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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生活 [复制链接]

新解玉玲珑

主楼

发表于 2009-12-24 13:2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新解玉玲珑于 2009-12-24 13:38 编辑

每次回老家，母亲都要向我唠叨一下左邻右舍、房前屋后、这家那家的家事。大多时候，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家里让我关心的事儿太多了：小猫淘淘跑丢了，小狗花花有了新女友了，葡萄藤上有串紫葡萄快熟了，菜园小径两侧的紫苏叶子该摘了，摘下来轻轻用盐揉一下，味道清香古雅……啧，真没时间听那些乱七八糟的家庭琐事。

可是，母亲说着说着，又说起了那个叫琴的女孩儿。对于她，我知道的只是一星半点，可是架不住母亲见一次说一次，断断续续，也就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

琴出道的时候，也只有十几岁，初中毕业，自己跑到了盐市。开始可能在小厂子打工，后来就进了那个城市里全国有名的葡萄酒厂了。后来据说，跟酒厂老总关系暧昧得很，那几年，我也刚毕业，每次回家挤公共汽车，灰头土脸的，母亲就总是搬出琴来说：“看看人家，才初中毕业，回家都是高档小轿车接来送往的，还专门跟个司机。你白白读了几年大学，花了我若干银子，并且还找了个那么好的单位，回回挤公交车。”我就很愧疚，觉得自己连个婊子都不如，恨不能寻条缝钻进去。“不过”，母亲话峰一转说，“大伙儿也瞧不起她，据说有一次，她带来的车子，好好地停在街上，就被人给砸了玻璃，也不知道谁干的。”我心里就有那么一阵痛快，但还是装出清高的样子说：“有些人就是无聊，酸葡萄心理，随别人说去，您别参与就行。”母亲就急哧了脸儿说：“我参与什么了？我才不管那些闲事儿呢，就你这么一个活祖宗，不够我折腾的？”

我还真折腾不了母亲什么，无外乎每次回家带大包小包的脏衣服，回单位时再带回去干净的。还有，一月回一次家，母亲蒸点好吃的肉卷，包点我爱吃的饺子，或者擀几次我最喜欢的手擀面，就这还得听她唠叨个不停：人家琴，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听说，她现在做了业务员呢，很多别人要不回来的款子，她一出马，立码就能要回来，当然，母亲这时候就低下声说，据说没少陪那些男人睡觉。但人家现在越发阔气了，自己混好了不说，还给弟弟买了一套楼，并且，还把那个象白痴一样的弟弟送去了一家什么技校读书，并且，人家琴，还告诉父母，父母的养老问题跟弟弟未来的工作及婚姻问题，全不用操心，她自己就一手操办了等等等等。听得烦了，我就嚷，是，我赚得少，现在还花你的钱，可这怪我吗？怪也怪你生得女儿不如人家漂亮，我也想傍个老总来着，可没人要啊！这时候母亲就会掉眼泪，说你小小年纪不学好，读了那么多书，专门想那些歪七劣八的，那种男人能靠得住吗？你给我听好了，回去好好干，找个正经男人嫁了！

唉，我因为怕听琴的强势，几乎都不敢回老家了。

后来，听说琴不在原单位做了，但又把自己叔叔家的小妹妹介绍给了那个老总。那小妹妹却很平淡，没拴住老总的心。琴也嫁人了，嫁了一个有钱的小老板，跟琴合伙开了家广告公司，每次回家都挺恩爱的开着车。母亲这时候就会瞪着我，悲愤不已，因为我的男友，就是大学里一个高年级同学。他当时还是个普通工程师，人长得不济，钱赚得少，脾气还挺大。并且又不跟我一个城市，为了他，我正准备放弃现在优越的，别人打破了脑袋想进的工作单位，调到他的身边去。我那时候昏了头的爱他，热火朝天的油盐不进。母亲这个悲愤的眼神，在我眼里，跟一片秋天的落叶差不多：虽然凄美，但也衬托了我的高尚。

再后来，听说琴又离婚了。孩子才一岁多，男人就有了外遇。琴为了追踪男人的出轨痕迹，打车去追，出了车祸，腿折了，男人顺便就把她扔了。我听了笑笑，不吱声。这时候我也已经调到了男友的城市，并且快结婚，颇懂了些人情世故了。

“据说，琴又结婚了，这次的丈夫，比她小四岁，还是个大学生，对她很好呢。”再一次跟男友一起回家时，母亲压低声告诉我。“她丈夫知道她的过去么？”我问。“估计不知道。”母亲停下了正和着的面，呆了半晌说：“还是过个正经日子吧，穷点富点，开心就行。唉，琴的女儿，真让人可怜。这么点就随着爸爸过，后妈能有几个对孩子好的？琴想得直哭，可也见不着。孩子爸爸说，怕孩子跟着她学坏了。”

我心下就有些悱恻起来。这怪谁呢？好象不单纯怪琴自己吧？父母和弟弟花着她用屈辱换来的钱，是高兴着的；亲戚邻居们，看到她光鲜地荣归故里，是羡慕着的；少数仇人，嘲笑辱骂她不知羞耻，慨叹世风日下，也是背着她的；还有很多人，因为沾过琴的光而自喜着；而琴，以后的路还很长，谁能帮上她呢？

我隐隐地感悟出人生的苦来，庆幸自己一步步的都遇上了正确的人，走着目前来说还算正确的路。

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