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最近的一些） [复制链接]

西门扫雪

主楼

发表于 2014-12-27 19:2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西门扫雪于 2015-1-2 21:12 编辑

某日

早上照镜子时
把我吓了一跳。我匆匆出门，
什么都没有带，急忙往那个地方赶。
街道上平静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穿过拥挤的人群，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我的身体前所未有地轻，几乎都可以飞起来。
但我还是差点来晚了。亲人们神情悲伤，没有谁责备我。
在这个最像澡堂的地方，我看见我已经脱下了最后一件衣服，
是的，没错，我正在穿越一道火焰，即将进入那个最像我内心的地方

雨夜

半夜
醒来，雨还在
偷偷摸摸地下。像一个
受了委屈的女人，不敢哭出声
她上完厕所出来，把一桶洗衣服的脏水
拎到阳台上泼下去，让雨大到整栋楼都可以听见

1942，或1961

春旺在掏老鼠的洞
蚯蚓的洞蚂蚁的洞
春旺他爹在剥榆树的皮
柳树的皮苦柬树的皮
春旺他娘在观音土做的粑粑里
窝头里馒头里，加了点盐和祝福.....

那一年，世界上的一切
都被分成了两类：
可以吃的，不可以吃的
春旺到死都不相信，自己被归入了前者

大风吹

大风
吹来时
我只能，转过
身去。被风吹起
的沙石，垃圾袋，旧报纸.....多么癫狂！
多么美！像飞翔，像坠落，像命运从谁的手中
挣脱.....这些被风吹过的事物，和我内心的事物多么地像啊
而路边的房屋、树木和行人，要么随风摇摆，要么，岿然不动

一块猪肉

一块肉？
一块猪肉？
一块风干的猪肉
挂在阳台的竹竿上
像一件旧衣服，随风摆动
它不动时，我不知道它像什么
如果不是一只猫，在竹竿下练习跳高
我都已经快忘了，它来自于一头乡下的猪
是的，我都已经忘了，它是嚎叫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街头卖艺的小孩

被蛮力拉开的一张
弓？没有愤怒的箭矢
一张可以被任意折叠的
凳子？谁能坐在上面读完
一张报纸？无论她的身体怎样弯曲、
扭曲和变形，都能分毫不差地还原成一个人

房间

每次
一关闭门窗，他都能清楚地看见
自己的内心：阴暗。潮湿。寒冷。而且狭窄得
只容得下一张床，一张桌椅。也就是说，他只能站着
坐着，或躺着.....把这三个动作连贯起来，也大不过一个转身
没有邻居和强盗来敲门。他越来越感到绝望。空间还在不断缩小
他必须折叠自己。像折叠一把水果刀。一段阴森的往事。一部《怪物心理学》.......
而在成为一个怪物之前，他必须在家具的推搡中学会变形，像一只无法折叠的刺猬趋近于圆........

苹果

和香蕉、芦柑和榛子在同一个果盘里
它无疑是脸皮最薄的一个
内心的甜蜜
无法说出
我知道，它需要一张嘴
给它一个粗暴的吻
而不是水果刀
小心翼翼的切削和解剖

哪怕一个吻就是一个伤疤
哪怕一个伤疤就是一张
欲说还休的嘴
当我的嘴离开
它的嘴，我忽然惊觉——
我牙龈出血的嘴，会不会也是谁
留下的一个伤疤......

嘴巴

“爸爸，我咬了苹果一口

它为什么不哭？”

“孩子，它为什么要哭呢？

你看，它终于有了

自己的嘴巴.....”

“爸爸，那它为什么不笑呢？”
“孩子，它为什么要笑呢？
你看，它终于有了
自己的嘴巴......”

  与某人对视

仿佛
在给一只
生病的苹果做手术
没有打麻药。目光的刃尖
挖去腐烂的部分，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口
（它已经开始发炎、化脓），哦，那就是苹果的口啊：
它不喊疼，也不咬人，甚至不会哭
（哦，见鬼，它总该说点什么吧）
只是一口一口地吞噬自己
充满欲望的肉体

现实一种

几乎和卡佛描叙的一样：
周围全都是鹌鹑。
它们不叫的时候，
我可以抱着枪，眯上一会儿。
薄雾中走出的杉树，有些疲惫，
好像和我一样，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几只野鹅无声无息，从江心小岛升起.....
突然，那家伙爬了起来，从我内心的巢穴里
向外窥探。它用尖爪撑开我的眼皮——
“喂，伙计，狩猎季已经结束了！”
我扣动扳机。将一个梦击得粉碎......

蔷薇

从来都没有抵达过
一切都那么遥远
雪山，大漠
瀚海，沙滩.....
仿佛都是别人的远方，跟我无关
我已经是一个没有远方的人
我的心中有荆棘
有绝路，有牢笼——
我的远方，就在离我鼻尖
不到0.01米远的  地方

这就是春天

桃花像是有背景的
提前开了
梅花像是被迫开的
提前谢了

清晨
我们在花园里散步
分不清谁是落花
谁是蝴蝶
谁在飞翔，谁在坠落

哦，这就是春天——
造谣的人在污蔑春天
造神的人在赞美春天
回屋吧，我的爱人，我们一起造人去

村事

神汉老张说，每一个人身体里都有魔，
他的手能把魔赶出去。
石匠老王说，每一快石头里都有佛，
他的手能把佛救出来。
在一张摇摇晃晃的床上
齐小莉对我说：不管是成魔
还是成佛，你进去吧.....
说完，我的手像一片落叶
离开了她的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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