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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情感休闲 娱乐家园 满哥其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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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哥其人(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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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25 12:1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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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依水闲云 于 2023-11-19 17:28 编辑

  厂子开动员大会的那天,满哥正在开往北海的火车上,尽管他知道这次大会必然有重大决定宣布,但已经无瑕顾及了。失踪半月的满哥娘忽然来电话说:身在异乡生了病,让儿子接自己回家。心急如焚的满哥从大妮手里接过一千块钱,不敢看大妮不满的表情,顾不得宽慰几句便离开了家。

  凌晨两点的站台格外冷,三五成群的人们热烈地伸长脖子看着远方,几个光点照射下若隐若现的铁道远处,传来鸣笛声,随着一辆绿皮火车的停靠,满哥被人群推动着挤入一节车厢。

  两节车厢之间的空挡,挤满了睡眼惺忪的人,在列车员的呵斥下,不情愿地站起身给刚上车的乘客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满哥高高举起他那印有“为人民服务”字样的包裹,从人群中挤进去,伸长脖子寻找自己的座椅。

  “118,没错。”满哥刻意核对了几遍,迷茫地看着正在118上睡着的妇人。那妇人圆盘黝黑的脸被凌乱的头发遮盖的看不清五官,嘴角的口水在睡梦中向下滑落着,几欲滴在怀里抱着的孩子脸上,那孩子大概一岁多的光景,头在妇人的臂弯出深深后仰着,鼻涕在流出来几近嘴唇时便被吸进去,让人疑心每次鼻涕吸进时会让他窒息。他哼哼唧唧地在妇人怀里扭动了一下身体,不想妇人手没抱稳,差点滑落。满哥忙伸手去扶,妇人恰好醒了,警觉地看了他一眼,紧紧将孩子抱进怀里,臂弯顺势压住放在腹部的包裹。

  “这是我的座。”满哥被盯得红了脸,似乎被抓现行的犯人,忙不迭的将车票递到妇人眼前,请她验证。

  妇人却不肯看,哼了一声,用手背抹去嘴角的口水,向身前的衣服上擦了一把。眼睛看了一下孩子,算作回答。见满哥全无领会的样子,女人于是愤怒了,胳膊肘碰了一下旁边的男人,用方言嘀咕了几句。不耐烦的向着窗子深处挪动了几寸,男人也随之挪动些许,留给满哥一方仅供猴子进化前尾巴可支撑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同进车厢的人都寻了去处,灯也就黯淡下来,满哥无奈地半坐着,随手将包丢在地上。

  “看着点儿,有人呢。”座椅下一只脚缩进椅下,不满地嘟囔几句,便传出了鼾声。

  这椅下的声音着实吓了满哥一跳,站起身试图挪动一下包,却发现行李架上密密麻麻实在无从放置。再想坐回原处却不能了,腾地儿的男人已经将腿盘踞在那块空处,一只落满各种灰黑污点的鞋子挂在脚趾上,袜子的脚跟已经裸露出龟裂的脚跟,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车厢里鼾声四起,这种困倦的意味很快就传染了满哥,看着无处落脚的车厢,他不得不蹲坐在自己的包上,用手摸了摸缝在内裤里的钱,安心地靠在座椅上睡去。

  他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娘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老丰哭诉自己的不孝,大妮嫌弃地举起一张按着血红手印的欠条,指责他,那指责声忽然变成小胜掌上手游的怪叫,叫着叫着却突然变成一个婴儿的哭声。

  吓醒的瞬间,他一头冷汗。窗外已经大亮,妇人正在斥责自己的孩子,孩子委屈的大哭,嚷着饿。男人却毫无察觉,那只挂在脚趾上的鞋早就掉在地上,袜子上的破洞恰好正对着满哥,混杂着车厢其他的味道,让他彻底清醒了。

  “借过。”座椅下的男子像泥鳅一样蠕动着钻出来,满哥忙让起身腾了一点地儿,那男子并没表达谢意,而是大大咧咧的向车厢连接处挤去。

  妇人打了身边男人一把,将孩子重重摔在懵懂的男人怀里,试图打开腹前的包裹,看了一眼满哥,忙侧身向着窗子畏畏缩缩地掏着什么。

  满哥又一次被看穿心事般的踌躇起来,眼睛忙挪向他处,恰好看到从座椅下钻出的男人,甩着湿漉漉的手挤了回来。冲满哥咧嘴一笑,抬手从行李架上的一个塑料袋里取出两个鸡蛋,递给满哥一个。接过鸡蛋,满哥才想起自己包里的食物,忙打开检查一下,幸好放在侧兜并未坐坏,随即取出一个包子递给男子。

  那男子并不嫌弃满哥坐过的包子,举起便大口吃起来,边吃边含糊着说:“我叫魏怀金,出生前娘梦到神仙送给她一个金娃娃。”他喜悦地补充道,又咬了一口包子,啧啧称好。

  “我叫丰收。”满哥并不以为包子有多好吃,不过果腹而已。随意答了几句,心里乱糟糟的,不知家里怎样了。

  这次走得匆忙,来不及安顿仔细。只是将摊位托付给了猴子,叮嘱他有啥事问一下老孙头,自己不过出门两三天光景也就回来了。

  请假时办公室老李语重心长地说:“要我说,这节骨眼别请假,明天的会一定有大动作,犯不上……”

