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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时事 六星杂谈 青春的记忆: 第一章 那一年我十六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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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记忆: 第一章 那一年我十六岁(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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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6 08:2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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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记忆

    第一章 那一年我十六岁(中)

  每一个人都注定会有一些习惯,而习惯一旦养成,就可能伴其一生。我最大的习惯就是睡眠极少,而且只要是醒来,我绝不会在床上多躺一分钟,一定要立即起来,因为醒着躺在床上,我感觉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回到一九七三年那个冬日的清晨。我穿衣跳下炕,推开屋门,凛凛的寒风让我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在外屋做饭的母亲慈爱的看着我,这个他们最小的孩子,眼神之中流露着无奈和担忧,“你不去上学?”“不去”。我没转身,依然面对着屋外。

  冬日北方的天,最寻常见的是一种沉铅色的灰朦,那种灰朦经常会带给你一种压抑和沉闷。我家的屋门正对着一座小山包,山上早已经是草枯叶黄,稀疏的积雪,间或着绿油油的松针,交织着三种颜色,黄白绿,黄落叶,白的雪,绿的松。我返身回屋,在装冬菜的储藏间的那一堆大白菜上,掰下了一些叶子,然后走出了屋外,来到我养的那只兔子笼前,这个白色的家伙,好像知道我一定是这个时间来,在笼子里直立着身子,鼓动着三瓣嘴,我把白菜叶子塞了进去,它顿时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并时不时地用红眼睛的余光看着我。我索性打开笼门,提着这家伙的一对长长的耳朵,把它提到了院子里的地上,它于是在院子里撒着欢的蹦跳着。

  回到屋子里,我掀开水缸的盖子,看到水不多了,于是一言不发的拽过扁担和一对水桶,我用扁担捅开院子的门,踩着薄薄的积雪,朝坡下的水井走去。肩头的空水桶发出哐哐当当的声响,在这个冬日的早晨显得格外刺耳。

  身后有人在喊我,我回身一看,是我的同学,她显然是要去学校,“你还不去上学?”我冷冷的回答她“什么叫还不去啊,是就不去。”“为什么呀?”“什么也不为,就是不去。”我头也不回的回答她。“那你怎么办啊?”她依然问我,“不知道”。我这一次回答的斩钉截铁。“那我走了啊”。“走吧,走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我摇动着水桶,她恨恨的看着我“缺德”。我不再回应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在很多年后的一天,当我们相聚的时候,说起这段往事,她笑我:“你这人真的是一头犟驴”。

  我站在结满薄冰的井口,这口井很浅,其实就是一口在水溪下游用来收集上游来水的水井,但是,是山泉水,所以,水质很好。我熟练的摆动着水桶,提起一桶水,倒入另一个水桶,然后用同样的动作,打满第二桶水,挑起一担水,沿着小小的坡路,朝家走去。路上遇到了第二个上学的同学,也是我要好的哥们,他笑着调侃我,“别说,你这挑水的架势,还真像咱们贫下中农。”“那当然,我就要扎根在这广阔的天地,战天斗地,献青春。”“就你小子,别胡说八道了,你能留在这里,我就能把脑袋扭下来。”他回答着我一路走远。我突然就有一种莫名的怀念,想念那些同学了。但是,这种想念很短暂,因为我肩头的这担足有八十多斤的水不允许我有那么多的思想。

  我挑满了一缸水,吃了母亲做的早饭,看到我家的兔子依然肆无忌惮的在院子里蹦跳着,于是出了门,冲着它喊:“大白,你过来”。结果隔着院子的邻居老白大叔在院墙那头扯着嗓子喊:“你这小子,不能把你家的兔子改个名字啊,你不知道大叔我姓白啊”。

  白大叔真是个好人,他有两儿一女,都比我小,他们一家都很随和。阿姨是和我父亲一个单位的,白大叔则是“五七战士”,大叔据说原来是我离开的那座城市里文化局的一个干部,响应号召,走了五七道路。大叔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性格也随和。我拽着兔子的两只耳朵,毕恭毕敬的对大叔说:“大叔,您说我给它换个啥名字?要不叫它小白如何?”大叔也不恼,隔着院子笑骂了一句:“你这小兔崽子”。

