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母亲节?说实话,我已经很淡很淡了,那是因为母亲走的太远太远了。
那不是一转身的距离,更不是回眸可以的寻觅。
家母生于1912年7月24日,距今112年,我生于1958年2月12日,我是家母46岁生下的孩子。如今,我66岁。听母亲说,她是足月生下我的,那就是差不多怀胎十月。
46岁应当是高龄产妇,所以,我也可以说是家母冒着危险拼出来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第一声啼哭是什么样子,但是,后来哥哥姐姐们说,我的出生是接生婆在家里完成的,为了迎接我来到这个世界,全家人在手忙脚乱之中,碰到了一扇窗子,那窗子是卸掉放在边上的,是那种日式建筑的长条窗子,忙乱之中,这窗子轰然到地,一地碎玻璃。
所以,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我是制造了响动的,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
02.
从我出生,到母亲去世,22年的时间。这22年的时间里,我基本没和母亲分离太久,父母一直把我带在身边,从1969年的12月27日举家随着父亲的战备医院,一头扎进城市北部山区的沟壑之中,到我1975年12月参加工作离开,差不多七年的时间里,我和父母在一起,即使是后来参加工作,每个月我们休大礼拜,我也会来家和他们在一起。
在医院家属区的旧址,我家住过的那个石拱房还在,甚至当年我们小院落的模样依稀,我每一次去,总会一个人默默的走过去,站在旧址面前,看着破败的门窗,看着依旧的青石,有一种恍然的错落,似乎就进入了那个时空,那些日子。我挑着一担水的日子,我背着柴草的日子,家门前那条山溪依旧流淌着,只是已经看不到曾经的清波。
父亲的战备医院,于七十年代后期撤走,父亲是最后一批的留守人员。他管理了一辈子医院的物资,交了一份清清白白的人生答卷。
03.
日子透支了母亲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在1979年底回城之后,就一次次的住院,住进父亲所在的医院。住院我假期的时候去陪护她,她就一遍遍叮嘱我:我身体不行了,你以后要把你爸爸照顾好,等不到你娶妻生子的那一天了。
我的三线单位也是一九八零年撤编回城,回城之后我一直和父母在一起。面对母亲的叮嘱,我总是觉得她在夸大其词,告诉她不要想那么多,你就好好的活着,一切都会看见。
然而,这一天还是来了,一九八零年的五月十九日,操劳一生的母亲,因为多脏器合并症,撒手人寰,享年68岁。
送母亲去太平间,我轻轻抱起她,看着她清瘦的面容,我人生很少落泪,母亲的离去我潸然。
恐慌,绝望,茫然,所有的情绪都缠绕了我。
回到家,我无助的坐在门前的石阶上,邻居大娘过来抱着我:孩子,你好好哭吧,哭出来,你没有妈了。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22年的养育之恩,她连让我报答的机会都没留给我。
04.
人生是什么,是传承吗?是生命的接续吗?当这个世界,最爱我的人,最为我付出一生无怨无悔的人就这样走远,再也回不来,我的这种孤独和绝望是显而易见的。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觉得这世界的路,我后面的那双温暖的手的一只已经没有了,看着猝然苍老的父亲,我知道剩下的路,我要陪着他继续走。
但是,母亲在我的时间线上,从来没有忘记过,也根本不可能忘记。无论是她的忌日,或者是别的什么日子,我都会默默的想着她,念着她。再有一周,就是老人家去世44年的忌日,我记着。
我沿着自己的时间线向前走,但是,母亲注定是我人生时间线上,永远不可能遗失或者遗忘的节点。
至少今生,活在我时间线上的母亲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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