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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4 16:2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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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7-12-8 21:49 编辑

这是我写的一部知青的小说,并没写完,我想拿来让诸位指点一下,起码可以解闷儿!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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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7-11-4 16:22 |只看该作者
(一)       

献给一切生活在苍天之下而勇于面对的人!

——题记
1

车开出了张家口,城市最后的一点痕迹消失了,不远处能看到青绿色的草原。到草原来刘媛准备了好几天,这不是她对草原的陌生,相反,是她太熟悉草原了,十七岁那年她就从北京到了内蒙古插队,离开的时候是二十五岁,整整的待了九年。
“刘总,我得加油!”司机小张说。
“好,我也想休息一会儿,找个服务区吧。”
车拐进了服务区,小张去加油,刘媛走进了服务区的商店,商店里没有人,只有几个商场的售货员站在那无事可做。她并不想买什么,只是逛逛。自从她从北京出发决定重返草原,越是接近目的地她就越关注这里的一切,因为她总是不能平静下来。
也许是接近了草原,商店里有草原的产品出售。奶制品、奶酒、奶茶等等,虽然,刘媛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些工业化制成的产品远不能称作是草原的产品,但是,这已经是多年来她没有留意过的。
她仔细的拿起一件一件的东西看着,几乎每个产品的包装上都要有草原的图画,这让她心里更是不能平静。
“你买点儿什么,这里有最新鲜的奶酪,你可以看看生产日期。”服务员走过来说。
刘媛笑了笑说:“不,我只是看看。”
刘媛走出了商店,小张早就加好油等在商店门口。
“刘总,是再休息一会儿还是马上就走?”小刘站在车的旁边问。
刘媛看了看天说:“我们进张家口市找个宾馆休息明天再走。”
“刘总,如果我们现在接着走,天黑以前就能够到达锡林郭勒,干嘛要休息呢?”小刘不解的问。
刘媛什么话也没说钻进了车里。
进了张家口市找了一家宾馆,开好房间以后刘媛拉着行李放到房间,洗了洗脸叫着小张出去吃饭。
刘媛和小张出了宾馆的门小张要去开车,刘媛拦着说:“咱们走走,不用开车。”
塞外夏末的晚上已经很凉。
“刘总,我们去哪吃饭?其实宾馆里是有餐厅的。”小张说。
“去走走,找点儿当地的东西尝尝。”刘媛说。
“刘总,张家口有什么可吃的呢?”
“你没吃过,这里的栲栳栳很好吃。”
“栲栳栳?姥姥也可以吃?”小张纳闷的问。
两个人找了一家莜面馆子走了进去,刘媛要了两份栲栳栳。
时间不大,服务员把东西端上来。小张看到是两个小笼屉,上面立着一个个一寸多长的黄色的面卷,由于一个挨着一个的摆放着,看上去就像一个蜂窝。
每个人还有一小碗调料和一碗羊肉做的卤。
“刘总,这是什么做的?”
“莜面,一种高寒地区的谷物,山西内蒙多吃这些东西。”
“怎么吃?”
“那碗调料就是醋蒜末调在一起做地汁,可以用莜面卷蘸着吃,也可以蘸着那碗羊肉卤吃。”
小张照着刘媛的话吃了一个:“嗯,挺好吃。”
刘媛默默的吃着,小张看来还是不习惯,勉强的跟着吃。
吃完饭两个人走回宾馆,刘媛洗了澡换上睡衣站在窗前。眼前的城市灯火通明,刘媛看着街景,多年以前的事一件一件的浮现在眼前。
1968年的夏天,因为文革的动荡,那一年出现了初中和高中三届同时毕业的情况,这就是后来常说的“老三届”。同年年底,为了解决这些毕业生就业的问题,毛主席发出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在教育”的号召。
热血沸腾的知识青年们响应号召,纷纷奔赴祖国的边疆和广大农村地区,也是那一年,住在北京西单一条胡同里的刘媛报名到内蒙去插队落户,同时一起去的还有即是邻居也是同学的萨丽云,那一年她们只有十七岁。
刘媛的父亲是个卡车司机,母亲没有工作,下面有个弟弟,她在家里是老大。除了上学以外,家里的很多活都是她帮着母亲完成,现在她走了,母亲少了一条臂膀。
萨丽云住在胡同里面的一所洋房里,她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搞音乐的,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按理说,萨丽云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去插队的。但是,在那个年代,她的父母都被下放去了干校,她就是不去插队家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革命性和彻底的和她的资产阶级家庭决裂的决心,她也报了名。
刘媛出身工人家庭却出奇的腼腆,长相清秀,街坊二婶就说过,这丫头这副小模样都快赶上梅兰芳了。二婶儿的比喻是说,刘媛长的漂亮,可是她的比喻不恰当,因为梅兰芳是个男人。
和刘媛正相反,萨丽云虽然出身一个音乐家庭,却身材高大,性格像个男孩,在学校里,不但没有人敢因为她的出身欺负她,就是刘媛受到欺负常常是她出面保护她。
要出发的头一天晚上,母亲给刘媛收拾着行装。那个时候的日子,说是行装不过是一套铺盖和随身穿的衣服以及一副牙膏牙刷,一双单鞋一双棉鞋。
刘媛到底是孩子,虽然心事重重舍不得母亲还是睡着了,父亲则一句话也不说,坐在桌子旁边抽烟喝茶。
刘媛一觉醒来发现母亲还坐在那给她缝补一双有些破边的棉鞋。
“妈,睡吧。”
“你睡吧,我缝完了这几针就睡。”母亲说。
看着母亲,刘媛心里再一次难过起来:“妈,我走了以后你要多注意身体。”
母亲说:“闺女,妈就不明白,不能不去吗?”
“这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
“你去的那个地方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听说那很冷。”
“我也没去过,不过我想,既然那么多人都去,大概没事。”
母亲咬断了针线说:“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灯光下,刘媛看到母亲眼里闪着泪花。
第二天清早,萨丽云拎着一个背包和一个提琴盒子走进了院子。此时刘媛和母亲早已起来,母亲在门外的小厨房里做早饭。
“大婶儿,刘媛起了没有?”萨丽云大声的说。
“祖宗,你嚷什么?街坊们都还没起呢。”母亲轻声地制止到。
门“咣当”响了一声,萨丽云走了进来。
刘媛看着萨丽云,一身军绿色的服装,腰里还扎着皮带,从行李薄厚的程度看,大概也就是一床被子。”
“东西都带齐了?”刘媛问。
“还要什么?”萨丽云说。
“我妈说那可冷呢,你这被窝太薄了吧?”
“到那不是有房子有火?要那么厚的被子干嘛?”
“你带着它干嘛?”刘媛看着萨丽云手里的提琴盒子问。
“什么不带着这个也得带着,我想他们那一定有毛泽东思想宣传队。”
母亲端进两晚鸡蛋挂面汤放在桌子上,又端上一盘咸菜。
“快吃吧!”
萨丽云并不客气坐在桌子前说:“大婶,你还做着我的份儿呢?”
“不是你的,你别吃?”母亲笑着说。
父亲从外边上厕所回来,看着萨丽云问:“小丽,你也去?”
萨丽云呼噜的吃了一口挂面说:“我怎么不能去,有成分论不唯成分论,重在政治表现。”
父亲乐着说:“到了外边你这张嘴得吃亏。”
母亲看着父亲说:“你也吃吧,做着你的呢。”
父亲摇了摇头说:“我不吃,让她们吃吧,吃的饱饱的。”
父亲说完提起他那个上班总爱提着的黑色的人造革包走了。
西直门长途汽车站里,一辆美国“道奇”牌大客车的一侧挂着一条写着“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横幅。区里还为欢送知青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很多人来送站,汽车快开动的时候,很多人都哭了。刘媛庆幸她没有让母亲来送行,她甚至觉得父亲之所以老早去上班,大概是为了躲开这个场面。尽管,来送行的人没有一个是她的亲戚朋友,但是她还是流下了眼泪。
清晨房间里的电话响了,一夜无眠直到天亮才睡着的刘媛拿起电话。
“刘总,我是小张,你收拾好了吗?如果你收拾好了就下楼来吃早点。”小张来了电话。
刘媛看了看表,已经是七点多了,她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塞北的阳光猛的扑进房间,刺的她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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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7-11-4 16:47 |只看该作者
又可以追剧了。
追剧的时候都是手机,留言不方便,但鹰的每部作品我都看过来了。
很喜欢,尤其是对话。
问候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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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7-11-4 17:01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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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7-11-4 17:25 |只看该作者
2
吃了早饭车子上了路,晴朗的天空几乎是深蓝色,一丝云彩也没有,车过了张北,一望无际的草原出现在眼前。
“刘总,这天蓝的让人有点不相信?在北京是别想看到的。”小张看着外边的蓝天很兴奋。
此时是夏末秋初,草原正是水草茂盛的时候,一片一片的羊群像云朵一样飘荡在绿色的草原,还有星星点点散落在各处的牛。
“刘总,草原这么大?那白色的风扇叶就是风力发电机吧?”小张问。
“对。”刘媛两眼看着窗外说。
“我还真的没有来过草原,想不到比电视上好看多了,因为这里有草原的味道,还有风的温度,这是真的草原。”小张说。
刘媛看着草原,听着小张兴奋的感想,多年以前她也曾像他一样这样兴奋着。
道奇车出了张北的时候,草原展现在这些年轻人的眼前。
“看,草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的人都挤到车窗前,一望无边的绿色让这些年轻人满脸的兴奋。
“这么多的牛和羊?”
“你看,那骑马的一定是放牧的。”
“会不会让咱们也骑马?”
“当然会,我要一匹黑马。”萨丽云说。
道奇车晃晃悠悠地的喘着粗气,天已经完全黑了,坐在车里的年轻人从开始兴奋的唱歌,念毛主席语录。
车窗外黑乎乎的,从车窗的缝隙中有冷风吹进来,时间也是夏末秋初。车内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刘媛是唯一坐在车里没睡的人,她惦记着母亲,从一出家门,母亲的影子总是停留在她的脑海里。
半夜的时候,长途车开到了锡林浩特,所有的人都下了车。刘媛和萨丽云也跟着下了车,一股冷风让她们打了一个寒噤。
“怎么这么冷?”萨丽云睡眼朦胧的问。
这些孩子充其量都是十六七岁的年龄,虽然车外的景色让他们兴奋了一阵,到底熬不住困倦睡着了,现在下了车,草原的秋天温度有时候能够达到零下,很多人在风中打哆嗦。
一个中年人走到车前,操着西部区的口音的话说:“都站到前边来!”
和这些插队知青一起来送他们的是区里知青办的一个中年男人,听了那个人的话也跟着喊:“拿好个人的行李站好!”
大家迷迷糊糊的站成一排,但已经不是什么队形,只顾着抱紧了身子抵抗冷风。
“一会大家就住在这里,明天由各个公社的人来接你们。楼下就是餐厅,大家进去以后分好房间就回来开会然后吃饭。”那个西部区口音的人说。
此时大家才看到,西部口音的人身后是一座二层楼房,由于天已经黑了,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轮廓模糊。只有下面一层里亮着灯光。
人们跟着那个人走进了大门看到的是,最里面是一个台子,椅子有一部分被围在几张桌子周围,其它的还原封不动的一排一排的摆在那,大台子的上方是一个横幅,上面写着“欢迎首都知识青年到草原落户”。台子的两边是两副毛主席语录,原来这是个礼堂。
刘媛和萨丽云分到了一个房间,她们被带到这座二层小楼后面的一片平房里。这里的平房很怪,不是像内地的房顶有瓦,而是光秃秃的的泥顶子,顶子有些前倾的斜度,这是为了方便雨水流下来。之所以没有瓦,完全是因为内蒙这个地方雨水少,用不着在房顶子的防水上下功夫。
房间是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靠北边平房连成一排。院子非常的空旷,靠着南墙是一溜用铁皮做顶子的棚子,刘媛和萨丽云谁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刘媛和萨丽云走进一间屋子,这屋子里除了两张床分头靠在墙的两边以外,靠着门边是一个大炉子。炉子看来已经生了很长时间了,周围感到了它的热度,煤燃烧的气味特别刺鼻,砖铺的地因为时间长了有些凹凸不平。墙面经久不粉刷已经成了黄灰色,房顶中间一根缠成麻花的电线吊着一个灯泡,灯泡的上半部被落下的灰尘灰灰的一圈,只留下半部发着暗淡的光。
两个人把行李放在床上,这床是铁制的床头,木板上铺着看不清颜色的床单。
“真冷,你冷吗?”萨丽云说。
“就你知道冷?”刘媛说。
“真饿了,听刚才那个人说的意思,我们还不能马上去吃饭,还要开会,我可是前心贴后心了。”萨丽云说。
刘媛从包里掏出一个糖三角给萨丽云:“你垫补垫补。”
萨丽云接过来惊喜的说:“我的妈,你还留着这个宝贝?”