  他怎么不懂呢,但实在顾不上,娘怎么就一个人跑到北海去了,半个月杳无音讯,忽然来电话就说病了,匆匆挂了电话。再打电话便是另一个朋友,只问了一句车次,便再无消息。

  “去北海旅游还是探亲?”金子掏出一卷卫生纸,撕了一节擦擦手指,拿起满哥放在上衣口袋的车票看看道。

  “哦,探亲,算探亲吧。”满哥答,他并不想跟陌生人多说什么。好在金子并不在意他的答案,似乎那句问话只是为了引出自己的话题,继续滔滔不绝道:“我也去北海,同村有一哥们儿在北海做生意发了财,让我来给他看店呢。”

  金子的脸上洋溢出的喜悦,比吃包子时更甚。

  火车上的十几个小时在金子的滔滔不绝中悄然度过,他们似乎聊得筋疲力尽,吃光了随身带的鸡蛋包子,对火车的时速不耐烦起来。窗外的天再次暗下去时,金子打听出北海就要到了。

  忙着从行李架上取下行李,在人群中“借过借过”的嚷,放在地上一方空地,打开行李箱取出一双皮鞋,用衣袖擦了一下原本已经很亮的鞋子,小心翼翼地换下脚下的拖鞋。

  再次从车厢中部挤回来时,头发已经被水滋润的油滑,服帖的三七分开。再套上一件外衣,忽然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下了车,满哥茫然的看着站台,他并不知道去哪里,只是听说会有人接站,但会是谁呢?娘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哪里有什么可以托付之人,他的心逐渐焦躁不安,担心起来。

  随后下车的金子愉快地拍拍满哥的肩膀,大声说:“回见了,哥们!”

  北海的夜深了,湿热的空气游荡在站台上,车在身后咣当关上门,呼啸着远去,带走了各怀鬼胎奔赴远方的人们。留下满哥站在原处,不知所措。
  最后走出站台的满哥,忽然听到一声带着乡音的唤:“丰收!”



满哥其人(一)

满哥其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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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3-10-25 12:1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依水闲云 于 2023-11-2 21:08 编辑

  满哥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已经离家七天全无音讯,起初大妮还是气的,计划他回来必然大闹一场,渐渐又有些心慌。睡梦中总会设定各种恐怖的场景,让她陷入噩梦而惊醒,每次惊醒必定一身冷汗。

  小胜近来倒不玩掌游了,却不知结交了些什么朋友,整日在外鬼混。有时大妮从睡梦中惊醒,他还没有回家,于是大妮便更加想念满哥——家里总得有个男人在,能给拿个主意,千万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惶惶然的日子由猴子送来的消息打破,他说满哥来信儿了,电话打到了办公室,只说了两个字——要钱!

  “不会出啥事吧?”大妮喃喃地问猴子,听他宽慰几句,却不记得宽慰了什么,心里更加没着没落。

  隔着窗子,看到老屋里并没开灯,只有墙角处烟头一闪一闪的告诉世人老丰的存在。一支烟燃完,火柴划着,瞬间的亮光照出老丰那沟壑斑斑的脸,愈发苍老不堪。人瘦就显得极没精神,如今的老丰太过瘦了,以至于听到门响连忙起身时,身体踉跄着几乎摔倒。

  大妮是来讨个主意的,见到老丰的状态,连忙扶他到床上坐稳。踩着一地的烟蒂,从桌上拿起水壶,却发现空空如也。忙去屋外檐下的简易棚烧水,听到屋内老丰急切地问:“是不是你娘他们有信儿了?”

  大妮回屋时,手里已经捧着热气腾腾的一杯水,脸上极力做出轻松的表情说:“嗯,有信儿了,就快回来。”

  “你娘得的什么病,人怎样了?”老丰没有伸手去接那杯水,而是颤巍着张开干涸裂开的嘴唇,用眼神急切的在大妮脸上寻找答案。

  “应该没什么事,不是快回来了吗?只是要钱……”大妮顿了顿,将手中的水放在桌上,起身去扫着遍地的烟蒂,将那些烟蒂倒入垃圾桶的瞬间,下定决心般的转身对着老丰笑了笑道:”要回家的路费呢,不打紧,您别担心了,好好休息吧,这几天娘就回家了。“

  听大妮这么说,老丰的心里总算踏实了许多,脸上的倦意立刻席卷而来,疲惫的闭上眼睛靠在床头,自言自语道:“回家就好。“

  大妮的心里五味杂陈,她能跟谁商议呢?男人要那么大一笔钱,却又不说原因,怕是娘的病情出现了变化,真如此怎么跟老爷子交代呢。

  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老人,大妮心里掠过一丝怜悯,伸手替老爷子脱下鞋安排他躺下睡。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的心里设想了无数可能。但是钱得给,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人在外面倘若不是遇到十万火急的大事,怎么会开口就要几千块呢?

