喷嚏。推车里的孩子也打了两个喷嚏。梁欣赶紧抖开一张纸巾递给小保姆,又赶紧给推车里的孩子擤鼻涕。接下来,小保姆就眼睁睁看着梁欣和魏民推着推车走了。孩子在推车里一声儿也不响。路人皆看不出端倪。
     孩子醒了,见着梁欣和魏民两张生面孔,不由得“哇哇”大哭。魏民有些烦心地皱着眉,蹲在一边抽烟。梁欣把孩子抱起来,连拍带哄的。孩子的哭声渐渐轻了,变为抽搭。魏民煮了两碗面,喊梁欣,“快吃饭吧。”梁欣一手持着筷子吃面,一手抱着孩子。魏民说,“你把他放下吃呀,一直抱着干啥?”梁欣不理他。用筷子挑了几根面条喂孩子,孩子迟疑了一会儿,含着两泡眼泪,吃了。
    “这孩子,到了咱们这儿,就叫小面吧!”梁欣兴头地说。
    “就是,不就是弄他来给咱赚吃喝来的么!”魏民夹了一筷子面往嘴里送,吸溜溜地吃。

      (3)
     要带小面出去了。魏欣捉住小面一条细胳膊,打算拗。小面浑然不知,坐在小推车里吮着一瓣橘子。梁欣扑过来挡住了,“别!不拗不行么?”
     “不拗?”魏民疑惑地看看梁欣,“不拗我们咋地靠他赚钱?孩子完完整整地,谁给你钱啊?”又补一句,“人的同情心,是靠刺激出来的,你不知道哇?”梁欣把那小瓶儿找出来,对魏民说,“用这个,用这个吧!出去就给小面喷一点儿。”魏民把小瓶儿接过来,握在手里,看看梁欣,又看看孩子,就喷了。小面手里吮得稀烂的半瓣橘子掉下来,他头一歪,嘴角滴下蜜黄的橘汁。
     “大叔大婶,大哥大姐,行行好,给几个吧,可怜俺的儿……”
      在地铁车厢里,梁欣抱着小面,魏民拿个豁口的搪瓷碗。小面软着小身子,沉静躺在梁欣臂弯里。梁欣时不时摸摸他的手,摸摸他的脚,摸摸他的小脸。小面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就像个死孩子。梁欣不觉心疼,眼泪儿扑簌簌掉下来,落到小面蜡黄的小脸上。小面还是没有动静。梁欣听得魏民手里的搪瓷碗丁零当啷一路响着。
      回家了。魏民忙着数钱,十分高兴。梁欣把小面放在床上,小面还是沉沉睡着,脸黄黄地。梁欣一遍遍唤着,“小面,小面,快醒醒……”梁欣终于呜呜哭起来了。魏民不耐烦,说,“一会就醒了,你哭啥啊?你当他真是你儿啊?”这当儿,小面动动手脚,长长地嗯一口气,醒来了。小面儿一醒来就看见了梁欣一张泪脸。小面眼睛亮亮地,对着梁欣咧嘴一笑,一双小手就张着伸过来。梁欣破泣为笑,把小面抱起来,亲着他的小脸蛋,又紧紧搂在胸口。梁欣转过头去骂魏民,“你下回给小面喷少一点儿!”魏民看着梁欣和小面,小面又在梁欣手上冲着魏民笑,魏民就说,“成,给咱小面喷少一点儿!”

     (4)
     每趟出去,魏民是真的给小面喷得少了,但小面醒着的时间还是越来越短。之前是回来不一会儿就醒过来,后来回来还要睡好久再醒来,再后来,就算醒来了,不多久,又沉沉睡过去了。小面脸上的黄长住了,不褪去。胳膊腿日日见细。但不管怎样,只要小面是醒着的,他一见着梁欣,就眼睛亮晶晶地咧嘴笑,有时看着魏民也笑。有时候,小面冲梁欣和魏民笑着,笑得两人心里一抽一抽,慌慌地找各种好吃的喂他。吃的找来,小面又软软睡过去了,脸上的黄安安静静往身上晕染。
     半年过去了。
     魏民已经不给小面喷东西了。但带他出去的趟数愈加多了。梁欣说,“你没看小面一天到晚昏着,咱就不能先歇歇吗?”魏民说,“不歇了。没多少日子了。回来小面醒着,想吃啥 ,你就给他多吃点儿吧。”顿了顿,又对梁欣说,“咱们得再着手找下一个孩子了。”
     这天,小面终于又醒来了。这孩子不但是身子,连眼神都软了,但还是对着梁咧嘴笑,然后嘴里模模糊糊喊了一声“妈”。梁欣受不了了。抱着小面哭了一阵,下定了决心。
    “你怎么这样呢?咱们说好的,赚够钱,咱回去重新生一个,咱说好的哇……”魏民不干了。
    “就这样。把小面送回去,现咱们身边有多少钱都给他带回去。不然,我就抱着小面走了,你甭管我们死活了。”梁欣说。