  “你为啥不上学?”真是好事不出门啊,这样的事情白大叔都知道了。

  “小子,我告诉你,无论如何都要读书的,别相信读书无用论,什么时候读书都迟早有用。”大叔继续开导我。我胡乱的把大白塞进笼子里,站在院墙的这一端,听大叔的“教诲”,我很尊重他。“小子,你不读书不行啊,你这身板骨到青年点不用两天农活就把你累趴下了。”我突然想起大叔教给我的两首七律诗中的一首,于是大声背到:“满天风雨满天愁,革命何须怕断头,留的子婿豪气在,三年归报楚王仇。”大叔在院墙的那端哈哈大笑,“兔崽子还有革命志气呢。”

  每天早晨家属生活区的高音喇叭会在六点准时响起那个阿姨的声音,“XX医院广播站现在开始广播”。而且是雷打不动的到了六点三十分的“新闻和报纸联播”的半小时节目。那段耳熟能详的音乐之后,就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两个男女播音员铿锵有力的声音。首先可以肯定地是他们吃得很饱,中气很足,其次我永远听到的都是莺歌燕舞的太平盛世,都是毛泽东思想的伟大成果。

  母亲总是在冬日里把火炕烧的滚烫。我坐在炕沿上,双腿耷拉在地面上有些百无聊赖。炕上随便的扔着我看厌倦了的法国科幻大师儒勒.凡尔纳的《神秘岛》《格兰特船长和他的儿女们》《八十天环绕地球》,我突然想起几天前一个叔叔借给我的《七侠五义》,连忙把它翻了出来,依靠在墙上看了起来。书里面夹着的一张便条让我想起,我的班主任曾委托我的那个当班干部的女同学给我带来一张便条,我居然把它夹在这本书中没看。我打开了这个折着三角状的便条,班主任的字迹很有力量感,那是一个很性格的人,他是一个体育教师。他在便条里只有几句话:“要知道读书是一个人最快乐的事情,尽管现在可能学不到什么,但是,为了明天你也应当学。”我把便条按原样子折叠好,充当了书签。

  看了一会书,我找出了做了一半的飞机模型,开始打磨机翼,我这个手工木制飞机模型是自己按照比例做出来的,都是木头加胶粘合。一共做了四架,送给别人两架,剩下的这一大一小正在做。小的已经做好了,我拿起来检视了一下,觉得还可以,决定到屋外发射一下看看。

  我利用一个固定的发射架,将小飞机模型放好,然后把从父亲单位淘来的橡皮带扣住飞机的发射钩,选了一个角度。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大叔的小儿子也跑了过来,这个圆圆脑袋嘴巴很甜的小东西,脆生生的喊着我“哥哥”,要和我一起见证我的飞机飞起的“庄严时刻”。我松动了胶皮条,小飞机“嗖”的带着惯性冲入空中,按照我的预想,它应当在空中借助空气的浮力,有一些滑翔之类的动作,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小飞机在空中借助风力绕了一个圈子,看起来动作还很完美,接着就一头栽落下来,下落的时候被山核桃树的枝叶阻挡着,落入门前的小溪。我检起湿漉漉的小飞机,惊讶的看到,居然毫发无损,很多年后我说起这个故事都要吹嘘一下自己是如何尊重产品质量的。

  我把小飞机送给了白大叔的小儿子,小家伙如获至宝的喜颠颠的捧着小飞机回家了。回到屋内,我对半成品的那架大飞机失去了信心,因为我知道它的机身实在是太重了,绝无飞起来的可能,于是我略带几分沮丧的把它塞进了抽屉里。

  伙伴们都去上学了,也找不到能打乒乓球的对手,如果他们不上学的日子,我经常和他们去父亲单位的礼堂打乒乓球。

  我走出了家门,在院子里拿起了搂草的扒藜,卷起网包,准备上山搂草去。这是我上山拾柴的基本装备,还配套一把镰刀。母亲在身后叮咛我,“注意啊,路滑。”

  在山路上我遇到了一个小学的同学,他是农村孩子,因为家境不好,到了中学就辍学了。他也是上山拾柴,于是我们结伴而行。

  我家后面不远处就是一条深山沟,沿着山沟一路走上去,就是一座山岭,山势颇有几分险峻,山上的石头形状各异。但是,我相信在千万年前,这里一定是一片海洋,因为这些石头上都带着明显的海洋沉积物。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这里的海水早已经无影踪,剩下的只是一种记忆的印记。