  先让他回家再说吧。

  想到此,大妮的脚步轻盈了些,抬头看看自家窗子,依然黑漆漆一片——小胜还没回来。她的心一沉,右眼皮再次跳起。

  倘若男人在,必定会笑自己神经过敏——右眼皮跳不过是神经反应而已。但男人不在,这眼皮跳的让她心里不安。忽然之间,她开始思念男人,眼睛不觉红了。

  此时的满哥也没有睡,躺在两个男人中间,听着左右高低起伏的鼾声,心里慌乱无比。

  房间里漆黑一片,他的眼睛从天花板移至那唯一的窗子,透过铁栅栏包围的窗口,能看到外面的月光。多自由的月光啊,他来北海的那天看到的也是这样的月光,感受的也是这样的自由,如今恍如隔世。

  他已经在这儿关闭了很久,曾经想过逃跑,但他无法下定决心——娘就在隔壁女寝,如果他走了,那些人会怎样对待她呢?想到此,他的身体不由得打个冷战,想起今天白天的事情来。

  今天的会场,依旧在一栋似乎废弃很久的楼里,大力防贼一样握着他的胳膊进去时,会场里已经挤挤挨挨了许多人。大家蹲坐在塑料板凳上,挤靠在一起,有人愁眉不展,有人高亢热情。

  满哥娘正跟芳姨唾沫横飞地讨论着事业,全没发现儿子那看向自己的眼神透出的无奈。

  台上的人又换了一波,照旧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装扮。在掌声中大步流星冲上台,似乎不这样急切地冲上来,就不能表达他们成功的喜悦,也就无法让这群沉睡的人们警醒。

  台上的男人急赤白脸地问:“为什么我可以开宝马,你们不能?为什么我可以戴名表,你们不能?有没有想过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三连问,刻意停了半分钟,环视四周。如同一个将军检阅军演的士兵那般,斗志昂扬又悯怀天下。

  满哥疲惫地看着这场表演,激情四射的人们鼓掌时,他也机械地鼓掌,心却一次又一次的呐喊:传销,赤裸裸的传销,难道大家都看不清吗?

  在他第一次听课时便察觉了,或者更早,在他被接到“家”那天,便察觉了异样。

  接站的芳姨,正是棋牌室老板娘,满哥疑心她到此,跟棋牌室被举报赌博而关店相干。他们在深夜的街道走了许久,街上的行人不多,路灯明晃晃照在地上,将一行三人的身形拉得很长。

  另一个同行者便是大力,那是个精瘦的男人,个头不高但结实,黝黑的脸上一双眼睛闪着不信任的光,涣散着四下打量。他的头发很久没理过,根根直竖,以至于整个头大了半圈,脖颈显得更加细长,似乎扛不住这硕大的脑袋随时会被折断那般。

  大力貌似热情却不容置疑地“接”过他的行李,满哥心里不安的暗自后悔:身份证不该放在包里,万一丢了怎么办?

  身份证果然丢了,从他进“家”那一刻起,行李便不再属于他。幸好大妮帮他缝在内裤里的钱还在,为了守护这一千元,他已经七天没洗澡了。

  最惦记这钱的便是满哥娘,在儿子进门的那刻,就急切地问:带钱了吗?带了多少?

  看着破败空旷的房间,地上杂乱堆放的鞋子,身后锁了两重的防盗门,满哥不安地摇头。满哥娘大声哭诉儿子的不孝——我如果死在外面呢,你连收尸的钱都不带,来这里有什么用?

  百无一用的满哥,在这个世界里沉沦了,饥饿和失眠折磨着他,更加折磨他的便是每天的会,还有会后主任一遍遍问:考察好了没有?

  今天这场会,一如往常的热烈,疲惫感再次袭击了满哥,让他恍惚。

  事情突然就发生了,以至于满哥怔怔的目睹全程,却来不及反应。

  一个男人突然挣脱了身边的人,挣扎着冲出大门,会场外几个凶神恶煞般的打手围追堵截,那人似乎想要跳窗而逃,却被一人阻拦了去路,再转身冲向楼梯时,被人堵住楼梯口,打手们步步聚拢过来。男人浑身颤抖着,绝望的大叫一声,突然从楼梯缝隙中跳了下去,听到几声砰砰的撞击,随后沉闷的落地。

  一切变得寂静无声。

  许久之后,满哥接过芳姨递过来的水,颤抖着声音说:我考察清楚了,马上给家里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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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3-10-25 12:1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依水闲云 于 2023-11-4 22:08 编辑

  满哥的投诚,最轻松的莫过于大力,终于不必日夜不休的盯着这个男人。其实他这样做并不光彩,但又不得不做。如果说是为了爱情,算不算矫情?况且丹丹同自己之间,还有爱情吗?