     (5)
    梁欣把小面包得挺严实,半夜抱着回到那个小区门口。魏民推着那辆空推车。魏民从梁欣手里接过孩子,放进推车,就拉着梁欣,低声说“快走。”梁欣说,“这要是一直没人理,小面就……不行,还是抱进去放物业管理处门口吧。”又返身抱起小面往小区里头的物业管理处走。魏民赶忙推着推车跟后头。
梁欣和魏民一靠近物业管理处就给逮住了。他俩在小区门口放下孩子,又抱起孩子的举动早就给监控录下了。
     一顿竹筒倒豆子。两幅手铐就拷了起来。魏民的脸歪歪的。梁欣倒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梁欣对拷她的人说,“给我再抱一抱小面吧”。就让她带着手铐抱了。小面一直睡着,这时候却悠悠醒来,又睁开眼给梁欣笑了,这回清清楚楚喊了“妈”。梁欣撑不住大哭起来。又给人唠叨解释一大堆,说小面身上有一万多块钱,给他亲爹妈说我们对不住孩子,快带孩子去医院看……话还没唠叨完,小面又闭上眼软软睡去。梁欣和魏民给拷走了。小面就这样和他们分开了。

     (6)
     “我去物业管理处看了,早已不是咱们孩子的模样……”男的说。
     “我也该去看看。”女的说,手抚在渐隆起的腹部。
      “别去看了。看了不是伤心,是绝望。”男的说。
    女的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是一个十个月左右大的孩子。白胖胖肥嘟嘟,一双眼睛亮晶晶,嘴巴竭尽所能地咧开笑着。女的把手机捂在胸口,扑簌簌掉下眼泪。
    “我捐了一万块钱,给物业管理处建议说尽早送民政局,尽早给孩子看病治疗。”男的说完,咽了一口唾沫,又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他会找到好人家的。”

       (7)
     小面要去民政局了。没人抱着他,他乖乖躺在那辆推车里。推车旧了许多,也大了许多,就像小面身上现在穿的衣服。推车推动起来,摇摇晃晃颠颠簸簸的。一直昏睡着的小面醒了。张开眼,太阳好暖,照着小面蜡黄蜡黄的小脸。但小面的眼睛却给太阳照得受不住,他死劲儿眯缝眼,两串眼泪就落到耳朵眼里去了。眼睛一闭上,梁欣的脸和另一张已变得模糊的女性的脸就交替出现,小面又长长地嗯一口气,清清楚楚喊一声“妈”,就睡了。

令人唏嘘的一篇
开局时读得不以为意,但随着情节转换,一种悲凉的感觉渐渐形成,生上来,直到最后,到了顶峰。
因为不是人贩子,因为梁欣和魏民还有残存的良知,这种悲凉越发强烈
到最后,小面亲生父母的态度,再给你重重一击。

梁欣和魏民用还回小面来救赎,小面的父母用一万块钱来救赎
小面,谁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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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7 15:01 |只看该作者
苏力 发表于 2016-7-7 14:41
36小面的一生

(1)

谢谢评委点评,重庆小面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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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7 15:27 |只看该作者
寻找科特先生
文/暮雨秋烟
  
   轰鸣的飞机像大鸟落向远处的椰林,向晚的阳光从无边的海天投射过来,闪耀在斑驳的屋墙。阿郎赤脚走在街巷,看着饭馆的服务生擦拭着门脸,摆放着桌椅。以前,父母偶尔会带他来到这里,他知道再过一会,人们就会纷至沓来享受晚餐。
  “您认识科特先生吗?”他轻声问服务生,看到那只几乎形影不离跟在身边的老猫钻进了店子。他闻到一股烧肉的香味,不觉吞了吞口水。
  “科特?不认识。”男服务生顿了顿,然后继续小心摆弄着餐具。“这小弟昨天不是来过么?”女服务生尖起嗓门,表示了惊讶与疑惑。
  男服务生斜眼看了看阿郎。一头凌乱的头发,一件光背心,一条沾满泥沙的破仔裤,黝黑的皮肤上,结着一些干枯的泥痂。这时那只白肚黑背的老猫衔着条鱼肠冷不丁窜了出来,男服务生一愣,手里的碟子便“咣”地一声掉在了地上。男服务生愤怒地朝阿郎吼了一句:“你个小屁孩,滚一边去!”
  