刘媛:“这是我妈给我蒸的,让我在路上吃,没想起来。”
萨丽云:“有妈真好。”
也许是想起了自己父母不在身边的处境,萨丽云感慨了一下眼睛有些发红。
再次走回礼堂,很多人都已经坐在台子近前的椅子上,一车几十人坐在那并没有占满。台上已经放下了一个桌子,桌子后面有一排椅子,那个山西口音的人早就坐在了那。
礼堂的窗外传来是“嗡嗡”的声音,看是伙房吹风机的响声,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羊肉的膻气。
那个来送知青的区知青办的人也坐在台子上,不过他坐的位置是山西口音身后的椅子。
“好啦,大家都坐下,现在就开会。”山西口音喊了一声。
人们停止了“喳喳”的说话声。
山西口音说了很长的时间,不过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意义,因为口音重,有多一半的话这些从北京来的孩子并没有听懂。
接着一个项目就是知青代表表决心,一个带着眼镜长相清秀的大高个男孩上了台,他手里拿着早就写好的稿子开始发言。
因为这一车的人来自各个学校,所以,不是每个人都相互认识,他们基本只认识同学校的人,这些人中,只有刘媛和萨丽云是一个学校的,所以她们俩谁也不认识。
“哎呀还没说完呀,饿死我了。”萨丽云小声地埋怨到。
“你不是吃了一个糖三角了,怎么还饿?小点声!”刘媛提醒她说。
“那管什么用,我得吃仨。”萨丽云说。
最后轮到了那个区知青办的人说话了:“同学们,首先代表区革委会像你们表示崇高的无产阶级革命敬意,你们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来到锡林郭勒大草原,从明天起,你们就要和广大的贫下中牧生活在一起,共同建设祖国的边疆。”
一套话以后中年人说:“明天我就要回去了,说实话,我还真有些依依难舍。明天各个公社的负责人就要来接你们去你们的第二故乡,现在我来宣读一下你们分配的情况,希望大家记住了。”
中年人说着拿出一张纸念起名单,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名字后面对应的是被分配到那的人名。刘媛仔细的听着,因为她唯恐自己和萨丽云分不到一起。
“刘媛,萨丽云,孙元,狄晓雯,李彤白音锡勒苏木。”
中年男人念完了名单,会终于散了,大家按照刚才宣布的名单站起身来从前边的椅子走到后面的每一张桌子前。刘媛和萨丽云坐下来,刚才那个在台上发言的知青代表也坐在萨丽云的旁边。
两个带着白帽子的厨师把一盘一盘冒着热气的羊肉端上了桌子,厨师拿了几把小刀放在羊肉的盘子里。又抬出一个大笸箩和一个大桶,笸箩里面是方形的馒头,谁也不知道那大桶里装的是什么,但和羊肉一样也冒着热气。
在生活困难副食短缺的那个年代,羊肉在北京也是奢饰品,现在,整盘子的羊肉一块一块的堆在盘子里。虽然,这种做法没人看见过,还有就是一股子膻味,但是羊肉的香味和膻味一样大。
“这怎么吃?一人一块儿?”萨丽云说着伸手就要拿,刘媛按住了她瞪了她一眼。
每个桌子上除了这一盘子羊肉就是一大盘炒的黑乎乎的菜,谁也不知道这菜是什么名字。
接着,每个人得到了一拳头大的小碗,一双筷子。
“同学们,大家去拿馒头,桶里是茶。”中年男人说。
萨丽云:“吃饭喝什么茶?”
“吃你的饭,你怎么那么多话?”刘媛说。
大家走到笸箩跟前拿馒头,饿了一天的孩子们有的一个人就拿了三个。
桶边上围着很多人,用一把长把的勺子舀出茶水盛到碗里。茶水的颜色要比他们看到过的茶水深很多,发出一股怪味却没有他们闻过的茶香。
萨丽云盛了一碗喝了一口,味道涩涩的:“这是什么茶水,怎么这个味儿?”
大家拿了馒头盛了茶坐到桌子前,最先吃的是肉,每个人一块盘子就空了,那个山西口音走到每个桌子前照顾着大家吃喝。
“拿刀子割肉,刀子不是放在盘子里?”山西口音说。
“喝一口茶,好喝呢!”
“这是什么茶?”有人问。
“这是茶砖熬的。”山西口音说。
“茶砖是什么?”又有人问。
“就是把茶叶压成方形。”山西口音说。
“怎么没有香味?”
“怎么不香?你们很快就会喝习惯。”山西口音说。
“这是什么菜,我们怎么没见过?”
“这是草原上的一种菜叫蕨菜,挺好吃的。”山西口音说。
萨丽云已经迫不及待的拿着一块羊肉啃着说:“闻着不太好,可吃起来真香。”
此时谁也顾不上说话,都低着头吃起来,很快,萨丽云把一块羊肉啃的就剩下骨头,舔着上嘴唇意犹未尽的看着空空的盘子说:“再上一盘就好了。”
这句话正好被走到桌子前的山西口音听见说:“这个女子说的好啊,就是草原的牧民也不是天天就是这样的吃肉,这是盟里专门为你们准备的,一桌一盘子已经够多了。”
萨丽云看了看坐在旁边的那个戴眼镜的知青代表,此时他吃着馒头,跟前有一块羊肉一口都没动。
“你不吃肉?”萨丽云问他。
“吃不惯这味儿。”知青代表说。
“那对不起了哥们儿,我来替你打发了吧。”萨丽云说着就拿过来啃了起来。
刘媛把自己的羊肉给了萨丽云说:“你给人家放下,这块你吃了。”
知青代表乐了一下说:“给她吧,反正我也吃不了。”
萨丽云听了乐着说:“我是来者不拒,我的馒头给你。”萨丽云说着把馒头放在了知青代表面前。
刘媛吃了一口馒头,又夹了一口蕨菜,只有咸味并没有任何味道。
饭很快就吃完了,在返回房间的时候,萨丽云抖落这两只手说:“这手怎么办,都黏糊了。”
刘媛听了说:“没出息,等会回到屋里弄点热水洗洗吧。”
“你看,这星星比北京的亮多了,也多多了。”萨丽云仰着头看。
刘媛也抬头看着,果然又大又亮的星星嵌在几乎是黑色夜空中。
回到房间,两个人简单的洗了洗脸和脚打开行李钻进了被窝。
“白音锡勒是什么意思?”萨丽云头枕在胳膊上说。
“大概是个蒙语的名字。”刘媛说。
“不管是什么意思,要是能这么吃羊肉咱们就算没白来。”萨丽云说。
“你没听那个人说,就是牧民也不见得天天吃肉,这是为了招待知青的。”刘媛说。
“他们不是养羊吗?”萨丽云说。
“恐怕不能随便宰吧?”刘媛说。
“还真有不吃肉的,你看那个眼镜,哈哈哈!”萨丽云说。
“谁像你?”刘媛说。
萨丽云翻身下地关了灯说:“困了,咱们睡吧!”
关掉灯,屋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刘媛躺在那想,母亲现在一定没睡,她在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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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7-11-4 17:26 |只看该作者
晏晏 发表于 2017-11-4 16:47
又可以追剧了。
追剧的时候都是手机,留言不方便,但鹰的每部作品我都看过来了。
很喜欢,尤其是对话。

多谢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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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7-11-4 17:27 |只看该作者

多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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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7-11-4 17:29 |只看该作者
同时也感谢宋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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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7-11-4 17:37 |只看该作者
随着鹰兄的笔迹,领略一下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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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7-11-4 19:06 |只看该作者
期待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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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17-11-4 19:21 |只看该作者
又见知青故事,再现激情岁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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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17-11-4 19:22 |只看该作者
期待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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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17-11-5 06:34 |只看该作者
3
汽车在草原之间的公路开着,刘媛两眼看着窗外,两边的绿色让她想把眼睛躲开也不行,因为那是她脑海里根深蒂固的痕迹,多少次它一次一次的出现在她的睡梦里。
“刘总,总是这样的路吗?这路不错啊?”小张一边看着前方一边说。
“这样的路我都没有见过,以前这根本就没有路,全是草地。”
刘媛又想起了第一次坐着那辆喘着粗气的道奇大轿子车进入草原的情景,那一次车上只有她一个人没有睡觉,所以,那个过程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是还是能够想起很多。她还记得车子出了张家口以后,就再也没看见过一条宽敞的路。
“刘总,根据我查阅的地图,我们现在还有一百多公里就能到锡林浩特了。你为什么从张家口就不上高速了呢,要是那样,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就可以到了。”小张说
“那样你看不到沿途的风景了,高速公路的护栏把什么都遮住了。”刘媛说。
“也对,这样看的清楚,风景也好。”小张应和着説。
中午的时候,车子驶进了锡林浩特,刘媛的心也跟着跳动的特别的快。
“刘总,盟招待所?”小张说。
“先去那看看。”刘媛心不在焉的答应着,因为她的眼睛已经忙不过来看着这座完全变了样子的城市。
小张一路打听一路走,好在这个城市并不大,如果和北京比起来,他甚至不如一个区的范围广。
车开到了盟招待所,一座很气派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刘媛怎么也不能和她那次刚到这来的时候相比。
“这就是盟招待所?”刘媛自言自语的问。
“我打听的就是这,现在叫盟宾馆。”
车进在盟宾馆门前停下来,刘媛下了车抬头看着这座比北京的建筑一点也不差的宾馆。
刘媛被一阵杂乱的声音吵醒,因为窗户没有窗帘,外边的阳光已经撒进了屋内。萨丽云还在酣睡,身上的被子被踹掉了一半,一条大腿露了出来。
刘媛披上衣服下了地走到窗前,昨天大院的清冷景象已经不见,那一溜用铁皮搭建的棚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拴着很多匹马,还有人不断的从棚子里把马牵出来。吵醒刘媛的就是这些人的吆喝声和马蹄子走在地上的声音。
萨丽云也被吵醒起来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天哪!哪来的这么多马?”
牵马的人个个脸膛黑红,带着各色各样的帽子,有绿色的军帽,也有宽沿的礼帽,甚至有无沿的毡帽。身上穿的衣服也不一样,有的穿着厚厚的棉袄,有的却只穿着一件上衣,那上衣和帽子一样也是千奇百怪,有军绿色的上衣,有蓝色的制服,也有对襟的中式衣服。脚下的鞋也是各式各样,有的穿着靴子,有的穿着军用球鞋,还有的穿着普通的布鞋。
院子里的确还有很多昨天他们没看到的东西,比如那个在墙角不远的一口轧水井,马匹都被牵到那,有人用力的压轧井的压把发出“吱吱|”的响声,然后把一桶一桶的谁倒进井跟前的一个石头槽子里。
一个牵马的人从窗经过不住的用眼睛朝窗户看着,刘媛转过身来才看到,萨丽云只穿着一个小背心儿站在窗边。
“快去穿衣服。”刘媛说。
萨丽云这才看到自己只穿了这么少的衣服,急忙离开了窗前。
这个就看到昨天那个知青代表站在院子中间朝着这排房子喊道:“赶紧洗漱,20分钟以后到礼堂门口集合,带好行李!”
刘媛和萨丽云打好行装拿着脸盆走出院子,萨丽云问知青代表:“到那去打热水?”
知青代表看了看萨丽云指着还有马匹喝水的水井说:“哪有热水,去那边洗漱。”
两个人走到水井边,看着水槽里飘着草棍的水为难起来。
“这水怎么用?”萨丽云说。
“凑合用吧。”刘媛说。
此时那个刚才朝窗户往里看的人嘴里叼着一个自己卷的烟卷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说:“我给你们打一桶水。”
说完他提起水桶朝两个人的脸盆里倒了水,身后又来了很多知青,那个人居然就开始为他们打起水来。
“呀!这水怎么这么凉?扎手!”萨丽云把手从脸盆里拿出来说。
两个人开始漱口洗脸,萨丽云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一边仰着头看着。
“这天这么蓝?深蓝色的。”萨丽云说。
“你怎么看着什么都新鲜?”刘媛说。
大家洗漱完毕都来到了礼堂门口,这个时候刘媛才开始打量了一下昨天晚上根本就没看清楚的这做建筑物,是一座灰色的二层楼房,楼房的样子跟北京的普通楼房略有不同,那就是窗户都深深的凹陷在里面,这其实是为了躲避强烈的阳光设计的。
那个山西口音站在门口说到:“大家都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然后进来吃饭,吃完饭你们就跟着各个公社来接你们的人走,一律按照车上贴着的标志找自己车。”
刘媛这才发现,在招待所门口的上用蒙汉两种文字写的是《锡盟招待所》。
再次走进礼堂,还是那几张桌子,馒头咸菜和昨天炒的那种黑乎乎的菜,只是少了羊肉。每个桌子都放着一个暖壶和一圈昨天喝茶的小碗。
大家坐下开始吃饭,没有人注意那个暖壶,有人喊道:“有没有粥?”
山西口音的人说:“暖壶里有奶茶!”
听到奶茶,萨丽云急忙拿过暖壶往小碗里倒,暖壶中流出浅棕色的液体,萨丽云倒了一碗,又给刘媛倒了一碗把暖壶交给别人。
“这是什么味儿?哪有奶味,还咸乎乎的?”萨丽云喝了一口说。
刘媛也喝了一口,真是是一股子草的味道,好像刚才在水井边上闻到的一样。刘媛记得,那股味是从马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刘媛抬头看了看同桌的人,几乎都是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碗。
昨天往桌子上放菜的厨师走了出来说:“奶茶不够还有,谁不够把壶递给我。”
他的口音和那个山西口音的人说话差不多,但是大家能听懂,没人答应。厨师露出一脸的迷惑,按照他的算计,这一桌子上只有一壶奶茶是肯定不够的,之所以摆了一个暖壶是因为招待所里没有那么多的暖壶。
大家匆匆忙忙的吃了饭,站起身来走出门外,山西口音的人在后面喊:“一个人可以拿两个馒头,路上带着吃路还远呢!”
“去找自己的车,来接的人都过来领他们上车。”山西口音走出大门说。
“车在哪儿?”萨丽云问。
“那前边的不是?”山西口音指着不远处。
刘媛看到,在不远处有一大堆马车停在那,原来,当他们听到山西口音说找车的时候,他们以为是汽车,即使看到马车他们也不会想到这就是来接他们的车。
刘媛和萨丽云走到马车前,果然看到车的侧面用纸写着地名,两个人找到了白音锡勒的车。
白音锡勒的车周围已经围了几个人,车把式嘴里叼着自制的卷烟站在车旁。
当他看到人都走了过来,伸着手指头数着人数,刘媛看到那手指头很粗也很黑,关节处露出几条白色的缝隙,指甲被烟熏成黑黄色。
“都到齐了没有?”那人问。
没有人回答,因为谁也不知道还有谁,那个人又数了数说:“人够了,上车吧!”
大家拿着行李上了车,这个马车是两个轮子的,人从后面上车辕就翘起来,马由于承受不住来回的摇晃着。
赶车人急忙一边拉着马一边喊道:“先从前边上,别从后面上。”
刘媛在现在已经改成盟宾馆的门前看着,司机小张站在她身后问:“刘总,怎么不进去?”
刘媛转过身来说:“进去干嘛,我就是看看当初我到内蒙的第一站,现在真是大变样了。”
刘媛说着上了车,小张也跟着上了车,小张问刘媛:“我们现在上哪?”
刘媛说:“白音锡勒。”
马车出了锡林浩特,转到一条不太宽勉强可以说是公路的道路上,由于路面坑坑洼洼已经翻浆,马车颠簸起来。
赶车人挥鞭打了一下牲口大声的呵叫一声,那马开始仰起头开始加速。公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牛羊散落在草原上,马跑的再快也赶不上汽车,所以,这回车上的人看草原和牛羊要比在那辆道奇车上看的真切。
“这么多羊和牛?”有人好奇的说。
“你看,那牛看着咱们呢?”