  前几天疲惫不堪的盯紧满哥,原以为今天终于可以美美睡一觉,然而却失眠了。

  原本三个男人挤在一处的小房间,又多了一位,使得房间愈发拥挤不堪,甚至不能翻身。新来的小梁此时正在梦中,脸上挂着那种清新的坦然,就像他去年第一次踏入这里那天。

  那天他满心欢喜的带着彩礼投奔丹丹——那个离家出走杳无音讯的女友。她不想过小地方的苦日子,他懂得,毕竟像丹丹这样的女孩,的确该过上城里人的生活。她是多么美啊,在村里人的眼中,甚至有些城里娇小姐的毛病。她却对这些指责不以为然,认为这些娇气正是自己应该出去闯荡的理由。她的不辞而别,使得大力痛苦过,继而选择原谅。

  经过时间沉淀,他渐渐忘却了思念,生活似乎步入正轨时,却收到了丹丹的来信。

  踏上北海土地的那天,正午的阳光直射着他的眼睛,看着这陌生的城市、步履匆匆的人群,他的心底突然被阳光感染,变得热烈而充满希望。

  就在这个“家”,让他再次见到了丹丹,慎重的将彩礼递给她。

  “再完成一单,我就是主任了。”丹丹眼神中有光,手中却空空如也,那厚重的彩礼只换回了一个希望,可这希望却灼烧得丹丹热情高涨。

  回不去了,大力想。

  看着丹丹忙碌的身影,他们渐行渐远,唯有带新人时,丹丹会对他笑着宽慰几句。这几句宽慰就像毒药,让他想回家的心思,一次次被浇灭。

  况且他如何回去呢,那份彩礼是父母一生的积蓄,不赚到钱哪有脸见他们?

  可这份事业能赚到钱吗?他茫然,但宁愿选择相信丹丹的话:升了主任,他们就有钱了,到时他们可以抽身出来,结婚、回家。

  那是多么美好的前景啊,为了这份希望,他忍耐着。

  而今天小梁的到来,让他突然心生悲凉,不知为他还是为自己。

  小梁还很年轻,从他的笔名就看得出来,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学生——叮当猫。他的牙齿不够整齐,却很洁白,那份洁白使得他怯生生的笑容灿烂无比。

  这个简单的男孩,让大力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却也不能恨丹丹。大概只能恨自己,不能给丹丹更好的生活,让她选择在笔友中寻找下家,完成她升主任的梦想。

  梁博文便是她的猎物。

  黑暗中小梁试图翻个身,却被身旁的满哥阻住了身体,但他并未气馁,而是将胳膊重重搭在满哥身上,继续酣睡下去。

  满哥悄悄将他的手放在身侧的塑料垫上,如释重负地叹口气,想坐起却被挤得动弹不得。转头看看另一侧的大力,竟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同自己一样失眠中。

  隔壁房间传来婴儿的哭声,满哥的心却不再如从前那边怜惜那个孩子,变得麻木不仁起来。

  孩子的母亲让满哥想起了祥林嫂,总絮絮叨叨如何被男人拉进事业,男人却跑了,丢下她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每当她絮叨时,其他人便厌恶的走开,无人愿意理睬她。

  对于事业来说,她毫无价值,简直是白浪费粮食——丹丹如此说。

  除了那个总也吃不饱的孩子啼哭,女寝安静异常。丹丹、芳姨、满哥娘似乎在深夜隐身了一般,须得第二天清晨时分,才能感受到她们的存在。

  而这个家里最神秘的便是一间经常反锁的小屋,那是主任的房间。有时透过半掩的门可以看到,小屋里简陋无比却干净清爽,至少有一张床,而不是塑料垫子铺的大通铺,甚至有张桌子,抽屉上挂着一把明晃晃的锁。

  那把锁让满哥想起大妮,还有她床头上那把锁,也是这般明晃晃的。想到大妮,他的心里就会揪着疼,那个曾经在他心中不轻不重的女人,此时才发觉有多么重要。那是跟他相依为命的女人啊,如今又是他唯一的希望。

  电话打进办公室已经五天了,当着大力和芳姨的面,他悄悄传递了许多信息。诸如“回不去了”、“要钱”之类的话,老李甚至问他是不是说话不自由,他颤抖着用最清晰的声音回答了一句:“是。”

  从此后他的心里便开始忐忑不安,各种假设。

  老李应该听出什么了,否则他为何突然问起“不自由”的话,而自己也的确回答了一句是。忽然他又恍惚起来,疑心自己没有说那句是,而是紧张的咳了一声。他为自己的咳而懊悔不已,复又宽慰自己老李不是已经发觉自己“不自由”了吗?他会不会选择报警?

  即使他没有报警,只要把所有的话转达大妮,她该报警吧?汇款地址应该是个很好的线索,即使不是现在的住址,也会找到事业中的某处。

  这几天的等待和猜疑,让他充满希望,又几乎绝望。每次门被打开,他都机械地跳起来,却一次次失望。

  “家”中一如既往的平静,除了小梁的加入,剩下的变化就是停了几天的会。

  丹丹问起主任那个跳楼的人怎样了,会不会影响事业?

