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北原 于 2023-7-5 18:07 编辑
我大概是不适合养花的。在我的记忆里，老妈养的倒挂金钟和姐夫养的九月菊，蓬蓬勃勃茂茂盛盛鲜艳夺目，可是我自己从未有此成就。也有几株植物是因了我而茂盛的，一株麒麟掌，因为我不厌其烦地给它捉虫而回报我一份葱郁；一株滴水观音，原本自生自灭于一棵君子兰旁边，被我移植出来，从此青翠欲滴夜夜滴水。再有，便是这株绿萝了。
去逛花店的时候，一盆盆绿萝在地上摆着，远没有架子上的姹紫嫣红吸人眼球，也没有高大的灌木那么挺拔，可就是翠绿得让人心疼。见我蹲在那里看，老板说，这是绿萝，绿萝好，净化空气的，还便宜，好养活。简直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嘛，一盆绿萝就这么跟我回家了。
她倒是不见外，进了家门便是家人，从此在家里待的怡然。不畏水凉，不嫌土薄，自顾自地长大起来。我从来不懂得修剪，不懂得造型，看她从满满的一盆里分出枝条来，并仍然努力地伸展腰身，便只好把她放在架子上，以免委屈了她。这绿萝便很快长成了一盆吊兰。继而站在高高的架子上也还是不够高的时候，只好把她放在了书架的最高层，并在书架的隔层处给她设置了固定的地方，从此，书架成了她发挥的舞台，整个书架都很快爬满了绿萝，每每取放书籍的时候，都要小心地拨开绿萝的枝条。
她装饰了我的书架，我装饰了她的梦么？多少年过去，我已经习惯了书房里的满目苍翠，她也习惯了我的日日相伴么？有几次想要出远门的时候，便是看着她满满的不舍与牵挂。我知道只要一点点水，她就可以活下去，可是真的只要一点点水么？就好比我，只要一点点粮食就可以让我活下去，而我，需要的一定不是一点点粮食吧。每一个生命，自有她存在的意义，也必有她自己的追求。我们不过是在彼此成全。
然而她终究开始枯黄了。那人说她吸干了土里的养分，也许吧。也或许我浇水的频次她不再适应。也或许，她只是疲倦了。
我想起娃的小绿。小绿变成了小黄绿，最后变成了小黄。再后来呢？在自然的阳光和雨露下，好像重新焕发了生机。可是已经不是他的小绿了。
我的绿萝，便永远是我的绿萝吗？她曾经是我的绿萝吗？
一夜之间，又萎黄了好多，便如秋日的白杨树，虽然别有一番韵致，却是让人感伤。我搬来椅子，站上去拆下书架上一处处固定的胶带，任她柔软的枝条委顿在地上，然后搬下花盆，好大的一堆却再不复盎然生机。
送她下楼，忽觉释然。她已经走完了她的生命之旅，恣意，有爱，那是她的一生。我从不曾拥有过她，也谈不上失去，而那些相伴的时光，会温暖我的记忆。
呜呼，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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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5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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