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周一楠 于 2023-1-29 14:09 编辑
谨以此文致敬初四就出工的我!
今天开工,老板没有发红包。一早就开始搬砖,腰酸背疼,直着腰刚站了会,就被小丫头逮住了,“老五,发什么呆啊,赶紧把这几箱货搬了,上午要发,客户催得急。”小丫头是老板的亲侄女,比老板还奸刁。
见我弯腰下苦力了,她仰着头鼻子一哼,这才扭腰撅臀的走人。快中午了,我肚子里饿得咕咕叫她没听见,就看我抻了下腰,这可才年初四啊!
可我也只敢暗地里嘟噜几声,人面前是万不敢提的。就年前,搭班的小六嚷嚷着要早结工钱回家,我就晓得他会碰一鼻子灰,这年头的老板有几个好说话的,隔月能给你把工钱给开了,就算不错的了,你倒好,想都别想。
结果,果不其然,老板硬是东扣西扣把他那点钱给稀释薄了,几张票子打发他走人,临了还恶狠狠的冲他说,年后也甭来了。
唉,想想就火,可又能怎样呢?小六走了,我还在扛大包,得感恩,这个节统共休了三天,就被喊出来开工,这可才年初四啊!可有什么法子呢?
这就是命,我们的命,干活出大力,活着一天干一天,哪天干不动了回去腿一瞪这辈子就过去了。风口里不能想事,想想,泪珠子就往下掉,泪蛋蛋搁脸上爬,不多时就冻住了,挂一层又一层,好看咋滴?新年头上,没得让人看着晦气。
抹把子脸,嘿呦,嘿哟,扛着箱子走在搭板上,日子过得和走钢丝似的,一刻不能松懈,小丫头说了,摔死摔伤自个认命。
一口气干到下午一点五十,总算完工。抹一把脸,火辣辣的,不知是盐渍的还是风吹的。匆匆跑到厂子外面的小面馆,“四哥,三两宽面不要浇头。”“我说老五,三两太少,怎么也得半斤打底吧!”老板是俺老乡,实诚人,平时总是多饶一点,挺照顾我的。“四哥,三两够了,多给我舀点面汤,喝着暖乎!”四哥没说话,约了把面洒入锅里,“老五,今年没回去过年?”“没。家里头也没啥事,来来去去的尽在路上赶了,以后吧。”我低头支吾着,声音越来越小,其实,一年到头漂泊外头,谁说自己不想家。可放假少,路上赶,凭白多了花销。年前给家里老人打了电话,话筒里声音嘈杂,老爸含含糊糊的也说不大清听不大清,知道他们还好就放心了,我嘱咐他,给他俩寄了点钱在贵生那,他年轻会手机,一千块钱让他给老人送去。虽然说钱少了点,但却是我们表达亲情最实诚的心意。
安抚好老人,又给远在河南的媳妇去了个电话,她在那也五六个年头没回了,年节厂里外贸赶工,一天三个工舍不得,一年到头才能苦几个啊,听她说脚底板老茧都老厚了,唉,也怪我这个没用的,让她跟着俺吃恁大的苦。
还有个闺女在皖城上职高,月月要打钱,吃的,喝的,用的,学费,住宿费...各种费停不下来啊,趁自己现在身体还能干得动,多攒俩个,平头老百姓,给不了娃儿太大的帮助,该供还得供,也巴望着,把娃供出来了,有文化了,别再吃她爹娘受得这般苦。
下午的时候,天冷下来了。冷一点没事,咬咬牙还能扛。就怕那个啥,新冠,克绒,那玩意可了不得,来了就呼啦啦关张一大片,家有余粮的还好说,像俺们这些卖苦力的,吃了上顿愁下顿,咋个熬的住嗦。更别提一停工,就木钱,木钱房租还得付,一天三顿吃不消,一顿稀粥又饿得慌。那啥,可千万不要来了,让俺们好生过点日子吧。唉,想想那个关在屋里的日子,好端端的人跟坐牢似的,可急死个人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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