太阳越来越高,热度也越来越大,早晨还有些寒冷的天气一下子热了起来。赶车的脱下穿着外边的皮袄扔在车上,正好是刘媛坐的位置跟前,刘媛闻到一股皮子的臭味还有烟酒的味道。
大概就这么颠簸了一个小时左右,马车拐下了公路朝着草原走去。两道车辙成了两条沟,蜿蜒伸向草原深处,马车除了更加颠簸以外,开始左摇右晃起来。
刘媛紧紧的抓住车边,萨丽云靠着她。
“扶好了,别掉下去!”赶车的人嘱咐到。
“还有多远?”有人问。
“不远了,大概还有一蹦子。”赶车的人说。
“一蹦自是多少?”萨丽云问。
刘媛捅了她一下说:“踏踏实实的坐着,多远不也得去吗?”
天上的云朵多了起来,有白色的,也有浅灰色的,有的甚至低低的看样子要垂下来。草原也不是单纯的绿色,有些地方是深绿色的,因为那是云彩的阴影。
“你看,那边的云彩中有闪电?”萨丽云说。
大家都转过头去,果然,天边的一块铅黑色的云彩低垂着,在云彩和草原之间是雾蒙蒙的。
“那在下雨。”赶车的人说。
对于这些城里人来说真是太新鲜了,在他们的见识里下雨就是到处都下,这里怎么还能有的地方下雨,有的地方阳光灿烂呢?
大概又走了两个小时左右,刘媛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颠散了,终于看到了远处的蒙古包和牛羊的围栏,蒙古包前还高高的堆着一堆一堆的东西。这些散落的蒙古包并没有规则,其间也有一些房子。
马车穿过这个好像村落的地方直接往前走,不远处是一个很大的院落,马车走进院落停了下来。没等大家下车,房子里就走出很多人来,还有几条狗也冲了过来。
院子的北边是一排平房,周围是马厩,很多马匹栓在那里,一股子草腥味和牲口的味道钻进鼻子里。
车停在院子中央,一群人都围了上来,这些人个个脸膛黑红,特别是颧骨特别的高。令人奇怪的是,这些人无论男女都没有一个刘媛原来想象的那样的蒙古服装。其实,关于蒙古服装到底是什么样子,刘媛并没见过,她只是在一张叫“祖国各族人民心向毛主席”的宣传画里看到过一些少数民族的人站在毛主席的头像底下。
其实她哪里知道,蒙古族服装不但是奢侈品,那个年代已经没人做的起,更何况,这样的装束不符合当前的形势。
一个头上戴着鸭舌帽,上身一件绿色上衣,下身穿着一条黑裤子,脚蹬马靴的中年人走在最前边。
“快下车孩子们!”中年人笑着说,虽然是中年人,他那黑红的脸膛居然布满了皱纹。刘媛注意到,他的门牙还包着一个金属的东西,每当他一笑,就在太阳底下闪着光。
这是这些年轻人几天以来听到了一句嘴亲切的话,虽然那中年人的面庞让他们陌生。
大家下了车,刘媛的腿麻的几乎不会走路。
跟着中年人走进了屋内,一个特大的桌子摆放在屋子中央,上面放着很多盘子和碗。这些餐具里盛的所有的东西没一个人认识。
“把行李放下,快坐下!”中年人招呼着。
大家放下行李坐在椅子周围,中年人自我介绍说:“我叫巴图吉拉噶热,是这个嘎查的队长,你们以后就叫我巴图吧。”
“嘎查是什么?”萨丽云说。
“嘎查就是你们内地说的生产队,苏木就是你们内地说的公社。来吧,大家喝点茶吃点东西,一会羊肉就好了。”中年人笑着说。
这个时候大家才注意到,盘子里放着白色片状的东西,还有几个碗里也盛着浆糊糊的白色液体。还有很多他们根本就不认识的东西分别放在很多的盘子里。
巴图拿暖壶给每个人倒上茶,大家已经知道,这个茶就是奶茶,他们在锡林浩特已经喝过。
“这个是嚼口,也是牛奶做的,放上炒米伴着吃可香呢,那个是奶豆腐,这个是奶皮子,泡在奶茶里吃。”巴图一边说一边做着示范。
人们照着巴图的示范吃了起来,一股浓郁的奶香充满口中。
“挺好吃的,真香,比牛奶的味道还好。”萨丽云说。
“你们城里的牛奶怎么比的了这草地上的,我们这个牛奶是现挤的。”巴图说。
吃了一阵东西,喝了一阵奶茶,巴图朝外边喊了一大串谁也听不懂的话,几个女人走进来,把桌子上的东西撤掉,几大盘子冒着热气的羊肉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我们内蒙古的手把肉,大家吃吧!”巴图说。
大家低着头吃了起来,巴图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一个女人说了几句,没一会儿,那个女人拿着一瓶酒走了进来。
巴图把酒瓶子拿在手中,用牙咬开瓶子盖说:“大家都倒上酒,喝一杯!”
这些年轻人都愣在那儿,面面相觑。
“我们不会喝酒”戴眼镜的知青说。
巴图摇了摇头说:“到了草原不会喝酒怎么行,不会现在就锻炼一下。可别小看这几瓶酒,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从苏木要来的。”
每个人的碗里都倒上了酒,可是大家都看着酒碗发呆。
巴图看着大家不喝酒说:“怎么了?不喝酒是不许吃肉的。我来先喝一口,大家跟着喝!”
巴图说完喝了一口酒,用他那粗大的手抹了一下嘴唇说:“好喝的狠!”
站在门口刚才上菜的几个女人笑了起来。
又沉寂了一会儿,萨丽云说:“我喝,这有什么?”
萨丽云说完举起碗喝了一口,舌头伸出来用手扇着说:“哎呀!真辣呀!”
话还没说完,脸已经开始红了起来。
“好样的,到了草原要想生活下去,酒是不能少的。”巴图说。
每个人都喝了一口酒,每张脸都开始红了起来。
吃完饭巴图说:“你们今天先住在队部里,明天我就把你们分配到牧民家里,你们就成为他们家的一员了。”
在几个女人收拾桌子的时候,大家走出了屋子,太阳已经落山,晚霞映红了天际,一阵清凉的风吹过来,让这些酒足饭饱的年轻人感到很舒服。
“草原真好,早知道是这样早就来了。”萨丽云红着脸说。
大家的行李统统都被搬到另外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没有床,靠着墙用木板铺在地上的一溜通铺,木板上还铺着毡子。
“这怎么睡?连男女都不分了?”刘媛小声的和萨丽云说。
“先睡觉吧,我喝了酒就想睡觉。”萨丽云倒在铺好行李的地铺上。
“洗洗去懒鬼!”刘媛说。
“洗什么,上哪找水去?”萨丽云打了一个哈欠说。
大家安排好行李,那个戴眼镜的知青说:“我们大家都互相认识一下好吗?”
“好!”大家听了齐声响应到。
“我叫李彤,是北师大附中的。”李彤说。
“孙元,我也是北师大附中的。”一个小伙子说,
“狄晓雯,我和孙元是同学。”另外一个女孩说。
“我是八中的,叫萨丽云,我和刘媛是同学。”萨丽云说。
介绍了名字大家好像觉得熟悉起来,屋里立刻乱了起来,七足八手的说着,那天直到很晚大家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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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5 06:35 |只看该作者
归隐宋朝 发表于 2017-11-4 17:37
随着鹰兄的笔迹,领略一下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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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17-11-5 06:3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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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17-11-5 06:36 |只看该作者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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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17-11-5 09:4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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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17-11-6 06:4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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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总,那有个路标,是不是在那拐弯儿呢?”小张开着车说道。
刘媛此时已经闭上眼睛,脑子里满是到了地方该找谁?这些人都在哪里?他们怎么样了?
听到小张的话刘媛睁开眼睛,果然路标上清楚的用蒙汉两种文字写着“白音锡勒”。
应该说,刘媛现在也不确定,因为很多建筑是在她在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的,但是多年在草原生活经历让她还是认出了这个个地方。
“对,往右拐,顺着那条路下去。”刘媛说。
车子拐进了一条不宽的草原路朝草原深处开去,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终于看到了人家,一个孤独的房子矗立在草原中,围栏,牛粪堆,靠着栏杆的地方还歪着一辆摩托车。
车开到了房子跟前刘媛说:“停下,我打听一下。”
一个壮年的汉子正在压井边压水饮羊,石槽边挤满了羊群,因为此时天已经接近黄昏。
刘媛下了车走到围栏跟前看着羊群和那个汉子,那汉子也抬头看了看刘媛。
“兄弟,我打听一个人?”刘媛说。
“谁呢?”汉子停下了手说。
“巴图大叔。”刘媛说。
汉子仔细的看着刘媛,刘媛知道他肯定和巴图吉拉噶热有关系,急忙摘下墨镜。
汉子看了看刘媛:“你是刘媛?”
刘媛听到这个人的话急忙点头说:“对,我是刘媛,你是?”
“姐,我是苏日勒。”汉子说完走到刘媛跟前。
“苏日勒?”刘媛仔细的看着站在眼前这个脸膛黑红的汉子。
“阿爸好吗?”刘媛说。
“好,结实着呢,就是岁数大了,不能再放羊了。”苏日勒说。
“你带我去看看他。”刘媛急切的说。
“你等着。”汉子说着穿上一件皮夹克扶起靠在围栏边的摩托车。
“你不用骑车,坐我的车子。”刘媛说。
苏日勒已经发动了摩托车说:“不用,我的身上太脏了,你跟着我就行。”
苏日勒骑着摩托车走在前边,刘媛赶紧上了车,小张开着车跟在后面,由于是迎着太阳的方向走,落日的阳光照的小张睁不开眼睛,草原反倒显得黑乎乎的。
开了十几公里的样子,太阳落到了草地的边上,天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远处一座蒙古包在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天际的映衬下显出了轮廓。
摩托车停在蒙古包前,苏日勒下了车开门走了进去,还没等刘媛的车停稳,苏日勒跟着一个人走出了蒙古包。
刘媛下了车朝两个人走过去,眼前一个老人站在苏日勒旁边,他穿着一件蓝色的蒙古袍子,光着头一头的白发,身子有些佝偻。
刘媛走到跟前一把拉住老人的手:“阿爸,你还认识我吗?”
刘媛说到这眼泪流了下来。
“格日勒?”巴图看着刘媛说。
“对,我是你女儿格日勒。”刘媛已经泣不成声。
“姐姐,进屋里说话吧?”苏日勒说。
刘媛搀扶着老人低头走进蒙古包,苏日勒招呼小张也下车走了进来。
蒙古包里放着被褥等生活用品,门旁边是一个水桶大小的牛粪炉子,此时那炉子正冒着蓝色的火苗,上面一锅奶茶正开着,一股奶香味弥漫在蒙古包里。
苏日勒放好一个红色漆面绘画着很多花朵的小桌子,几个人坐在桌子旁边的地毯上。
“女儿,你再不来看阿爸就看不见了。”巴图说道这老泪纵横,那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流淌着,在灯下泛着光亮。
刘媛掏出纸巾给巴图擦着眼泪,自己也留着眼泪说:“阿爸,我这不是来了?”
“来了就好,我今天早晨听到百灵鸟叫,我就知道会有好事情。”巴图说。
苏日勒给大家倒好了奶茶,又从柜子里拿出奶食品摆放在桌子上。
“阿爸,那木其额吉好吗?”刘媛问。
“走了,已经好几年了,我就说你不早来,她到死的时候还念叨你,念叨乌伦珠日格。”巴图说。
刘媛听了低下头,巴图用手扶着刘媛的肩膀说:“让阿爸好好看看你。”
巴图看着刘媛说:“老了,格日勒,你也老了。”
刘媛说:“是呀阿爸,一晃快三十年了,我怎么能不老?”
巴图说:“阿爸多亏腾格里的保佑,还让我看见你……。”巴图说着又难过起来。
苏日勒在旁边说:“我阿爸去年得了心肌梗,在盟医院做了心脏搭桥手术。”
“阿爸,现在都定居了,你为什么还住在蒙古包里?”刘媛问。
“蒙古人离不开蒙古包,我要是住在那砖房里,我早就死了,你这次来就看不见阿爸了。”巴图说。
“那谁照顾他?”刘媛转过身来问苏日勒。
“我,我每天晚上回到这来和阿爸住在一起。”苏日勒说。
“刚才那是你的家?”刘媛说。
“对。”
“苏日勒,去杀一只羊来。”巴图说。
“不用阿爸,你总有吃的吧?你吃什么我吃什么。”刘媛慌忙拦住说。
“这怎么行?蒙古人怎么能这么对待客人?”巴图说。
“我是客人吗?”刘媛问。
“你不是,还有这个小伙子呢?”巴图指着小张说。
“大爷,你别张罗,我是刘总的司机,她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小张说。
“刘总……刘总是谁?”巴图疑惑的问。
“阿爸,我姐不是姓刘吗?她大概现在是老总了。”苏日勒说。
“哦……,你看我现在老糊涂了。”巴图一边说一边用手拍着脑门。
“姐,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苏日勒说这走出了门。
三个人喝着茶,巴图说:“你这次来住多少日子?”
刘媛说:“要住一些日子的。”
巴图说:“明天阿爸领你去达根湖边上看看乌伦珠日格,可怜的孩子,她一个人在那躺了快三十年了。”
“阿爸,这件事明天再说。”由于听到苏日勒说老人有心脏病,刘媛急忙劝着巴图怕他激动。
“阿爸知道你这次为什么来,你应该来的。”巴图说。
刘媛听了半天没有说话,小张在一边心里纳闷的听着这些没头没脑的话。
两个人说着话,门外摩托车的声音响了起来,苏日勒走进门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蒙古袍子,头上扎着一条绿色头巾的女人,女人手里端着一个盆。
“姐,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乌丽罕,乌丽罕,这就是阿爸常常念叨的格日勒姐姐。”苏日勒说。
女人有些腼腆的朝刘媛点了点头,刘媛看着乌丽罕说:“苏日勒,想不到你娶了这么个漂亮的媳妇?”
乌丽罕听了低下头,苏日勒说:“快把肉放到桌子上,一会就凉了。”
乌丽罕听了连忙把盆放到桌子上,小张看到,一大盆连肉带骨头的羊肉还冒着热气。乌丽罕跟变戏法似地拿出各种调料放到碟子里摆在在了桌子上。
巴图用蒙古刀割下羊胸部最肥美的一块羊肉放到了刘媛的盘子里说:“女儿,多少年没有吃咱们家的羊肉了?”
刘媛说:“是呀,做梦都想。”
巴图又割了一块放在小张的盘子里说:“小伙子,你使劲的吃,这是到家了,你可别客气。”
苏日勒也坐下来,只有乌丽罕站在苏日勒的身后,小张看着纳闷说:“大哥,让嫂子坐下一起吃呀?”
