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象牙骰
骨头从唇边滑落
我将这果核吐出
往事,以及誓言,都还在飞旋
象牙慵懒地躺在
珠宝商手中
它将接受最精良的雕琢
置于我们的此生,讽喻之境
白骰子,转啊转
一张夸张的面孔
耷拉着,人世的褶皱
白骨精的白,泛着处子之光
以弧线,转轴,或离心之美
一些文字总是飞翔,白翅
是掠过206块骨骼高地的雄鹰
四季的风,会依次抚过
亲人的面颊。再往后,给爱人
敌人以及仇家,赠予宽恕
记忆就像闸水,无明的诠释
都是多余的辩白
大象遁形。四祛狼烟
时间之于我,只是一只
吐出了象牙的骰子
2013-11-2 津发小区
二.洗骨机
北风挟裹萧瑟与尖锐
脱胎换骨吧,我对着影子大喝一声
一个小小蟊贼,推开了家门
嘎吱一声,入骨便是故乡和明月
这些年来,一直都曾路盲,外加
稍许花痴。血肉之躯里寒暖逼近
光鲜皮肉外,素服裹身。这人世间
光华多是负累,美梦总是成空
身为一个北方汉
我却选择了温婉的南方,向北的风
向北的爱,牵着向北的海湾与草甸
牧羊曲和白洋淀,故乡停在北边儿
向北,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老时光
棱角分明的爱憎,只不过眼泪婆娑
独自啜饮。霜冻后的冰凌花
它们趴在我透明的窗户檐下
从内向外看,默默地注视着我
这些年来,北风一直吹,光阴里
隔着诸多暗疾,而我魂魄里的
狗皮膏药,也越贴越多。一个
中年男人的沉疴痼疾,从骨头缝里
排挤出,变成黑铁渣,这真叫人
羞于面对
一场雪在晴朗的午后开始消融
它还是停在记忆深处的北方
为我作洗衣粉,为我作助溶剂
覆盖我,包容我,最后也将
清洗我内在的诸多肮脏
说到命运,就像指南针一样
永远向南。向北是我的宿梦
每一条回家的道路,都仿佛启动了
开关。听它在北阳台永远地摇晃
翻滚。搅拌
2013-11-2 津发小区
三.肋骨上的刃
抽一根给你,抽两根给时间和地点
冒烟。它的软和白,忽略了我和你
故事情节里,那些滑嫩的酥骨
白兰一样开在一张洁白的画纸上
由此我想到你。递给我一杯白开水
水中月影泅渡,弯弓搭着快箭
逗号,是陌生掰开亲密的一枚玉指
一个音准对着我,轻颤了几下
我对着白花花的墙壁,反复念:我爱你
然后将这把刀插进来,重重地刺穿
这就是我的软肋,一千年前的软
延续到今日,古楼旁那池塘
荷叶上那月光,它们都软软地趴着
生活里隐藏着太多的美,分别
刺痛你我。激灵后,缩成了两团
借着一地月光,我拔刀。刀柄给你
刀刃给我。刀鞘上滴着两滴诺言的鲜血
佛说: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我说,不冷,不热
2013-11-12 19:56时间广场
四.粉蒸排骨
脱骨酥软,粉蒸滑腻。我们已把
自己的胃口调高。美食,美色
美景,等不来美好的灵魂一具
淘换时代的好恶,洗洗涮涮
挑挑拣拣。一不小心之间
肥瘦入心,我们都沾染上这
中年人的坏习惯
那一口烹世的蒸锅
已罩进我们的现实,能还有谁
跳出生活的命理。一个现成的
菜谱,能否承载记忆的过往
选材取料,为生活加水添米,控制好
火候和压力,这纯属
技巧和经验的范畴。当油盐酱醋
五味杂陈,再往上摆一幅
琐碎生活的碗筷。来吧,来吧
各位就座的老朋友老伙计老面孔
请举起这杯烧心的烈酒。押押腻味的
感觉。冬日里继续秋燥,碾米,煲汤
蒸肉。高压锅已压碎一根根坚硬的
骨条,一盘盘冒着蒸气的佳肴,各取
所需。配以老藕,南瓜或者红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就在
这样的氛围里消解。咸淡适口红白相间
岁月。终于传来了一声声赞美,啧啧声
不绝于耳。我们站起来,又躺下去
躺下去,又站起来,终日穿梭往复于人间
摆一个百变造型,把青春装盘
烟火中美梦飘摇。酥软的人。剔骨,销魂
2013-12-4 15:54时间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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