  主任歪起嘴角不屑地笑,阴阳怪气的答道::“定性了,自杀。活该他短命。”

  丹丹率先为这句短命鼓了掌,满心欢喜,开始盼望下次会议的召开。同样盼着开会的便是满哥娘和芳姨,她们热烈的讨论事业,对大妮即将汇来的钱安排妥当。

  没有等到警察的来访,却被告知会议重新召开。

  那天的会场,换在了一个废旧的仓库进行,由于过于空旷,每个人说话都会传来嗡嗡的回声。

  讲台上的主持人热烈请出最新晋级的经理,一个男子大步跳上木板临时搭建的讲台,迫不及待地走到话筒前,大声说:“我叫魏怀金,我娘怀我的时候,梦到一个神仙送她一个金娃娃。我以为那个金娃娃是我,现在明白了,那个金娃娃就是我们的事业!”

  金子?满哥吃惊地看着讲台上神采奕奕的男人,除了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几乎认不出他了。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让人疑心他发了大财,再也不是小心翼翼用袖口擦拭皮鞋、钻在座椅下睡觉的那个男子。

  金子依然滔滔不绝,满哥不知道该为他鼓掌,还是该为他哀伤。也许在这里,每个人都是清醒的,唯有自己混沌,否则为何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只有自己这般苦恼呢。

  突然主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悄声说:“你的汇款到了。”

  满哥的心一沉,报警的计划落空了。

  他的喉咙像被抽空了一般,忽然变得干涩而无法呼吸,就像离开水的鱼,怎样张口挣扎都无济于事。

  再也逃不出去了吗?看着空旷破败的仓库,他真想大声喊叫,哪怕像那个跳楼的男人那样挣扎一次。脑海里却出现了主任轻蔑的笑,多么愚蠢的挣扎啊,换来的不过是一句短命鬼罢了。

  人类的渺小,让他突感寒冷,快立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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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3-10-25 12:1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依水闲云 于 2023-11-5 20:29 编辑

  将钱汇出去的瞬间,大妮手心里全是汗,手里攥着的存折数字只剩个位了。她不敢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但自己还有个摊位,而男人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每月都有进项,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想到男人的工作,大妮心里掠过一丝不安,动员大会的情况她有些耳闻。厂子为了购买新设备,决定开源节流。鼓励大家自主创业,愿意留厂的一律发放50%的工资。很多车间已经停工,隔壁小陈似乎在忙着卖掉旧机器。是了,已经停工的车间实在不需要这些旧机器。

  工人大多赋闲,却又不肯在家待着,每日依旧去厂子上班。无所事事的待在休息室,也没有心情打牌闲聊,更多时间长吁短叹,一片愁云惨淡的景象。

  猴子说:“嫂子,让满哥早点回来吧,可能要开始下岗了。”

  下岗这个词让大妮心惊肉跳,她不敢想象一家子都没有稳定工作,没有国家的铁饭碗,以后的日子如何保障,这种恐慌折磨得她彻夜难眠。

  汇钱时,她曾经犹豫过几番,想按照男人的要求,汇出他要求的金额。复又下了狠心,将存折的钱全部取出来,跟摊子上的流水一并凑了个整,汇出整整一万元。

  花不完他会带回来的,满哥不是乱花钱的人。在外面各种各样的难处,自己在家总好过他,至少不会挨饿受冻。

  回来的路上,冷风吹到她的脸上,不由得拽紧了领口。心底里又一次懊悔,男人收拾行李时,忘了提醒他多带几件御寒的衣服。甚至他走的那天,自己没来得及说句暖心的话,匆匆赶着出摊,他会怪自己吗?

  千里之外的满哥拿到汇款单的时候,百感交集。这张薄薄的纸,却沉甸甸压在他心上,以至呼吸不畅。一旦取出来,便不再属于自己,当它们飞入“事业”的口袋,自己便什么都留不下。

  看着主任喜悦的眼神,看着娘开始规划下一个电话打给谁时,他很怕,这么多年来真正感觉到恐惧。他不能让其他人再被骗来了,绝不可以。

  取钱时,依旧由芳姨和大力陪同,出门前主任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膀,眼神里满是赞许。依旧没有乘车,七拐八拐地走了许久的路,才找到最近的邮局。

  手里捏着那张久违的身份证,跟着芳姨走向窗口,她热心的招呼满哥坐下,贴心地站在他身边。大力则在一米外的地方,踱来踱去地转,用那充满不信任的眼神四处打量着。

  柜台里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喜盈盈的跟路过的同事打招呼,同事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一句什么,于是一种笑意在她脸上荡漾开来,嗔怒地打了同事一拳,笑骂一句什么。同事于是得意的笑着走出工作区,目睹着他的身影再也看不到时,工作人员才转头看向满哥,眼神里还有未曾褪去的笑。

  满哥将汇款单递进去,将手紧贴在窗口的玻璃上,急切地张望。工作人员收起笑,懒洋洋的盯着汇款单看,芳姨忙不迭的催促起来。

  工作人员脸上忽然严肃起来,义正言辞地说:“谁的单子?”