苏日勒说:“我阿爸还是那个规矩,客人来了,家里的女人就是招待客人,她是不能坐下吃饭的。”
“阿爸,你还当了那么多年的书记,怎么还这么封建?我不是女人?”刘媛说。
“你不一样,你是我女儿,乌丽罕,你坐下吧,这都不是外人。”巴图说。
女人听了侧身坐在苏日勒的旁边,可是她一点东西也不吃,忙着给大家割肉。
巴图吃了几口肉想起了什么:“苏日勒,酒呢?你怎么没带酒来?”
苏日勒听了为难的看着巴图说:“阿爸,医院的医生是怎么嘱咐你的?”
“那不行啊?我女儿来了我不喝酒?”巴图脸色通红的说。
苏日勒说:“阿爸,我是带着酒来的,是想让我姐喝几口,可是想到你的身体我就没敢拿进来。”
巴图说:“混账,你姐姐来了不和她阿爸喝酒她还喝得有意思吗?快去拿进来!”
乌丽罕听了赶紧起身出去拿酒刘媛说:“阿爸,苏日勒说的对,你有心脏病是不能喝酒的。”
巴图说:“要喝,就是喝了就死也要喝,我见到你就一切心愿都了啦!”
刘媛听了说:“那你要听我的,我让你喝多少就喝多少?”
巴图听了高兴的说:“好,就听我女儿的。”
乌丽罕拿了酒进来,苏日勒打开瓶子给每个人都倒上酒,小张看着刘媛说:“刘总,我还要开车呢?”
苏日勒说:“不要紧的,你今天就跟着我去我那住,让我姐跟我阿爸在这,你把车放阿爸这没事的,明天我再用摩托车把你驮回来。”
刘媛听了朝小张点点头说:“就按照苏日勒说的办,这一路你也挺辛苦的,喝点酒解解乏。”
尽管在刘媛几乎是管制的办法的控制下,巴图还是喝了不少,小张和苏日勒喝的很投缘,已经喝的舌头都发硬,苏日勒只是照顾他,刘媛则紧紧盯着巴图,唯恐他喝多了。
酒让所有的人都兴奋起来,巴图高兴的说:“苏日勒,让你媳妇给我们唱一首歌好不好?”
苏日勒看着媳妇,乌丽罕脸一下子就红了说:“阿爸,我很长时间不唱了。”
巴图说:“要唱,蒙古人的女人不会唱歌那就等于百灵鸟不会叫。”
乌丽罕站起身来说:“我唱一个蒙古民歌小黄马?”
刘媛说:“好,我最爱听这首歌了。”
虽然,乌丽罕一直就显得腼腆,但是当她张开嘴唱歌的时候,却是完全的投入,那些腼腆的样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乌丽罕用蒙语唱的这首歌,小张一点也听不懂,刘媛不断的给他翻译着。乌丽罕果然有一条好嗓子,歌声飘出蒙古包飞向门外漆黑的草原。
吃完饭,乌丽罕收拾了桌子给刘媛和巴图铺好了被褥,小张跟着苏日勒走了,屋里剩下了乌丽罕巴图和刘媛三个人。
乌丽罕说:“姐姐,我给你做了热水,你洗洗脚把,累了一天了。”
刘媛听了说:“我不着急,先给阿爸洗洗。”
乌丽罕听了笑了笑朝巴图努努嘴,刘媛转过身来看到,巴图已经躺在毡子上睡着了。
刘媛接过乌丽罕端过的盆洗着脚,乌丽罕问她:“姐姐,你睡哪儿?”
刘媛听了说:“我挨着阿爸,你睡在我边上。”
乌丽罕说:“我还发愁呢,我不能睡在阿爸边上啊?”
刘媛笑了笑说:“我是他女儿,有我在这就不算违反规矩。”
乌丽罕说:“我们把给阿爸盖房子的砖瓦木料都准备好了,他死活就是不去房子里住,这要是有了房子多好,就是你来了,大家都睡在我那也方便呀?”
刘媛说:“由着他吧,他老了,过去也是犟得很。”
乌丽罕收拾好了关上蒙古包的门,两个人躺了下来。
刘媛问乌丽罕:“你们的孩子多大了?”
乌丽罕:“我们有个女儿在盟里上中学,她住校星期天才回来。”
刘媛说:“除了心脏不好,阿爸的健康超出我的意料,他可是真的受过太多的苦了,现在身体能这样真是腾格里的保佑。”
乌丽罕说:“现在的条件也好了,家家都有车,就是阿爸有什么情况马上就可以送他倒蒙医院。”
刘媛说:“你可能不知道,阿爸是我的恩人。”
乌丽罕说:“我听苏日勒说过。”
刘媛说:“他刚才提到的那个乌伦珠日格是我的一个同学,她的汉族名字叫萨丽云。她把生命留在草原上的时候刚刚过了二十四岁的生日。”
乌丽罕说:“我额吉临死的时候总是念叨你和她,我当时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也是蒙古人,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们的汉族名字。我后来还是听苏日勒说的。后来,额吉临死之前要我们把她和珠日格姐姐埋在了一起。”
刘媛听了问:“你是说,额吉和珠日格埋在一起?”
“是呀?阿爸和我们每年都要去那给她们上坟。”乌丽罕说。
刘媛听了乌丽罕的话泪如雨下,想起那木其妈妈对自己的疼爱心如刀绞。
乌丽罕说:“姐姐,我听阿爸说你有个蒙古族的丈夫叫巴特尔?先是去了北京,后来又回到了草原,最后失踪了,你这次来是不是来找他?”
刘媛说:“二十年了,我没有一天不想念他,我知道非常可能找不到他了,可是我不找到他死不瞑目。”
天亮的时候,刘媛被屋外一阵笑声和喊叫声惊醒,她转过身子看到身边萨丽云的铺位是空的。刘媛急忙坐起身来,衣服不用穿,因为是男女合居,所有的人都没有脱衣服。
刘媛跑到门外,看到萨丽云手里拿着一个小铁桶正跟在一头牛的后面转圈,旁边围着几个当地人和几个知青。
“它怎么老转圈,这样我怎么挤奶?”萨丽云说。
“不是这样的孩子,你看看我做给你看。”一个岁数大一点的蒙古女人说。
蒙古女人走到牛的跟前嘴里嘀咕了几句什么,那牛就站着不动了,女人拿过一个小板凳坐在牛的旁边,接过萨丽云递过来的桶放在就肚子底下,伸手去捋牛的乳头,一股白色的乳液呈线装喷了出来,喷到通里发出“呲呲”的响声。
萨丽云睁大眼睛看着说:“大婶儿,让我来试试?”
女人站起身来说:“好,不过你不能过去的太快,牛也是认生的。”
萨丽云坐在板凳上,伸手去捏牛的乳头,半天也没见到牛奶出来,她转过身说:“大婶儿,是不是你把奶挤没了?”
大婶儿笑着说:“怎么会,就这样的小桶要挤出两桶才行呢。”
“那奶为什么不出来?”萨丽云说。
“你要用手指夹住了奶头用柔和的劲往下捋。”
萨丽云照着那个女人说的话做,果然牛奶挤了出来,虽然没有她挤得多。
萨丽云高兴的说:“看,出奶了,大婶儿,这奶现在能喝吗?”
大婶笑着说:“怎么不能?香的很。”
巴图从院子外边走进来看着这些说:“别听她的,你喝不惯生奶会拉肚子的,还是要煮熟了喝,那木其,快挤,挤完了赶紧给他们做饭,一会人们就要领他们回家呢?”
那木其重新坐下挤奶,萨丽云看着手上沾的奶水用嘴舔了一下说:“怎么不甜呢?”
萨丽云的话惹得周围的人大笑起来。
“你又在这出什么洋相,你看你的头发都成疯子了,赶紧漱口洗脸梳梳头发。”刘媛说。
洗漱完毕,那木其已经煮好了奶茶,还有昨天吃剩下的手把肉,炒米,奶豆腐等等,大家坐下来吃着饭萨丽云说:我现在好像喝惯了奶茶,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儿。
“喝常了你还离不开呢,我们草原人一天不喝都不行,就觉得浑身没劲。”那木其说。
大家吃着饭,只见当地的几个人却站在后面看着,那木其忙前忙后的。
“大叔,怎么不一起吃?”刘媛问。
巴图抽了一口烟说:“你们吃,他们在家都吃完了。”
后来刘媛才知道,这顿手把肉是专门给迎接知青准备的,即使是当地的牧民,他们也没有条件天天吃手把肉。
一只黑狗站在萨丽云的跟前蹲在那,仰着头看着萨丽云和刘媛。黑狗大脑袋浑身的毛黑漆漆的,只有两只眼睛的上方有两个白色的圆点,用那双满是期待眼睛看着刘媛和萨丽云。萨丽云觉得它不但威武还挺可爱,顺手把一块骨头扔给了它,黑狗叼着骨头夹着尾巴走出了门。走到巴图跟前的时候,巴图按住黑狗把它嘴里叼着的骨头抢了下来。
“您干嘛不给他吃?”萨丽云问。
巴图满脸严肃的说:“姑娘,蒙古族人吃饭是不能喂狗的,因为东西来的不容易。一定要我们吃完了饭,他才可以吃一些剩的东西,这不但是对吃饭的人的尊重,老天腾格里也要报应的。”
“你看看你,又上了那股犟劲了,孩子懂得什么?”那木其说。
吃了饭,陆续有人从院子里走来,每走进一个人巴图就喊这些知青的名字。
“李彤,你跟巴根那回家。”
“孙元,乌云琪琪格。”
被点名的知青跟着来领他们的牧民走了,直到所有的人都被分配完毕,屋里单单剩下了刘媛和萨丽云。
“我们呢?我们跟谁走?”萨丽云沉不住气的问。
巴图说:“你们俩跟着我走。”
那木其笑着走过来说:“怎么,你们不乐意到我家来?”
萨丽云因为刚刚被巴图说了一顿,脸上有点失望,巴图好像并没看出什么说:“你们跟着那木其把屋里收拾干净,一会咱们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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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17-11-6 21:03 |只看该作者
嗯,这又是个长篇。巴特尔快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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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17-11-7 04:22 |只看该作者
5
乌丽罕煮奶茶的香味让刘媛从梦中醒来,看了看旁边已经没有了巴图,她坐起身来穿好衣服。
“姐姐,茶马上就好了,壶里有热水。”乌丽罕说。
“阿爸呢?”刘媛问。
“出去转转了,他每天都起的很早。”乌丽罕说。
刘媛走出了蒙古包,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天边一层玫瑰色的云彩,最下面是橘黄色的,因为那里离太阳最近,头顶的天空却是深蓝色的,不时还能看到星星在闪烁。
刘媛老远就看到草原上巴图的身影在晃动,赶紧大步走向巴图。
“阿爸,起那么早?”刘媛走过去搀扶着巴图说。
“女儿,阿爸的呼噜是不是把你吵的够呛?要不你今天还是回到你弟弟苏日勒那睡觉去吧,他那有房子。”巴图笑着说。
“不用,呼噜我早就习惯了,巴特尔的呼噜比摩托车还响呢……。”刘媛说到这停止了话头。
巴图看了一眼刘媛把刘媛的手放在他的两只大手中间,轻轻的抚摸着她的手背。
刘媛跟着巴图回到蒙古包里,洗漱以后三个人坐下来喝茶。
“女儿,喝完了茶阿爸领你去看看你额吉和乌伦珠日格。”巴图说。
两个人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屋里一黑,苏日勒和小张走进了蒙古包。
“阿爸,今天有什么安排?”苏日勒说。
“一会喝完了茶,我领着格日勒去看看你乌伦珠日格姐姐。”巴图说。
“好,还是我带路吧。”苏日勒说。
吃完了早餐,几个人走出蒙古包,刘媛扶着巴图上了车,苏日勒还是骑着摩托车在前边引路。
“这车这么阔气?”巴图坐在车里说。
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草原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的绿,天空湛蓝一丝云彩也没有,小张开着车跟着在前边引路的苏日勒。
“刘总,这草原真是天堂啊?怨不得腾格尔会那么唱?”小张说。
“草原也有地狱的时候,只不过你没赶上。”刘媛说。
“地狱,怎么会?”小张听了有些不解的问。
大概有十分钟的行程,远处一片湖水,蓝色的水面在阳光下闪烁着波光。
“到了。”巴图说。
“还是老样子。”刘媛说。
到了湖边几个人下了车,湖面很大,威风吹动着湖水涌动着一层一层的波纹。远处有很多牛在湖边饮水,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大片羊群。
刘媛扶着巴图走在前边,苏日勒和小张走在后面,几个人朝湖边不远的一个小山包走去。
一颗碗口粗的水曲柳孤独的站立在草原上,树下有两个凸起的圆形土堆。
巴图走过去抚摸着那可树良久不语,刘媛叫小张从车里拿出早就预备好的祭品和烧纸摆在坟前。
巴图看着刘媛点燃了烧纸说:“老伴,格日勒来看你了,女儿,你姐姐来了!”
“额吉,小丽,我来了……。”刘媛说完也是泣不成声。
不知就里的小张看着这些问苏日勒:“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苏日勒看着巴图和刘媛说:“乌伦珠日格也是我姐姐,她是你们刘总的同学,她们俩都是我阿爸的干女儿,她的汉族名字叫萨丽云。她们俩一起来到草原,后来她死了,留在了达根湖边和我母亲埋在一起。”
“她的父母为什么不来看她?”小张说。
“她父母都死了。”苏日勒说。
“她没有兄弟姐妹吗?”小张问。
“没有。”苏日勒说。
“苏日勒,扶你姐姐起来。”巴图说。
苏日勒急忙扶起已经哭的浑身瘫软的刘媛:“姐,你别难过,阿爸每年都要来这好几次,收拾额吉和乌伦珠日格姐姐的坟,你看她们不是挺好的?”
回来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很沉闷,刘媛红着眼睛看着窗外,巴图低着头默默无声。
小张看到,刚才还绿莹莹的草地,现在草尖上一瞬间开满了各色花朵。
刘媛和萨丽云跟着那木其收拾完了屋子,两个人拿着行李走出了大门,在院子门口萨丽云问:“车呢?”
巴图跟着后面说:“走着去就可以,咱们家离这里五里地。”
“五里就走着?”萨丽云说。
“牧民放羊一天要走几十里路,五里算什么呢?”巴图说。
好在这两个人没有到过草原,草原上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刘媛不住的蹲下身来去摘那些开在草尖上的花朵。
萨丽云问那木其:“大婶儿,刚才怎么没看见有花呢?”