  阿郎乖乖滚开去,准确地说,是跑开去。他摸了摸裤腰带,那把箫还在。脚有点灼痛,沥青覆盖的大地,暑热还没褪尽。他想起了下午去过的海滩,沙子是热的,但不会有这里的街道坚硬、硌脚。海滩上游人如织,喧嚣热闹,广阔的海湾里漂浮着游泳者、舢板、游艇、渔船和巨大的军舰,间或有飞机海鸥般飞来飞去。
  “您认识科特先生吗?”他这样问躺在沙滩上吹着海风的先生小姐。人们愉快地对他摇着头,或者微笑着反问他,“科特先生长什么样啊?”
  他说不上来,只是隐约觉得,科特先生应该可以用“帅气”来形容吧。
  
  那只老猫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视线中,淡红的舌头舔着嘴角,油光闪闪,它甚至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它陪伴他有六七年了吧,他还在摇篮里的时候,妈妈就常搂着它,像抚摸自己一样抚摸它。妈妈的怀里,真温暖呀!唉,这时候,妈妈快要起床了吧,他想。
  有一些音乐的声音被海风吹进了耳朵。酒吧门口的迎宾小姐正举着小镜子,描着眉,补着口红,挤出一些夸张的微笑。服务生们手里拎着闪亮的酒瓶,在摇曳的灯光下准备夜场。他知道,夜幕降临的时候,这里将会被欢乐的潮水淹没。
  他动了动嘴唇,却又放弃了,他感到有些疲倦,一整个下午,他都在向人们重复那句问话,像是在乞讨。那个穿着紧身旗袍的小姐丝毫没有留意到一个小屁孩正站在她的眼皮底下,她的眼里此刻只有自己,镜子中那迷人的自己。
  有人在试架子鼓,金属的声音真好听,多么熟悉和亲切。他从裤腰摸出了那把箫。他记得有一天父亲带他来过这个酒吧,父亲是闯进来的,父亲在附近机场做地勤,父亲不喜欢母亲这份工作,但是当父亲终于坐在吧台,服务生在母亲的示意下向他送来一杯红酒,确切地说,当母亲在乐队的合奏中吹出那清泉般幽长流淌的箫音时,父亲终于安静了,全场终于安静了。待到箫声隐没,掌声雷动,欢呼的手臂如海草疯狂摇摆。当然,那天晚上,他第一次看到DJ舞台上扭动的妈妈是那么白那么美那么动人。他坐在父亲的臂弯里,能明显感受到父亲粗重的呼吸和呯呯的心跳。他记得那天一回到家里,父亲就把他扔到一边,急不可耐地抱住了妈妈,先是壁咚,随后,卧房里传来阵阵呻吟和喘息。
  
  他将洞箫放在唇边,猛地吹出一口气。箫音短促尖厉,如同玻璃撞击地板,他感到有碎屑飞进耳朵和心脏。他挥舞着洞箫,下意识地跑了起来,他习惯于奔跑,在这种不断变换场地的逃避中,他看到母亲的化妆镜碎裂开来,父亲像骑马一样骑在母亲身上,扼住了母亲的脖子,揪住了母亲的长发,撕咬着母亲的胸脯。后来,他躲进床底,听到耳光响亮,听到沉重的摔门声,看到墙灰弥漫衰朽的小屋。
  
