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晓风牧牛 于 2021-7-12 08:28 编辑
小镇名字叫多祥河,寓意多吉多祥,五谷丰登。那条河叫襄河,就是汉江,那块大平原的母亲河。小镇紧邻汉江大堤,是我童年记忆里繁华的“都市”。
汉江是我一直喜欢的汉江,一别数十载依然心心念念,夏天的清澈凉爽,冬天的幽深静淌,汛期暴增的水量,几乎要越过大堤,那咆哮、那气势,奔腾而下,不可阻挡。她的每一种风景我都没有错过,其实,昨夜我梦到了那长堤、那大河,梦见我儿子在那高高的长堤上滑草坡。
昨晚不关窗,
清风送夜凉。
晨鸪鸣叫急,
惊我梦还乡。
那时候,小镇没有现在的规模,就一“艹”的规模。草头的那一横是主街,赶集买菜尽在主街的入口路两边,是那种路边摊,我也去卖过菜,卖过家里养的鸡,还有自己用鳝鱼笼子抓的黄鳝,那时候没有农贸市场。
两边临街有很多铺面,卖农药化肥种子的,有牙医诊所,有卖电器的,卖衣服的,卖副食品的,那时候供销社也还在苟延残喘,长长的房子,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却门可罗雀。我最馋十字路口那个包面馆,我只奢侈过两次,一次是给大妈照看了两小时小堂弟的“报酬”,还有一次回家探亲的时候,后来那家店就没有了,听说搬新街去了。虽然只有两次,那味道却久久的印在脑海里了。汤是大块的骨头汤,薄薄的面皮用沾了肉沫的小竹片几翻几倒一个包面就成了。
草头那两竖里,有中学,有照相馆,有信用社,好像还有工商所,过桥就是镇政府,现在变成一个全镇最大的超市了。很多记忆不是太真切了。但是江堤边的粮站和棉花采购站我印象还是比较深刻,时代发展,虽然它们都不存在了,但那个时候,却是全镇最好的单位,我幺叔那时候在粮站工作,我去过一次;我大伯后来部队转业回来去棉花采购站做了一把手,我偶尔去玩,现在想来真像个不速之客,心心念念去玩,也不管自己是否打搅了。
小镇最热闹的时候当然是过年,江堤边会搭了台子唱好几天戏,满堤满坡的男女老少,卖甘蔗的,卖金刚器的,做糖人的,我是全然不关心戏台上的内容的,只记得那些衣袂飘飘,只是沉浸那些戏带来的台下的纷纷攘攘的热闹里,小我一岁的大堂弟从家里搬来长凳,倒过来,坐上去从大堤顶一直滑下去,很多小朋友在玩,来往反复,不厌其烦,摔了跤也不要紧,大堤上有一层厚厚的草皮,过年的时候草都枯了,还是够够的,如铺了一层毯子,摔跤也不会太疼,也不会脏了衣服,当然也有摔得不巧的时候,刮或者挺在长凳脚上破了皮流了血拖着凳子哇哇哭回家的。
我没有滑,只是看着他们滑的不亦乐乎,其实那玩意看似简单,却是摔了很多次跤破了很多次皮才得来的顺畅和快乐,我试过一次,根本划不动,笨的不行,分分钟就被堂弟赶下来,他自己一溜烟滑下去了。他们是堤边的孩子,经常在那里“训练”,我家在离堤还有三公里的农村,小时候不会骑自行车,去一次也不是太容易。
我与他们是不太合群的,可能农村的孩子到了镇上都有点傻乎乎的吧?所谓的乡巴佬可能就是那个造型吧?我常会去汉江边傻傻的呆坐,看来往的船,有时候堂弟也在,他绘声绘色讲着各种船,如数家珍,他居然说见过军舰,说是速度极快,船走远了还有滚滚巨浪拍岸而来,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没见着这番景象,心心念念的好多回也没有见着,后来也就不期待了,也许他骗我的吧?
倘若在夏天,会卷起裤腿到有沙滩的江边去踏浪,把手伸在水里,感受那裹挟细沙的清水抚摸手掌的静静柔柔的感觉。我的快乐不知不觉就来了。
我那会想,有一天我要坐那些来来往往的船去远方,后来真的梦想成真了。一别三十年,小镇的模样变了,小镇的味道也变了,我再也找不回小时候的味道了,只有那条江,除多了几座桥,差不多还是老样子,我每次回家,总要去坐好久,看它流淌的样子,总也看不够。
做了十几年别人的儿子,寻了三十年自己的家,我把自己弄丢了,所幸,我给了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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