那木其说:“这些花在太阳出来之前是不会开放的,它们是等着太阳。”那木其说。
“新鲜,花还要等什么?”萨丽云说。
由于早晨的露水还没有让太阳完全晒干,没走一会,两个人的裤腿都被露水打湿了了。
终于,它们来到了巴图的家,这是两个蒙古包,一个大的一个小的。蒙古包前照样堆着牛粪干。一个围栏里圈着几只羊,蒙古包的门前是一辆比他们来的时候坐的马车要小的车仰着车辕放在那,蒙古包前边的柱子上还拴着一片黑马。那只大黑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汪汪的吠叫着。
刘媛吓得不敢往前走,巴图走过去喊道:“巴日,别叫了,这是咱们家自己的人。”
大黑狗巴日停止了叫声,但是还是围着刘媛的腿边转悠,这让刘媛紧张的站在那不停的左顾右盼。
“看见了没有,你没有喂它,它就不让你进门,它怎么不咬我?”萨丽云说。
那木其再次轰走了大黑狗领着两个人进了蒙古包,蒙古包的门很小也很矮,就是刘媛这样不到一米七的个头都要低着头进去。
进了蒙古包,屋里显得有些暗,墙上挂着一张毛主席像,两边还有红底黄字的语录,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
语录的下面是码放成长条的被子叠在一起,被子下面是毡子。前半部分放着一些常用的家具,一张小桌,牛粪炉子和一个柜子。
两个人打量着屋里的一切,巴图说:“带你们去你们的房间看看。”
两个人又跟着走了出去,来到旁边的小一点的蒙古包。走进去布局是一样的,墙上也挂着毛主席像,地下也铺着毡子,不同的是,除了小柜子和桌子以外没有其它的东西。
“把东西放下。”巴图说。
两个人放下行李萨丽云问:“这就是我们住的地方?”
巴图说:“对,这就是你们的房间。”
“冬天会不会冷?”萨丽云看着围着墙面的毡子中间有缝隙问道。
巴图打开柜子说:“看,这里有毡子,你们要是冷就盖上,我今天去给你们搞一个炉子来。”
“没有煤球呀?”萨丽云说。
巴图没有听懂,想了一下说:“哦,你是说没有烧的?怎么没有,门口堆着的不是?”
“那是什么?”萨丽云问。
“那是晒干了的牛粪,点火可好使,牧民做饭取暖都用这个。”巴图说。
“能点着吗?”萨丽云问。
“怎么不能?等会让那木其教你们。你们先把东西收拾好,一会跟我走。”巴图说。
“还去哪儿?”萨丽云问。
“去生产队的牲畜栏,你们要学会放羊。”巴图说着走出蒙古包。
原来,那个年代是集体所有制,草原上所有的牛羊都归集体所有,刘媛他们看到的巴图家的那几只羊是归他们自己所有,内地有自留地,草原上有自留畜。
刘媛和萨丽云把行李放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本来他们也没有什么东西,萨丽云拿着手里的提琴盒子不知道放在哪?
“你就多余带着它,没有用还累赘。”刘媛看着满处找地方的萨丽云说。
“这可不行,我全指望这它陪着我呢。”萨丽云说。
收拾停当两个人出了门,那辆刚才头朝天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套上了一头牛,巴图正站在车边等着他们。
“我们就坐这个车去?”萨丽云问。
“对。”巴图答应说。
“为什么不骑马?”萨丽云问。
“以后会让你们骑的,不过要学一阵。”巴图说。
刘媛和萨丽云坐着牛车到了生产队,草地上有一个巨大的围栏,围栏中黑乎乎的,和绿色的草地形成鲜明的对比。围栏的不远处是一排房子,一排马厩,此时马厩是空的,因为牧民已经骑着马去放牧了。
下了车巴图带着他们走进屋里,房间里已经有了很多的人,包括那些知青。房间中间是一个很大的炉子,这和刘媛在锡林浩特政府招待所看到的一样。
巴图进了门看了看屋里的人说:“人都到齐了?”
“到齐了!”有人答道。
“好,那就开会。”巴图说。
巴图顺便坐在一把椅子上,他先开始介绍这里的人口情况,牲畜的数量等等,这些对知青来说暂时还没有意义,看来是个开场白。
最后巴图说:“我提醒大家注意,所有的知青都是毛主席派来的,我们一定要当成自己家里人对待。到队里干活放羊你们要盯着,回去的生活要照顾,暂时还不给他们定定额和记分,直到他们自己能够独立,现在就以家庭为单位分组,你们原来的活不变。”
“吃饭咋闹?”一个人问。
“先跟着你们一起吃,慢慢的他们要自己做饭吃,粮食奶等东西,大队先按照人头份补助你们。”巴图说。
很多人议论起来,的确,在艰苦的草原,多添一口人吃饭是个大问题,何况这些从北京来的知青什么也不会干。
巴图看着人们议论说:“别叨咕了,咱们谁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既然是上面派下来的,我们就要做好,有事你们就及时跟我商量。”
散了会知青门出去参观牛栏和羊栏,把整个队部转了个遍。临走的时候,萨丽云看到李彤骑着马走了过来。
“哎?你会骑马?”萨丽云问。
“这有什么难的?我早晨回去就学了一阵,好学的。”李彤骑在马上得意的说。
李彤正说着,那马忽然转了一下身子,李彤从上面掉了下来,一直脚还套在马镫里,周围的人一下子就慌了神,巴图飞身上前拉住了马缰绳,李彤才从马镫里褪出脚来。
“巴根那!”巴图满脸通红的喊道。
巴根那跑过来从巴图手里接过缰绳,巴图生气的说:“谁让你让他骑马了?这要是马跑起来,他的脚还在马镫里,这不出事?”
巴根那说:“我哪知道,他自己骑上去的。”
巴图说:“你是干什么的?”
李彤从草地上爬起来,巴图走过来看了看问:“怎么样?”
“没事。”李彤摇了摇头说。
巴图看了看他说:“在我没有告诉你们可以学骑马的时候,谁也不许骑听见啦?好了,大家回去吃饭,下午让他们休息一下,明天正式开工。”
知青们只是分开了这么一会,见了面却觉得很亲切,扎在一起议论着他们的见闻,巴图叫了刘媛和萨丽云一声说:“你们俩跟我回去,聊天有的是时间,等你们跟着放羊的时候,草地上聊去!”
刘媛和萨丽云跟着巴图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大黑狗巴日冲了过来,这次虽然也叫了几声,很快就好像明白了这两个人的身份,转过头跑在前边带路。
回到了家,那木其已经做好了午饭,还是那一套在队部里见到过的东西,不过是少了手把肉。
巴图端起酒杯说:“这是牧民吃的饭,你们以后要习惯。”
正在吃饭,外边传来了马蹄踏在草地上传来的“嘟嘟”的声音,一个小伙子冲进们来。
他进了门看到有陌生人在这,用蒙语和巴图说着什么,从表情上看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巴图听着小伙子的话变颜变色的,那木其也睁大了眼睛。
听完了那小伙子的话,巴图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一阵马蹄声由近而远。
“大婶儿,怎么了?”刘媛问。
“没事,是那个巴特尔又打架了?”那木其。
“巴特尔是谁?”萨丽云问。
“草原上有名的暴脾气的马驹子,总是爱打架,惹是生非的,只有你大叔能够管的了他。所以,他一惹事就有人来找他,弄的饭也吃不成。”那木其说。
通过那木其的描述刘媛知道,这个巴特尔是个孤儿,没有人照顾,从小野性十足。在生产队里干活是把好手,也是个好骑手好的摔跤手,唯一的毛病就是喝酒打架,只有巴图能够管教他,按照现在的话说,巴图成了巴特尔唯一的监护人。
吃完了饭,那木其说:“你们俩去你们的包里休息一下,晚上你大叔说要杀羊给你们吃。”
刘媛已经知道了牧民的生活艰难说:“大婶儿,我们就吃这个挺好的,干嘛要杀羊?”
那木其说:“这是你大叔安排的,咱们家只有听他的,他就像一头牛,犟得很。”
两个人回到了自己的蒙古包,萨丽云一下子躺在毡子上看着屋顶,刘媛则仔细的安放着脸盆等生活用品。
一切收拾停当,刘媛也躺了下来,身下的毡子软软的,只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刘媛看着天顶,心里想着从北京来到草原的一切,想到了妈妈,爸爸还有家。
“你想什么呢?”萨丽云转过身来问刘媛。
“没想什么。”刘媛说。
“我知道,你准是想家了对不对?”
刘媛听了没说话。
“哎!你好歹还有个家可以想,我想谁去呢?在家里也是我一个人,这倒好,我到了哪儿也不想家。”萨丽云说。
“你不想你的爸爸妈妈?”刘媛问。
“想有什么用?我现在开始发愁。”
“愁什么?”
“假如我们有时间回家,你见到你的爸爸妈妈那是一种享受,我呢?我回到家里还跟在这一个样,你说我回家还有什么意思?假如你们要回家我一定也想回去,可是回去干什么呢?所以,我决定一颗红心扎根落户在草原。”萨丽云说。
“傻瓜,你可以回我们家呀?”刘媛说。
“大叔大婶对我真的不错,他们逢年过节把我叫到你们家里,做了好吃的也想着我,可是必定不是我的父母。”萨丽云说。
对于萨丽云说的话,刘媛也替她难受。自从他的父母被送到干校以后,萨丽云是一个人过日子,自己的家里虽然生活清苦,到底是有一家子人,她呢?真像她说的那样,回到家里清锅冷灶,她的心怎么会不难受呢?
“你爸爸妈妈就永远在干校不回家了?”刘媛说。
“谁知道,我去看过他们,他们对我说的话就是,不要总是跑来看我,你要学会自己独立生活。”萨丽云说。
“你放心吧,我想你爸爸妈妈总会回来的,也许就是我们下次回家的时候,他们正好就在家里等你呢。”刘媛说。
“哈哈,你别安慰我,我自己这样安慰我自己都安慰烦了。刚开始的时候,每次放学回家都希望推开家门妈妈就在家里,或者正在厨房里做饭,为了让这个幻想成为真实的,我还特意在家的周围从窗户往里面看。晚上我睡着了的时候,常常被门的响动惊醒,我觉得是他们回来了,可是……。”萨丽云说着流下了眼泪。
刘媛听了也很难过,掏出手绢给她擦眼泪,萨丽云推开她的手,自己用手擦了擦眼泪勉强的一笑说:“说这些干嘛?草原不是挺好的,蓝天,绿草,牛羊,我觉得在这活着也不错。”
“我听说草原的冬天会很冷,你忘了咱们看的那个电影《草原英雄小姐妹》了?那个故事就发生在咱们这个地方,电影里到处都是狂风和雪。那个姐姐龙梅不是把脚冻成了大冰坨子?”
“那是电影刘媛同志,哪有那样的事?再说了,就真的是那样又怎么样?反正我也是一个人。”看来,萨丽云并没有从刚才的情绪里缓和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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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7 04:22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7-11-6 21:03
嗯,这又是个长篇。巴特尔快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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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7 07:5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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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7 16:00 |只看该作者
鼻子酸了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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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8 05:37 |只看该作者
6
刘媛和巴图从萨丽云的坟那回来,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一股燥热弥漫在草原上。几个人下车进了屋,乌丽罕给大家端上了奶茶。乌丽罕看到刘媛的眼睛红肿,知道他哭过站在一边一声不吭。
刘媛看到小张没有进门说:“小张怎么没进来?”
乌丽罕说:“跟着苏日勒去杀羊了。”
刘媛说:“还杀羊,昨天的羊肉都没有吃完呢?”
巴图听了笑了一下说:“看来你还是没把草原忘掉,现在吃羊肉算什么?不像过去了。别说是一天杀一只羊,就是杀两只我也舍得给女儿吃。”
“阿爸,这次跟我走吧?”刘媛说。
“去哪儿?”巴图说。
“跟我回北京,你岁数大了,又有心脏病。虽然说这里的条件比过去好了,可你这个病来得快,耽误了可就麻烦了。”刘媛说。
“女儿,阿爸听你这么一说已经知足了。阿爸是在草原长大的,我就应该埋在草原上。北京是很好,可是我觉得我不会住的惯。再说了,你们都有工作,我不能拖累你们照顾我,这里有你兄弟苏日勒还有乌丽罕你就放心吧。”巴图说。
“阿爸,我总觉得我没有孝敬过您,特别是想到那木其额吉走的时候我居然连面都没见到,心里每次想到这就难受。”刘媛说这又掉下眼泪来。
“女儿,你能想着来看阿爸,这就是孝敬啊?等有一天阿爸没有了,这里还有你兄弟,还有那么多的乡亲,还有草原,这里是你的家。”
停顿了一会,巴图卷上一颗烟点上,刘媛把烟从他手里拿过来掐灭说:“阿爸,不要抽烟了,烟对心脏的伤害最大。”
说完她又转过头对乌丽罕说:“你记住,我不在的时候这件事就交给你,你监督阿爸不许他抽烟。”
乌丽罕没有把握的点了点头看了看巴图。
刘媛说着站起身来说:“乌丽罕,你跟我来一下。”
没一会,刘媛和乌丽罕走了进来,两个人手里都拿着很多东西,刘媛手里拿着几个袋子,乌丽罕抱着两个箱子。
刘媛打开东西说:“阿爸,我不知道你得了心脏病,所以给你带了些烟酒,你留着招待客人,你自己不许喝。这是给你买的洋参和虫草,还有这个是给你买的衣服。”
巴图看着一大堆东西生气的说:“这是干什么?阿爸什么都不缺,你买衣服我穿着上哪儿?这些烟酒我留下,这些药你拿回去给你的父母,我不需要。”
刘媛说:“阿爸,他们都有的,我爸爸也没了好多年了,家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妈妈。草原上有阿爸,北京有妈妈,我还算是父母双全。”
巴图听着说:“女儿,你叫阿爸说什么好?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楚,从你一来阿爸就想问你,你在北京就没再成个家?”
刘媛摇了摇头。
“这怎么行?不能就这样自己苦着自己。”
“没有找到巴特尔,我不会成家。如果永远也找不到他,我就自己过一辈子,等我退休了,我就会到草原来伺候你。”
“阿爸要是没了呢……?”巴图哽咽的说。
“阿爸不会扔下我一个人走的……。”刘媛说到这再也忍不住眼泪哭了起来。
巴图搂过刘媛哭着说:“阿爸答应你,我不会让我女儿一个人这么孤单……。”
爷俩哭作一团,乌丽罕也不断的擦着眼泪,苏日勒抱着一只杀好的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衣服上沾着血迹的小张。
“这是怎么了?”苏日勒抱着羊看到眼前的情景说。
“阿爸和姐姐难过呢。”乌丽罕接过苏日勒手里的羊说。
小张也站在那发呆。
刘媛擦了擦眼泪,又给巴图擦了眼泪说:“没事的,就是跟阿爸聊起了过去的往事。”
巴图一眼看到小张身上的血问:“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苏日勒说:“他非要亲自杀羊,结果溅了一身的血。”
刘媛看着小张说:“知道你是杀羊,不知道还以为你杀了人呢?”