  “我的,我的。”满哥拍打着玻璃,颤声说。

  “其他人站在一米之外,一个人办理业务就够了。别敲,玻璃坏了你赔得起吗?”工作人员不满地嚷,却忽又闭了嘴,上下打量着满哥。

  “干嘛呢?”大力在身后叫,吓得满哥的手迅速抽回来,似乎手心里的汗太多,不由得用另一只手用力揉搓掌心。回头看去,发现大力不过是跟路人撞了个满怀,愤怒地推搡着对方嚷。满哥的心平息了一下,下意识看下手心,那里一团模糊的圆珠笔色,上面的字迹已经被擦拭不清。

  他后悔自己抽回手的举动,抬头看着窗口的工作人员,那人正不慌不忙地盯着汇款单左顾右盼,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并未留意到这边发生的情形。

  满哥的心凉透了,这是他最后一丝希望啊,当这希望落空,便只剩绝望和黑暗,这绝望让心沉入无底深渊。

  “你这张汇款单有问题啊。”工作人员说。

  “啊?什么?”满哥的思绪一时聚拢不来,茫然地问。

  “怎么会有问题呢?”芳姨再次趴到窗口,大声询问。

  工作人员翻了个白眼,将“暂停办理”的牌子立在窗口,对满哥懒洋洋地说:“跟我来。”

  芳姨抢先一步挤进邮局侧面的小门,却被保安制止了,工作人员绕到小门前,对满哥不耐烦的嚷:“本人进来!”随后换了一副谦和柔顺的嘴脸,对着里间清晰的叫了一声:“主任。”

  满哥在主任递给他的单子上写着什么,门外的芳姨和大力紧张地张望。他不敢有半点闪失,如果被他们发现异常,娘会经历什么?所以他不能自己逃走,不敢亲自打电话报警,不敢寻求邮局保安的庇护。

  这让工作人员嗤之以鼻,嘀咕道:“打电话报警都不敢,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满哥布满血丝的眼盯着工作人员,疲惫无力中的绝望,透过眼神传递出去,这压抑的感觉让工作人员闭了嘴,举起满哥写的字,认真读起来。那是一些很凌乱的线索,比如厨房窗口正对的大门右侧街道是夜市;比如卧室窗口外五百米的距离有两个常年冒着浓烟的烟囱;比如来邮局的路上经过了哪些小店和建筑;比如他们居住的三楼房间门口有只旧红色沙发,大门也与众不同的安装了暗绿色防盗门。

  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满哥就像被抽空了一般,脚软软地落地,像踩在棉花团上似的,几乎跌倒在芳姨的身上。看到他出来,芳姨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没啥,身份证快过期了,验证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芳姨跟大力交换了一下眼神,如释重负地笑。

  在房间内工作人员告诉他,钱还是要给他取出来的,免得让那些人看出破绽而打草惊蛇。

  将钱交给主任的时候,连张收据都没有,只收到一句赞赏:“好好干!”

  满哥疲惫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昏昏沉沉,娘摸了下他的额头嚷着:“发烧了。”

  人们依旧进进出出,各自闲散着打发时间,没人留意这声嚷。直到晚饭时,才有人提议道:煮碗姜汤水吧。

  不知是疲惫还是逃避,满哥不愿意醒,任由娘给自己灌下烫嘴的姜汤。他将自己陷入这昏迷的状态,彻底放空,什么都不愿意想。

  警察敲门时,满哥还在昏睡,对整个过程一无所知。

  在梦中,他拉着娘在一栋楼里逃,却无论如何都绕不出那些门。有人在围追堵截,他快跑不动了,用力推开一扇门竟然来到一个楼梯口。娘松开自己的手,试图冲下楼梯,被人阻住了去路,她绝望的大喊,突然跳进楼梯缝隙处。有几声砰砰的响,然后是沉闷的落地声,他绝望的想叫,却动弹不得。

  满哥猛地从床上坐起,四周是陌生的白,一个正在给隔壁床挂吊瓶的护士回头看了看他,冷漠地说:“还有一针,躺着别动。”

  满哥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身旁高高挂起的吊瓶,流出的液体顺着细管滴滴答答的注入自己的身体。那丝清凉的感觉,让他感觉舒爽,深深叹口气躺了下来。

  忽又紧张地问:“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就你一个!好好休息吧。”护士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满哥,摇了摇头走出病房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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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25 12:1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依水闲云 于 2023-11-11 18:50 编辑

  老丰提出补过立冬,叫两个孩子回家吃顿饺子的建议,是因为许久没有高兴的事儿了。其实现在也没有,倘若说有,那就是满哥娘成了名人。

  用满哥娘自己的话说,早知道有今天,当时何必不肯回呢。

  她是不肯回来的,阿芳就没回!倘若回来,投进去那一万块不就打了水漂吗?况且“事业”未必是违法的,当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她也疑心过。但是只对她们教育了一番,便放了出来,说是遣返回乡,不是许多人都没回吗,政府也没管。大概像阿芳说的那样,只不过走个流程罢了,她们的事业是政府默许的。经过这件事,原本的半信半疑逐渐打消了,在她的心里彻底认可了政府默许的事业。