  下沉的阳光将阿郎的影子拉得无比漫长。在街道的拐角,阿郎看到自己的影子被屋墙切割得七零八落,并与另外一些晃动的影子交汇在一起。他抬头看到桥本、清志、隆一他们从另一条小巷大呼小叫着跑了过来,一架玩具飞机呼啸着旋过他的头顶。他本能地躲向墙角,可是,已经来不及,他和桥本撞了个满怀,同时跌倒。他睁开眼试图爬起,却看到几只鞋子踩在了身上。“狗屎”、“野种”、“异类”、“垃圾”、“杂碎”的叫骂声像暴雨劈头盖脸浇下。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知道越挣扎耳光越响亮。自从父亲出走后,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游戏规则。
  “妈妈,他们说我是野种,是异类,是混血!”以往,每次游戏过后他都是这样向母亲哭诉的。然后,母亲会搂住他,像抚摸老猫一样抚摸他灰黄的卷发:“别听他们瞎说,阿郎是乖孩子,阿郎永远是妈妈的好孩子。”
  
  那天,他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看到母亲一个人倚在屋门前的石阶吹箫,有时,嘴里还喃喃地念叨着“科特”两个字,低矮的屋檐下,母亲的洞箫吹得百折千回,晶莹的泪珠无声地滴落在箫身。
  “科特?哪个科特?是在航母上开飞机的科特少校么?哈哈,少校先生可是个风流鬼,听说,和那个舞娘有一腿呢,那娘们长得真够打一炮的,洞箫可是绝活呀!哈哈哈……”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在酒吧门口向两个军官模样的人问话时他们恣意的调笑,他还记得那军官说,“科特先生这会也许在地中海,也许在阿富汗,也许在菲律宾呢!”
  
  他从街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突然看到一个长发红裙的女人款款而来。他闻到一股浓浓的香水味道,他听到那个叫做妈妈的女人对自己说道:“阿郎,下午野哪去了?还不快回家吃饭!”
  他听到自己对那个叫做妈妈的女人说:“科特先生再也不会回到冲绳了,是不是?”
  她浑身颤栗了一下,沉默了许久,说:“阿郎,别再找了好吗,忘掉科特先生吧,我能养活你。现在,妈妈需要立刻工作!”
  她蹲下来轻轻拂拭他身上的灰尘,抚摸他的金色头发,深吻他的额头,然后,站起身,甩一甩长发,消失在人群中。
  
  当最后一抹夕阳投射到墙缝里那株摇晃的猫尾巴草上时,阿郎无比忧伤地回到了那座破旧的小屋。他挽起裤腿,光着脚丫子,支坐在石阶上,然后捏住洞箫,轻轻地吹奏起来。
  那只老猫不知从何处钻出,悄悄蹲坐在阿郎面前,仰起头,蓝色的瞳孔盯着阿郎幽蓝的双眼,饶有兴趣地倾听着什么。(2411字)

很完美的小说,作者笔力惊人
不仅是一个混血孩子对亲生父亲的寻找,还是一幅美军驻地海滨城市的风情画。
而泊于这文字之上的史实与异域风景,是那样地让人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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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16-7-7 17:03 |只看该作者
苏力 发表于 2016-7-7 14:17
37路灯
我是个乖孩子。每个见到我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摸我头,说这孩子真俊啊。妈妈每每在这时总是 ...

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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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16-7-9 08:47 |只看该作者
34号《梦非梦》

大地墨染,万籁俱寂,一个伸手不见五指,令人宜生梦幻,宜添愁绪的秋夜。
  丈夫远差,娇儿早入梦乡,青灯孤影,异常寂寞。她默默地凝立窗前,推开窗户,呆呆地望着天上密密麻麻的繁星出神。她尽力梳理着杂乱无章的大脑空间,让思绪沿着一条弯曲依稀的小径飘行,因为在那遥远的地方,闪烁着一丝微亮的光点,那便是她童年的梦。
  她的童年有着许多五彩缤纷光怪离陆的梦,那些梦是那么美丽而又那样幼稚。中学时代,在班里她的作文写得最好,总会获得老师几句赞美诗般的评语。那时她十六、七岁,豆蔻年华,青春横溢,善于幻想,她的梦是那样的绚丽多彩。她不知曾立下多少誓言,激烈壮怀,壮志凌云,梦想着自己将来能成为一名极时髦的女作家。
  然而,梦总归是梦,幻想与现实之间间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何况,那梦既遥远而又虚无飘渺。
  转眼间到了二十四、五岁,人生道路的转折硬把她从青春少女变为一个庸庸碌碌的少妇。结婚,生子,她与别的女人毫无两样地去完成“造物主”赋予她的神圣使命。上班工作,下班家务,外加每天四次接送孩子上幼儿园,如此轮回循复,无休无止,全部有效时间,就被这样固定生活模式悄无声息地打发掉,她再也无暇象童年那样去异想天开了。于是乎,在同学们眼中,一个贤妻良母形象代替了未来的大作家,冷酷的现实,无情地揉碎了她童年的梦。
  从此,伴嫁而来的一支秃笔,三张黄纸,便失去它们应有的作用,静静地躺在抽屉里哭泣。
  幸好,她的运气还不算太坏。
  丈夫是个忠诚的文学爱好