刘媛一句话惹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苏日勒,你去把巴根那大叔还有那些乡亲们都叫来,中午在我这吃饭。”巴图说。
“我都告诉完了,他们一会就会来的。”
乌丽罕说:“包里坐不下,要不上我那去吧?”
巴图说:“不要紧的,外边这么好的太阳,今天咱们就在草地上吃饭。”
小张一听高兴的说:“这就是野餐呀?太好了!”
刘媛听了说:“你去把衣服换一下,别吓着人家。”
蒙古人做羊肉简单快捷,一只羊从杀羊开始到煮熟端上桌子最多半个小时。把羊剁成块下锅煮熟就端上来,没有什么作料,只不过是最近才兴起了一些调料蘸着吃,原来就是盐来调味。别看就这么简单,羊肉是草地上长大的,现杀的羊一点也不膻气,天作之合美味无穷,究其原因还是羊肉鲜美。
刘媛的话音刚落,门外一阵马蹄纷乱,首先冲进来的是巴根那,他的身后跟着琪琪格。
“格日勒?”巴根那已经一头白发,看见刘媛喊道。
“巴根那大叔!”刘媛也上前拉着他的手说。
“哎呀,我不是做梦吧?”巴根那说。
“格日勒……!”琪琪格走过来抱住刘媛哭了起来。
“琪琪格大婶儿……!”刘媛也哽咽着喊道。
“你怎么不回来看我们,看你阿爸?”琪琪格说。
“我这不是来了吗?”刘媛说。
“就不走了,跟你阿爸在一起,跟大家在一起,我还给你做奶豆腐。”琪琪格说。
“好啦好啦!她刚哭完了,你又招惹她,苏日勒,把桌子搬到外边去!”巴图说。
“我来吧大叔!”小张答应道。
桌子搬到了外边,羊肉锅里冒着热气,满桌子都是好吃的,大家围坐在草地上,巴图拿出刘媛给他买的酒。
“来,尝尝我女儿给我买的酒。”巴图说。
“这是茅台酒,我认识的。”巴根那说。
“茅台酒也不许你多喝,挺贵的呢?”巴图说。
“哎,老哥哥,蒙古人吃肉不管够,喝酒还不管够?”巴根那说。
“大叔,随便喝,多着呢!”刘媛说。
“肉来喽!”苏日勒端着一大盘子热气腾腾的手把肉放在桌子上。
刘媛给每个人都倒上酒,轮到巴图的时候只倒了半杯。
“哎,格日勒,给你阿爸倒满。”巴根那说。
“我阿爸有心脏病,今天就已经破例了。”刘媛说。
“我听女儿的话,就喝半杯。”巴图说。
苏日勒在旁边小声的说:“姐,还是你说话管事,你别走了。”
“大家举杯,欢迎我女儿重返草原,回家了!”巴图举起手里的酒杯说。
大家齐声响应,巴根那一饮而尽说:“啊,这酒就是香。”
吃着饭,大家说着离别的话,琪琪格不断地给刘媛夹菜。
“格日勒,你知道吗?孙元前年来看过我,还带着他老婆孩子在这住了好几天。”琪琪格说。
“真的?我有好多年没见过他了。”刘媛说。
“是的,你们这些孩子自从走了以后,开始还有人来,后来就没有人来了。”琪琪格说。
“我们在北京也不常见面。”刘媛说。
“鹰长大了就是要自己飞的。”琪琪格说。
“格日勒,我问你,那个李彤现在在哪儿?”巴根那说。
提起李彤桌子上的气氛凝固起来,大家都瞪着眼睛看着刘媛。
天黑的时候,刘媛和萨丽云被那木其叫醒。
“吃饭了孩子们!”那木其站在门口弯着要看着里面喊道。
刘媛叫醒了萨丽云跟着那木其走出了蒙古包来到巴图的包里,桌子上有一个小碗里面是一个灯捻,一豆火苗在灯捻的面跳跃冒出一缕黑烟。她们后来才知道,这碗里面是羊油,中间的灯捻是用棉花搓的。饭菜已经摆上了桌子,桌子上多了两个人,一个满脸胡子卷花头发的年轻人,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孩子。
满脸胡子的年轻人低着头抽烟,刘媛和萨丽云走进来也不抬头看一眼,巴图满脸的怒气好像刚刚跟他说完了话看着他。
男孩安静的坐在那,巴图看到刘媛和萨丽云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巴特尔,一个混小子,这是我儿子苏日勒。”
巴图说完转过头说:“这是北京来的知青刘媛和萨丽云。苏日勒,叫姐姐!”
苏日勒乖巧的叫了声姐姐。巴图说:“你们和那木其苏日勒到旁边吃去,我和巴特尔说会话。”
“他不吃饭?”那木其问。
“还给他饭吃?”巴图瞪了一眼低着头的巴特尔。
那木其又在旁边放了一张桌子把饭菜挪过来,原来的桌子上还留着一份儿饭菜。
“我说过不给他饭吃。”巴图说。
“你看你,你都熊了他半天了,怎么连饭也不让他吃?”那木其说。
巴图并不理会那木其的话,叽里咕噜的和那个人说这什么。
“那木其大婶儿?大叔为什么有的时候说我们听不懂的话?”萨丽云说。
“这是蒙族人的习惯,他们当着外人说一些他们不愿意让别人听的话就说蒙语。”那木其说。
几个人吃着饭,听着巴图用蒙语教训着巴特尔,最后巴图用汉语说道:“吃饭吧,我看你再敢有下次我一定不饶你,吃了饭去给拉克申道歉。”
巴特尔抬起头来看着巴图,巴图看着巴特尔说:“怎么?不服气?”
巴特尔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刘媛看到他的个子高出别人一头,走出蒙古包的时候几乎是九十度的弯着腰。
“你不吃饭了?”巴图看着巴特尔的背影,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渐渐的远去。
巴图转过头来坐在那抽烟,那木其说:“你也得有个完,你这样他还吃什么饭?这么晚了他回去吃什么?”
“饿着他才好,省的他惹祸。再烈的马,不给他草吃看他还能不能踢人?”巴图说。
“大叔,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了?”萨丽云问。
“他是咱们这有名的捣蛋鬼,打架喝酒样样都干。他没有父母,从小就跟着你大叔,你大叔把他当儿子养着。后来他长大了,就自己搬走过日子去了,可是总是惹祸。”那木其说。
“阿爸,巴特尔哥哥跟谁打架了?”苏日勒问。
“他和拉克申在桃林塔拉放羊,他总是不是迟到就是不去。拉克申说了他两句,伸手就打,而且这次打的还很重,把拉克申的眼睛都打肿了。”巴图说。
“这孩子你说说,这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我看就是随了你了。”那木其说。
“我教他打架了?”巴图说。
“当初我就说不让他搬出去,在你跟前还有个管束,你把他撒到草原上,他还不野了?”那木其说。
“牛犊子长大了就要自己找草吃,他不能总钻在你肚子底下吃奶?再说,要搬出去的是他,我也觉得应该让他自己挑家过日子了,他现在不好好干活,将来怎么娶媳妇?”巴图说。
“那你吃饭吧?”那木其说着把酒瓶子递给巴图。
吃完了饭,萨丽云站起身说:“出去看看,我来到草原还没看见过月亮呢?”
“等会儿,帮着大婶儿把碗刷了。”刘媛说。
“不用,你们去玩吧,不要走远,这不是城里,你们会迷路的。”那木其笑着说。
刘媛和萨丽云走出门外,一眼就看到一轮明月挂在草原的夜空,银色的光照到草地上,连草尖都闪着光。
“这月亮可真亮?而且比咱们那的大的多。”萨丽云说。
“天下就一个月亮,怎么会比咱们那大的多?”刘媛说。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不知道走了多场时间,远远看见一片水在月光下银光闪闪。
“刘媛,那是不是一条河?”刘媛指着水面说。
刘媛也说不准,萨丽云拉着她往前走,走到了跟前才看到,这是一个湖。湖面很大,有风吹来两个人感到有些冷。
“你说这湖里会不会有鱼?”萨丽云问。
“我怎么知道,有水就应该有鱼。”刘媛说。
“咱们明天跟巴图大叔说说,来这里打渔吃。”萨丽云说。
“我爸爸就爱打渔,休息了就去河边用搬网捕鱼。”刘媛说。
“我最爱吃鱼了,可是你爸爸不在这,我们想吃鱼只好靠巴图大叔了,明天我去问问他。”萨丽云说。
“你怎么知道巴图大叔会捕鱼?”
“他们家离湖边这么近,他怎么能不会捕鱼呢?”
因为湖面很大,湖水的波浪有些像海水一样拍打着湖岸发出“哗哗”的响声。
萨丽云蹲在湖边,顺手找了一块石子扔进湖里,湖面发出一声脆响。她又用手指蘸了一下湖水舔了舔说:“刘媛,这湖水是咸的?”
“真的?”刘媛听了也尝了一下。
萨丽云忽然说:“刘媛,你看那是什么?”
刘媛顺着萨丽云的手指看去,湖面上有一个黑影凸起,在湖面上慢慢的游动,头部还有两个亮点。
“是不是鱼?”刘媛说。
“鱼哪有那么大?”
“是捕鱼的船?”
“那也不对,没有声音啊?”
两个人紧紧的盯着湖面,那黑影越游越近。
“会不会是怪物?”萨丽云说。
萨丽云一句话让刘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咱们还是回去吧。”刘媛站起身来说。
“怕什么,看看究竟是什么?”萨丽云仍然不放弃的说。
“你看吧,我走了。”刘媛说这转身就走。
萨丽云站起身跟了过来说:“等等我。”
两个人离开湖边,一个黑影在眼前不远的地方。刘媛看了吓了一跳说:“那边有个人?”
萨丽云看了看说:“什么人,那不是一颗树?”
刘媛仔细的看了看,果然是一颗树立在湖边不远处。
“我们去看看?”
“你什么都想看,这黑灯瞎火的,咱们回去吧?”刘媛拉着萨丽云的手说。
“这也没什么可看的,我都好几天没看见树了。”萨丽云说。
“那咱们看完了就走?”刘媛说。
“好吧。”萨丽云说。
两个人走到树跟前,看到那棵树有手腕粗细,萨丽云摸了摸这棵树说:“应该把这棵树移走。”
“移到那去?”
“移到巴图大叔家门口,等它长大了,我们就可以坐在树底下吃饭。”萨丽云说。
两个人看完了树,转过身来凭借记忆往家里走。虽然地形并不复杂,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她们自信是没有问题找到家的,而且她们也没走出太远的路。奇怪的是,在她们估计能够看到巴图的蒙古包的时候,前边仍然是一片空旷的草地。
“怎么还没走到家?我们没走这么长时间啊?”刘媛说。
“大概是方向错了?”
“不会,我们来的时候,月亮是在我们前边,现在是在我们背后。”刘媛狐疑的说。
“怨不得那木其大婶儿嘱咐我们别迷路,看来我们是迷路了。不要紧的,不行我们就在草地上睡觉,看着月亮睡觉。”萨丽云说。
“胡说,谁敢在这睡觉?”刘媛说完心里害怕起来。
两个人继续走着,急切的看着前边,她们希望巴图大叔的蒙古包就会出现,可是前边还是什么也没。
“刘媛,你看月亮怎么又跑到咱们上边去了呢?”萨丽云指着天空上的月亮说。
“也是呀?”刘媛抬头看着月亮说。
两个人正在犹豫,身后传来一阵“嘟嘟”的马蹄声。这声音两个人已经听了多次,她们断定是有人骑马过来。
两个人转回身看到,果然是一个黑影飞快的朝她们跑了过来。
“是不是巴图大叔找咱们来了?”萨丽云说。
“可能的。”刘媛说。
黑影越来越近,看清楚是一个人骑着马朝他们跑了过来,等到她们完全看清楚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巴图。
两个人正在纳闷儿,刘媛心里害怕到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儿。
“看来不是巴图大叔。”刘媛说。
“我去捡块石头!”萨丽云说。
骑马的人走到他们面前,由于是背光,她们看不清这个人的脸,就听到那个人说:“北京人,你们去哪儿?”
萨丽云听到声音说:“我听着好像是刚才在巴图大叔家的那个巴什么?”
“巴特尔?”刘媛说。
“管他什么八特九特的,他要是敢欺负咱们,我就用石头砸他。”萨丽云说着举起手里的石头。
巴特尔下了马走到他们跟前:“你们是不是住在我阿爸家的北京知青?”
“是又怎么样?”萨丽云说。
“你们走错路了,你们的方向正好相反。”巴特尔说。
“那好,我们往回走。”萨丽云说。
“来吧,骑马送你们回去?”
“一匹马怎么能坐三个人?”刘媛说。
“你们骑上,我牵着马。”巴特尔说。
刘媛看了看萨丽云,萨丽云说:“好吧!我正想学骑马呢。”
巴特尔听了走过来抱起萨丽云放在了马背上,他转过身来要抱刘媛,刘媛躲避着说:“我不敢骑。”
巴特尔笑了笑,月光下看得见他有一口洁白的牙齿。
巴特尔转过身去拉起马说:“那你一个人走着?”
“别,刘媛,快上来!”萨丽云在马背上说。
巴特尔把刘媛抱上了马背,刘媛感到巴特尔的胳膊特别的有力。
多年以后,每当刘媛想起了这双臂膀,想起了自己曾经枕着他的甜蜜的日子,她总能感到心痛。
巴特尔在前边牵着马走着,萨丽云高兴的搂着刘媛说:“骑马可真舒服。”
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巴特尔走在前边一句话也不说,远远的看见了巴图蒙古包的灯光,门前站着那木其。
巴特尔把两个人扶下了马,那木其急忙跑过来说:“你们去了哪儿,你大叔急坏了,跑出去找你们去了。”
“我们到了湖边上,那个湖可真大。”萨丽云说。
“怎么,你们去了达根湖?”那木其说。
“额吉,我把她们送回来了。”巴特尔说。
“去找你阿爸,他这会不知道多着急呢。”那木其说。
“我可不去,他看见我跟看见仇人似地。”巴特尔说完翻身上了马朝月光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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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根那的话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注意,他们都静下来等着听刘媛的回答。
巴图看着刘媛,刘媛停顿了一下说:“好像是在深圳开了一家什么公司,具体我也不知道,自从乌伦珠日格出了事,他就离开了北京。”
“你去找过他吗?”巴图说。
“在北京的时候找过,后来就再没消息。”刘媛说。
“这小子在我家的时候不言不语的,巴图大哥还记得他和你谈判吗?后来他跟乌伦珠日格好了我还挺高兴的,乌伦珠日格是个多好的姑娘?”