  然而满哥却提前出院,死活带她回家。

  她哭过闹过,甚至在火车站引来了乘警,差点把儿子抓进局子,她才不得不承认这是家务事。

  跟满哥回家的路上,她是懊恼的,甚至后悔不该叫儿子来事业,早知他如此不堪大用,倒不如电话打给亲家了。

  原本盘算着有机会再回去,却不曾想忽然之间自己便出了名。原是居委会搞了一个普法教育讲堂,李大妈找到她苦口婆心的劝,她才肯作为受害者去谈谈感想。不曾想,现场场面及其热烈,在人们猎奇的渴求下,满哥娘绘声绘色控诉了那个事业,并将自己的忍辱负重、警觉机敏描述到了极致。

  那场演讲是成功的,以至于周边几家社区纷纷邀请她,有个别社区甚至专门开展了“反传销普法月”的活动。

  随着一场又一场的活动,这个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摇身一变,如一个民族英雄般的辉煌高大起来,直接站在了历史舞台指点江山。

  经过她一次又一次的演绎,故事就越来越惊心动魄,这个反传销标兵彼时无比勇敢且果断。

  她步步为营,一层层揭穿了传销本质,并解救了许许多多受害者,让他们得以回归家庭。

  故事中的棋牌室老板娘阿芳邀约她去北海时,在进“家”的第一眼,她就看清了传销的本质。义正言辞的拒绝,心底里发誓跟组织抗争到底,并暗自要求自己解救阿芳,以及无数个阿芳这样的受害者。

  故事中的她是有机会逃走的,比如去听课的途中,但她没有。为了解救更多的人,不惜深入虎穴,并将儿子叫到组织协助自己的计划。未曾想不争气的儿子被洗脑了,甚至向家里开口要了钱,铁了心要留在北海,放弃如今的铁饭碗和干部身份。多么痛心疾首的洗脑阿,多么可怕的事业阿,腐蚀了多少有志青年,一步步走入深渊。于是,她义无反顾的趁着取钱的时间,向邮局保安报了警。

  故事中的儿子在警局遣返受害者时,焦虑的病倒了,或者索性装病不肯离开。她大义凛然的教育了这个不孝子,将他从泥沼中拉了回来。

  故事中的她高大几近伟岸,现实中的她只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一个受害者的邻居。当她提到依旧执迷不悟的留在北海的阿芳时,叹息一口气,悲天悯人地说:“她不懂法啊!”

  人人跟她一同叹息,叹息那个不懂法的阿芳,叹息那个原本懂事的满哥竟也被组织洗了脑,叹息这个伟大的母亲为儿子所作的一切。

  热烈的掌声中,满哥娘热泪盈眶地看着台下人们,竟然有了些许感动,同时又会复盘自己刚才讲的不足之处——下次多提一下阿芳的执迷不悔,以及自己如何给她讲起政策和法律,几乎说动她一起回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满哥娘也会怀疑自己,一方面她依然羡慕留下的阿芳,懊悔这一万块钱丢给了事业,另一方面又得意于现状,那些热烈的掌声,多像组织开会时台下的掌声啊。

  于是她说服了自己,演讲就是一份事业,就像经理在台上讲话那样,而内心的信仰跟事业是可以分开的,这并不冲突。

  恰在思考这些时,老丰提议:“周五,叫俩孩子回家吃顿饺子吧,咱们补过立冬。”

  满哥娘哼了一声算作回答,翻了个身想:不知道阿芳会不会给自己打电话,总得问问她,那一万块还算数不?

  想到此,眼皮沉重的耷拉下来,顷刻陷入了睡眠。

  老丰轻手轻脚的爬到床上,将被子拉过来搭在肚皮上,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老伴,陷入沉思。

  其实他应该庆幸老伴的变化,刚回家那几天,她不吃不喝地闹着要回去时,老丰几次都顶不住压力想去找儿子回家劝劝,但又实在不忍心打扰孩子。于是家里总是鸡飞狗跳地闹,他不得不关紧门窗,生怕被邻居们听到。

  但邻居们必然听到了风声,见到他时总问一句:“你老伴在家呢?”

  那句话就像一把刀扎进他的心,让他疑心问话人的用意,似乎在暗示老伴的所作所为,大家已经了然于心。于是他低着头,从熟人身边走过,假装没有看到对方。

  如今不同了,人们见他时,总问一句:“你老伴不在家?”

  他高深莫测的一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答一句:“她忙。”腰背却挺直了,有了些底气,连同他的脚步也变得不再蹒跚。

  老伴翻了个身,挤得他几乎从床上掉下来,他却不敢动,生怕打扰她的睡眠。躺的久了,身体变得僵硬,反而更加睡不着,杂七杂八的乱想,包括那一万元钱。想的更多的便是那个传闻——据说菲菲因为那次流产导致习惯性流产,大学生张涛跟她分手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儿子知道,更不能让大妮知道。

  其实满哥是知道的,什么样的八卦能躲过猴子的耳目呢?