者,偶尔也关起门来琢磨点文字游戏,用三句鳖脚的语言凑合起所谓的小说、散文、报告文学以及使人看后大口喷粪的狗屁诗歌,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呷着老酒,哼着乡土小调自我欣赏。邪门的是,他那些陋作竟躲过了几个报刊杂志编辑们的火眼金睛(或许是阴阳差错,蒙混过关),竟然把那几篇连自己看了到忍不住私下窃笑的“劣质作品”发表出来。
  一时间,丈夫名声大噪,被誉为“太行山上一颗文学新星”。
  尽管如此,每当她在报刊上见到丈夫的“大名”以及那些不敢细琢磨的“文章”时,心头总禁不住怦然一跳。
  也不知从那时开始,她那个几乎熄灭了的当女作家的念头又重新燃起星点火焰,少年时代的美梦在她平静如水的生活中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于是,她抖胆向丈夫透露出自己的这个美好愿望。丈夫先是惊讶地瞪了她好大一阵,然后才轻轻地对她说:你,行吗?此语一出,丈夫立感欠妥,于是赶紧向她道歉。然,已经泼水难收了。她的心好似被野猫子猛抓了一把,两行清泪滔然而下。
  她为丈夫不能理解而难过,杏眼圆睁,秀目含怒,愤愤然扔给丈夫一句话:好吧,你等着瞧。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平平庸庸地苟且偷生,生活本就该五彩缤纷有滋有味有所作为。她喜欢自己愿意做得事情,按照自己认定的目标去奋斗,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上应该铺满自己的理想,在人生的漩涡中不是选择沉没而应选择激扬。她突然想起这样一句名言:只要不放弃尝试,你就永远不算失败。于是,她便背着丈夫偷看丈夫的写作知识书籍,一边学,一边试着写点文字。
  她默默地对自己说:不要泄气,你能行,在你丈夫的身边,总有一天会突然冒出一个女作家来。
  柳绿花红,果熟叶落,冬去春来,四季轮回,不觉过去了三个寒暑春秋。一天,丈夫下班回家,进屋后便发现写字台上放着四、五篇小说、散文草稿,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为妻不才,不要见笑,几篇劣作,请你过目。丈夫一口气读完她那些作品,不禁大吃一惊,继而大喜过望,两片厚嘴唇半天没合上。丈夫还真没想到,在一块生活了七年多的妻子,竟未发现她还有这么好的文学功底,笔力较他这个丈夫有过之而无不及。
  突然,一股内疚感袭上心头,鼻子一酸,丈夫虎目中竟落下一串英雄泪。他感觉到,丈夫欠妻子的太多了,要不是妻子为了帮助他事业成功而牺牲掉自己的话,恐怕早就在社会上小有其名,没准会成为当地一代社会名流。
  丈夫终于良心发现。
  一日,他激动地把她拥在怀里,吻着她的额头,淌着眼泪对她说:亲爱的,从此以后,你就减一半家务,我增加一半家务,你就放开手脚写吧,我大力支持你。再不行,我们还可以请一位保姆,把你彻底解放出来。我相信,你在文学创作道路上必定有所成就。
  她听到丈夫这几句言语不多但却颇具份量的话,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一股幸福感涌上心头。她为有这样一位能够理解、支持、体贴、关心妻子的好丈夫而感到自豪。她热泪长流,泣不成声,一把搂过丈夫的头,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串深深的吻。
  一丝凉风吹进窗户,吹乱了她前额上的一缕刘海。
  她轻轻关上窗户,款款地坐到写字台前,扭亮了电灯......
  一阵沙沙作响的笔触稿纸声在寂静的夜空显得是那么动听,好似一位饱含激情的诗人在低声呤唱。
  一个断而又续的童年梦幻。
  好一个非把梦幻变成现实的倔强女人。
  (徐得荣)

我觉得作者除了要审题,还要学会让语言更朴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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