“我真想找到这个小子,我要亲自问问他,为什么害死我女儿!”巴图情绪有些激动,说话的时候嘴唇在颤抖。
“阿爸,你别激动,心脏病是最怕这个的。要不是你提出要带我去看乌伦珠日格,我会悄悄的自己去的,我就是怕你激动。”刘媛说。
“我怎么能不激动,这么多年我一刻也没有忘记她,她也是我的女儿……。”巴图说着难过起来。
“对,我们都是这么想的,要找到他,要跟他算这笔帐。”巴根那说。
“大叔,乌伦珠日格是自杀的,从法律上说,李彤不会对这件事负责的。”刘媛说。
“什么,你妹妹又不是疯子,她为什么自杀,这你不知道?”巴图说。
“再也没有乌伦珠日格这么好的孩子,像男孩子一样的性格,连那么脾气犟的巴特尔都让她三分,想不到她会这么小心眼。”琪琪格说。
“那木其就说过,乌伦珠日格就像一块冻羊肉,外表是坚硬的,可她内心柔软,我真后悔当时没在家里。”巴图说。
提到巴特尔,大家又开始议论起来,琪琪格说:“还有巴特尔,他后来到底去了哪儿?马儿跑的再远他也会回到马厩里,怎么至今没有消息呢?”
“我这几个孩子,一个把小命丢在草地上,一个没有音信,这两件事我如果不弄明白,我死也不能瞑目。”巴图说着喝干了杯中的酒,他伸手要去拿酒瓶子,刘媛拦住了他:“阿爸,别喝了。”
“我要喝,你额吉临死前就是念叨你们三个,如果我不把这件事弄明白,我死了以后怎么和她交代?”巴图说。
“阿爸,我姐姐说你你也不听?你现在要是因为喝酒去见我额吉,你怎么交代?你们就不应该再提那些过去难过的事,今天大家高兴为什么不说高兴的事呢?”苏日勒说。
“你还有脸说话,你为什么不去找巴特尔?你额吉是怎么嘱咐你的?”巴图说。
“阿爸,你这就冤枉我了,这些年我不停的去找,我甚至到盟日报发了寻人启事。”苏日勒说。
“那管个逑用?”巴图说。
“老哥哥,你也别老是埋怨儿子,这么多年巴特尔没有消息,说不定早就不在人世了。”巴根那说。
“阿爸,你别吵苏日勒了,他又有什么办法,这次来我就是要找到答案,找到巴特尔,活着我要见到人,死了我要见到尸。”刘媛说。
“那个李彤也不能放过他。”巴根那说。
刘媛看着远处的草原说:“我会的。”
生活是一种要求,它会提出让你面对,可是他大多数的时候是不会突然的提出来而是悄悄的。所以说,经历过的人都会说他是骗子,但是这个骗子的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刘媛和萨丽云回到家里的时候,那木其坚持让她们去睡觉,因为明天她们就要去生产队干活了。刘媛倒是觉得,既然巴图去找她们,她们不等着他过意不去。
“不用等,这样的事你大叔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再说如果你们等着他就是等着一堆的埋怨,你们睡了他也就没事了,你看巴特尔,他就是这样做的。”那木其说。
刘媛听到这还在犹豫,萨丽云却打着哈欠说:“你等吧,我可是困了。”
那木其拿着领着她们俩到了她们自己住的蒙古包,刘媛看到屋里已经点上了灯,进了屋才发现,一个小桌子上点着同样的洋油灯,不过刘媛觉得比巴图屋里的亮了很多。
“大婶儿,这的灯为什么这么亮?”刘媛问。
“我刚才给你们点上灯了,睡觉前别忘了吹灭了。”那木其说。
那木其说完走了出去,萨丽云兴奋地盯着那盏灯。
“这怎么还冒着黑烟?”萨丽云说。
刘媛看着萨丽云说:“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巴图大叔去找咱们还没回来,那木其大婶儿就是为了免得让咱们落埋怨才催着让咱们睡觉,你还有心鼓捣它?”
萨丽云听了觉得有道理,两个人铺盖好了脱了衣服吹灭了灯睡觉。
蒙古包里漆黑一片,刘媛躺在那睡不着,因为下午他们已经睡了一觉。过了一会听到了马蹄声,刘媛知道,这大概是巴图回来了,果然外边传来巴图的声音。
“她们回来了没有?”巴图问。
那木其的声音:“已经睡了。”
“她们去了哪儿?”
“萨丽云说她们去了达根胡。”
“跑那么远?”
“她们不认识路,亏了碰见巴特尔,是他把她们送回来的。”
“巴特尔人呢?”巴图问。
“我说你去找她们俩了,让他去把你找回来,他说他不去。”那木其说。
“这混小子,他这么晚不睡觉是不是又跑到哪去喝酒?”
“没闻见酒味,你别看了,她们睡了。”那木其说。
“明天你得早点做饭,把她们早点儿叫起来,明天先让她们干清理羊圈的活儿。”
蒙古包里,两个人静静的躺在那,萨丽云听到刘媛不断的翻身问:“怎么,睡不着?”
“我觉得越来越冷。”刘媛说。
“柜子里不是有毡子?我去拿来。”萨丽云说着坐起身来。
“算了,别翻弄了,过一会儿被窝里暖和了就好了。”刘媛说。
“哎,刘媛,刚才那个小伙子巴特尔我觉得他一点儿也不混。”萨丽云说。
“他连话都没说几句,你怎么知道他不混?”刘媛说。
“那个湖好大呀?”萨丽云说。
“都怪你,跑那么远,害的巴图大叔还要去找咱们。”刘媛说。
“我最关心的是那湖里有没有鱼,要是有一定要弄点鱼吃。”
“馋鬼,赶紧睡觉。”刘媛说。
“我觉得应该给家里写封信,我妈一定惦记着。”刘媛说。
萨丽云并没有回答刘媛的话,刘媛突然后悔起来,这分明是捅在了萨丽云的痛处,她家里没有人,她给谁写信呢?
又过了一会萨丽云还是没说话,刘媛说:“小丽,你睡了吗?其实,写不写信无所谓。”
“你不用安慰我,你写你的,我不写。对了,你写信的时候就事告诉大婶我也挺好的。告诉她我可喜欢草原了,这里整天能吃到肉。”萨丽云说。
“快睡吧,刚才巴图大叔不是说了,明天还要早起呢。”刘媛说。
深秋的草原夜里异常的冷,风从蒙古包周围的缝隙里吹进来,特别是身下的毡子很凉,刘媛感觉到她凭借身体的热量是没法和它们对抗的。加上对家的思念,刘媛碾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刘媛感到湖水在身下流淌,巨大漆黑的湖面一望无边,那个怪物又出现在离刘媛不远的地方,而且越来越近,刘媛的身下只有一块毡子,她使劲的抓住毡子的边缘,毡子好像不断的下沉,她抬起头来,看到萨丽云站在湖边,刘媛急忙向她呼救,萨丽云转身朝湖边那棵树跑去,没一会她手里抱着那棵树跑了过来。
“刘媛,抓住这棵树的树枝我拉你上来。”萨丽云喊道。
刘媛奋力的去抓那树枝,刘媛的手怎么也够不到树枝,身后的怪物越来越近,怪物张开了血盆大口,令人奇怪的是,它的牙是金色的。
岸边上,巴特尔骑着马走过来,他站在湖边往刘媛的方向看。
“巴特尔,你帮一下小丽。”刘媛喊道。
巴特尔没有回答,转身走了,刘媛大声的喊:巴特尔,你不能走!
“刘媛,刘媛!”刘媛被萨丽云的喊声惊醒。
“你怎么了?在做梦?”萨丽云说。
“我梦见了湖里的那个大怪物,它要吃了我。”刘媛仍然心有余悸的说。
“我听你在梦里喊巴特尔?”萨丽云说着把自己的被子搬了过来盖在刘媛的身上,自己也钻了进来。
“别怕,有我呢。你好像在发烧?”萨丽云感到刘媛的身体很热用手摸了摸刘媛的脑门说。
“我就是浑身疼。”刘媛说。
“那怎么办?”萨丽云说。
“忍忍吧,也许天亮就好了。”刘媛说。
院子里传来了巴图套车的声音,还听到了马的嘶鸣声,萨丽云爬出被窝穿上衣服打开了蒙古包的门,天已经亮了,外边的冷空气钻进了蒙古包,这让刘媛感到更加寒冷。
“小丽,把门关上。”刘媛缩紧了被子说。
“我去告诉巴图大叔一声你在发烧,让他送你去医院。”萨丽云说着出了蒙古包的门。
不一会巴图和萨丽云走了进来,巴图摸了一下刘媛的头说:“我去叫那木其。”
那木其进了蒙古包,她俯下身子摸了摸刘媛说:“这是昨天吃完饭,一个大热身子跑出去着凉了。”
“好啦,你赶紧想想办法,不行就到卫生所去看看,萨丽云跟我去队里,把刘媛交给你了,今天批准一天假。”巴图说。
巴图和萨丽云走了,留下了那木其和刘媛。
“我就是没想到给你们生上火,因为这天气对草原人来说还不到生火的时候,可你们城里人受不了,你上我那去躺着。”
那木其看着刘媛穿好衣服抱着她们的被子来到了巴图的蒙古包。
刘媛头昏脑涨的跟着那木其到了巴图的蒙古包,进来觉得暖和了很多,因为这里有牛粪炉子而且是刚刚煮了奶茶,那木其给刘媛铺盖好了褥子又在底下加了一层毡子。
那木其给刘媛端过一碗奶茶说:“喝了孩子,喝完奶茶你好好的睡一觉,我去乡里的卫生所给你拿点药。”
刘媛喝了盖好被子,那木其嘱咐苏日勒看着姐姐,自己走出了蒙古包。刘媛还是觉很冷,苏日勒坐在刘媛的跟前。
“你不用看着我,你玩儿吧。”刘媛有气无力的说。
“额吉让我看着你。”苏日勒说。
“卫生所离这有多远?”刘媛说。
“一蹦子。”苏日勒说。
刘媛想起了那个赶车的把式曾经用个这个词形容距离问苏日勒:“一蹦子是多少?”
“三十里地。”苏日勒说。
“这么远?那为什么叫一蹦子?”刘媛问。
“阿爸说,因为马只能一口气跑三十里地就要慢下来,所以叫一蹦子。”苏日勒说。
“你上学了吗?”刘媛问。
“上了,在苏木的小学。”
“那你为什么不上学?”
“因为你病了,妈妈让我看着你,她要去队里清理羊圈,她没想到阿爸会放她半天的假。”苏日勒说。
聊着天,刘媛渐渐的睡着了,中午的时候,她被屋里说话的声音惊醒。
“这个卫生所真的没有把握,总是没有人。姐姐怎么样?”那木其说。
“一直在睡。”苏日勒回答。
那木其来到刘媛的身边摸了摸刘媛发热的头说:“这样不行,我去找莫日根。”
刘媛只听了这几句话就又迷迷糊糊的睡去,又过了很长的时间,屋里重新有人说话,在是那木其和一个男人再说话,不过这次刘媛听不懂了,因为他们说的是蒙语。
那木其走到刘媛跟前叫着刘媛,刘媛张开眼睛看到,一个穿着褐色长袍的人走到她的跟前。这个人大概有五十多岁,花白的头发很长,腰间系着色彩斑斓的腰带。
“刘媛,这是莫日根,是咱们草原的医生,我们有病都找他,不过他现在没有行医的资格,因为他是蒙医。”那木其说。
什么叫蒙医,蒙医为什么就没有行医的资格,这些刘媛都不懂,只好点了点头。
那木其又对莫日根咕噜了几句,莫日根掀开刘媛的被子。他用手捏了捏刘媛的耳朵转过头来对那木其说了些什么。
“他说,你是着凉了,有很大的寒气。”那木其说。
莫日根又翻了翻刘媛的眼皮说了几句什么,那木其说:“他要给你扎针,问你怕不怕疼?”
扎针是刘媛最怕的,小的时候有病,只要上医院,刘媛就会不停的哭,因为她最怕打针。
“大婶儿,能不能不扎?”刘媛说。
那木其对莫日根说了刘媛的意思,莫日根摇了摇头说了一阵,那木其说:“他说不扎针你就退不了烧。”
那木其看到刘媛害怕的表情坐在刘媛的头前把她的头抱在怀里说:“好孩子,我抱着你,把手伸给莫日根闭上眼睛。”
刘媛无奈把头转到那木其的怀里,那木其抚摸着刘媛的头说:“一下子就好,只有一下。”
此时刘媛觉得那木其非常像自己的妈妈,那股温暖让她特别的依赖,她把头扎到那木其的怀里把手伸了出来。
莫日根从怀里掏出一个看不清颜色的布包,打开拿出一根针,他攥住刘媛右手的食指扎了下去。一阵剧痛钻心,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木其把刘媛抱的更紧,那只温暖的手不住的抚摸着刘媛的头,说来奇怪,那木其的抚摸就想镇痛药一样,接下来莫日根在她的手指,脚趾扎了几针她都忍受了下来。莫日根每扎一下就要用力的挤几下,然后就说几句什么。
“孩子,莫日根说你的血都是黑色的,他说你一定是跑了很远的路,草原气候干燥你又吃了那么多油腻的东西,这样就集聚了心火,着了凉自然就会发烧的。”那木其说。
针扎完了,刘媛从那木其怀中转过头来,不知道为什么,那木其温暖的怀抱让刘媛舍不得得离开。
莫日根又咕噜了两句那木其送他出了门。
那木其送走了莫日根转身问刘媛:“你想吃点啥,我给你做?”
说来奇怪,刘媛觉得身上轻松了很多说:“大婶儿,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管事!我们这里的人有了毛病都不去乡里卫生所,一个是路远,再有那里也没啥药,谁有了病都去找莫日根。这个莫日根可有神通了,他不但会看病还会驱鬼,他祖上相传是个萨满。”那木其说。
“大婶儿,啥叫萨满?”