  “你怎么不去上学?”他问的话题我注定躲不开,我淡淡的回答他:“不想读了”。“啊?!”他有几分吃惊的看着我半晌说了一句话:“读书多好啊”。很多年后,我偶遇这个小学的同学,他身材发福的如同一个标准的水桶,他早已经是个腰缠万贯家私的建筑包工头子,手上套着明晃晃的金戒指,脖子上缠绕着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金项链,他生拉硬拽的把我拖进了一座很豪华的酒店,吃了一顿很奢侈的晚餐,抚摸着隆起的肚皮,他打着哈哈说:“别说啊,真是赶上好时候了,我这没什么文化的人就是有钱。”他告诉我他结了三次婚,有三个孩子,我端着酒杯“鼓励”他,“穆斯林兄弟可以找四个老婆,你加油。”结果这厮果然被我言中,去年他电话通知我去参加他四婚的喜筵,我在电话这头不露声色的依然“祝福”:等到你下一次结婚的时候我再去吧。记得那天晚上他喝多了,抓着我的手絮絮叨叨的说,兄弟如手足,女人是衣服啊,手足不能割,衣服可以脱。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把这个喝的烂醉如泥的家伙送到哪里,他的手机响了,我替他接的,电话那端的女人告诉我是他的老婆,我说那你快来吧,你老公喝多了。时间不长,那“衣服”就来了,扭着这个家伙肥胖的身躯愤然而去,我只能掏出钱包埋单。

  我这个农村的同学显然比我更精于如何拾柴,他先是左顾右盼,看看有没有看山护林的人,然后用他锋利的小斧头快速的砍倒一棵松树,三下五除二的去掉松树的枝枝蔓蔓,熟练的把树干截成数段,放到网包的草叶之中。“你这不是连砍盗伐么?”我有些不屑。“你看这么大的山,这么多的树,砍几棵算什么?”他满不在乎的回答我。

  不觉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山顶,不觉间头上的铅色云障已悄然散去,阳光散漫在山顶,让冬日有几分暖融融的感觉。我和他坐在山顶的石头上,看着山下我们的家属区,以及远处的村落。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始终走不出对于山的情结。以至于在我这些年的文字之中,有着大量有关山的文字。或许一个人的一生注定要有一些抹不掉的记忆,而属于我的可能就是有关大山的文字和大山的印象。

  我喜欢站在山顶远眺的感觉。

  冬日家属区的炊烟形成了一道道逶迤的飘带,在缓缓移动。远处的村庄上空更是飘荡着一层厚厚的云障,那是村落的炊烟。寒风之中,能看到飞过觅食的乌鸦,它们肆无忌惮的蛞噪着,不知道是控诉冬日觅食的困顿,还是在发泄对这个枯枝落叶的世界的不满?

  坐在岩石上,我们看到就在山坡地另一面,有几个孩子,显然比我们小很多,好像也是要拾柴,但是我们却看到他们或许是为了取暖,在山坡的沟坎下生起了一团火。我两人看着这几个孩子感觉到一些危险。就在这时候,一股山风窜了出来,在他们生火的上方就是一个顺山坡地小沟,沟里面落满了枯黄的枝叶。这股山风如同引燃了一根导火索,就看到山火顺着山坡嗖嗖的窜了上来,还在我们惊愕的时候,那一面山坡早已经是一片火海。

  我们两个人看着感觉不妙,再不跑就可能葬身火海。

  冬日的山火那叫恐惧。脆黄的柞树叶子,在山火的燃烧里,就是瞬间的一个火团,剩下的就是黑黑的枝干。而油油的松树一旦着起来,带着油性的树干和针叶更是极其旺盛。我两个扔下了装草的网包,顺着山坡逃生而去。几乎与此同时,山下生产队的劳动力们,我父亲单位的人们组成了救火队扑向着火的山岭。

  这把火着了一个上午,后来是靠着那些壮劳动力在山上砍出一个火道,让火无法继续扩展燃烧,才灭掉了。这把火烧掉了一个上好的蚕场,也烧掉了一个当地用来创收的“山参养殖场”。可谓损失惨重。

  公社里的公安,县里的公安都气势汹汹的来破案了,说是要抓搞破坏的阶级敌人。结果是抓到了一群满脸涂着大鼻涕,吓得据说都尿了裤子的几个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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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0-4-6 09:1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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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0-4-6 13:49 |只看该作者
春江潮水就是个碎屁眼、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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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0-4-6 14:36 |只看该作者
人都说叛逆的孩子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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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0-4-6 15:13 |只看该作者
很好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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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0-4-6 19:26 |只看该作者
还以为您要冒着生命危险抢救国家的山林资源,然后可歌可泣地壮壮烈烈地演出一把自古英雄出少年呢!
原来“顺着山坡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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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0-4-6 19:35 |只看该作者
亦泓同学,那种以卵击石的事情我从来不做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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