  当满哥听完厂子的决定,将他从干部岗撤换为工人岗时,猴子已经得了信,等在了途中。

  “给你换什么岗了?“

  “说是待定。“

  “待定不行呀,这节骨眼搞不好会下岗的,要我说夜市先停了,这几天跑跑调动的事儿。实在不行,找一下小陈,这小子有路子。”

  “什么下岗呀,你别瞎说,根本没影的事儿。”

  “哼,大学生张涛知道吧——他都下岗了。一个学德语的,留在厂子也没啥用,对了,你会啥?”

  猴子的问话让满哥一愣,是啊,自己会啥?

  “你也别担心,要我说张涛离职也许是人家主动提的,他父母不同意他跟菲菲的婚事——当然不同意,你不知道吧,张涛父母都是大学老师,菲菲婚检查出习惯性流产,人家立刻不干了。这不,马上就听说张涛辞职的消息。”

  满哥突然没了聊下去的欲望,愧疚和自责侵占了他的全部思想。

  猴子在身后大喊:“别忘了找小陈。”

  他却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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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25 12:1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依水闲云 于 2023-10-25 12:1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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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23-10-25 15:03 |只看该作者
这是要大长篇啊,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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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25 16:2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余大寒 于 2023-10-25 16:42 编辑

太长,开始不想读,一读就情不自禁读下去了。如果有高潮,反转或神来之笔,会更吸引人了从文字的通顺和娴熟来说,楼主的文字非常令人羡慕。因为觉得你承受得了,所以我大胆直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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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25 18:02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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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25 18:05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估计跑北海去做传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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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25 19:43 |只看该作者
这满哥,谁是谁的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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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25 20:35 |只看该作者
诗意天涯 发表于 2023-10-25 15:03
这是要大长篇啊,加油

计划写个中篇,闲着练笔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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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23-10-25 20:38 |只看该作者
余大寒 发表于 2023-10-25 16:28
太长,开始不想读,一读就情不自禁读下去了。如果有高潮,反转或神来之笔,会更吸引人了从文字的 ...

嗯,文字上的交流不拘小节,有什么说什么,才能谈得下去。这段处于过渡章节,所以平淡些,当然这个故事由于篇幅长,写的又是一个小人物,高潮部分也会欠缺一些精彩,后期慢慢设计一些看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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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25 20:39 |只看该作者
论金 发表于 2023-10-25 18:05
估计跑北海去做传销去了。

记得有段时间北海传销闹得很猖獗吧,其实很多大城市也一样,只是比较隐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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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23-10-25 20:40 |只看该作者
一只羊 发表于 2023-10-25 19:43
这满哥,谁是谁的满哥

晚上好哦,流感好些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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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23-10-26 09:39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依水闲云 发表于 2023-10-25 20:39
记得有段时间北海传销闹得很猖獗吧,其实很多大城市也一样,只是比较隐蔽些

好看。展开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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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23-10-26 10:12 |只看该作者
描写顺畅自然,情节平淡充实。小人物的平常在一节车厢里有了完美体现。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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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23-10-26 22:49 |只看该作者
为着一个尴尬的目标,一切未知却又茫然奔赴,满哥的迷茫又何尝不是大多人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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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23-10-27 00:10 |只看该作者
南方的传销应该比北方早十年八年吧!
继续跟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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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23-10-27 11:58 |只看该作者
依云小妹有写长篇的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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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23-10-28 19:53 |只看该作者
顶顶支持,最近忙着上班搓麻追剧,一直没追读闲云的更新,抽空把闲云的连续剧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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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23-10-28 22:07 |只看该作者
这几天忙得没时间写字,很有些懊恼,明天踏踏实实写点吧,为自己的喜好写字,才是我的兴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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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23-11-2 21:10 |只看该作者
论金 发表于 2023-10-26 09:39
好看。展开写了。

懒散了几天,继续开始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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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23-11-2 21:11 |只看该作者
满堂花醉三千客 发表于 2023-10-26 10:12
描写顺畅自然,情节平淡充实。小人物的平常在一节车厢里有了完美体现。赞一个!

小人物的哭和笑,才是生命的意义所在,毕竟世间更多的就是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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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23-11-2 21:12 |只看该作者
薛痒 发表于 2023-10-26 22:49
为着一个尴尬的目标,一切未知却又茫然奔赴,满哥的迷茫又何尝不是大多人的迷茫

大多时候,人都是被命运推着走,人定胜天这句话,何其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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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23-11-2 21:12 |只看该作者
左手刀 发表于 2023-10-27 00:10
南方的传销应该比北方早十年八年吧!
继续跟读

特意写的南方,以前听说北海的传销很猖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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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23-11-2 21:13 |只看该作者
李熙 发表于 2023-10-27 11:58
依云小妹有写长篇的潜力。:)

最近时间有限,抽空还要打理版面,更新得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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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23-11-2 21:14 |只看该作者
翰林探花 发表于 2023-10-28 19:53
顶顶支持,最近忙着上班搓麻追剧,一直没追读闲云的更新,抽空把闲云的连续剧追完!

我边写连续剧,边听你的歌就好,算是你对我的鼓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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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23-11-2 21:37 |只看该作者
依水闲云 发表于 2023-11-2 21:10
懒散了几天,继续开始更新

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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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23-11-2 21:42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真进了传销窝。。闲云真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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