“就是个大神仙。”那木其说。
那木其煮了奶茶泡了点炒米又加上两片奶豆腐递给刘媛说:“趁着有精神赶紧喝了它,喝了身上就有力气了。”
刘媛接过奶茶喝了一口,觉得比以往喝的时候要香了很多。没一会,一碗奶茶就喝光了。
那木其走过来摸了摸刘媛的头说:“出汗了,赶紧钻到被窝里去。”
刘媛听了那木其的话,顺从的钻进了被窝,那木其特意左右前后的给他掖好被子。
天黑的时候,外边听到车轱辘的响声,萨丽云一头扎了进来坐在毡子上。
刘媛看着萨丽云,满身的泥泞,两只鞋占满了羊粪黑乎乎的看不出鞋的本色。
“你到好啊,在家装病号,我可是累死了。”萨丽云说着躺在毡子上。
巴图走了进来:“闺女,好点了吗?”
刘媛赶紧要起身,巴图走过来按住她说:“别起来,躺下!”
萨丽云说:“巴图大叔,这也忒偏向了吧?我累的贼死你不问一声,进门就问她?”
“她不是病了吗?”巴图笑着说。
“那赶明我也有病。”萨丽云鼓着嘴说。
“这傻孩子,还有盼着有病的?快去洗洗,我给你打了热水,洗了咱们就吃饭。”那木其说。
巴图看着问:“吃什么?”
那木其说:“奶豆腐,莜面卷子,炒蕨菜。”
巴图说:“忘了嘱咐你了,怎么也得弄点肉吃,孩子累了一天了。”
那木其说:“我今天净顾了刘媛的病了,跑到乡里卫生所去拿药,结果还是没拿成,心里惦记她就赶紧跑了回来,忘了。”
“哎呀巴图大叔,肉不肉的就算了,赶紧吃饭吧,我都饿死了。”萨丽云说。
吃着饭那木其跟巴图商量到:“我看今天就叫刘媛和萨丽云跟着我和苏日勒住,你搬到她们那去住,那屋里冷,你还得想着弄个炉子来。“
巴图说:“好,我今天已经叫人去买了。”
刘媛躺在那听了觉得过意不去说:“大婶儿,这样不好吧?”
巴图转过身来说:“这是大人的事,你不要掺合。”
虽然说是暂住,直到知青门自己有了宿舍,巴图一直就自己睡在刘媛和萨丽云的蒙古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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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天气很好,太阳也很足,大家吃着饭说着过去的事,乌丽罕不断的把羊肉热了端上来。李彤和巴特尔的话题让大家沉重起来,更不用说萨丽云的死。
桌子上沉默了一阵,巴根那已经喝多了,他低垂着眼睛看着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一言不发,琪琪格抓着刘媛的手看着她,巴图脸色阴郁的看着天边,苏日勒看着父亲。小张则喝的满脸通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因为他完全听不懂这些人说的是谁还有究竟发生了什么。
乌丽罕说:“阿爸,风有点冷了,你们是不是去包里坐着?”
巴图说:“好,把东西搬进去,我们去屋里喝茶。”
几个人走进了蒙古包,乌丽罕和苏日勒小张把东西都搬进了包里,巴图说:“乌丽罕,先把肉端下去,上一些奶子还有茶。”
巴图说:“想当初,北京把这些孩子送到了草原来,他们才十几岁,每个人都像花朵一样的娇嫩。他们最后回到了父母的身边的时候,几乎是一无所有。更何况,我的女儿就白白的把小命丢到了草原上。”
“格日勒,你打算怎么去找巴特尔?”琪琪格说。
“即使走遍草原我也要找到他。”刘媛说。
“有人说他去了外蒙古,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巴根那说。
“格日勒,你还记得乌兰图雅吗?”琪琪格说。
“记得,不就是那个铁匠阿尔斯楞的女儿?”刘媛说。
“对,巴特尔从北京回来以后,是她和巴特尔在一起。”琪琪格。
“她在哪儿?”刘媛听了瞪大了眼睛问。
“疯了,开始常看见她在达根湖边转悠,巴特尔没有消息以后,我也曾经去找过她,可是没法跟她交流,她根本就听不懂别人说什么,也不回答别人的话。”苏日勒说。
“乌兰图雅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我记得她还是乌兰牧骑的队员。有一条好嗓子,舞跳的也不错。”刘媛说。
“离这二十五里地的那个窑厂你还记得吗?”巴图说。
“记得,我们盖知青宿舍的时候用的就是那个窑厂的砖。”刘媛说。
“她就住在离那不远。”巴图说。
“阿爸,我想去找找她。”刘媛说。
“不用着急,明天我陪着你去,你一个人去危险。”苏日勒说。
“为什么?”
“她对所有的陌生人都敌视,她真的会杀了你,特别是你提到巴特尔。”苏日勒说。
吃完了饭,大家都散了,乌丽罕收拾好了屋子,小张已经喝的挺不住,坐在那睡着了。
“苏日勒,你把这个小伙子送到你那去,让他好好的歇会。”巴图说。
苏日勒叫醒了小张,骑着摩托车走了。
“格日勒,你也歇会,晚上他们还要来的,咱们再好好的聊聊。”巴图说。
刘媛此时肚子里满满的,不知道是过去的事还是刚才吃的东西。听了巴图的话点了点头,刘媛躺在毡子上,巴图也躺了下来,乌丽罕给每个人盖上被子。
太阳西沉的时候,巴根那第一个骑着马来到了巴图的蒙古包,他手里提着一只黄羊对乌丽罕说:“你把这个收拾了,这可是难得吃到的好东西。”
“这个时候了收拾还来得及吗?”乌丽罕说。
“那我就不管了,我是来喝酒的。”巴根那说。
刘媛听到了巴根那说话坐起身来,巴图则还在睡梦中。
“大叔,你中午喝了那么多的酒,怎么不好好的休息休息?”刘媛说。
“睡不着。”巴根那说。
“他是不喝躺下就不算睡着了。”巴图也坐起身来说。
“今天晚上咱们吃点新鲜的,骆驼肉馅饼怎么样?”巴图说。
“好啊?我吃什么都无所谓,我就是冲着那茅台酒来的。”巴根那说。
“茅台酒可没你的份儿了,照你这样喝几天就能喝完了,这可是我女儿给我带来的。”巴图说。
“大叔,酒有的是,只是看了我阿爸的身体我也劝你,少喝一点儿。”刘媛说。
“我一个孤老头子,牛也不用找了,羊也不用放了,我干什么去呢?”巴根那说。
晚饭的时候,香喷喷的骆驼肉馅饼上了桌,巴图告诉苏日勒:“去给你琪琪格大婶儿送点去,她一个人在家。”
苏日勒答应了一声骑着摩托车走了。
“阿爸,琪琪格大婶儿也是一个人?”刘媛问。
“哎,人老了,都要分手的。夫妻只是活着的时候定下的合同,这个合同里谁先走了都不算违约。”巴图说。
“巴根那大叔,我记得塔娜大婶儿身体挺好的呀?”刘媛说。
“是,前几年中了风,摊在屋里八年,这八年一直就是我守着她。”巴格那说。
“要说你大叔也不容易,塔娜病的这几年多亏了巴根那。”巴图说。
“其实我后来一想,我伺候的她越好,她越受罪,不如就叫她早走一点,塔娜最后屁股都烂没了。”巴根那说。
“但愿我老了的时候千万别遭这个罪。”巴图说。
巴图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你和琪琪格的事情怎么样了?”
巴根那摇了摇头说:“什么怎么样?她过她的我过我的。”
巴图说:“你就是头犟牛,你没看出来琪琪格对你有意思?”
巴根那说:“都这把年纪,还谈什么意思?”
巴图说:“琪琪格也不老啊?琪琪格做的一手好奶豆腐,熬的一手好奶茶,剪毛是顶呱呱的,擀毡子也是个能手,还有一条好嗓子,哪点配不上你?”
巴根那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乌丽罕说:“你看你,老没正经的,当着儿媳妇你也说的出口?”
巴根那一句话,乌丽罕赶紧走出了蒙古包,巴图大笑起来。
正说着就听见外边乌丽罕打着招呼:“你怎么又把琪琪格大婶拉回来了?”
琪琪格进了门说:“巴图,你还给我送什么馅饼,你这是不让我来呀?”
巴图说:“有了好吃的就不能忘了你,你不是老给我送奶豆腐?”
刘媛招呼琪琪格坐下,乌丽罕给她端上了茶。
巴根那大概是因为刚刚说到了琪琪格,并没有去看她。
琪琪格说:“现在的生活好了,骆驼肉馅饼都吃不出香味来了,你给我的馅饼我让我小孙子吃,他说不好吃,我真奇怪了,他们要吃什么?”
刘媛忽然发现小张不在这,正好苏日勒走进屋里:“小张呢?”
苏日勒说:“喝的起不来了,吐了一下午。”
巴图听了说:“乌丽罕,这里不用你管了,你去给他用奶熬点粥,多放些糖,这东西最解酒了。”
乌丽罕听了答应一声走了,苏日勒说:“这会儿,恐怕你就是给他凉水喝他也得吐出来。”
巴根那说:“这就叫换肠子,到了草原就得换一副肚子和胃口,不然怎么喝酒?”
巴图听了说:“格日勒,你还记得乌伦珠日格头一天到队里起羊圈那天回来喝醉了的事吗?”
“记得。”刘媛点了点头说。
萨丽云一个劲儿的嚷饿,那木其赶紧端上饭来。
巴图看着狼吞虎咽的萨丽云说:“闺女,怎么样?一辈子没出过这么大的力气吧?”
萨丽云说:“累还不说,那股子味我可真受不了,我吃完了饭去洗澡。”
刘媛看着萨丽云说:“上哪儿去洗澡?你净想着幺蛾子。”
“姐姐,幺蛾子是啥?”苏日勒问。
“幺蛾子就是馊主意。”刘媛说。
“馊主意又是啥?”苏日勒问。
刘媛忽然想起,这些纯粹的北京话一个代替一个解释苏日勒是永远没法听懂的。
“就是没有办法实现的事。”刘媛找了一个接近的意思说。
巴图对那木其说:“你去把酒拿出来。”
“哪有酒?”那木其问。
“上次他们在队部吃饭我弄的那几瓶酒呢?”巴图问。
“你还没回来,巴根那就先到了,把酒都拿走了。”那木其说。
巴图听了失望的说:“他倒跑的比兔子还快!”
“巴图大叔,喝酒干嘛?”萨丽云说。
“哈哈,闺女,喝酒解乏,抗冻,解愁,高兴……总而言之喝酒的好处太多了。”巴图说。
那木其递给巴图一瓶酒说:“给你。”
巴图看着说:“不是巴根那都拿走了吗?”
“我哪能让他都拿走,给你留了两瓶。”那木其说。
“哈,这才是我的老婆。”巴图兴奋的拿过酒瓶子说。
巴图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拿着瓶子问萨丽云:“怎么样闺女,你来点不来点儿?”
萨丽云听了鼓着满是东西的嘴说:“来点儿就来点儿,你不是说解乏吗?我可累死了。”
“小丽!”刘媛瞪着萨丽云说。
“干嘛?你当你的病号,我的事你别管。”萨丽云说着把碗递给了巴图。
巴图给萨丽云倒上酒说:“小丽?这个名字好听又好记,以后都这么叫你吧?来小丽,咱们干杯!”
萨丽云举起酒碗跟巴图碰了一下喝了一口赶紧夹了一口菜。
几个人吃着饭,巴图说:“我打算明年开春的时候,我要给你们盖房子。”
“盖房子?”萨丽云问。
“对,你们住不惯蒙古包,再说,把你们分散到牧民家是个临时的办法,你知道,你们来了就要吃一份口粮,队里的收入就要摊给你们一份,牧民也会因为你们在他们家吃喝增加负担,眼下上面还没有具体的安排你们的政策,我只好想了这么个办法。
可是你们总得自己养活自己。只是眼下砖和木料还是个问题。特别是砖,从张家口拉砖成本太高,我想建个窑厂,这也是早就打算过的,除了给你们盖宿舍用砖以外,还可以卖出一些去增加集体的收入。”巴图说。
“什么时候建成?”萨丽云问。
“现在还只是做梦,我过几天到旗里去一趟,找找他们那负责知青的人问问。”巴图说。
“旗里是哪儿?”萨丽云问。
“就是你们内地人说的县。”巴图说。
也许是饿了,也许是累了,或者是巴图把酒讲了那么多的好处,萨丽云喝多了。
只见她忽然把外衣脱了,巴图赶紧说:“你别感冒,已经有一个感冒的了。”
萨丽云笑着说:“我才不感冒呢,大叔,你再给我来点儿酒。”
最了解萨丽云的是刘媛,她从萨丽云端起酒碗跟巴图喝酒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她。
看到萨丽云这个状态,刘媛说:“小丽,别逞能!”
萨丽云冷笑着说:“我逞什么能?我觉得巴图大叔和大婶儿就偏心眼儿!他们就疼你不疼我。”
“这怎么会?刘媛是病了我照顾她,你要是病了我也一样照顾你。”那木其听了认真的说。
“你就是偏心眼儿……。”萨丽云说着咧着嘴哭了起来,那样子像个小孩子。
萨丽云一哭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巴图举着酒杯不知所措,苏日勒吓的离开桌子退到了后面。
看着满身泥泞的萨丽云,想到她父母不在身边一个人的孤独经历,刘媛也流下眼泪来。
还是那木其走了过来,搂过萨丽云说:“闺女,哭什么,我就当你们俩是我的女儿,我疼她也疼你。哎,把这些这么点的孩子送到草原上,他们怎么受得了,他们的父母要是看见说不定得多心疼呢。”
那木其说着也流下眼泪来。
那木其的话叫萨丽云哭的更厉害,那木其搂着萨丽云也哭,巴图背过脸去抽着烟一语不发。
刘媛说:“大叔,你别怪她,她的父母都被送去干校,这几年就是她一个人生活,所以,她看到你照顾我就想起了他们。”
那木其听了摇了摇头说:“可怜的孩子……,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和你大叔,从今以后我就认你们做我的女儿。”
萨丽云听了抬起头来说:“真的?你不骗人?”
那木其说:“这还有随便说的,我说的是真的,你大叔也一定同意。”
巴图听了说:“我怎么不同意,从天而降给了我两个女儿,我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
萨丽云问:“你们管妈妈叫什么?”
那木其说:“额吉。”
萨丽云说:“那你就是我的额吉。”
“对,你就是我的女儿。”那木其一边笑一边掉眼泪。
巴图举起酒杯说:“来,为我们的新家干一杯!”
萨丽云听了坐起身来举起酒杯:“干杯!”
刘媛看到说:“你还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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